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把戏
宝仟的样板房公开活动安排在了清明后的第一个周六，其早早对各家媒体发了邀请函，并在晚上设了媒体答谢宴。张逸可非常重视，让缪小影把后台跟采同事名单列出来。她要求至少有三名以上的后台采编人员供她挑选，要人长的好，稿子写的好，照片拍的好。
缪小影有些犯愁。
采编中心按片区进行管辖。无论是大小活动及日常维护均由片区统筹，每个大片区有一个组长，组长下面再有若干固定的小团队。一般而言，小团队固定人数在2人，2人视活动大小安排外勤，大部分情况是一人跟一场轮着来。
也就是张逸可要求找3个“备胎”的逻辑完全不成立。此外，采编中心独立于前台开发，有自己的执行准则。
缪小影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在想对策。
如果照搬张逸可的原话——“前台开发是出利润的部门，后台都是靠前台养的，这种活动后台要无条件配合”，缪小影估计会在后台被“群殴”。
她想了一个办法：在现有两人的基础上再随便加上一人，然后尽量靠她的解说引导张逸可在现有两人中挑选。但这个办法的风险又太大，一是她演技拙劣，二是两个固定跟进宝仟项目的采编也尚未沟通完全，很有可能只有一人出外勤。
“这个胜算不大，不行。”缪小影边想着边摇头。
她瞄了一眼屏幕，发现许家俊在找她。
“安全起见，我们下楼说。”许家俊在对话框说道。
为了不在写字楼里碰见熟人，他们干脆下楼找了个僻静角落。
“你的事情我跟伏洁提了，她说找机会跟老刘要人，你近期做好准备吧。”
缪小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效率好高啊。”
随后，她小心的加了一句：“伏洁这么快就同意，是不是因为你要跳槽去16楼啊？”
许家俊哈哈一笑：“你的观察力真的可以啊，还以为你哭的忘乎所以了。是的，我那天是去面试的，但是……我还是会留在周周看房。”
“那为什么伏洁会同意破例啊。这个挺难开口的吧，又是公司禁忌。”缪小影有些不安。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凡事都有特例的。”
“正好你在，我有事想请教你。你智商高，比我有办法。”
缪小影想到了自己的难题，就顺口提出来了，她觉得高材生的办法总归比她多。有时，她觉得自己的智力水平完全不能应对张逸可。
许家俊听完后紧锁眉头，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张逸可一个干了八九年的老员工对公司的基本管理都不清楚么！”
“我不是来吐槽她的，我是真的很想找办法。但我不知道找什么说辞能让采编中心心甘情愿的出三个人被挑选。”
“正面行不通那就走反面。”
缪小影没听明白许家俊的思路，疑惑的问：“反面指什么？”
“从原则上讲，我理解张逸可想要做好这件事的决心。但从实操看，一个样板房开放活动一个采编就足够了，采编中心肯定不会同意出3个人。只要你开口说3个人，那一定就是拒绝；一旦你开口说三选一或者三选二那就是打他们的脸。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
缪小影认真的点头：“你前面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才觉得为难。”
许家俊继续说道：“首先你要做的事情是跟甲方沟通，他们当天有没有通稿和专业拍摄，一般情况肯定有，这样我们采编的任务量就不会重，质量也可以保证；第二，你去跟现有的两位采编沟通，从甲方邀请他们参加答谢宴的角度说，两个人一并邀请。这两件事情搞定，你再去跟逸可说明情况。假如她一定要3个人，那你把我加上。虽然我不是采编，但是之前跟宝仟也对接过策划活动，我相信逸可不会再数落你。”
缪小影惊讶的张大了嘴，被许家俊这么一说，问题似乎可以迎刃而解，她再一次在心底感慨了自己的智商水平：“原来这就是反面啊。我真的太笨了，只会正面去处理问题，却不会绕道而行。邀请采编参加晚宴，真的是高明啊，这样也容易开口了。”
许家俊看着缪小影的表情笑了起来：“你其实挺聪明的，举一反三，后面遇到逸可的难题也用反面的方法去做吧。”
缪小影点着头，感叹下楼聊天真是值回票价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路昭有与李佳正在会议室外说着什么，四人撞了个正面。
许家俊没打招呼，直接略过走了。
缪小影则被李佳拦了下来。
李佳笑嘻嘻的打趣道：“小影，你跟家俊走的挺近的啊，看着很般配。”
路昭有只是安静的盯着缪小影，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缪小影觉得很尴尬，无奈的说：“我们只是碰巧在电梯遇到而已。”
李佳故意张大了嘴巴，连说了几个“哦”。
缪小影心里有些生气，这种看似很随便的玩笑很容易变成捕风捉影的传闻。她很想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怕李佳觉得自己开不起玩笑，于是放弃了“斗争”。
只是，她偷瞄路昭有的时候觉得有些心虚。
“是不是该跟他解释下呢？”
“可是，我跟他也只是同事而已啊。”
“……”
“纠结”这个小人一直驻扎在她的内心深处，每当卡壳的时候，就会发出无数个版本的语言。然后在她无法选择的时候，让她放弃挑选。
