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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婚要不先别急着退?

    系统呢?我身体里的老爷爷呢?狼牙棒里的女师傅呢?谁来告诉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退婚流小说的世界啊?这萧临晚将来到底会不会涅槃重生打所有人的脸啊?我会不会因此错过了一个女仙帝老婆啊?

    一连无数个问题在陆知非脑中出现,他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也是个穿越带系统的,可是没有任何声音给予他回应。

    “爹,你说我们陆家是靠萧家才站稳脚跟的?”陆知非试探性地问。

    “没错,当时陆家几乎要被排挤出南明商界,得亏是萧家伸出援手。可后来我们陆家也给予了对方相应的回报啊。”陆学庭还没太明白儿子重新问一遍这段往事的意义。

    “是给了回报没错,可是爹你想想,一个饿的将死的读书人被农户及时救下后发现农户家里缺了本书,便回报了一本书,而等到救命恩人将死的时候,这位读书人能因为还过一本书而见死不救吗?”

    这确实是很难做出决断,救命之恩按理来说应大于授业之恩,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非儿是用这例子来比作陆萧俩家的关系?陆学庭觉得这样比较有些奇怪,但他还是有些动摇了,毕竟他本就是一个视名声和诺言极重的人。

    “非儿,你这话是何意啊?”陆学庭还是想听听儿子的看法。

    “爹,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这婚……要不咱先别急着退?”陆知非试探性地回道。

    “不行!必须得退!”还没等陆学庭说话呢,刚还和和煦煦的陆母就严厉出声,“非儿,娘虽然宠你,但这婚姻大事必须得慎重,这萧家如今对我们陆家来说就是一只要吸我们血的恶鬼,更何况那萧临晚根本就已经配不上你。”

    “娘,那萧临晚可是天灵之体,将来仙途不可限量,也该是我配不上人家才对。”

    “她若还是天灵之体,我们陆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活萧家,可问题是她已不是。”

    “此言差矣,我给您说三点理由。第一,这萧家救我们陆家在先,救命之恩当用救命之恩来还,尽管萧家有机会腾飞时有和陆家撇清关系之嫌,但至少最终也没有说出悔婚这个词;第二,婚约既然已经缔成,若是先行反悔虽然会保住陆家现有基业,但是定会遭人耻笑,有辱门风,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不利啊,不然以后谁还敢和我们陆家缔约,和我们陆家结盟呢;第三,这萧临晚力量和体质消失的太过玄奇,倘若有这么一丝恢复的可能,这样的天纵奇才一定会因为我们此时的鼎力相助而对我们陆家感恩戴德,这是多大的助力啊。

    所以我们要帮助萧家,但不能明面上帮助,否则有可能被南明商界视作萧家同党,一并打压;更不能以亲家的理由出力,我们应当在暗地里以报当年恩情的名义出资相助,但帮助的力度不可动摇我陆家的根本,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也算是报清了当年恩情。就是旁人知晓也无闲话可说。

    而这婚我们不要急着退,也不要急着结,修道中人我这个年纪与孩童无异,谈婚论嫁为时尚早,所以有理由推迟几年。我们就当此约默认,绝不先口提起,萧家也得到了想要的经济帮助,绝不会强求联姻,而若是萧临晚真的能恢复如初,这条默认的婚约,便是系紧俩家的纽带,咱们陆家也能有一个天灵之体的超级助力。”

    听完陆知非这一长串的阐述,陆学庭和言幂俱是十分震惊,没想到自己之前不学无术的儿子居然可以分析出这么多观点与想法,关键还振振有词有理有据,俩人都是喜不自胜,心道吾儿果如新生!

