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面
夏寻拐过转角没走几步就望见一个崭新的招牌，周边绕着歪歪扭扭地霓虹灯。
‘阿亮洗衣’。
没错是这了。
新店开在一家早餐店旁，从门口看似乎比以前的老店略小一点。
夏寻推门而入，“你好，有人吗？”
“有的有的！”有人掀开帘子从后边走出，“您好！欢迎光临阿亮洗衣！”
是个看上去颇年轻的男人，剃着光头，身形瘦削却结实。
夏寻微微一怔，换老板了吗...
“您好，您是洗衣还是取衣？”光头男人微笑道。
“哦，我想把这衣服洗了...”夏寻反应过来，“但是我有点着急，最快什么时候能拿？”
男人接过制服，仔细翻看了一下。
“嗯...我可以加急给您弄，如果不需要烫的最快明天中午，要烫的话就明天傍晚...您看是？”
“我明天傍晚来拿吧。”
“好嘞。”男人点头，“我刚刚注意到您的衣服有几个小的破洞和开线，您看看...这里和这里...我得先告诉您。”
“哦...这边能补吗？”
“当然可以了，手工活，价格便宜。”
“那就一块弄了吧。”
“好嘞。”男人抽过一张单子快速地写好递给他，“一共23，您拿的时候再付就行，但记得取衣服时拿着单子来。”
“好。”夏寻瞄了眼单子收好。
“劳烦您保管好了。”
“啊，不不...是我麻烦了才对...”夏寻感到有些尴尬。
他正要转身离开，身后有人推门的声音。
“你好老板，我来取东西了。”
有气无力的女声传来，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一个穿着宽大睡衣的女人打着哈欠走到他旁边，把单子丢到台面上。
男人拿过单子扫了两眼，“好，稍等。”
女人抓着头发没说话，她一副刚醒的样子，睡眼朦胧，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睡衣还沾着大块的污渍。
夏寻感到有些晕眩，僵硬地缓慢转身，而后迅速推门离开。
他仿佛在逃避追捕般越走越快，逐渐变成奔跑。
心跳声夹在风声中，仿佛重锤在他耳边轰鸣。
仅仅是扫了两眼，他也看到了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数处淤青。
他的面容逐渐扭曲，挤成一个丑丑的哭脸。
女人歪头看向还在晃动的门，若有所思的样子。
男人拎着几个袋子走出来，“怎么了嘛？”
“没啥...”她摇头，接过袋子推开挡板走了进去，“我把睡衣换下来洗洗，昨天咖啡倒身上了。”
“哦。”男人点头。
“姨今天怎么不在？”
“昨天身子不舒服，早上我把她闹钟掐了，估计还睡着呢。”
“姨得骂你。”
“我已经很熟练了，她来不来差别不大。”男人耸肩。
“切。”
夏寻扶住柱子，耳边是钟鸣般的心跳。
他努力的喘息不让自己晕过去，力竭让他分外痛苦，他贴着柱子坐下，感到阵阵晕眩。
他逃难似的不知跑出多远，这会周边全是陌生的景象，他正在一个小亭子下，附近有个几近生锈的大门敞着，里面是数栋矮小的老楼，看样子像个老小区。
不知坐了多久他缓过神来，艰难地起身。
他想学着别人朝天大喊，听说这样能很好的释放情绪。
他看见道上零散走着的行人，又把想法憋了回去。
他环顾四周，有些后悔。
人真不能发疯，发一下疯直接给自己整迷路了。
索性他清楚自己的脚力，不至于跑出多远，顶多花点时间认认路就能回去了。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临近中午，和维修师傅约的时间还有段距离，倒是不急。
他正纠结着是否要找人问问路，没走两步便感觉饥饿缠上了他。
先吃口东西好了。
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家面馆，也没招牌，三张桌子几个塑料椅，热气从门口往外飘。
之所以默认是面馆是因为老板正在抻面，一个略矮的大汉上下其手，面条如龙般飞舞。
这说的夸张了点，兴许是饿了的关系，他觉得老板的手法格外漂亮。
“吃点啥？”老板见他进来招呼道。
“额，来...”夏寻望着墙上的菜单有点费劲，菜单的塑料膜上蒙了一层油腻，字也褪的厉害。
“要不来碗招牌大排面吧。”老板道
“额，好...”