于是当下，她当作无事发生，直接走了。
回到前台开发那个繁忙的空间，放眼望去，只有她们一排座位是空荡荡的。虽然人力已经对张逸可下了通牒，但她依旧我行我素。
缪小影一屁股坐下，独享着一份属于她的宁静。她按照许家俊的方法做了一遍，果然奏效。
“可以跟逸可汇报了。”
她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只是，缪小影的想法永远比张逸可的行动慢一拍。这回，张逸可已经亲自电话过来催促了。
缪小影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缪小影，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不问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主动说呢！”
张逸可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缪小影早已习惯了这种画风，她把整理好的说辞缓缓输出，先是说明了两个采编功力深厚，曾经做过哪些活动，然后又汇报了周六的活动流程，顺势又把许家俊带上了。
张逸可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便同意了她的方案。并跟她强调，周六一定要好好打扮，不能穿的太随意。
结束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仿佛每天不挨骂已经成了她最大的目标，好在许家俊带来的消息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再看向屏幕的时候，路昭有发来了信息：“我最近有点忙。”
缪小影盯着那几个字遐想，她有点不明白这几个字突然冒出来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那你注意多休息……”
她刚打出来后又删除了，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先去个洗手间吧。”她关闭了对话框，心里暗暗的想着洗个脸再回复。
“张逸可真是头铁，居然敢抢我们的客户。”
缪小影还没进洗手间就听到了一组的王芝芸在说话，语气里满是愤怒。
“她这个人哦，真是人人喊打。”
不出意外，回复的人是三组的蒋慧君。
“放心，她不可能通过一个前台就能撬到我们的客户。”
王芝芸信誓旦旦的说道：“后面会有她好受的。”
原来，张逸可“撬”周琪客户已经被一组发现了，她赶忙逃离了现场。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开始纠结要不要提醒张逸可。反复盘算了下，她决定还是置身事外，毕竟说出来后，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缪小影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路昭有又站在她位置前，手轻轻地敲着她的电脑。
“我刚去洗手间了。”她轻声回道。
路昭有笑了下：“我最近都比较忙，没时间顾得上你。你还好吗？”
她心惊了一下，这么刻意的问候她很想胡思乱想，但是又害怕自己想错了。毕竟，他跟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
“我也稍微有点忙，总体还好。”她迅速整理了情绪，当作一般的问候回答道。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路昭有继续说道。
随着路昭有在她位置静止时间的延长，她开始感受到周边人的目光似乎正朝她涌聚过来。
她有点退缩了：“晚上我约了文叶去逛街。”
路昭有边点头边走了。
“逛街买衣服吗？”屏幕上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路昭有仍在继续问。
“是的。”她简短了回复了。
“我也缺衣服，一起去呗。”
她心跳到了嗓子眼，脸瞬间红了，手指在键盘上静止着。她抬头望了一眼路昭有的背影，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等她的回复。
“可能吗？不可能吧！但又是为什么呢？”她心里反复嘀咕着。
她想了会，终于打出来几个字：“我问下文叶她介不介意吧。”
“文叶肯定说大家都是朋友。”
就如路昭有意料一般，文叶听到消息后激动万分，连发了几个“哇塞”的表情。
“赶紧答应啊。男神邀请你不亏本的。”
“偷偷摸摸的问你，肯定有隐藏的故事线。赶紧跟他说我同意的，让他晚上一起来。”文叶的信息像泉水一般不停涌出，能看出来她比缪小影更加激动。
“答应，答应，答应……”
缪小影看着文叶的信息发着呆，然后缓缓的打出来两个字“好吧”。
随后，她打开路昭有的对话框回道：“一起来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仍在犹豫担心着，对她跟路昭有的关系打上了一个个问号：是普通同事，还是所谓的师徒，还是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路昭有看到她的回复后在电脑前频频窃笑。
