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爱伦•罗比拉德的一天（五）

    赛丽见是爱伦小姐来了，那张同她的祖母极其相似的黑脸蛋立刻便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爱伦小姐，快请进来！”

    作为曾经隶属于罗比拉德家的黑人，即使爱伦•罗比拉德已经是位拥有很多孙辈的外祖母了，赛丽依然更习惯称呼她为爱伦小姐。因为她的这一习惯，时不时还会闹出些笑话——这个黑人帮佣喊她现在的女主人思嘉太太，却称呼女主人的母亲爱伦为小姐。

    爱伦一走进客厅，就瞧见她心爱的小孙子杰拉尔德•迦勒•奥哈拉像个小猴子一样在那里抓耳挠腮，于是立刻便开启了说教模式：“迦勒，注意一下你的仪态，一个绅士不应该表现地如此粗俗，就算你的心里再着急，面上也要表现得波澜不惊”。

    可外祖母的绅士礼仪知识并不能解决让迦勒小少年头疼不已的化学作业。他已经学了三天了，但仍旧还是分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母分别代表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东西后缀是OH，有的后缀是CH，以及为什么仅仅是后缀不一样了，他们所代表的东西就不一样。

    作为萨凡纳女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爱伦决心为她的孙子辅导一下作业，只是她一拿起书本，看着上面的字母，发现分开来看她每个都认识，但合起来一个都不认识：“这难道不是拼写错误吗？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单词。”

    艾伯特•布兰迪对于学生的外祖母突然到访这件事情感到有些紧张，开始反复回想了自己的教学过程中是否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他相当珍惜自己的这份工作，并且希望自己能够把这家的孩子教好。

    因为作为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艾伯特•布兰迪毕业即失业了。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学业和能力不行，而是当年困扰过威廉•阿斯特的问题——全美范围内的经济危机再一次卷土重来了，就业市场竞争异常激烈。

    因此，当他的学长告诉他自己准备放弃一份家庭教师工作，询问他是否有意接手时，钱包已经快要比脸都干净了的艾伯特立刻就答应了。

    他还记得学长在把他领过来之前是这么告诉他的：“你只管把自己从学校中所掌握的东西教给你的学生就好，这家的父母希望孩子的课业越难越好。”可他没告诉过自己，孩子的外祖母希望看到些什么呢？

    艾伯特•布兰迪只得硬着头皮对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仿若圣母像的南方贵妇从基础开始解释什么是化学。好在爱伦读书时，学校虽然没有开设化学学科，但她的数学极好，立刻就懂了大致的意思。

    这让她的孙子感到很挫败：“难道我天生生了一个笨脑壳吗？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你还是小孩子嘛，现在正是学起来最难的时候，而外婆已经是大人了，自然比你懂得多些。”

    迦勒那极其肖似祖父杰拉尔德的爱尔兰脸孔却仍旧耷拉着——他并不接受这个理由，没理由因为他比较小，所以就比较笨吧？

    看着孙子闷闷不乐的模样，爱伦•罗比拉德决心转换一下话题，她转头问孙子：“今天就学到这儿吧，等会去家里陪外公吃饭，你妈妈今天在家吗？”“应该在吧，我先前看见她去书房找爸爸了。”

    显然忘记了什么的爱伦径自走向了书房的方向，见这里房门虚掩，便轻声呼唤女儿的名字：“思嘉，亲爱的，你在里面吗？”却没有得到回应。她轻轻地推开房门，除了条掉落在地上的披肩，什么也没发现。

    爱伦想将这条披肩捡起来，但就在她俯下身的一瞬间，过往尴尬又糟糕的回忆开始攻击她的大脑。她大概知道这家里的男女主人干什么去了，于是又重新站起来，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退回到客厅里去了。

    “你爸爸妈妈不在。”

    “真奇怪，没见他们有出门呀？”

    “好了，咱们先走，不等他们俩了。”

    此时，从书房侧边的暗门上到二楼主卧的巴特勒夫妇刚刚结束了他们一个下午的胡闹。思嘉正提议说要带家里最小的孩子一起去度蜜月，而瑞德则调侃起丈母娘对自己深深的成见。夫妻俩嬉笑着聊天，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来自楼下的动静。

    而在回去的路上，爱伦一手牵着孙子，一边努力克制自己脑海中的糟糕回忆。那时候赛丽刚来到克莱顿县，而嬷嬷即将归入死神的怀抱，因此赛丽经常过来塔拉看望自己不甚熟悉但又格外亲近的祖母，从而叫爱伦得知了非常多巴特勒家的情况。

    诚然，她十分关心大女儿如今的婚姻生活，但有的事情她宁愿自己不知道。

    那时候她因为十分忧心思嘉三个孩子的教养问题而把孩子们接到了塔拉亲自抚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在女儿和巴特勒家那小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因为有一天赛丽过来看自己的祖母时，偷偷告诉艾伦，有一天用早餐的时候，男主人突然叫她们都离开，并且吩咐没有喊她们就不要进来。

    等过了一会儿，她们再进到餐厅里头去的时候，赛丽发现一只牛奶杯滚到了餐桌底下，而精细的蕾丝桌布也变得皱巴巴的。

    赛丽一边收拾，一边小心地留意自己的女主人，果然观察到她本来梳的相当齐整的发髻有些散乱，甚至眼圈也有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