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塔勒尔的晚宴
踏入大厅的一瞬间，艾瑞汀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
绝息圣堂的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麦香。
大厅的陈设完全是百年前的样式。两张宽阔的长桌一左一右摆放着，中间和两侧空出足够的空间当做过道，桌上摆着闪着金光的烛台，白蜡烛悠悠地燃烧，缓缓躺下烛泪。头顶则是繁复巨大的吊灯，同样点着密密麻麻的白蜡烛，洒下烛光如海。
而在视线正前方的位置，也就是位于长桌之间过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一米多高的高台，台上另放着一张横置的长桌。
高耸的灰石墙壁上挂满了各色的旗帜，纯白的群狼，昂首的雄鹰，狂吼的雄狮以及锦簇的鸢尾花悉数出现，陈列在彩绘玻璃窗之间。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正前方墙壁上奥尔弥尔教会的十字纹章，以及海塔勒尔家的咆哮飞龙。
热烈悠扬的歌声传来，艾瑞汀惊奇地发现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以为手捧竖琴的吟游诗人，演唱的曲调也有几分古意。艾瑞汀想要仔细听听他在唱些什么，然而在炉火熊熊、觥筹交错和酩酊高喊的喧闹中，他什么也听不清楚。
“真热闹啊。”
艾瑞汀轻声说着，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打开的大门让冷气一股脑地涌了进来，不管是都会不自禁地侧目而视，寻找冷气的源头。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那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身材娇小但却气势十足的勒迦德，紫色眼睛的艾瑞汀以及脸色苍白像是消化不良的阿道夫。
“净蚀机关的人啊。”有人道出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的着装委实太过格格不入。勒迦德今天罕见地没有穿那套宽松的白色长袍，取而代之的是净蚀机关的外勤制服。黑色的风衣像是斗篷一般垂在身后，原本足可及地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虽然看起来仍旧像是八九岁小女孩的模样，可眉眼之间已然露出了几分无形的威严。
艾瑞汀也是同样的装束，只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被那双宝石般闪耀的紫色眼睛吸引了过去。然而仅仅是和那双眼睛遥相对视一眼，便有不少人感到一阵呆滞，仿佛灵魂在刹那间被抽走了一瞬。
“那就是净蚀机关的总长吧？和传闻中一样，就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呢。”
“我听说净蚀机关总长总和他那毁容的妹妹形影不离，这次怎么带了个生面孔？”
“似乎有意地压制了自己身上要素的外放，判断不了他的阶位，但那双眼睛倒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家伙，怕不是海塔勒尔家著名的废物。”
“他竟然和净蚀机关走到一起了吗.....”
窃窃私语声四处响起，带着试探意味的目光不断从新来的三人身上扫过，艾瑞汀一一予以回敬，骇人的幻象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瞬间便引得他们扭开了目光。
“看来我们有点引人注目了。”勒迦德淡淡地说，“既然这样，还是先入座吧。”
于是在不少人的注视下，三个人从两张长桌中间的过道里大大方方地穿了过去，走到右侧长桌靠近上首的位置坐下。阿道夫低声打了个招呼，随后回到了左边的长桌上。
座位的划分看起来相当明显。左侧长桌上的宾客不论男女，无一例外地穿着老式礼服，甚至有不少人穿着锃亮的锁子甲和银白的板甲，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骑士，而右侧长桌上的客人衣着则更有现代的气息。
“左边是海塔勒尔家的人，右边则是要素使徒们吗？”
艾瑞汀轻声自言自语了几句，在勒迦德身旁坐下，桌上已经上了不少的菜。绝息圣堂的菜品一样和寻常的贵族宴会不同，那些名贵到艾瑞汀说不出名字的食材并不多见，取而代之的是古式的食品：混有大葱、胡萝卜和土豆的羊肉汤、烤岩羊肉和熏火腿次第陈列，其中还间或摆放着鹅肝、烤洋葱和芦笋。
“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海塔勒尔家的厨师几百年来都练习制作相似的菜品，把自己摸索得来的经验一代又一代地传给自己的后继者，因此在烹调的技艺上绝对无人能出其右，你大可以尝尝看。”
