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王飘也在训练营里学的差不多了，本来张长官想让他再多学些时间，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缺人，所以王飘学完六个月就得出来正式参军了。

    张长官出于私心还是希望王飘带的地方离自己近点儿，所以就让他来自己身边做了个二等兵，平时做的事还是跟之前差不多，王飘也不反对，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是跟在熟人身边请张长官帮着照看更好些，现在张长官又升了一级，自己跟着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他自己想晋级，也犯不着在现在这会儿急功近利。

    这半年时间里钱少尉也连升两级，现在已经是上尉了，不过他还是老看王飘不顺眼，王飘总是尽可能避开他不碰上面，他跟吴长官的关系一如既往，不过却因为办事雷厉风行，又气势足的原因，军队里不少人要么怕他要么敬畏他，他本人同时收了不少小弟。

    这天王飘给张长官送文件去公署主任那里，八月份的天特别热，张长官的办公室跟主任的还不在同一个楼里，头顶着个大太阳哪怕只是走一小段路王飘都感觉快被烤熟了。蝉“吱呀呀”的叫唤，吵得人心神恍惚，王飘把文件顶在头顶，试图遮住点阳光，光线不射在脑袋上了他才感觉好点，摇摇晃晃地快步走进楼房里，马上关好门，瞬间感觉凉快多了，走廊里还刚好有个装了冰块的大铁箱，王飘赶紧走上去对着冰块上冒出的白雾一阵扇，好让冷死聚到他脸上，说起来他以前夏天还从来没见过什么冰块呢，也只是听过一些有见识的人说那些富贵人家一到夏天就会去冰窖里弄些冰来解暑，公署里今年夏天一到就开始用上了，包括张长官在内的少部分人也都在办公室里分了一块，现在他也算有幸享受到了。

    凉快下来后，王飘就擦擦脸上的汗，准备去到主任的办公室里准备敲门，到了门口刚要伸手，王飘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似乎说着什么“包围”，“南昌行营”，“调集兵力”还有“围剿”之类的词，但隔着厚重的木门他也听不太清，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偷听，所以干脆直接敲门想快点把文件送过去。

    敲完门，就有一个个头很高，神情严肃的军官将门打开，问王飘来干嘛，王飘举起文件，告诉他自己是帮张长官送东西的，那人将文件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就将文件拿进去，王飘正准备转身走人，那人就叫住他，把另一份包好的文件拿在手里，让王飘帮忙带去给张长官，王飘说声好后把文件接过来，赶紧回了张长官那里。

    王飘进了张长官办公室里，张长官笑着问他热着没，还准备了酸梅汤给他喝，王飘把文件递给张长官，自顾自的坐下喝酸梅汤，畅快的往嘴里倒了了一大口，再抬头看却发现张长官正顶着打开了的文件皱着眉，王飘问他怎么了，张长官只是告诉他自己接下来得忙很多事，让王飘这几天先自己出去玩会儿，王飘奇怪是什么事儿还要避着他，张长官就回他：“是很重要的事，你现在也帮不上忙，就不用担心了。”。

    王飘耸耸肩，跟张长官应了声就出去了，没事让他忙，他自己去茶馆吃茶也行，反正他也不急，就当是放几天假了，烈日炎炎下，王飘出去的路上都尽可能走在阴影里，免得被太阳晒着，到了大街上，刚好还可以看到一些躲树底下乘凉的巡逻士兵，今年的夏天感觉特别热，从六月份开始街上就陆续出现一些被热死的人力拉车夫，刚死几个的时候倒没人在意，只是死的多了就不得不派人出来管了，只是天热成这样，派出来巡逻的人都是能不走动就不走动，而那些拉车夫为了生计还是冒着被热死的风险出来拉车，一切都很刚开始一样没什么变化。

    王飘走到一个小铺子里，问老板买了根冰棍吃，一打开装冰棍的箱子，王飘发现里面的冰棍还剩下不少，王飘觉得好笑，问老板：“都这么热的天了，你这冰棍竟然还卖不掉啊？”，老板只是无奈的回他：“天再热又怎么样，大家又没钱买，还有你付钱别乱付纸币！这玩应儿可不好算价，要付钱就付铜币或银的啊！”，王飘点头说知道了，抓起一根冰棍就塞进嘴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币付给老板，老板这才喜笑颜开着送王飘出了店门。

    王飘压低了头上的搭边帽，心想着自己跟着张长官后好日子过多了，都忘了穷这件事了，想想以前也是，每到夏天，天再热他也顶多喝点水解渴，那有像现在这样一热就买冰棍或喝酸梅汤的机会。王飘再抬头望望天，他记得，自己以前的村子，是因为连着几年的大旱才会少收或绝收导致饥荒，那时候的夏天也是这般酷暑，越这样想着，王飘就越发担心起来，希望今年不会也这样，他可不想再看一次饥荒的场景了。

    等走到茶馆，王飘发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了，但大都是街上随处可见的人力车夫和脚行的人，他们蹲在茶馆门口的屋檐下，手里都端着个承了茶或水的碗，王飘绕过他们进到茶馆里，掌柜的给他端上茶，王飘顺便点了些茶点，看着外面冒着热气的街道，想起乡野的那些田地，心里的不安抑制不住的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