“您稍坐。”
夏寻找了个位置坐下，椅子嘎吱一响，索性没踏，只是有点晃。
桌子看上去干净，却有些油腻腻的感觉，他不在意这个，捣鼓着手机发呆。
他打开贪吃蛇，手机的款式太老，还是黑白屏，除了贪吃蛇就只有个小球下楼，那个他玩不明白，10层下不去就要死。
热气扑面时他吓了一跳，贪吃蛇一头撞在尾巴上。
“招牌大排面！慢用。”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
骨汤的香气混着肉香直入鼻腔，夏寻只是闻了一下便觉食指大动。
汤很浓，面很筋，肉有点柴。
算不上有多好吃，但他吃的很快，面呲溜下肚，汤也喝了大半。
他吃的大汗淋漓，还有点鼻涕泡。
他放下筷子长舒口气，随即打了个嗝。
“老板，多少钱？”
“13，台子上有个零钱盒，麻烦你自己找了。”老板在后厨捣鼓，桶里的热气和白雾笼着他，声音也变模糊了些。
夏寻在盒子里数出7块，走出了面馆。
这会正值饭点，但是却没什么客人的样子，他暗暗叹息。
他在附近逛了逛，找到个在藤椅上乘凉的大爷，向他打听清楚了方位。
这边确实离家不远，只是这方向他从未来过，没什么人吃饭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这块的房区太老，已经列入了拆迁整改计划，大多人家已经搬走。
说起来他家的小区似乎也有要拆迁的迹象。
夏寻走到楼下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维修师傅打来的。
他赶忙上楼，师傅已经候在了门口。
“吃没？”师傅递了根烟过来。
“吃过了，我不抽烟，宋叔...”夏寻苦笑着把烟挡了回去。
“哦，忘了。”他给自己点上，“你这咋行，连烟都不会抽，出社会了要被人说的，该学学了。”
他只是苦笑。
他领着男人进门，男人也不脱鞋，自顾自地走向卫生间，烟灰落了一路。
“啥毛病来着？”
“不知道，早上一用就坏了...哦，好像冒了点烟。”
“冒烟了啊？”男人眉头绞成一团，把烟丢进了马桶，“我拆开看看，你自己玩会。”
他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哐哧哐哧地把洗衣机从角落挪出来。
夏寻从冰箱里找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绿茶，放在厕所门口，自己在一旁蹲了下来。
男人沉默地干活，时不时发出啧的声音。
“线路烧坏咯。”男人掐着一截焦糊的线，“别修了，换个吧，太老了，修了还得坏。”
“修吧，再坏就换。”夏寻想了想道。
男人也没多说，就按着他的意思来。
夏寻就蹲在旁边看着他干活，时不时给他递上要用的东西。
“我感觉你看都看会了。”男人嗤笑，“比我教那俩徒弟强，笨还死脑筋。”
“也没有，就是看多了。”
“要不跟我干算了，我把店传给你。”
“太看得起我了宋叔...”夏寻苦笑。
“我看是你小子看不起我这行当才是。”男人哼哼，不再与他言语。
他也懒得反驳，只道是男人说玩笑话。
男人姓宋，具体名字他给忘了，自他小时候搬进这栋楼里不久，男人便拎着名片和小礼物挨家挨户地敲门，说是自己在附近开了维修家具的行当，活好费用少。
他不知道费用少不少，但活确实挺好，附近的人很认他，有活都找他。
这惹了附近工头的怒，一群人合计一番，找了个晚上蹲他，要给他些教育。
他们没想到男人是个狠人，挨着打一声不吭，抄着扳手就打带头那人，他也不管别人踢他踹他，扳手就全招呼在带头那人身上。
带头的人和男人一起被抬进了医院，男人一身伤，断了根骨头，带头的人截了条腿。
男人进去蹲了半年，出来买了个小门面，挂上老宋门面的招牌。
他又拎着名片和小礼物挨家挨户上门。
大家依旧找他干活。
这次没人想教育他了。
有人选择给他打工，听他派遣，有人去了其他地方揽活。
老宋维修一家独大，成了个响亮的招牌，远些地方的人也有来派活的。
夏寻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和他熟络的，只知道爹摁着他的头让他喊宋叔。
他不喜欢男人身上的味道，臭而刺鼻的油味。
他想躲起来，却被男人抱起来亲，胡子扎脸，油味直冲脑门。
他气得哭起来，男人哈哈大笑。
“差不多了...”宋叔扶着腰站起来，嘴里喊着哎呦哎呦。
“宋叔是不是又没去做理疗？”
“不要钱的是伐？”他翻了个白眼，“现在年轻人真不行，一点都不懂生活有多辛苦...”