    但是陆学庭好歹也是执掌一族多年的中坚人物,发现了自家儿子这段话的漏洞:“非儿,你说的这么多利弊不假,可若是我族退婚,并以退婚为由给予一定的财产供萧家渡过难关,一样可以达到大部分你所说的效果。你之所以愿意让我们陆家和萧家藕断丝连,便是看中萧临晚这个曾经是天灵之体的天之骄女,可你又为何对萧临晚这丫头能‘起死回生’这般自信呢?要知道,直接退婚可要省点不少麻烦。”

    言幂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陆知非。

    莫不是贪恋人家美貌?苏晴鸢在心里暗自猜测,又觉得不对,以前的知非哥可能会这样但现在的知非哥绝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那萧临晚自幼在青虹宗修行,俩人不可能见过,自己听说的关于萧临晚的传言也多是关于她的天资以及此番变故,并没有讨论她的样貌,想来应该并不是多么美貌吧。

    陆知非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爹,娘,我并非是对萧临晚恢复多有信心,那些利益相关其实也只是附带品罢了。我真正在意的是,这般年纪的少女有这样的经历也太过可怜了些。我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活着对我而言无疑是种幸福,可对她这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人来说,活着却是种痛苦。退婚与否我们都会给予萧家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对萧临晚个人的意义而言却截然不同。在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退掉这桩婚事的时候,我们却并不嫌弃这个跌落凡尘的少女,我想这多少也能给她带来一点鼓励和希望吧。”

    苏晴鸢眼里的陆知非此时简直带有神圣的光芒。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心疼过萧临晚的处境,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对于同样经历坎坷的人总是抱有深深的共情。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有干爹干娘在,而萧临晚却求助无门。好在知非哥愿意,愿意承受这些麻烦做萧临晚求生的稻草,这样的知非哥真的很温柔!

    “他真的,我哭死!可为什么知非哥默许了这个婚约我却有些不舒服……不不不!我在瞎想些什么!肯定是知非哥算计人家以后会报恩我才不舒服的!婚姻里不应该参杂利益!没错,我是因为这个才不舒服的!”苏晴鸢在心里这样说服着自己。

    陆学庭和言幂均是动容,他们都没有想到儿子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平心而论,对于萧临晚的经历,他们也为之扼腕叹息,毕竟是一位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天之骄女,本来他们也想要帮助她恢复,可是直到知道三花玉露丹都没有效果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非儿你能这般体谅一个陌生女子,心性纯善为娘很是欣慰,只是你说服我们容易,族中各长老却不见得愿意冒这个风险,虽然你说了不波及陆家根本,可那也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多少会触及他人的利益。”言幂说出来自己的担忧。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家族中的其他有权利的人并不一定会被自己这套说辞打动,大多数的修仙者往往都是自己的利益至上,谁会愿意去赌一个跌到谷底的少女呢。

    “爹,娘,你们先不急着给萧家和长老们回复,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设法查出萧临晚修为尽失的真相!只要让长老们切实看到萧临晚恢复的可能,他们就一定能接受这场赌局。”陆知非突然站起身,信誓旦旦地说。

    “你来破解萧临晚的修为之谜?这可是萧家花了一年的时间精力都未曾弄明白的,你怎么能保证三天内就找得到呢?”陆学庭不解地问。尽管他愿意给儿子机会,可不代表他就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能三天内找出别人一年都找不到的答案。

    “爹娘,虽然不能保证,但儿子愿意一试。思路我已经有了,差的只剩实践。倘若三天后没有破解这个秘密,那便和萧家商讨取消这门婚事吧,这样就不算是哪一家退婚,也算是保留了女孩家的尊严吧。”

    陆知非哪能没有思路啊,可以说现在不止有思路,更是思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当务之急,就是要看看这萧临晚是否戴有长辈留给她的首饰,没准里面就真的寄存了个吸人功力的大能呢?

    都是套路啊套路。

    看着儿子跃跃欲试的模样,以及一个天灵体儿媳的诱惑,陆学庭和言幂二人终是愿意让陆知非试上一试,毕竟三天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也好,退婚确实太过了些,我陆家绝不仗势欺人,当是该和萧家好聚好散。非儿,那便三天之后等你的消息。”陆学庭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

    看到儿子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独立主见的少年郎,更是一个不顾希望渺茫也愿意拯救他人苦难的男人,陆学庭颇为欣慰,觉得自己以前为陆知非受的气都是值得的。