“下班后你在地铁站最头的那节车厢处等我，我晚个十分钟出来。”路昭有把她的行动路线都预想好了，似乎考虑的十分周全。
下班的高峰期，无论哪节车厢前都站满了排队的人。只是他们在车厢最头处，没碰到公司熟人。两个人似乎很默契，避开了熟人扎堆区，这种默契让人想入非非，而这种想入非非又让缪小影不知道如何处理。
她甚至觉得跟路昭有在一起有一丝尴尬，反而没有跟许家俊相处来的自在。但是，她又很喜欢跟路昭有单独相处，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能反复回味。
她觉得自己疯了。
车门开了，人群涌动起来，路昭有在人潮中抓住她的手挤上了车。
她的心“砰砰”直跳，上车后佯装找座位，挣脱开了路昭有的手。
路昭有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偷偷笑了笑，静静的跟随在她后面，由着她假装找空位。
“没位置了，扶着这个吧。”
路昭有用身体挡在她身后给她支撑着，她惯性的甩了下头，发丝带着很淡的薄荷味略过他的鼻尖，他用手揉了下鼻翼，望向了车窗外。当外面一片漆黑的时候，他们的形象被车厢里的灯光清晰无比的投映在车窗上，两人同时看着这个画面，不由自由的都笑了起来。
文叶虽然只见过路昭有一次，但她表现的像似一位认识了许久的朋友，异常兴奋。缪小影示意她安静，她便刻意岔开话题再打趣缪小影。
路昭有看着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直笑：“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们可以找个又贵又不好吃的，贵代表你的诚意；找不好吃的是因为我们的小影在减肥，她要穿个漂亮的裙子出席晚宴。”文叶调皮的说着。
“你这么瘦，减什么肥。”
路昭有转头就跟缪小影大声说道，语气里竟夹杂着一丝责备。
“别听小叶瞎说，她开玩笑的。”缪小影赶紧解释道。
文叶则笑着继续说着：“女魔头让她周六穿漂亮点，不知道会不会卖了她。”
“小叶……”缪小影有些着急，忙着打断文叶。
路昭有有些疑惑：“周六是宝仟的活动么？”
“对啊，白天样板房开放活动，晚上媒体答谢宴。”
这时文叶又凑了过来：“你不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活动都把我们小影折腾了几下呢。”
路昭有看了下缪小影：“有问题怎么不问我啊。”
“哎呀，别听小叶乱讲，都解决了。”
于是，这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文叶一直在抛话题，路昭有一直在追问缪小影，而缪小影则是解答了一路。
用过晚饭后，缪小影推脱让路昭有先走，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心思，反而跟文叶一唱一和起来，两人认真的聊起了衣服。
缪小影被这场景触动了。路昭有与文叶都是天生的交际型选手，什么人都可以聊，什么话题都可以聊，而她在“说话”能力上欠缺许多，这也是张逸可一直以来揶揄她的一个原因。
“加入我们，快快。”
文叶与缪小影相识多年，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来，妞，说说你想买什么样的裙子，我们一起陪你去买，包你是周六晚宴上最靓丽的美女。”
缪小影被文叶逗笑了，她拉起了文叶的手，朝衣服店走去。
路昭有则拾起了被缪小影遗忘的包，紧紧地跟随着她。
周六下午，缪小影早早来到了宝仟的活动现场，她在场外等着张逸可、许家俊及两边采编。
“哇，小影，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啊，真漂亮。”
许家俊第二个到现场，见到缪小影后便不由自主的夸赞起来。
随后张逸可来了，见到缪小影后也评价了一番：“今天打扮的还可以，有精神气了。”
两位采编到达后，几个人一同往里走去，张逸可开始与甲方人员一个个熟络的聊天，边暗示缪小影带同事去现场拍照。
按照张逸可此前的指示，缪小影需要随时“指导”两位采编的工作，防止她们偷懒、交稿不合格。
“偷懒”两字更像是指向缪小影的专用名词，导致她一直紧绷着。甲方的活动流程结束后，她又张罗着给两位采编讲解沙盘，查看她们拍摄的现场照片，并给出了一些建议。
不一会儿，张逸可又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哎呀，缪小影，你杵在这边干嘛呢？你看到那边没有，都是甲方的人。还有其他公司营销部的人也来了，你去发发名片啊。”
缪小影回了声“来了”便跟了过去。
张逸可又说了起来：“小姑娘你穿这么漂亮不是站在那边当背景的，你要利用下自己的优势，去社交一下。”
然后，她低声伏在缪小影耳边说：“那边那个个子矮矮的，戴眼镜的，是沈总那个新项目的策划经理，你去加个微信聊聊。”
缪小影点着头过去了。
许家俊看着张逸可拉走缪小影的样子皱紧了眉头，摇着头，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位采编小声嘀咕着：“我要是小影，估计一天都干不下去。”
还没到晚宴，许家俊便跟张逸可打招呼走了。缪小影仍然在张逸可给她布置的社交工作里抽不出身，便简单与许家俊打了个招呼。