他嘟囔着启动洗衣机，确认没问题后把洗衣机移回原位。
他从地上捞起绿茶，哼着歌向外走。
“多少钱啊叔？”夏寻问道。
“钱个屁钱。”他回头瞪了夏寻一眼，“我已经跟店里的人讲过了，你小子下次再过来送钱老子就要抽你了。”
“老子给你家干点小活还要收钱，讲不出不是让人家笑话我。”
他气哼哼地开门，夏寻无奈，跟在后面送他下楼。
他其实不懂宋叔和他家的渊源，他只是单纯觉得让人白干活尴尬。
他倒是试过私下找其他维修工，结果上门来的是宋叔，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他这才知道宋叔的手段高明，他让大家都有活干吃得上饭，他是龙头但他并不打压，大伙都乐意活在宋叔的秩序之下。
“得了，别送了。”宋叔拦住他，“这两天有空来我店里喝茶，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讲。”
“啊？哦，好...”
他目送宋叔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发呆，便利店打工是隔天一去，他今天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他打开电视，上面在放新出的电视剧。
好像是个恋爱喜剧。
他抓过一旁的小枕头抱着，陷进沙发里。
‘阿亮洗衣’。
没错是这了。
新店开在一家早餐店旁，从门口看似乎比以前的老店略小一点。
夏寻推门而入，“你好，有人吗？”
“有的有的！”有人掀开帘子从后边走出，“您好！欢迎光临阿亮洗衣！”
是个看上去颇年轻的男人，剃着光头，身形瘦削却结实。
夏寻微微一怔，换老板了吗...
“您好，您是洗衣还是取衣？”光头男人微笑道。
“哦，我想把这衣服洗了...”夏寻反应过来，“但是我有点着急，最快什么时候能拿？”
男人接过制服，仔细翻看了一下。
“嗯...我可以加急给您弄，如果不需要烫的最快明天中午，要烫的话就明天傍晚...您看是？”
“我明天傍晚来拿吧。”
“好嘞。”男人点头，“我刚刚注意到您的衣服有几个小的破洞和开线，您看看...这里和这里...我得先告诉您。”
“哦...这边能补吗？”
“当然可以了，手工活，价格便宜。”
“那就一块弄了吧。”
“好嘞。”男人抽过一张单子快速地写好递给他，“一共23，您拿的时候再付就行，但记得取衣服时拿着单子来。”
“好。”夏寻瞄了眼单子收好。
“劳烦您保管好了。”
“啊，不不...是我麻烦了才对...”夏寻感到有些尴尬。
他正要转身离开，身后有人推门的声音。
“你好老板，我来取东西了。”
有气无力的女声传来，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一个穿着宽大睡衣的女人打着哈欠走到他旁边，把单子丢到台面上。
男人拿过单子扫了两眼，“好，稍等。”
女人抓着头发没说话，她一副刚醒的样子，睡眼朦胧，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睡衣还沾着大块的污渍。
夏寻感到有些晕眩，僵硬地缓慢转身，而后迅速推门离开。
他仿佛在逃避追捕般越走越快，逐渐变成奔跑。
心跳声夹在风声中，仿佛重锤在他耳边轰鸣。
仅仅是扫了两眼，他也看到了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数处淤青。
他的面容逐渐扭曲，挤成一个丑丑的哭脸。
女人歪头看向还在晃动的门，若有所思的样子。
男人拎着几个袋子走出来，“怎么了嘛？”
“没啥...”她摇头，接过袋子推开挡板走了进去，“我把睡衣换下来洗洗，昨天咖啡倒身上了。”
“哦。”男人点头。
“姨今天怎么不在？”
