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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们个个身怀绝技

    六扇门,演武场。

    演武场是栅栏围起的一片空地,边缘靠近栅栏的地方,放置着不同的兵器架子,上面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武器,可以随时供双方挑选。

    李彦从架子上看来看去,挑了一把雁翅刀,刀长三尺,背厚头宽,入手微沉,未曾开刃。虽然比不上镔铁雪花刀那般趁手,不过重量还算合适。

    宋钟则简明利落,挑了个熟铁棍,棍身黢黑一片,重量显然也不轻,他拖着铁棍向李彦走来,棍尾仅是划着地面,就留下一条深深的蜿蜒痕迹。

    其余数人,则站在离他们几丈外的地方,一边静待两人开始,一边小声交流。

    “宋大哥最擅狼牙棒,只是狼牙棒阴险凶悍,中一下就是满身窟窿,不适合比武。这次挑选了铁棍,既能发挥他力气上的优势,也能不伤和气,见好就收。只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权捕头,能不能扛住宋大哥的三棍子。”

    “我看咱们这位权捕头,功夫也不错,但显然更擅长速度。宋大哥有武器在身,就能护住身体,不会再出现刚刚的情况,反而是这位权捕头有些危险了。”

    “无妨,宋钟知道分寸,不会伤了权捕头的面子。之前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见好就好,最好平手。”

    宋钟的几位同伴在那里窃窃私语,只有凌冲抱臂观瞧,沉默不语。

    “总捕头,您觉得谁能赢?”

    忽然,樊於期开口问道,希望这位大领导能给出一些判断。

    “我觉得,李兄弟不会输。”

    凌冲笑着转过头来,他的回答中满是大领导式的狡猾。

    比起这些出身江湖的草莽,他还是更看好这位刚认识两天的小兄弟。

    威远镇之事已经传遍宁远,此前一直不知道是谁做出如此大事,在密林中团灭整个杀手小队,直到李彦掏出了那把腰牌。

    能在十死无生的情况下寻出一条生路,这个小兄弟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李彦浑身浴血杀出威远镇的情景,在那种情况下,输,就意味着死!

    在李彦跟他交完底之后,他立即交代了人事司,将李彦的人事卷宗封存,只有总捕头及以上才能查看,避免李彦身份泄露,遭到朱衣楼的针对。并且,他叮嘱了李彦,今后最好用化名行走宁远,以防万一。

    众人谈笑间,李彦与宋钟两人已经站定在对面,中间相隔三尺,互相抱拳行礼,等着开始的讯号。

    凌冲一步跨出,身形横移三尺,一掌拍在演武场内的大鼓上。

    咚的一声,鼓声犹如惊雷,响彻整个六扇门总部,引得无数正要去吃午饭的人抬起头来。

    演武场内,众人更是耳膜刺痛,仿佛那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头上,让自己脑中嗡嗡作响。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顺着鼓面向周围荡漾开去,整个地面如同被狂风刮过,灰尘瞬间升腾翻涌,向周围席卷而去!

    李彦心中微惊,自己这便宜大哥整天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遇到谁都是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没想到身手如此了得。

    果然是笑得越甜,打得越狠!

    “开始!”

    鼓声仍然隆隆,凌冲大喝一声,如同狮虎啸傲山林,竟然一瞬间压下了鼓声。

    刀光棍影瞬间留下虚影,铛的一声碰撞在一起!

    李彦握紧雁翅刀,双脚一拧,脚下坚实的夯土地面扬起一蓬灰尘。他身随刀转,已经绕过竖在宋钟身前的铁棍。寒光闪过,刀身带起一道银色匹练,将身前一大片扇面都已经笼罩进去!

    嗡嗡之声响起,宋钟一抖铁棍,急速上挑,铁棍击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铛的一声,雁翅刀被重重弹回,虎口传来一股大力,在李彦手中不断震动。

    “大个子好大的力气啊。”

    李彦赞叹道。

    “黄口小子的刀法也不赖。”

    宋钟冷哼一声。

    这次碰撞,李彦并未动用霍恩的残灵,这是磨炼自己实战能力的好机会,处处动用残灵,只能让自己对残灵的依赖越来越强。

    见到雁翅刀被弹回,宋钟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双手紧握铁棍,向着李彦面部打来。李彦双眼的瞳孔之中,已经被黑色的棍影紧紧填满。