张姓策划讲起话来口若悬河，从项目聊到行业，从行业聊到经济，从经济聊到活动，又从活动聊到美食，仿佛无所不知。
他头发梳的光亮，讲话的时候偶尔会去抬下眼镜，有时会提下裤腰，但每个动作都不影响他说话的速度，甚至空气中都能看到他的飞沫。
缪小影虽然按照张逸可的要求进行了社交，但是这个社交却不是双向行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做听众。
每当她说“这样子的啊”的时候，张姓策划都会补充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
晚宴的时候，张姓策划硬是拉着缪小影坐他那一桌。缪小影虽然初出茅庐，但也知道那桌会是个“陷阱”，喝酒的时候不会“放过她”。
张逸可却一直示意她过去，顺手又推了她一把。她在张逸可的“推动”和张姓策划的“拉扯”下坐上了场上最闹腾的那桌。
她刚坐下来，一位男士便端着酒杯过来：“来，这位美女。我是宝仟的销售经理，代表我们项目欢迎你们媒体的到来。先干为尽！”
那人说完便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
缪小影赶忙起身：“徐总你好，下午给您发过名片了，我是周周看房的缪小影。”
“嗯，有印象的，美女嘛。”
缪小影刚端起酒杯，那人赶忙说道：“没事，你随意随意。”
她试探性的咪了一小口，由于不常喝酒，觉得口中苦涩，眉头紧锁着。
张姓策划见状直起哄：“小影，你这样不对了。徐总亲自来敬你，他喝完一杯了，你就喝了这么一小口。男女平等是不是，你也要干掉。”
徐总摇了摇手：“别为难小姑娘了。”
张姓策划笑了：“徐总既然英雄救美，那就好人做到底，把小影杯中剩余的酒干掉。”
说完，他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拿起缪小影的杯子，准备送到徐总面前。
缪小影觉得十分尴尬，她特别不习惯酒场文化。但眼下的情景，她似乎没有好的应对办法，脸皮又薄，于是便从张姓策划手中抢过杯子，硬着头皮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在场的人愣了几秒，然后“好”“好”的声音此起彼伏，掌声响彻四周。
徐总朝缪小影双手抱了下拳，然后端起杯子跟着营销总去媒体桌交际了。
张姓策划不停的起着哄，也不断对缪小影劝酒，将他们桌的热闹氛围完全释放了出来。
“小影，你行啊，能喝的啊。这杯一定要喝，这杯不是宝仟敬你的，是我们项目敬你的。预祝我们后面的合作愉快。”
张姓策划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
缪小影本来就不甚酒力，喝了几杯后就觉得头晕反胃，便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她才发现已经有一部分人离场了，张逸可不见踪影，两位采编也似乎走了。
她打开一个隔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然后瘫坐在地上，想着等下用什么说辞抽身。
“这种社交是为了什么？”她思考着，“如果为了签单，那为什么张逸可自己倒先走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许家俊。
“你回去了吗？”许家俊问道。
“还没。”
许家俊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你在那边等着，不要跟他们去二场，我马上就到。”
缪小影愣了下，她还没太懂二场的意思。
回到位置的时候，张姓策划仍在滔滔不绝，看见她后便问了一句：“小影，这点量还难不倒你吧。”
缪小影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外露情绪，便称不太舒服趴在了桌上。
张姓策划不依不饶：“小影你先休息会，等会到了二场我们继续喝。”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许家俊到了。奇怪的是，他跟项目总、营销总似乎都很熟，打完招呼后便拿起缪小影的包，扶着她径直走了。
张姓策划见状没再挽留。
“缪小影，你是真笨吗？张逸可让你干嘛就干嘛！”许家俊似乎有些生气。
“那人是甲方，她想签的项目。”缪小影无奈的说道。
“媒体渠道是一个策划能拍板的吗？”许家俊扶着缪小影上车，边骂道：“你一个女孩子跟那么多的男人坐一起，还喝酒，考虑过安全问题么？”
“哇，许家俊！你开这么好的车呢！”
缪小影仿佛没听到许家俊的话，明显跑题了。
“你写方案的时候挺有想法的，为什么这种事情就没有想法了。”许家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我留着心眼呢，喝的酒都去厕所用手扣出来了。”她脸贴着车窗，望着外面轻声的回复道。
突然她“啊”的大叫：“我脸上的粉粘在你豪车的玻璃上了。”
然后用手胡乱的擦拭着。
许家俊哭笑不得：“看来你没全吐出来，还是有点醉了。”然后，边开车边查看缪小影的状态，“你住的离公司好远啊。”
“公司附近的房租贵啊。”缪小影有气无力的回着话，突然她来了精神，“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谢谢你带我‘脱离苦海’。”
许家俊笑了，“你头晕的话就睡吧，到了喊你。”
