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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破阵子∙山河泪 再重逢∙乾坤转

    尚在睡梦中的李煜被叫醒,魏岑和周宗面如土色的向国主禀告,据传刘澄临阵倒戈,汉军已经攻破东门。李煜连忙上殿,一群大臣已经在此恭候。

    李煜已是面如土色,问计于群臣,韩载熙大吼,“事不宜迟,赶快调动神武军强攻东门,一定要将汉军逐出!”

    李煜立即批复:“快,快!”

    根据国主的命令,大量的唐军调往了东门,与占领东门附近的汉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双方一直战斗到了天明,还在相持之中。后半夜,董平才想起来向吴越求援。

    天明之后,本就一肚子火的吴越军全军杀向东门,一下子改变了东门两边的力量对比。汉军和吴越军在城东的优势不断扩大,其间不断的有唐军将领放下武器投降。

    正午,金陵的西门守军将领开城投降,西门的曹彬率领大军攻入金陵城,至此,唐国国都金陵的守卫大势已去。

    在皇宫大殿焦急等待的李煜得到了最坏的消息,东、西门皆破,北门和南门的守卫已经毫无意义;部分守军退至皇宫附近,汉军和吴越军正杀奔过来。

    西门的曹彬与东门的董平和吴越军会师之后,在杨收、刘澄的引导下杀向江南国的皇宫。

    个别的江南国将领还想负隅顽抗,大殿之上的李煜听到汉军已经杀到皇宫门口的声音,走下天阶,长跪于地,连哭带喊,“列祖列宗,请恕不肖子孙无能!”顽抗只不过是多死一些大唐将士,李煜下令,由周宗写降表。众臣皆哭嚎着跪在大殿之上,唯有御史陈乔默不作声的离殿而去,回家之后悬梁自缢。

    傍晚,李煜命人打开皇宫,向朝廷投降。董平和曹彬带人攻入皇宫,清点皇宫的被俘人员,将皇宫的财富汇总,并登记在册。吴越军队见汉军占领并控制了皇宫,转而奔向金陵城中的大宅大院,四处抢掠打劫。一切忙得差不多了,董平和曹彬才来处理吴越军到处劫掠的事情。两家心照不宣。钱弘偡倒也“深明大义”,已经抢了三天了,表示明日就率领大军返回润州,抱拳向两位大将道别。

    吴越军刚刚撤走,皇帝的圣旨就到了金陵,命令董平和曹彬立即将李氏一族和江南被俘大臣全部押送到京师。临走之时,李煜提出,希望允许他去拜别太庙,曹彬根本就不同意,认为还要出城,存在不必要的风险。

    董平却说服了曹彬,答应了李煜的请求。本来董平对金陵李氏深恶痛绝,可是在登记俘虏名册的时候,董平竟然发现太后的名字是钟婉娘。为此董平命令手下把太后带来,亲自打量了此女,竟然跟夫人钟云娘颇有几分相似。董平心想,算了吧,这其间的恩怨怎么处理,还是留给夫人吧!

    清晨天未亮,李煜就在汉军的重重“保护”之下,到金陵城郊的太庙跪拜,拜别祖庙之后返回金陵皇宫。很快,一干妃嫔、大臣都被押上囚车,南唐国主李煜、太后钟婉娘还有皇妃周明佳还算有面子,有轿子从金陵城的皇宫坐到江边。金陵的臣子家眷、城中百姓都来送别亲人,送别大唐的国主,沿途哀嚎一片。

    李煜想着自己即将远离故土,伤心的不能自已,留下了千古名句。《破阵子——山河泪》: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日归为臣虏,沉腰潘鬓销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挥泪对宫娥。

    到了江边,一干人等被押送上了一艘大船,周边的护卫船上有士兵千人。董平要求由他来安排押送金陵皇室进汴京,并以表功之时,言明乃他和曹彬同时破城为条件。董平资历深、职位高,功劳让了一半出来给曹彬,又帮张永德找到了杀父仇人,二人都给徐国公面子,答应了董平的要求。船队行将启航,董平再次对负责此次押送任务的儿子董运昌和董连昌面授机宜,千叮咛万嘱咐。

    大船起航先往东北方向靠去,然后基本上在江北行驶,毕竟,此时是由吴越人控制着南岸润州。一日之后,船从金陵到了扬州。由于常年战乱,里运河河道淤泥甚多,工部正在加速清理,暂时要先保证货运船只,因此,按照规定,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坐船从里运河到黄河去汴京,其他人等一律走陆路。

