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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孟昶的千古绝句 汉国的实至名归

    援军败退回剑阁,雄武军全军覆没,秦、成、凤、阶四州全部失守的消息传到了都城,孟昶在朝堂之上嚎啕大哭,说悔恨不听宰相之言,及时撤回雄武军。

    孟昶问母昭裔,“宰相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母昭裔告诉皇帝,“陛下,不知道高大将军退回剑阁的军队有多少?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派兵增援剑阁,防止汉军攻剑阁;同时,还要派兵去山南小道巡视,防止汉军偷袭。”

    母昭裔还是通晓历史的,既要防剑阁,也要防止汉军走三国时期魏灭蜀汉所走的山南小道。同时,母昭裔建议把高彦俦调至东川任武泰节度使,防御南楚;擢升全师雄为昭武军节度使,给他下死命令,一定要守住剑阁。

    孟昶赶忙说,“都依宰相,都依宰相!”

    母昭裔又建议,“实在无将可用,可派乐安郡王孙汉韶去增援剑阁。”

    孟昶觉得很为难,说道,“老郡王都七十岁了,还叫他领军,于心不忍啊。”正说着,有侍卫上殿禀告,乐安郡王孙汉韶求见。这两个老家伙想到一块去了。孟昶说,“快请老郡王上殿。”

    孙汉韶上殿,跟皇帝讲,“臣深受先帝和陛下厚爱,得封郡王,常感两位君王的恩德。今日听说汉军已经占领西秦四州,兵临剑阁,国家有难,恳请陛下让我带兵去增援剑阁以拒汉军。”

    孟昶说,“那就倚仗老郡王了!你熟悉那边的情况,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防御的事情有了妥善的安排,皇帝孟昶稍微心安。此时八月炎热异常,孟昶最是怕热,又被军国大事烦的食欲不佳。花蕊夫人别出心裁,用净白羊头,以红姜煮之,紧紧卷起,用石头镇压,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纸薄,把来进御,风味无穷,号称“绯羊首”,又叫“酒骨糟”。皇帝孟昶吃了以后非常爽口,食欲大增。

    这夜,孟昶喝的大醉,但觉四肢无力,身体摇摆,伏在花蕊夫人香肩上,慢慢地行到水晶殿前,在紫檀椅上坐下。此时倚阁星回,玉绳低转,孟昶与花蕊夫人并肩坐在一起。孟昶携着花蕊夫人的纤纤素手,凉风升起,那岸旁的柳丝花影,映在摩河池中,被水波荡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

    孟昶回头看,只见花蕊夫人外着一件淡青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盘金绣花抹胸,映在纱衫里面,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孟昶情不自禁,把她揽在身旁。花蕊夫人低首微微含笑道:“如此良夜,风景宜人,陛下精擅词翰,何不填一首词,以写这幽雅的景色呢?”

    孟昶说:“爱妃若肯按谱而咏,朕当即刻填来!”

    花蕊夫人说:“陛下有此清兴,臣妾安敢有违?”

    孟昶大喜,取过纸笔,一挥而就,递与夫人。夫人捧着词笺,娇声诵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就在皇帝孟昶与花蕊夫人不知今夕何夕,游宴寻欢的时候,汉国皇帝刘承讯接到了西秦战报,大将阮豹受重伤在长安休养,副将王景崇暂代主将,以石守信和齐藏珍为辅佐,全取西秦四州,全歼雄武军,大败蜀国救援成州的军队,蜀国大将李廷珪投降,请求皇帝进一步指示。

    御书房中,皇后和左枢密使张浦都建议皇帝,继续攻剑阁,全力攻打蜀国。皇帝刘承讯下旨封阮豹为征远侯;封王景崇为伯爵,并正式任命王景崇为主将;封石守信和齐藏珍为伯爵,并为征伐副将;让三人领军继续攻打蜀国。又命令慕容彦超调动一万朔方军增援伐蜀的王景崇,同时向金州的怀德军下达了攻打蜀国的命令。

    汉乾宁五年、蜀广政十九年九月,夏日的炎热微微有了些消解,汉军联络协调后,从两线猛攻蜀军。王景崇率领禁军步兵和昌武军进攻剑阁,派石守信率领禁军八千骑兵配合怀德军从两个方向进攻蜀国军事要地兴元府。

    汉军一开始的战略重点是剑阁。连攻十五日后,王景崇发现守卫剑阁的蜀将具有丰富的守隘经验。剑阁狭窄的地域,别说骑兵,连步兵都施展不开。蜀军“一夫当关”,汉军“万夫莫开”,汉军伤亡比汉辽的赵州之战还大。

