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房东与委托人
解除门锁，扭动门把，伴随着轻微的金属转动声，那扇并不厚实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门后矮小的老妇人。
艾瑞汀的房东太太，奥伦娜夫人现如今刚满七十岁，已经足足活过了九个漫长的夜晚。她的头发几乎全白，虽然看上去干瘦矮小，可精神依旧很好，并没有寻常老人身上的衰朽气息。右眼的地方有一道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鼻梁，让她的脸上少了几分普通老人的慈祥神态。
她没有子嗣，丈夫在二十年前死于界限坍塌。不过大概是由于年轻时候独一一人来到伦丁尼艰难求生的经历，自从丈夫过世之后她便把家中空闲的房间出租给穷困潦倒的年轻人们，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
这也正是艾瑞汀选择在此居住的原因，因为租金真是天杀的便宜。
“早上好，奥伦娜太太。”
艾瑞汀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我也没见你这几天出门去宰恶魔啊，怎么这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奥伦娜夫人眉头微皱。
说起来可能非常让人难以置信，这位老太太......其实是一名曾经的民间猎魔人。
最开始的时候，艾瑞汀自称是个小说家，漂泊来伦丁尼寻找成功的机会。每天都有上万个这样的外乡人来到抱着这样的期望来到伦丁尼，因此奥伦娜夫人也没有疑问。可就在艾瑞汀完成自己第二桩委托回家的那天晚上，奥伦娜夫人把他堵在了客厅，质问他是不是民间的猎魔人。
作为房东的角度来说，民间的猎魔人一向都不是理想的租客。他们刀枪不离手，昼伏夜出，还时不时在午夜满身鲜血地打开房门，手里也许还提着恶魔的脑袋或者别的什么器官。
这时候倘若有某个加班晚归、错过末班车或者大晚上起夜的倒霉蛋看到这一幕......运气好些第二天附近街坊里会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鬼怪故事，于是这栋房子变成凶宅。
运气差些，要是那个倒霉蛋有什么先天的心脏疾病，一口气没上来，那么第二天街坊里就会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鬼怪故事，并附带一起猝死案件作为证据，于是这栋房子变成远近闻名的凶宅。
所以为了自己的房租考虑，大多数房东都不欢迎猎魔人。
但就在艾瑞汀以为自己要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奥伦娜夫人竟然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猎魔人的生活多么多么艰难，杀恶魔多么多么危险，一边在艾瑞汀震惊的目光里，把某个装满刀剑和枪械弹药的武器箱扔在了他面前。
“装备不好用了可以来找我借。”
奥伦娜夫人这样说。
“虽然是些老东西，但是还算勉强能用。不过出去了可别说这是从我这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可全都是我私藏的管制道具。还有，如果你弄坏了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艾瑞汀心说这些虽然是管制道具但也未免太老了一点吧。枪械大多都是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军火，不仅不适配水银子弹自身的威力也少得可怜，用来打恶魔就像是用弹弓去打饥饿的独狼，能不能干掉对面全凭运气。
不过这反倒是民间猎魔人的真实状况，像艾瑞汀这样的下岗再就业成员毕竟是少数。真正的民间猎魔人大多是被猎魔的丰厚报酬所吸引而来的，既没有要素使徒的能力也没有足够有效杀伤恶魔的武器，只是凭借着疯狂的勇气和还算好使的大脑偶尔能杀掉几只弱小的恶魔。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奥伦娜夫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艾瑞汀也会在晚上回来时也会很自觉地走窗户，不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自己的另一位舍友。只是有的时候，两个人会隐晦地聊一聊艾瑞汀最近的工作状况。
就像现在这样。
“我说是前几天高强度工作的恶果你信吗？”
艾瑞汀再次发出一声叹息，转而问道：
“话说，是什么人来找我？”
“一位年轻的姑娘，我也不认识，说是来找你的，大概是猎魔委托之类的事情吧。她的表情非常紧张，而且总是时不时地环视四周，像是在警惕什么东西。我猜她可能被恶魔盯上了？”
“这种事情不应该直接上报给苏伦亚场吗？”
“谁知道呢？要我说你赶紧和人家聊两句，弄清楚状况好了，要么赶紧把她送走要么就接这委托，别在这里磨蹭了。”
“好吧，如你所愿，我亲爱的奥伦娜太太。”艾瑞汀耸了耸肩，穿过短短的走廊来到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位金发的年轻女士，脸色苍白的不正常，蓝眼睛黯淡无光像是被染污的蓝色颜料。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艾瑞汀身上。
“我是艾瑞汀.格尔曼，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艾瑞汀在女人的正对面坐下了，隔着一张茶几和她相望，同时下意识地在空中嗅了嗅。没有要素的味道，是个普通人。身上也没有恶魔的气息，或者是其他什么具有标志性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正常。
女人的神情有些局促。她先是不安地张望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开口。