缪小影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也没精神看手机。
她没发现手机上路昭有的信息一直是未读的状态。
缪小影有些犯愁。
采编中心按片区进行管辖。无论是大小活动及日常维护均由片区统筹，每个大片区有一个组长，组长下面再有若干固定的小团队。一般而言，小团队固定人数在2人，2人视活动大小安排外勤，大部分情况是一人跟一场轮着来。
也就是张逸可要求找3个“备胎”的逻辑完全不成立。此外，采编中心独立于前台开发，有自己的执行准则。
缪小影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在想对策。
如果照搬张逸可的原话——“前台开发是出利润的部门，后台都是靠前台养的，这种活动后台要无条件配合”，缪小影估计会在后台被“群殴”。
她想了一个办法：在现有两人的基础上再随便加上一人，然后尽量靠她的解说引导张逸可在现有两人中挑选。但这个办法的风险又太大，一是她演技拙劣，二是两个固定跟进宝仟项目的采编也尚未沟通完全，很有可能只有一人出外勤。
“这个胜算不大，不行。”缪小影边想着边摇头。
她瞄了一眼屏幕，发现许家俊在找她。
“安全起见，我们下楼说。”许家俊在对话框说道。
为了不在写字楼里碰见熟人，他们干脆下楼找了个僻静角落。
“你的事情我跟伏洁提了，她说找机会跟老刘要人，你近期做好准备吧。”
缪小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效率好高啊。”
随后，她小心的加了一句：“伏洁这么快就同意，是不是因为你要跳槽去16楼啊？”
许家俊哈哈一笑：“你的观察力真的可以啊，还以为你哭的忘乎所以了。是的，我那天是去面试的，但是……我还是会留在周周看房。”
“那为什么伏洁会同意破例啊。这个挺难开口的吧，又是公司禁忌。”缪小影有些不安。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凡事都有特例的。”
“正好你在，我有事想请教你。你智商高，比我有办法。”
缪小影想到了自己的难题，就顺口提出来了，她觉得高材生的办法总归比她多。有时，她觉得自己的智力水平完全不能应对张逸可。
许家俊听完后紧锁眉头，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张逸可一个干了八九年的老员工对公司的基本管理都不清楚么！”
“我不是来吐槽她的，我是真的很想找办法。但我不知道找什么说辞能让采编中心心甘情愿的出三个人被挑选。”
“正面行不通那就走反面。”
缪小影没听明白许家俊的思路，疑惑的问：“反面指什么？”
“从原则上讲，我理解张逸可想要做好这件事的决心。但从实操看，一个样板房开放活动一个采编就足够了，采编中心肯定不会同意出3个人。只要你开口说3个人，那一定就是拒绝；一旦你开口说三选一或者三选二那就是打他们的脸。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
缪小影认真的点头：“你前面说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才觉得为难。”
许家俊继续说道：“首先你要做的事情是跟甲方沟通，他们当天有没有通稿和专业拍摄，一般情况肯定有，这样我们采编的任务量就不会重，质量也可以保证；第二，你去跟现有的两位采编沟通，从甲方邀请他们参加答谢宴的角度说，两个人一并邀请。这两件事情搞定，你再去跟逸可说明情况。假如她一定要3个人，那你把我加上。虽然我不是采编，但是之前跟宝仟也对接过策划活动，我相信逸可不会再数落你。”
缪小影惊讶的张大了嘴，被许家俊这么一说，问题似乎可以迎刃而解，她再一次在心底感慨了自己的智商水平：“原来这就是反面啊。我真的太笨了，只会正面去处理问题，却不会绕道而行。邀请采编参加晚宴，真的是高明啊，这样也容易开口了。”
许家俊看着缪小影的表情笑了起来：“你其实挺聪明的，举一反三，后面遇到逸可的难题也用反面的方法去做吧。”
缪小影点着头，感叹下楼聊天真是值回票价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路昭有与李佳正在会议室外说着什么，四人撞了个正面。
许家俊没打招呼，直接略过走了。
缪小影则被李佳拦了下来。
李佳笑嘻嘻的打趣道：“小影，你跟家俊走的挺近的啊，看着很般配。”
路昭有只是安静的盯着缪小影，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缪小影觉得很尴尬，无奈的说：“我们只是碰巧在电梯遇到而已。”
李佳故意张大了嘴巴，连说了几个“哦”。
缪小影心里有些生气，这种看似很随便的玩笑很容易变成捕风捉影的传闻。她很想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怕李佳觉得自己开不起玩笑，于是放弃了“斗争”。
只是，她偷瞄路昭有的时候觉得有些心虚。
“是不是该跟他解释下呢？”
“可是，我跟他也只是同事而已啊。”
“……”
“纠结”这个小人一直驻扎在她的内心深处，每当卡壳的时候，就会发出无数个版本的语言。然后在她无法选择的时候，让她放弃挑选。
于是当下，她当作无事发生，直接走了。
回到前台开发那个繁忙的空间，放眼望去，只有她们一排座位是空荡荡的。虽然人力已经对张逸可下了通牒，但她依旧我行我素。