    到了扬州江畔,汉军对俘虏们可就没有这么好了。此前,毕竟在金陵,还得做做样子给江南百姓看。现在到了大汉国土,何况负责押送的还是钟云娘的两个儿子。下了船之后,俘虏们一个个被用绳子拴在一起,全部步行,连国主、太后也不例外。

    到了扬州街头,扬州城百姓纷纷上街看热闹。十年前,扬州还是江南国土,有些百姓看着昔日的旧主沦落至此,纷纷掉下伤感的泪水。当然,还有一些歌女见到此情形,开怀大笑,高呼,苍天有眼、一切都是报应!南唐攻灭南楚时,官宦子女都被押送到金陵和扬州等地为奴为伎,现在轮到南唐了。

    国主、太后及被俘的妃嫔、群臣被关押到了武宁军节度使的大牢,董运昌亲自负责看押,让弟弟回家去禀告母亲。董连昌骑上马,带了两名兵士,飞速往家中赶。钟云娘正在家里陪母亲、小儿子一起吃饭,只见二儿子满脸笑容的回来了。

    钟云娘顺口问了句,“哎,你怎么回来啦?”

    董连昌高兴的说:“大汉攻灭江南,金陵李氏一族全给您押来了。父亲嘱咐这些人除了国主,该骂的骂、该打的打,别打死了就行。”

    钟云娘一听这话,喜笑颜开,饭也不吃了,得意的说道:“老娘我等这一天都等了二十多年了!”

    拉着二儿子要去换国公夫人的朝服,刚要出门,钟云娘的母亲轻轻地说了声:“云娘!”

    钟云娘回头看像母亲,笑得就如一个骄傲的小女孩,然后说:“娘,我不打她,就让她看看现在的我!”

    随后,董连昌请母亲在家耐心等待,回去和大哥一商量,按照母亲的要求把太后、妃嫔等一干人全部又从大牢拖出来押上囚车。董运昌问弟弟,“怎么还给她们坐车?”

    董连昌轻声告诉哥哥,“她们走走倒不打紧,不能让母亲久等。”

    一干人被带到国公府,董运昌命令她们低头跪下,然后去请母亲。半晌,只见钟云娘头戴火焰形状的纯金头饰、上面镶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颗七色宝石,一身淡蓝色上衣,配以宽大的粉红色大袖,大袖之上绣着盛开的牡丹花,下身正红色的长裙。等到母亲钟云娘进来,董连昌大喝,“尔等见我大汉国公夫人,还不拜见,是要找死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来就是跪着的,太后及众妃都伏地跪拜。钟云娘仰天大笑,然后看着第一排正中央跪着的姐姐,“哈哈哈,哈哈哈,钟婉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太后钟婉娘惊骇的抬起头,然后迅速低下。

    钟婉娘的惶恐,使得钟云娘更加得意了,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钟婉娘的面前。“记不记得,二十六年前,939年,你我最后一次相见的情形!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那一日,钟云娘长跪于地上,钟婉娘一身皇太子妃的朝服,现在,两人换了个位置…等到钟云娘得意够了,钟婉娘抱住她的腿,“云娘,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告诉我,芳仪的下落好不好?芳仪也曾帮过你,求你放过她。”

    看着姐姐如此可怜地恳求自己,钟云娘心中有一丝心软。见儿子要过来,钟云娘向董连昌示意不要过来。凝视着姐姐,钟云娘从天堂回到了人间,这个女人就算再失败,她还是慧妃的母亲啊!

    不过,钟云娘转而又想到了二十多年受的苦,心里一硬、冷冷地回答,“芳仪,哦,芳仪啊!貌美如花、又有才华,我亲自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啦!比你强多了,呵呵…”

    钟云娘就是要让钟婉娘难过,可是,现在叫钟芳芳的李芳仪是慧妃,她不能胡乱说,就用“貌美如花、又有才华,我亲自送她去该去的地方啦”解释一番。事实也是如此,钟云娘陪着钟芳芳进的皇宫,只不过现在,她想让钟婉娘往坏处想…

    钟婉娘想起了女儿的签卦,“随波流淌忘父母”,伤心的想,女儿定是被可恶的钟云娘卖到了歌坊甚至更坏的地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前是太后,现在自己是阶下囚,比阶下囚好、那不是比比皆是吗!