    王景崇内心一直对阮豹不服气,无论从军事素养还是指挥能力上来说,王景崇都比阮豹略胜一筹;而且,王景崇很早就在北都任职,说白了就是很早就跟着太祖混了,官不大也比阮豹强,那时候阮豹还是农民呢。

    阮豹升的快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和刘承讯一起亡命北都,是皇帝的亲信;第二个原因是他一直跟着皇帝和王守成,跟着有很强指挥才能的人。叫阮豹怎么打,阮豹就按照执行,老打胜仗跟着升职。

    这一次阮豹自己率军出征,开始的时候还算老实,遵照皇帝和皇后叮嘱,采用柴荣的建议;几个胜仗一打就原形毕露,“猛张飞”的本性就显露出来。打蜀军不采用伏击的战术,但是还是要防着蜀军打伏击啊,阮豹追杀蜀军之时,早已把帝后的叮嘱“切勿轻敌”忘得一干二净,导致遭遇蜀军伏击,阮豹重伤。

    王景崇接过了阮豹的指挥权,觉得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获得皇帝的赏识和信任。攻剑阁十五日下来,寸步未进,回去就算能交差,那不是没功劳吗?坐等阮豹伤愈了继续给他当副将?王景崇不甘心,他把目光也转向了兴元府。

    兴元府就是三国时代的汉中,位于秦岭和大巴山之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中转站。有了这个中转站,出川北上的军队,就能够舒舒服服在这里休养调整,进行粮草补给。虽然汉中并没有跳出川外,但是这个中转站却可以让三国的蜀汉军大大地松一口气。

    三国时期,刘备和曹操就曾在汉中激战,蜀汉的五虎上将中的四个(张飞、马超、赵云、黄忠)悉数登场,曹魏宗室名将夏侯渊、曹休、曹真,五子良将中的徐晃和张郃都来了。战役的结局以蜀汉惨胜而告终。为什么说是惨胜呢?刘备方前线兵力不足,已经到了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地步;曹操退兵之时,把汉中可控范围内的百姓全部迁走了,刘备得到了一座汉中空城。

    斗转星移,蜀汉一拆为二。汉攻蜀,拿下汉中就可以把蜀国彻底封死在两川之地。所以,王景崇决定了,蜀军你们不是坚守剑阁不出来吗,我不跟你们玩了。派齐藏珍率领禁军两千骑兵和昌武军一部一万人守关隘和阶州,王景崇自己带上禁军步兵和昌武军二万人攻打汉中去了。原本就压力不小的兴元府,现在更是压力山大,两路汉军主力从东和北两个方向猛攻。

    孟昶刚清闲了一个月,本想乘着凉爽的秋天再带上花蕊夫人和美女们畅游,兴元府告急的消息传到了蜀国都城。正在水晶宫呷玩的孟昶气的就说,“军国大事交由宰相处理,朕要出去游览了。”

    花蕊夫人劝孟昶道,“陛下,不能再出去了!将士们在前线浴血沙场抵御外敌,陛下也要坐镇京都啊!”

    孟昶看着花蕊夫人,心想,众人皆因我是皇帝,图我钱权,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只有她才是为我、为国考虑,从此更爱花蕊夫人了。可国事怎么办呢,打是真没底啊。

    自太祖孟知祥称帝以来,蜀国就没有再向中原纳贡。乾宁六年正月,宰相母昭裔生病在家,蜀国皇帝孟昶左思右想,也没去跟宰相商量,以给汉国皇帝祝贺新年为由,派翰林赵崇祚为使者从东川永安经过武平、南平到达汉国,向汉国进贡蜀锦、茶叶、美酒。

    赵崇祚达到汉境之后,就像全琇尔一样,看到汉国正在蒸蒸日上的国力。沿途多见有铁匠工坊的烟火,部队军营操练,骑兵行军而过,有感汉国实力在李存勖的唐国之上。当年太祖和他的父亲,乘着后唐易主,千辛万苦以西川之地,全取东川,又拒后唐石敬瑭,摆脱后唐控制,建立蜀国。赵崇祚一路都在想,怎么与汉国皇帝拉近感情,能够劝说汉主罢兵。

    让赵崇祚很意外的是,作为交战国的使者,汉国皇帝没有给他甩脸色拒而不见,只是没有在大殿之上以国之使臣接见,而是在御书房内,在监察使杨邠和左枢密使张浦的陪同下接见了他。