缪小影一屁股坐下，独享着一份属于她的宁静。她按照许家俊的方法做了一遍，果然奏效。
“可以跟逸可汇报了。”
她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只是，缪小影的想法永远比张逸可的行动慢一拍。这回，张逸可已经亲自电话过来催促了。
缪小影心头一紧，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缪小影，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不问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主动说呢！”
张逸可上来就是一顿训斥。
缪小影早已习惯了这种画风，她把整理好的说辞缓缓输出，先是说明了两个采编功力深厚，曾经做过哪些活动，然后又汇报了周六的活动流程，顺势又把许家俊带上了。
张逸可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便同意了她的方案。并跟她强调，周六一定要好好打扮，不能穿的太随意。
结束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仿佛每天不挨骂已经成了她最大的目标，好在许家俊带来的消息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再看向屏幕的时候，路昭有发来了信息：“我最近有点忙。”
缪小影盯着那几个字遐想，她有点不明白这几个字突然冒出来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那你注意多休息……”
她刚打出来后又删除了，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先去个洗手间吧。”她关闭了对话框，心里暗暗的想着洗个脸再回复。
“张逸可真是头铁，居然敢抢我们的客户。”
缪小影还没进洗手间就听到了一组的王芝芸在说话，语气里满是愤怒。
“她这个人哦，真是人人喊打。”
不出意外，回复的人是三组的蒋慧君。
“放心，她不可能通过一个前台就能撬到我们的客户。”
王芝芸信誓旦旦的说道：“后面会有她好受的。”
原来，张逸可“撬”周琪客户已经被一组发现了，她赶忙逃离了现场。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开始纠结要不要提醒张逸可。反复盘算了下，她决定还是置身事外，毕竟说出来后，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缪小影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路昭有又站在她位置前，手轻轻地敲着她的电脑。
“我刚去洗手间了。”她轻声回道。
路昭有笑了下：“我最近都比较忙，没时间顾得上你。你还好吗？”
她心惊了一下，这么刻意的问候她很想胡思乱想，但是又害怕自己想错了。毕竟，他跟很多人的关系都很好。
“我也稍微有点忙，总体还好。”她迅速整理了情绪，当作一般的问候回答道。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路昭有继续说道。
随着路昭有在她位置静止时间的延长，她开始感受到周边人的目光似乎正朝她涌聚过来。
她有点退缩了：“晚上我约了文叶去逛街。”
路昭有边点头边走了。
“逛街买衣服吗？”屏幕上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路昭有仍在继续问。
“是的。”她简短了回复了。
“我也缺衣服，一起去呗。”
她心跳到了嗓子眼，脸瞬间红了，手指在键盘上静止着。她抬头望了一眼路昭有的背影，他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等她的回复。
“可能吗？不可能吧！但又是为什么呢？”她心里反复嘀咕着。
她想了会，终于打出来几个字：“我问下文叶她介不介意吧。”
“文叶肯定说大家都是朋友。”
就如路昭有意料一般，文叶听到消息后激动万分，连发了几个“哇塞”的表情。
“赶紧答应啊。男神邀请你不亏本的。”
“偷偷摸摸的问你，肯定有隐藏的故事线。赶紧跟他说我同意的，让他晚上一起来。”文叶的信息像泉水一般不停涌出，能看出来她比缪小影更加激动。
“答应，答应，答应……”
缪小影看着文叶的信息发着呆，然后缓缓的打出来两个字“好吧”。
随后，她打开路昭有的对话框回道：“一起来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仍在犹豫担心着，对她跟路昭有的关系打上了一个个问号：是普通同事，还是所谓的师徒，还是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路昭有看到她的回复后在电脑前频频窃笑。
“下班后你在地铁站最头的那节车厢处等我，我晚个十分钟出来。”路昭有把她的行动路线都预想好了，似乎考虑的十分周全。
下班的高峰期，无论哪节车厢前都站满了排队的人。只是他们在车厢最头处，没碰到公司熟人。两个人似乎很默契，避开了熟人扎堆区，这种默契让人想入非非，而这种想入非非又让缪小影不知道如何处理。
