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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登台

    碎屑四溅,钥匙终被锁芯中的机关绞断。

    船长的反应最快,当即不顾一切的奋身扑出,恨不得三步变作一步,将金柜死死压在身下,神色决绝稳健,慨当以慷,静待死神降临。

    能为严老大豁出性命,他不后悔,也不遗憾。

    医生眼中热泪滚动,脑际轰然,心海泛起不受任何力量约束的滔天巨浪,却又临大事而不乱,化悲痛为力量,与脸色阴沉的律师筑起血肉屏障,一左一右,护卫在了严森身前。

    四人组中,唯有那名安保公司的经理毫无反应,始终屹立在严老大身侧,清静无为,冷眼观望。

    『哈哈哈,一群可怜的蠢蛋!』能在此时冒出这样一句话的,只有李魔头。

    『给我闭上你的狗嘴,再敢吵吵,老子拉你一起去见阎王爷!』放开喉咙一记狮子吼,船长一声震全场。

    有人曾这样评价过他,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忠肝义胆,乐自由我。

    真正的硬骨头至死都不会服软。

    李魔头见过无数粗鲁冒失的莽汉,然而“莽”得如此纯粹、如此极致,如此别具一格的,却是头一回见。

    『很多人都想我死,只可惜他们运气太差,脑袋太蠢,总是先我一步被牛头马面逮到,稀里糊涂去拜了阎王爷。』

    『你想说什么?』船长不明白这家伙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李魔头抿唇微笑。

    『我敬你是长辈,不与你一般见识!马上闭上你的嘴,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老子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敬你,你就是个人;不敬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船长被对方的一句话噎住,一时间气冲天灵,呐呐无言,只剩大口喘气干瞪眼的份。

    『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李魔头搬起二郎腿,豪饮一口烈酒,慢慢悠悠地哂道。

    经这家伙一提醒,船长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本该是个将死之人。

    『我们被骗了,钥匙是真的!』

    律师首先反应过来。

    夹着十二万分小心,船长将信将疑地移开虎躯,定睛瞧向身下的金柜。

    银锁果真已被打开,但是钥匙的一截,连同数不清的青铜碎片,却永远留在了里面,再难取出。

    『你个满嘴瞎话的老匹夫!』又是一声快要震塌天花板的狮子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狗咬吕洞宾,狗眼看人低……』

    『你说什么!』

    『我只不过好心提醒了一下,如果用假钥匙开锁,后果会很严重,怎么就成了满嘴瞎话的老匹夫?』李魔头既在叫冤,也是在叫嚣。

    因为他确实没有说过,钥匙就是假的。

    律师等人只得低头认栽,吃下暗亏。

    金柜被送到严森面前,它的主人却示意,当今黑旗的掌舵者,田老太太才是唯一有资格打开它的人。

    重任在肩的代掌舵者没有推辞,立即集中精神,带着十分的敬意与敬畏,当众揭开魔盒的神秘面纱。

    里面只有一卷手书。

    黑旗前一任掌舵者,程暮雪的绝命手书。

    田老太太认得程夫人的笔迹,却还是请来三名专家,对其加以鉴定,以证真伪。人有很多事情不是为自己做,而是做给别人看的,普通人如此,伟人如此,神佛亦如此。

    手书确系程夫人亲手书写。

    田老太太的表情却愈发凝重,眼眸深处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异芒。

    程暮雪的遗言只有一句话。

    责令严森执掌程氏,带领家族重返黑旗,其女程禅真不得干涉家族事务,违者逐出家族,永世不得踏入程家一步。

    平地风雷,语惊四座。

    我行我素的田老太太稳如泰山,丝毫不乱,根本没有维持秩序的意思。当秩序成了混乱的时候,就不得不用混乱来维持秩序。

    『下面就是否同意程氏回归黑旗,开始投票。』

    『请等一等!』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此人虽未提气扬声,所说出的每个字却在人人耳鼓内震鸣激荡,经久不散。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一人从观众席施施然走出,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潇洒上台。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请阁下亮明身份,说明来意。』田老太太毅然起身,一瞬不瞬凝视来人。

    『晚辈姓姬。』

    『放屁!这小子明明姓张!』心直口快的船长插口道。

    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田老太太没有理会严森手下的莽汉,眼不动、心不动,继续盘问着不速之客。

    『你不姓姬。』

    『不敢欺瞒前辈,我确实不姓姬。』

    『你也不姓张。』

    『无名无姓,无根无源。半痴不颠,半死不活……一言以蔽之,闲人一个。』来人挠挠后脑勺,无奈又尴尬,换上一张稍显苦涩的笑脸。

    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剩七分一本正经,以图安分守己谋此生。露三分茫然无措,以瞒天地人泯然于世。藏七分众醉独醒,以致人智己看破红尘。

    谦,敬也。敬天敬地,敬人敬己。

    『好一个无名无姓,半死不活的闲人。』李魔头又找到了新的玩具。

    『这位前辈有何指教?』

    此时的张谦容色黯淡,脚步虚浮,走起路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好似永世不得超生的吊死鬼似的,与长期耽于声色,甘酒嗜音的萎靡模样颇为相似。

    眼尖的李魔头却十分清楚,对方是受了重伤。

    『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想送你一句话。』

    『晚辈洗耳恭听。』

    『男人是人,不是馋嘴的猫儿,在女人面前要学会矜持,懂得拿捏分寸,不要总想着凑上去,尝尝味道。』对方自称半痴不颠,李魔头自然也能装疯卖傻。

    张谦自嘲般地笑了笑。

    『如果她是位花容月貌、体态撩人的绝色尤物呢?』

    『你说的这朵花有多漂亮?』

    『独一无二,世间难寻。』张谦想也不想就答道。

    『嘿,做只猫有什么不好!』李魔头一拍大腿,找到了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