“昨天身子不舒服，早上我把她闹钟掐了，估计还睡着呢。”
“姨得骂你。”
“我已经很熟练了，她来不来差别不大。”男人耸肩。
“切。”
夏寻扶住柱子，耳边是钟鸣般的心跳。
他努力的喘息不让自己晕过去，力竭让他分外痛苦，他贴着柱子坐下，感到阵阵晕眩。
他逃难似的不知跑出多远，这会周边全是陌生的景象，他正在一个小亭子下，附近有个几近生锈的大门敞着，里面是数栋矮小的老楼，看样子像个老小区。
不知坐了多久他缓过神来，艰难地起身。
他想学着别人朝天大喊，听说这样能很好的释放情绪。
他看见道上零散走着的行人，又把想法憋了回去。
他环顾四周，有些后悔。
人真不能发疯，发一下疯直接给自己整迷路了。
索性他清楚自己的脚力，不至于跑出多远，顶多花点时间认认路就能回去了。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临近中午，和维修师傅约的时间还有段距离，倒是不急。
他正纠结着是否要找人问问路，没走两步便感觉饥饿缠上了他。
先吃口东西好了。
没花什么功夫就找到家面馆，也没招牌，三张桌子几个塑料椅，热气从门口往外飘。
之所以默认是面馆是因为老板正在抻面，一个略矮的大汉上下其手，面条如龙般飞舞。
这说的夸张了点，兴许是饿了的关系，他觉得老板的手法格外漂亮。
“吃点啥？”老板见他进来招呼道。
“额，来...”夏寻望着墙上的菜单有点费劲，菜单的塑料膜上蒙了一层油腻，字也褪的厉害。
“要不来碗招牌大排面吧。”老板道
“额，好...”
“您稍坐。”
夏寻找了个位置坐下，椅子嘎吱一响，索性没踏，只是有点晃。
桌子看上去干净，却有些油腻腻的感觉，他不在意这个，捣鼓着手机发呆。
他打开贪吃蛇，手机的款式太老，还是黑白屏，除了贪吃蛇就只有个小球下楼，那个他玩不明白，10层下不去就要死。
热气扑面时他吓了一跳，贪吃蛇一头撞在尾巴上。
“招牌大排面！慢用。”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
骨汤的香气混着肉香直入鼻腔，夏寻只是闻了一下便觉食指大动。
汤很浓，面很筋，肉有点柴。
算不上有多好吃，但他吃的很快，面呲溜下肚，汤也喝了大半。
他吃的大汗淋漓，还有点鼻涕泡。
他放下筷子长舒口气，随即打了个嗝。
“老板，多少钱？”
“13，台子上有个零钱盒，麻烦你自己找了。”老板在后厨捣鼓，桶里的热气和白雾笼着他，声音也变模糊了些。
夏寻在盒子里数出7块，走出了面馆。
这会正值饭点，但是却没什么客人的样子，他暗暗叹息。
他在附近逛了逛，找到个在藤椅上乘凉的大爷，向他打听清楚了方位。
这边确实离家不远，只是这方向他从未来过，没什么人吃饭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这块的房区太老，已经列入了拆迁整改计划，大多人家已经搬走。
说起来他家的小区似乎也有要拆迁的迹象。
夏寻走到楼下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维修师傅打来的。
他赶忙上楼，师傅已经候在了门口。
“吃没？”师傅递了根烟过来。
“吃过了，我不抽烟，宋叔...”夏寻苦笑着把烟挡了回去。
“哦，忘了。”他给自己点上，“你这咋行，连烟都不会抽，出社会了要被人说的，该学学了。”
他只是苦笑。
他领着男人进门，男人也不脱鞋，自顾自地走向卫生间，烟灰落了一路。
“啥毛病来着？”
“不知道，早上一用就坏了...哦，好像冒了点烟。”
“冒烟了啊？”男人眉头绞成一团，把烟丢进了马桶，“我拆开看看，你自己玩会。”
他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哐哧哐哧地把洗衣机从角落挪出来。