    李彦身形微曲,挥刀横架,仓朗朗的声音不绝于耳,雁翅刀已经沿着铁棍一路向下,滑向宋钟的双手。

    宋钟被迫撒手,铁棍向着下方坠去,同时他已经膝盖抬起,两人的腿部砰砰砰接连碰撞,互相向后滑了几步。

    在铁棍将要落地时,宋钟脚尖一勾,铁棍陡然飞起,又落入他手中。他把住铁棍,呼呼风声响起,顺手挽了个棍花,又向李彦冲来。

    李彦微微喘息,经过刚刚兔起鹘落的几下交手,他已经摸清了宋钟的路数。

    身手大致在二流高手之中属于不错的水准,可能是之前走江湖的原因,手段没有矛隼那般狠辣凌厉,但力气颇大,远超常人。

    综合来看,自己并不需要动用残灵,应该也能拿下宋钟。

    两人一跃而起,身形又交织在一起。李彦仍然选择不动用残灵,在场内滚滚相斗。过了不知多久,在两人重新分开的刹那,忽然有清爽的女声传来。

    “宋大个子,你打半天了,是不是该换我们试两手了?”

    “半炷香时间都过了,再打下去,太阳都要落山了。”

    秦红韶不满地说道。

    宋钟转头一看,演武场门口处正插着一根线香,已经燃到了中间。

    这个线香由凌冲取来,插在入口处的栅栏上,在比武开始时,已经被点燃。

    宋钟讪讪,眼中满是不舍,今天难得遇到武功与力气都能与自己硬碰硬的人物,却不能尽兴。这就好比刚吃了两口饭前小菜,就被催促饭店要打烊了一般不爽。

    “我再打两下,就两下。”

    宋钟哀求道,眼中满是卑微。

    “你麻利点的。”

    秦红韶不满地哼了一声,眼见两人又碰撞到一起。

    李彦如同游龙一般绕着宋钟转动,或戳或砍或劈,向着宋钟的破绽不断进攻。

    宋钟则如同一座不会言语的石头,沉默着挥出熟铁棍,棍影挥的越来越快,将周身护的严严实实。

    两人纵横腾跃,交战范围也越来越大,渐渐地,演武场中已经满是两人踏过的足迹。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战到一处插满了长兵器的木架旁。

    李彦一刀斩出,哗啦一声,数根木杆被斩为两段,枪头、戟头纷纷坠落。

    宋钟身形一纵,躲过这一刀,大喝一声,铁棍如黑旋风狂舞,向着李彦连环攻击!

    李彦左支右绌,刀势如同一堵铁墙,将狂风牢牢挡住。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银光与黑气交织缠绕,如同银龙与黑蟒缠绕撕咬,两人的身影已经被完全覆盖在其中。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樊於期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赞了一声,宛如一位专业的老牌解说员。

    今天这场比试,两个年轻人都是硬桥硬马,以刚对刚,看得他十分过瘾,竟然有些怀想自己逝去的青春。

    忽然,宋钟铁棍一压,卡住李彦的刀柄,他用全身力气压住铁棍,大喊一声:

    “撒手!”

    “给你!”

    李彦大笑一声,竟然瞬间撒手弃刀!

    他身形腾空而起,已经落在宋钟铁棍上。随后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棍身上一点,已经高高跃到宋钟身前,双脚如同连珠炮,向着宋钟不断飞踢!

    宋钟手腕一沉,巨大的压力沿着臂膀传来,使他不由自主弯下了腰。眼见李彦的双脚已经踢来,他只能无奈撒手弃棍,双臂一架,挡住李彦的飞踢。

    嗤的一声,他向后滑出,撞到兵器架上,引得上面只剩下木棍的兵器纷纷摇晃。

    “李彦兄弟这一式弃刀换腿,端的果断!已经有了几分一流高手的风采!”

    凌冲喝一声彩,眼神中满是赞赏。

    众人神态各异,冷无情斜倚在轮椅上,仍然是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清冷模样。秦红韶则把玩着冷无情的头发,一边看着院内打斗,一边跃跃欲试。樊於期则拄着拐杖不言不语,似乎人老了需要时刻调养精神。

    只是离近了看去,他们眼中都有精光闪烁,显然不是表面上那般平静。能与宋钟缠斗这么久,李彦精妙的身手与反应已经开始折服了他们。

    演武场入口处的线香已经几乎要燃尽,看上去,这几人没机会上场了。

    “大个子,时间要到了,咱们邀请一下诸位同僚一起玩一下可好?”