“我的名字是艾玛.塞西尔，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桩委托。”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旁的奥伦娜夫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要不要稍微回避一下，保密什么的？”
“如果你不在意就无所谓，她是知情人。”艾瑞汀随口答道，“是和恶魔有关的委托吗？”
艾玛犹豫了一下。“我不清楚是不是和恶魔有关，只是总感觉好像和超自然的力量有些关联。”
“未知的超自然力量请去苏伦亚场‘不规则调查科’报备，他们是专业的。”艾瑞汀懒洋洋地说，起身准备送客。
然而艾玛用力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找过不规则调查科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踪迹，不论是恶魔还是邪教徒。他们觉得我一定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但是我根本没病！”
“如果连‘不规则调查科’都查不出来一点消息的话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我的本职工作是杀恶魔，而不是侦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艾瑞汀摇了摇头。
“况且......你刚才说你的姓氏是塞西尔对吧？凭你们的人脉想要找几个要素使徒应该还是轻松的吧？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猎魔人呢？”
艾玛抿了抿嘴。“我并不是塞西尔家的嫡系，只是个边缘人罢了。确切来说不仅是个边缘人，还是个随时可能推出去消耗掉的替罪羊，族中那些不大光彩的经济活动名义上由我管控，但也仅限于名义上。”
“但是你终归有一点自己的渠道吧？对我来说现在是放假时间，我并不希望在假期的时候加班。”艾瑞汀伸了个懒腰，“所以，请回吧，我想我不会接受你的委托。”
艾玛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你就是我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到的。”
“嗯？”艾瑞汀发出一声疑问。
“我来找你，是一个合作伙伴推荐的。前些天我试着向他询问了类似的问题，他立刻就把你的名字报了上来，并且告诉我你绝对能完美地完成一切委托。”
“是谁？”
“一个姓博尔吉亚的男人，在下城区里他还有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收藏家。”
“嘶......”
艾瑞汀无奈地摇了摇头。见鬼，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啊。他分明记得在出院当天收藏家“收复国土”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这才过去几天就已经准备薅艾瑞汀的羊毛来给自己招揽盟友了？
下次见到收藏家的时候非得好好敲他一笔才行......艾瑞汀想着，稍微端正了一下坐姿。
“你不妨先把你碰到的事情说明一下吧，听完之后我再决定到底要不要接受这桩委托。”
艾玛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斟酌了一会，随后缓缓开口道：
“你听说过卖女孩的小火柴吗？”
艾瑞汀的房东太太，奥伦娜夫人现如今刚满七十岁，已经足足活过了九个漫长的夜晚。她的头发几乎全白，虽然看上去干瘦矮小，可精神依旧很好，并没有寻常老人身上的衰朽气息。右眼的地方有一道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鼻梁，让她的脸上少了几分普通老人的慈祥神态。
她没有子嗣，丈夫在二十年前死于界限坍塌。不过大概是由于年轻时候独一一人来到伦丁尼艰难求生的经历，自从丈夫过世之后她便把家中空闲的房间出租给穷困潦倒的年轻人们，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
这也正是艾瑞汀选择在此居住的原因，因为租金真是天杀的便宜。
“早上好，奥伦娜太太。”
艾瑞汀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我也没见你这几天出门去宰恶魔啊，怎么这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奥伦娜夫人眉头微皱。
说起来可能非常让人难以置信，这位老太太......其实是一名曾经的民间猎魔人。
最开始的时候，艾瑞汀自称是个小说家，漂泊来伦丁尼寻找成功的机会。每天都有上万个这样的外乡人来到抱着这样的期望来到伦丁尼，因此奥伦娜夫人也没有疑问。可就在艾瑞汀完成自己第二桩委托回家的那天晚上，奥伦娜夫人把他堵在了客厅，质问他是不是民间的猎魔人。
作为房东的角度来说，民间的猎魔人一向都不是理想的租客。他们刀枪不离手，昼伏夜出，还时不时在午夜满身鲜血地打开房门，手里也许还提着恶魔的脑袋或者别的什么器官。
这时候倘若有某个加班晚归、错过末班车或者大晚上起夜的倒霉蛋看到这一幕......运气好些第二天附近街坊里会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鬼怪故事，于是这栋房子变成凶宅。
运气差些，要是那个倒霉蛋有什么先天的心脏疾病，一口气没上来，那么第二天街坊里就会开始流传各种版本的鬼怪故事，并附带一起猝死案件作为证据，于是这栋房子变成远近闻名的凶宅。
所以为了自己的房租考虑，大多数房东都不欢迎猎魔人。
但就在艾瑞汀以为自己要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奥伦娜夫人竟然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猎魔人的生活多么多么艰难，杀恶魔多么多么危险，一边在艾瑞汀震惊的目光里，把某个装满刀剑和枪械弹药的武器箱扔在了他面前。
“装备不好用了可以来找我借。”
奥伦娜夫人这样说。