    钟云娘干了多少年的船务,可比养尊处优的钟婉娘有力气多了,一脚踢开姐姐,对儿子说道:“去请外婆!让这个不孝之女给外婆磕个头,然后就送她们去汴京吧!一定要代娘启奏吾皇陛下,钟云娘许久没见陛下,甚是想念。”钟云娘的后半句是说给姐姐听的,意在显摆我不仅是国公夫人,和皇帝的关系也很好。

    随后,钟云娘离开了大厅,泪水忍不住往下流…她不是不想再呆了,而是泪水已经挂不住了。过了一会,老太太进来之后,亲手扶起了钟婉娘。钟婉娘看着年迈的母亲,终于眼泪流了下来,喊了一声“娘!”纵是大女儿把父亲骗去金陵,纵是她对兄弟见死不救,纵是钟云娘二十年如一日的孝敬母亲,在老太太的心中,还是疼爱大女儿,她早就理解了女儿的无奈,早已原谅了女儿。

    就像在河西,钟芳芳对刘承讯一见倾心,即便他是个有妇之夫,爱就是如此的没有原因,无法去解释。其实父母的儿女的爱,爱谁更多一点,少一点,同样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老太太塞给了钟婉娘两块糕饼,眼疾手快的董连昌冲过来要夺。他倒不是怕给糕饼,而是本能的反应,别给了什么助江南太后逃跑的东西…见状,老太太拉住外孙,连说,“她是你母亲的亲姐姐、她是你母亲的亲姐姐啊!”本来在一旁有点云里雾里的董连昌彻底明白了,外婆是江南太后的母亲,母亲是江南太后的妹妹。

    董连昌追问,“只是吃的?”老太太告诉外孙,“只是吃的。”

    闹完了,董连昌将一干人等送回大牢,要去给钟婉娘端些饭菜。董运昌问他,“二弟,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李氏可是母亲的仇人!”

    董连昌把见到的情况告诉哥哥,董运昌也糊涂了,母亲恨江南太后,外婆却不恨,三人还是母女以及亲姐妹关系。董运昌问弟弟,“母亲有什么嘱托?”

    董连昌回答,“没有,外婆倒是嘱咐了,不要为难那个唐国太后。”

    董运昌追问弟弟,“母亲没说要处置李氏的什么人吗?”

    董连昌摇摇头,董运昌一脸懵,吩咐弟弟,“如果母亲没有什么嘱咐,就先对她姐姐好点吧!不过,对李氏男人可不能手软。”董连昌点头,表示哥哥说的对。

    秋高气爽,董氏兄弟押送俘虏到汴京一路行来全靠走,当然军官还是骑马的。扬州到汴京一千三百里地,一群娇滴滴的妃嫔,还有一群养尊处优、谈词说曲的大臣,根本就走不动。官兵们怎么会对一群亡国之人心慈手软呢?何况还是他国帝王。出于对李氏的仇恨,一路走来,不比当年后晋皇室被押送塞北好多少。要说哪里好一些,那就是天还算照顾,十月的天,由扬州往汴京的路走起来还算暖和,而当年汴京去上京是正月里,走一路简直天寒地冻,冻死不知多少人。

    就这样走了八百里地,刚进入毫州地界,禁军都指挥使张远征率领一千骑兵赶来了。

    张远征质问董运昌和董连昌,“怎么江南的皇宫之物已经到京师数日,你们才走到这里啊?”

    董连昌被张远征责问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还是大哥董运昌历练的多,看此人装束是个都指挥使,回答张远征:“回禀都指挥使大人,宫中宝物走水路,从里运河入河水,从河水到汴京,自然比较快。我等押送俘虏,只能走陆路,一群亡国之人,平时里养尊处优,行路艰难…末将又不能让他们坐于车马之上,让我大汉军士随行护送吧!”

    张远征一听,哎,这个小小的千户长懂得还挺多,说起理还一套一套的,问道,“这是徐国公的指示?”

    董运昌赶忙回复:“回禀大人,家父命令一路行军一切按照大汉律法来。如有不妥,一路听候陛下的命令。”

    张远征心想,原来是徐国公的儿子,一改刚才的严肃,告知二人,陛下见江南俘虏迟迟不到,特命他来看看情况,并把枢密院的命令交给董运昌。看后,董运昌立即表示到了前面的州县,就将俘虏押上囚车,加快行军速度。

    张远征见负责押送士兵众多,又在大汉的腹地,带兵回汴京复命,并再次强调,两人务必尽快到京城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