    “好!”

    宋钟瞬间领会李彦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共同出脚!

    几道破空声骤然由远及近,引得众人瞳孔微缩,竟然是李彦与宋钟不约而同,两记鞭腿甩出,将兵器架上的残留的几截木棍踢了过来!

    冷无情猛地从怀里一掏,下一刻手掌伸展,几粒如同冰块一样的物事闪着晶莹的光芒,竟然是几粒冰糖。

    刷的一下,冰糖在空中划过,乒乒乓乓打在一根木棍上,将其打歪了方向。

    秦红韶吟吟一笑,把束发的带子一解,满头秀发瞬间垂落到肩膀,阳光下泛着明媚的光泽。

    她轻轻一抖,带子已经如同软鞭一样,发出一声炸响,啪的一声,来袭的一根木棍分为两截,从她两侧飞过后落地。

    樊於期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念叨着“殴打老年人”,手中“Y”字形拐杖已经横了过来,如同长叉握在手中,他往下一叉,木棍已经被他锁住,瞬间被按在地上。

    众人一齐向中间看去,还剩最后一根木棒,向凌冲眼前飞来,眼见已经离凌冲眼睛不到一尺,凌冲似乎正在出神,还没有任何动作。

    秦红韶手腕一抖,正要出手护住凌冲,却被冷无情按住,她疑惑不解低头看去,只见冷无情微微摇头。

    此时,木棒已经到了凌冲眼前!

    就在这时,凌冲仿佛大梦初醒,他右臂猛然向上一穿,啪的一声,原本迅猛飞行的木棒竟然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他长笑一声,将木棒向前一掷,木棒竟然沿着原路飞出,比来时还要快数倍!

    “两个臭小子,还跟我开玩笑!”

    原本由于李彦与宋钟两人交战,演武场上灰尘升腾,如同晨雾。

    在凌冲掷出木棒后,灰尘竟然如同实质,瞬间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片刻后,灰尘才骤然被压低,轰然一下向着两旁翻涌而去。

    直到这时,尖锐的音啸声才传到众人耳中。

    “!!!”

    宋钟离凌冲等人较近,见状脸色大变,双手持铁棍猛然竖起,向前捅去,铛的一声,铁棍与木棍末端撞上,仿佛连为一体。

    宋钟已经牙关紧咬,手臂青筋根根暴露,大吼一声,还是顶不住传来的大力,向后猛然滑去!

    哗啦啦声音不断,宋钟竟然瞬间从这处兵器架被顶到了另一个兵器架处,仍然止不住滑动的趋势。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过来一股大力,他回头一看,李彦面带微笑,双掌紧紧抵住了他的后背。

    我擦!李彦的笑容忽然没了,大个子都顶了这么久,凌冲这根棍子怎么还是这么大力气!

    他似乎在和一头犀牛角力,浑身力量都推了过去,仍然止不住后退的趋势。

    眼见身后不远处就是演武场边缘的栅栏,李彦终于下定决心,脑海中霍恩残灵光芒一闪,神力已经动用,力气骤然增加了数倍。

    打总捕头嘛,用点外挂,不磕碜。

    “洪荒之力!”

    李彦大吼一声自己编造的招式名称,浑身肌肉如同波浪一般抖动,全身之力已经传到了臂膀上,两人仍然向后滑动,但后滑的速度开始逐渐慢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时辰,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李彦右腿向后重重一踏,怒喝一声,脚下留下一个深坑,铲起一堆泥土。

    两人止住了滑动,木棍也啪嗒一声坠落在地。

    再看宋钟手中的铁棒,竟然已经弯成了一道弧线。

    演武场内夯实的地面上,只剩下四道深深的沟壑,两长两短,长的较宽,短的较窄。

    宋钟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向后看去,憨憨一笑,挠了挠脑袋。

    李彦也嘴角翘起,两人仿佛多年好友,双手啪的一声握在一起。

    再看冷无情等人,也都面带笑容,显然已经认可了这个权捕头的人品与武功。

    啪啪啪,凌冲鼓起掌来,笑着走来:

    “恭喜捕风司重新成立,走吧,醉仙居,今天咱们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