    ……

    只是刚刚入夜,天上便星河璀璨,唯独少了一轮明月。

    萧府的族人们没有闲情仰望星空,全都无精打采的,似乎都感觉到了家族已经日薄西山。每个人都在忧愁着未来的出路,心里暗暗恨着家主这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将一整个家族的根基断送,同样的也憎恨着那个给家族带来希望又将家族拖入泥沼的少女。

    但他们似乎都忘了,忘了自己也是那个愿意用家底换回少女天赋的赌徒,只不过现实宣告了他们的失败,于是所有的怨气只能发泄在这个,从小承受太多期待和压力的可怜少女身上。

    “爹,你为何还要去陆家结亲?”一名少女拦住欲要出门的父亲。

    少女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褶裙,裙上没有任何花纹,除了一根系带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朴素的有些过分。她的面庞清素而瘦削,鼻梁高挺,剑眉微蹙,双眼黑白分明,没有盘什么华丽的发髻,只是将马尾用一根紫色的束带高高束起,使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这样的美貌即便在青虹宗也足以名列前茅,只是少女是个闭门低调苦修的性子,鲜有人见识过她的容颜。

    中年男人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面容凌厉,身上的衣装穿戴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来是个内心极其骄傲的人,只是此时的气度却与骄傲二字恰恰相反。

    父亲见女儿拦住自己并未言语,而是想绕开女儿继续向外走去。

    “爹,都过去三天了,若是陆家有意早就派人来通知了。此时犹豫便是代表了他们仍在权衡利弊,而我们都清楚,萧家的现状已是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权衡。况且他们是仙家,我却是个废人,结亲,是不会有结果的。”

    见阻拦不住父亲,少女继续开口劝阻,她不想再看到父亲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模样。只是语气遇到后面愈发伤感自责,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倔强的少女微微仰起头,想让快要酝酿出的眼泪流回心里去。一个人的难过留给自己就好,这一年以来她也都是这样做的,她不希望父亲被自己的情绪影响。母亲很早就不在了,父亲却还有一整个家族的重担要扛,他已经精疲力尽。

    他本来不需要这么累的,他本来也不需要受族人冷眼的,这个家族本来也不是这样死气沉沉的。

    或许自己从开始就不要是什么天才最好,让家族一步登天的希望本来就是虚妄的吧。

    这一切变化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小晚,不一定的,现在只有陆家能救我们了,我再多试试,他们没准就会被我打动呢。”

    “爹,你不要再这样委屈自己了!”

    “小晚,这怎么是委屈呢,为了你,为了萧家,爹这都是应该做的。陆学庭这人我清楚,为人刚正重诺,只要我多去拜访以表诚心,他会动摇的。”

    “爹,没用的!就是再重诺的人也会明白,如今的萧家就是一个累赘!”萧临晚眼神忽地变得坚毅无比,“由我去谈吧,是我害成家族变成这样的!我如今已是废人,陆家不可能让我成为他们的儿媳。但是,我也有我的筹码!”

    “小晚,你还能有什么筹码?”萧河并不太相信自己的女儿此时还能拿出什么筹码,但其实他也明白,自己再次造访陆家的成功率依然极低。

    “爹这你就别多问了,虽然我已与青虹宗没有联系,但是与师尊仍有一点联系,只要我愿意引荐陆家独子去青虹宗修行,陆家说不准会动心的。”萧临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并不再直视父亲。

    好在父亲没有多想,相信了自己的女儿。只是他不了解的是,自己女儿在青虹宗的师尊,早在女儿被青虹宗放弃的时候就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女儿托人寄过去向她求助的信件也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怎么可能还能介绍别人去青虹宗呢。

    “也好,那便由你去试试吧,我这张老脸,怕是别人都看的生烦了。”萧河凄然地笑笑,转而又严声道,“小晚,虽然你现在功力丧尽,但我女儿绝不是废人!小晚,你不可再这样说自己了!你无论容貌,性格还是智慧,都是最最上等的,若是天灵体尚在,全天下的男人都没人能配得上你!等陆家夫妇亲眼见到你,你这般优秀,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萧临晚凄然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都已经是个不能修仙、还浪费了全族积蓄的废物了,父亲却还将她视作瑰宝,这让她握紧拳头,更加坚定了内心的那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