她甚至觉得跟路昭有在一起有一丝尴尬，反而没有跟许家俊相处来的自在。但是，她又很喜欢跟路昭有单独相处，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能反复回味。
她觉得自己疯了。
车门开了，人群涌动起来，路昭有在人潮中抓住她的手挤上了车。
她的心“砰砰”直跳，上车后佯装找座位，挣脱开了路昭有的手。
路昭有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偷偷笑了笑，静静的跟随在她后面，由着她假装找空位。
“没位置了，扶着这个吧。”
路昭有用身体挡在她身后给她支撑着，她惯性的甩了下头，发丝带着很淡的薄荷味略过他的鼻尖，他用手揉了下鼻翼，望向了车窗外。当外面一片漆黑的时候，他们的形象被车厢里的灯光清晰无比的投映在车窗上，两人同时看着这个画面，不由自由的都笑了起来。
文叶虽然只见过路昭有一次，但她表现的像似一位认识了许久的朋友，异常兴奋。缪小影示意她安静，她便刻意岔开话题再打趣缪小影。
路昭有看着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直笑：“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们可以找个又贵又不好吃的，贵代表你的诚意；找不好吃的是因为我们的小影在减肥，她要穿个漂亮的裙子出席晚宴。”文叶调皮的说着。
“你这么瘦，减什么肥。”
路昭有转头就跟缪小影大声说道，语气里竟夹杂着一丝责备。
“别听小叶瞎说，她开玩笑的。”缪小影赶紧解释道。
文叶则笑着继续说着：“女魔头让她周六穿漂亮点，不知道会不会卖了她。”
“小叶……”缪小影有些着急，忙着打断文叶。
路昭有有些疑惑：“周六是宝仟的活动么？”
“对啊，白天样板房开放活动，晚上媒体答谢宴。”
这时文叶又凑了过来：“你不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活动都把我们小影折腾了几下呢。”
路昭有看了下缪小影：“有问题怎么不问我啊。”
“哎呀，别听小叶乱讲，都解决了。”
于是，这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画面，文叶一直在抛话题，路昭有一直在追问缪小影，而缪小影则是解答了一路。
用过晚饭后，缪小影推脱让路昭有先走，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走的心思，反而跟文叶一唱一和起来，两人认真的聊起了衣服。
缪小影被这场景触动了。路昭有与文叶都是天生的交际型选手，什么人都可以聊，什么话题都可以聊，而她在“说话”能力上欠缺许多，这也是张逸可一直以来揶揄她的一个原因。
“加入我们，快快。”
文叶与缪小影相识多年，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来，妞，说说你想买什么样的裙子，我们一起陪你去买，包你是周六晚宴上最靓丽的美女。”
缪小影被文叶逗笑了，她拉起了文叶的手，朝衣服店走去。
路昭有则拾起了被缪小影遗忘的包，紧紧地跟随着她。
周六下午，缪小影早早来到了宝仟的活动现场，她在场外等着张逸可、许家俊及两边采编。
“哇，小影，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啊，真漂亮。”
许家俊第二个到现场，见到缪小影后便不由自主的夸赞起来。
随后张逸可来了，见到缪小影后也评价了一番：“今天打扮的还可以，有精神气了。”
两位采编到达后，几个人一同往里走去，张逸可开始与甲方人员一个个熟络的聊天，边暗示缪小影带同事去现场拍照。
按照张逸可此前的指示，缪小影需要随时“指导”两位采编的工作，防止她们偷懒、交稿不合格。
“偷懒”两字更像是指向缪小影的专用名词，导致她一直紧绷着。甲方的活动流程结束后，她又张罗着给两位采编讲解沙盘，查看她们拍摄的现场照片，并给出了一些建议。
不一会儿，张逸可又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哎呀，缪小影，你杵在这边干嘛呢？你看到那边没有，都是甲方的人。还有其他公司营销部的人也来了，你去发发名片啊。”
缪小影回了声“来了”便跟了过去。
张逸可又说了起来：“小姑娘你穿这么漂亮不是站在那边当背景的，你要利用下自己的优势，去社交一下。”
然后，她低声伏在缪小影耳边说：“那边那个个子矮矮的，戴眼镜的，是沈总那个新项目的策划经理，你去加个微信聊聊。”
缪小影点着头过去了。
许家俊看着张逸可拉走缪小影的样子皱紧了眉头，摇着头，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位采编小声嘀咕着：“我要是小影，估计一天都干不下去。”
还没到晚宴，许家俊便跟张逸可打招呼走了。缪小影仍然在张逸可给她布置的社交工作里抽不出身，便简单与许家俊打了个招呼。
张姓策划讲起话来口若悬河，从项目聊到行业，从行业聊到经济，从经济聊到活动，又从活动聊到美食，仿佛无所不知。
他头发梳的光亮，讲话的时候偶尔会去抬下眼镜，有时会提下裤腰，但每个动作都不影响他说话的速度，甚至空气中都能看到他的飞沫。
缪小影虽然按照张逸可的要求进行了社交，但是这个社交却不是双向行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做听众。