“虽然是些老东西，但是还算勉强能用。不过出去了可别说这是从我这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可全都是我私藏的管制道具。还有，如果你弄坏了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艾瑞汀心说这些虽然是管制道具但也未免太老了一点吧。枪械大多都是十几年前淘汰下来的军火，不仅不适配水银子弹自身的威力也少得可怜，用来打恶魔就像是用弹弓去打饥饿的独狼，能不能干掉对面全凭运气。
不过这反倒是民间猎魔人的真实状况，像艾瑞汀这样的下岗再就业成员毕竟是少数。真正的民间猎魔人大多是被猎魔的丰厚报酬所吸引而来的，既没有要素使徒的能力也没有足够有效杀伤恶魔的武器，只是凭借着疯狂的勇气和还算好使的大脑偶尔能杀掉几只弱小的恶魔。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奥伦娜夫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艾瑞汀也会在晚上回来时也会很自觉地走窗户，不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自己的另一位舍友。只是有的时候，两个人会隐晦地聊一聊艾瑞汀最近的工作状况。
就像现在这样。
“我说是前几天高强度工作的恶果你信吗？”
艾瑞汀再次发出一声叹息，转而问道：
“话说，是什么人来找我？”
“一位年轻的姑娘，我也不认识，说是来找你的，大概是猎魔委托之类的事情吧。她的表情非常紧张，而且总是时不时地环视四周，像是在警惕什么东西。我猜她可能被恶魔盯上了？”
“这种事情不应该直接上报给苏伦亚场吗？”
“谁知道呢？要我说你赶紧和人家聊两句，弄清楚状况好了，要么赶紧把她送走要么就接这委托，别在这里磨蹭了。”
“好吧，如你所愿，我亲爱的奥伦娜太太。”艾瑞汀耸了耸肩，穿过短短的走廊来到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位金发的年轻女士，脸色苍白的不正常，蓝眼睛黯淡无光像是被染污的蓝色颜料。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艾瑞汀身上。
“我是艾瑞汀.格尔曼，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艾瑞汀在女人的正对面坐下了，隔着一张茶几和她相望，同时下意识地在空中嗅了嗅。没有要素的味道，是个普通人。身上也没有恶魔的气息，或者是其他什么具有标志性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正常。
女人的神情有些局促。她先是不安地张望了一下，随后才慢慢开口。
“我的名字是艾玛.塞西尔，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桩委托。”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旁的奥伦娜夫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要不要稍微回避一下，保密什么的？”
“如果你不在意就无所谓，她是知情人。”艾瑞汀随口答道，“是和恶魔有关的委托吗？”
艾玛犹豫了一下。“我不清楚是不是和恶魔有关，只是总感觉好像和超自然的力量有些关联。”
“未知的超自然力量请去苏伦亚场‘不规则调查科’报备，他们是专业的。”艾瑞汀懒洋洋地说，起身准备送客。
然而艾玛用力摇了摇头：“不，我已经找过不规则调查科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踪迹，不论是恶魔还是邪教徒。他们觉得我一定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但是我根本没病！”
“如果连‘不规则调查科’都查不出来一点消息的话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我的本职工作是杀恶魔，而不是侦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艾瑞汀摇了摇头。
“况且......你刚才说你的姓氏是塞西尔对吧？凭你们的人脉想要找几个要素使徒应该还是轻松的吧？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猎魔人呢？”
艾玛抿了抿嘴。“我并不是塞西尔家的嫡系，只是个边缘人罢了。确切来说不仅是个边缘人，还是个随时可能推出去消耗掉的替罪羊，族中那些不大光彩的经济活动名义上由我管控，但也仅限于名义上。”
“但是你终归有一点自己的渠道吧？对我来说现在是放假时间，我并不希望在假期的时候加班。”艾瑞汀伸了个懒腰，“所以，请回吧，我想我不会接受你的委托。”
艾玛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你就是我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到的。”
“嗯？”艾瑞汀发出一声疑问。
“我来找你，是一个合作伙伴推荐的。前些天我试着向他询问了类似的问题，他立刻就把你的名字报了上来，并且告诉我你绝对能完美地完成一切委托。”
“是谁？”
“一个姓博尔吉亚的男人，在下城区里他还有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收藏家。”
“嘶......”
艾瑞汀无奈地摇了摇头。见鬼，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消停啊。他分明记得在出院当天收藏家“收复国土”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这才过去几天就已经准备薅艾瑞汀的羊毛来给自己招揽盟友了？
下次见到收藏家的时候非得好好敲他一笔才行......艾瑞汀想着，稍微端正了一下坐姿。
“你不妨先把你碰到的事情说明一下吧，听完之后我再决定到底要不要接受这桩委托。”
艾玛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斟酌了一会，随后缓缓开口道：
“你听说过卖女孩的小火柴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