    赵崇祚诚惶诚恐地进入御书房,瞄了皇帝一眼,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边分别站着位五十来岁一脸威仪的男子,还有一个看起来比皇帝略长的年轻人。赵崇祚叩见汉国皇帝后,汉国皇帝刘承讯用温和地语气说道:“赵卿家,朕读过你的《花间集》,朕并不嗜好也不擅长诗词歌赋,只是顺手而读。整个诗集没有一首你的诗,说明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说来也巧,你我父辈都从北都晋阳发迹,还算有点渊源的。你主派你来,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绕弯子了,直接说吧。”

    赵崇祚叩谢皇帝,说道:“陛下过奖了。人在蜀中,每每想到晋阳冬日的刀削面、夏日的冷淘,还记忆犹新啊。”

    承讯问他:“要不你留在大汉,我封你个翰林学士,替我修《唐书》怎么样,现在汴京的刀削面和冷淘都是从晋阳传过来的。”

    杨邠面无表情,张浦心里发笑,更让人想笑的还在后面呢。赵崇祚回道:“陛下错爱了,微臣家小都在蜀中,不敢留在大汉。”

    承讯说:“朕也不强人所难。”

    赵崇祚说道:“臣奉我主之命,向陛下恭贺新年,希望大汉罢兵,两国和睦。”

    承讯、杨邠和张浦都看着赵崇祚,等他继续往下说。等了片刻也无后话,张浦就问赵崇祚,“就这十个字,希望大汉罢兵,两国和睦?”

    赵崇祚说,“是的。”

    承讯问赵崇祚:“那朕为什么要罢兵呢?现在大汉取汉中在即,朕还没有下令武平军和武安军从东川伐蜀呢。”

    三人心想,蜀国君臣也真够“二”的,派个使者来求和,一不长期纳贡、二不割地、三不去帝号称臣,这是理直气壮来要求我们退兵啊。杨邠说,“赵大人,你这是书读多了,读傻了吧…”

    刚要往下说,皇帝刘承讯示意,杨邠止言。承讯说:“回去跟孟昶说,朕得汉中与何建的项上人头,即退兵。”承讯起身,张浦将赵崇祚送出御书房。

    杨邠不解地问皇帝:“为什么要何建的人头?而不是让蜀国去帝号称臣?”

    承讯说道:“何建归蜀朕不怪他,降蜀不降辽能够理解。但是他降蜀之后,数次跟随蜀军攻凤州,攻关中,实在可恶。如果孟昶杀了何建,这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就是背叛中原的下场。人心都没了,光要个帝号有什么用。如果不杀,我就继续攻蜀。”

    赵崇祚回去禀告蜀国皇帝,汉国皇帝要两样东西方才退兵,汉中和何建大人的项上人头。孟昶肯定是不答应的。汉中之战就继续打,历时半年,从乾宁五年九月一直打到乾宁六年三月,汉军占领兴元府。大汉天下终于实至名归了:自认的祖先都是在此地封王,然后建立国号汉的。蜀国北方最后一块出川的战略要地失守了。

    天气转暖,宰相母昭裔病情略有好转,听说兴元府失守,带病上朝。蜀国君臣在朝堂之上,相对无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汉军如果从兴元府入川,剑阁也得守,武平军再听从命令攻东川的话,蜀国就危在旦夕了。

    母昭裔叹气道,“臣出使汉国吧。臣本是河中龙门人,和汉国多名重臣曾同在后唐效力,也和汉国的几个出自晋阳的老臣曾经有点交情。只是多年未续,不知道人家还想不想得起我来。也罢,让我再去卖卖这张老脸吧。陛下看看我能答应汉国什么条件,让他们退兵。”母昭裔见皇帝不语,也不敢劝皇帝去帝号,就问孟昶,“纳贡称臣行不行?”孟昶点头许可。

    得到皇帝的命令,宰相母昭裔带着病体,直接从成都进入兴元府,向汉国求和。此时,占领兴元府的怀德军节度使邱衡听说蜀国宰相亲自来求和,非常傲慢,根本没把母昭裔放在眼里,只给他安排了个破庙暂时安置。还好王景崇劝说邱衡,意思是邱老哥,他好歹也是个宰相,给好好安置一下吧。邱衡不给蜀国宰相的面子,禁军大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给母昭裔找了个大户人家先住下。随后王景崇派禁军护卫,把母昭裔送到了汴京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