每当她说“这样子的啊”的时候，张姓策划都会补充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
晚宴的时候，张姓策划硬是拉着缪小影坐他那一桌。缪小影虽然初出茅庐，但也知道那桌会是个“陷阱”，喝酒的时候不会“放过她”。
张逸可却一直示意她过去，顺手又推了她一把。她在张逸可的“推动”和张姓策划的“拉扯”下坐上了场上最闹腾的那桌。
她刚坐下来，一位男士便端着酒杯过来：“来，这位美女。我是宝仟的销售经理，代表我们项目欢迎你们媒体的到来。先干为尽！”
那人说完便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
缪小影赶忙起身：“徐总你好，下午给您发过名片了，我是周周看房的缪小影。”
“嗯，有印象的，美女嘛。”
缪小影刚端起酒杯，那人赶忙说道：“没事，你随意随意。”
她试探性的咪了一小口，由于不常喝酒，觉得口中苦涩，眉头紧锁着。
张姓策划见状直起哄：“小影，你这样不对了。徐总亲自来敬你，他喝完一杯了，你就喝了这么一小口。男女平等是不是，你也要干掉。”
徐总摇了摇手：“别为难小姑娘了。”
张姓策划笑了：“徐总既然英雄救美，那就好人做到底，把小影杯中剩余的酒干掉。”
说完，他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拿起缪小影的杯子，准备送到徐总面前。
缪小影觉得十分尴尬，她特别不习惯酒场文化。但眼下的情景，她似乎没有好的应对办法，脸皮又薄，于是便从张姓策划手中抢过杯子，硬着头皮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在场的人愣了几秒，然后“好”“好”的声音此起彼伏，掌声响彻四周。
徐总朝缪小影双手抱了下拳，然后端起杯子跟着营销总去媒体桌交际了。
张姓策划不停的起着哄，也不断对缪小影劝酒，将他们桌的热闹氛围完全释放了出来。
“小影，你行啊，能喝的啊。这杯一定要喝，这杯不是宝仟敬你的，是我们项目敬你的。预祝我们后面的合作愉快。”
张姓策划的说辞一套接着一套。
缪小影本来就不甚酒力，喝了几杯后就觉得头晕反胃，便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她才发现已经有一部分人离场了，张逸可不见踪影，两位采编也似乎走了。
她打开一个隔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然后瘫坐在地上，想着等下用什么说辞抽身。
“这种社交是为了什么？”她思考着，“如果为了签单，那为什么张逸可自己倒先走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许家俊。
“你回去了吗？”许家俊问道。
“还没。”
许家俊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你在那边等着，不要跟他们去二场，我马上就到。”
缪小影愣了下，她还没太懂二场的意思。
回到位置的时候，张姓策划仍在滔滔不绝，看见她后便问了一句：“小影，这点量还难不倒你吧。”
缪小影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外露情绪，便称不太舒服趴在了桌上。
张姓策划不依不饶：“小影你先休息会，等会到了二场我们继续喝。”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许家俊到了。奇怪的是，他跟项目总、营销总似乎都很熟，打完招呼后便拿起缪小影的包，扶着她径直走了。
张姓策划见状没再挽留。
“缪小影，你是真笨吗？张逸可让你干嘛就干嘛！”许家俊似乎有些生气。
“那人是甲方，她想签的项目。”缪小影无奈的说道。
“媒体渠道是一个策划能拍板的吗？”许家俊扶着缪小影上车，边骂道：“你一个女孩子跟那么多的男人坐一起，还喝酒，考虑过安全问题么？”
“哇，许家俊！你开这么好的车呢！”
缪小影仿佛没听到许家俊的话，明显跑题了。
“你写方案的时候挺有想法的，为什么这种事情就没有想法了。”许家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着。
“我留着心眼呢，喝的酒都去厕所用手扣出来了。”她脸贴着车窗，望着外面轻声的回复道。
突然她“啊”的大叫：“我脸上的粉粘在你豪车的玻璃上了。”
然后用手胡乱的擦拭着。
许家俊哭笑不得：“看来你没全吐出来，还是有点醉了。”然后，边开车边查看缪小影的状态，“你住的离公司好远啊。”
“公司附近的房租贵啊。”缪小影有气无力的回着话，突然她来了精神，“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谢谢你带我‘脱离苦海’。”
许家俊笑了，“你头晕的话就睡吧，到了喊你。”
缪小影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也没精神看手机。
她没发现手机上路昭有的信息一直是未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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