夏寻从冰箱里找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绿茶，放在厕所门口，自己在一旁蹲了下来。
男人沉默地干活，时不时发出啧的声音。
“线路烧坏咯。”男人掐着一截焦糊的线，“别修了，换个吧，太老了，修了还得坏。”
“修吧，再坏就换。”夏寻想了想道。
男人也没多说，就按着他的意思来。
夏寻就蹲在旁边看着他干活，时不时给他递上要用的东西。
“我感觉你看都看会了。”男人嗤笑，“比我教那俩徒弟强，笨还死脑筋。”
“也没有，就是看多了。”
“要不跟我干算了，我把店传给你。”
“太看得起我了宋叔...”夏寻苦笑。
“我看是你小子看不起我这行当才是。”男人哼哼，不再与他言语。
他也懒得反驳，只道是男人说玩笑话。
男人姓宋，具体名字他给忘了，自他小时候搬进这栋楼里不久，男人便拎着名片和小礼物挨家挨户地敲门，说是自己在附近开了维修家具的行当，活好费用少。
他不知道费用少不少，但活确实挺好，附近的人很认他，有活都找他。
这惹了附近工头的怒，一群人合计一番，找了个晚上蹲他，要给他些教育。
他们没想到男人是个狠人，挨着打一声不吭，抄着扳手就打带头那人，他也不管别人踢他踹他，扳手就全招呼在带头那人身上。
带头的人和男人一起被抬进了医院，男人一身伤，断了根骨头，带头的人截了条腿。
男人进去蹲了半年，出来买了个小门面，挂上老宋门面的招牌。
他又拎着名片和小礼物挨家挨户上门。
大家依旧找他干活。
这次没人想教育他了。
有人选择给他打工，听他派遣，有人去了其他地方揽活。
老宋维修一家独大，成了个响亮的招牌，远些地方的人也有来派活的。
夏寻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和他熟络的，只知道爹摁着他的头让他喊宋叔。
他不喜欢男人身上的味道，臭而刺鼻的油味。
他想躲起来，却被男人抱起来亲，胡子扎脸，油味直冲脑门。
他气得哭起来，男人哈哈大笑。
“差不多了...”宋叔扶着腰站起来，嘴里喊着哎呦哎呦。
“宋叔是不是又没去做理疗？”
“不要钱的是伐？”他翻了个白眼，“现在年轻人真不行，一点都不懂生活有多辛苦...”
他嘟囔着启动洗衣机，确认没问题后把洗衣机移回原位。
他从地上捞起绿茶，哼着歌向外走。
“多少钱啊叔？”夏寻问道。
“钱个屁钱。”他回头瞪了夏寻一眼，“我已经跟店里的人讲过了，你小子下次再过来送钱老子就要抽你了。”
“老子给你家干点小活还要收钱，讲不出不是让人家笑话我。”
他气哼哼地开门，夏寻无奈，跟在后面送他下楼。
他其实不懂宋叔和他家的渊源，他只是单纯觉得让人白干活尴尬。
他倒是试过私下找其他维修工，结果上门来的是宋叔，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他这才知道宋叔的手段高明，他让大家都有活干吃得上饭，他是龙头但他并不打压，大伙都乐意活在宋叔的秩序之下。
“得了，别送了。”宋叔拦住他，“这两天有空来我店里喝茶，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讲。”
“啊？哦，好...”
他目送宋叔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发呆，便利店打工是隔天一去，他今天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他打开电视，上面在放新出的电视剧。
好像是个恋爱喜剧。
他抓过一旁的小枕头抱着，陷进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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