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白兰地”。

    思嘉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里其实也没有别的酒，就听见瑞德已经回话了。

    她想起过去有段时间她很喜欢窝在瑞德怀里，喜欢闻着他身上仿佛从皮肤中透出来的白兰地和雪茄烟的气味入睡。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新婚，现在居然已经离婚快五年了。

    他们就这样坐在吧台边喝着小酒，相对无言良久，直到瑞德问起今天的事情。

    思嘉玩弄着自己长长的双层珍珠项链，心想怎么那么尴尬的事情就这么巧被他给撞见了呢！

    她只得不停给自己灌酒以掩饰她不想说话的尴尬。

    然后便听见他说：“不管你是否要再婚，我都得提醒你，最好别再要孩子。”

    “怎么？你还管得着我要跟谁生孩子呢？”

    “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生不生孩子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去找死，我就得管了。”

    瑞德•巴特勒到现在都无法理解那些把生孩子凌驾于产妇性命之上的诡异脑回路。

    不管是他母亲和思嘉姨妈这样的旧派妇女，还是分明清楚生育风险的米德大夫，在孩子夭折之后都劝思嘉赶紧再给他生个孩子。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思嘉曾经遭受过那样严重的一次流产。

    甚至那位最后生孩子生死了的威尔克斯夫人，在思嘉刚流产生死不明的时候还跑过来安慰他这差点害死思嘉的“罪魁祸首”：“别担心，巴特勒船长，思嘉肯定很快就能再给你生个孩子的！”

    尽管这些人都在为他的过错开脱，但是瑞德•巴特勒仍然能够感觉到这里有些东西很不对。

    他想，即使思嘉愿意再给他生个孩子，她也不能了，因为那很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如果是我自己想要孩子呢！”

    “你不是都已经有韦德和艾拉了吗？再说了你本来就一直都不想要孩子的嘛……”

    “我想要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醉了，思嘉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我想要过的……我想要过你的孩子……”

    她紧紧地握住酒杯，随即像是稍微清醒了些，赶紧低下头，眼眶里已经开始打转的眼泪滴落在酒杯里，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

    随后她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还是那样熟悉的白兰地混着雪茄烟的气息。

    思嘉感到一阵晕眩，像是置身其中，又像是已经抽身其外，她听着自己声音像是在抗辩着什么，但是又听不明白自己到底吐露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思嘉头疼欲裂地从自己的床上起来，发现瑞德居然还没走。

    他靠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睡着了，整个人不复昨晚出席舞会的整洁精致，脸上胡子拉碴，就连衬衫领口都像叫人揉皱了似的，上面还有些可疑的呕吐物。

    听闻床边的响动，在椅子上将就了一夜的瑞德•巴特勒也睁开了眼睛。

    他抬眼就瞧见思嘉正定定地望着他，脸上写满了不是她这个成熟年纪该有的尴尬和无措，又想起昨晚的一切，心下有些唏嘘，于是主动跟她打了招呼想要缓解尴尬：“早啊！”

    “呵呵，早啊……我昨天没乱说什么吧？”

    “唔嗯，你昨天喝醉了在发酒疯，说你想跟我生孩子，最好要一个神气的小男孩，还要一个爱笑的小女孩。”

    思嘉真想回到昨晚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又恨自己干嘛要喝那么多酒。

    现在好了，白白让人笑话！生孩子！亏她说得出口！要知道她现在都是当外婆的年纪了！

    “我喝多了酒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天都快大亮了，你赶紧回去吧！”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昨晚吐了我一身，好歹让我洗个澡再走吧！”

    然而这一洗，情况变得更尴尬。他洗完澡之后直接裹着浴巾就出来了，并且死也不肯再穿上被思嘉的呕吐物弄脏的那套衣服。

    而思嘉的住处也没有多少男人的衣服，只有几件韦德偶尔来过夜时放在这边的换洗衣服。韦德跟她并不住在一起，而是长期居住在市政大道的办公室套间里。

    因此当韦德•汉密尔顿在办公室接到母亲让他从店里带套一米九左右尺码的男人衣服过来的口信时，他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等看清这个需要衣服的男人到底是谁时，他又是震惊的。他想要发问：“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思嘉便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衣服放下赶紧走，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已经成年很久的韦德•汉密尔顿瞄了几眼此刻衣衫不整地待在母亲房间的前继父，心中涌上千头万绪，但最后还是识趣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