“我懂，熟能生巧嘛。”
艾瑞汀随手叉起一个滴着棕色肉汁的洋葱送到嘴里，这时候他听到高台之上传来鼓掌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意外地很有穿透力，就像是钟声那样雄浑而富有穿透力。“米凯拉爵士，欢迎来到绝息圣堂，见到您真是让我倍感荣幸。”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留着不算长的络腮胡，黑发，微微谢顶，从眉眼上来看年轻时大抵也是位俊美的绅士。
“海塔勒尔公爵过奖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用职务来称呼我会让我觉得更自在一些。”勒迦德举起高脚杯对着高台上的男人遥遥示意，隔着酒液来看，台上鲜红如血。
“好吧，悉听尊便，米凯拉总长。”男人微微一笑，“老米凯拉公爵一直是我的好友，他经常向我夸赞你的才能，如果米凯拉家有您这样的家主一定会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艾瑞汀这才想起来勒迦德也是个贵族，而且爵位还不低。米凯拉是伦丁尼城内的几位公爵之一，虽然势力不如海塔勒尔强大，但毕竟是一位公爵。勒迦德身为嫡长子本该继承公爵之位，然而他和米莉森却先后入职净蚀机关，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对自己姓氏的背叛——净蚀机关听命于女王，而米凯拉家正是和女王相互牵制的几家大贵族之一。
“这样吗，那我觉得他可能有些老了。”勒迦德淡淡地说，“我这人性子比较懒，也没什么管理的才能，公爵之位便让给其他想要的人吧。”
他的话语里带着火药味，不多，但是足够让人感受到敌意。可公爵不为所动，仍旧微笑着说：“那可真是遗憾，米凯拉总长。不妨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随员吧，我记得你向来是和你的妹妹形影不离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艾瑞汀身上。猎魔人耸了耸肩，继续旁若无人地从盘子里切下一块又一块的烤肉。
“他的名字是艾瑞汀.格尔曼，一位二阶的要素使徒。”
勒迦德从座位上站起来，环视着四周的宾客。尽管他的身材并不具备以势压人的能力，可几乎所有人都在和他目光相触的瞬间暗自噤声。
“几天之前，他在伦丁尼北部的雅楠镇干掉了月神教团一位神之仆从的分身，那时候他只有一阶。”
艾瑞汀注意到公爵身边穿着红色教袍的老人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先前不管是他们的入场，还是勒迦德和海塔勒尔公爵之间的交流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年轻人干掉了绅士喵的分身吗？”
教袍的老人用毫无波澜的灰眼睛盯着勒迦德，问。
“正是如此，西塞罗阁下。”勒迦德微微颔首。
公爵和西塞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公爵用又一次拍手结束了对话。
“诸位，虽然晚宴才刚刚开始，但是我希望能在你们酒足饭饱之前，让你们看到奥尔弥尔教会从玛法布雷里面发掘出来的东西。”
他高声说道，竖起一根手指。砖石隆隆的摩擦声响起，过道之间打开了一道豁口，随后一个透明的笼子从地底升了上来。艾瑞汀放下手里的食物，转过头来看那个东西，可眼前所见却不仅让他微微皱眉，人群里也不断响起议论和感叹的声音。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勒迦德问。
“很难说，不过有个猜测。”
艾瑞汀凝视着那透明笼子里的东西。简单而言，那就是一团烂肉，过度水肿的血肉挤在一起，完全成了近似于淤泥的一坨。然而上下起伏着的体表证明了它尚且活着，而且从身体的缝隙里，偶尔还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什么猜测？”
艾瑞汀沉默片刻。“要素使徒，确切来说，一名三阶的要素使徒。”
绝息圣堂的大厅里热气蒸腾，四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麦香。
大厅的陈设完全是百年前的样式。两张宽阔的长桌一左一右摆放着，中间和两侧空出足够的空间当做过道，桌上摆着闪着金光的烛台，白蜡烛悠悠地燃烧，缓缓躺下烛泪。头顶则是繁复巨大的吊灯，同样点着密密麻麻的白蜡烛，洒下烛光如海。
而在视线正前方的位置，也就是位于长桌之间过道的尽头，矗立着一座一米多高的高台，台上另放着一张横置的长桌。
高耸的灰石墙壁上挂满了各色的旗帜，纯白的群狼，昂首的雄鹰，狂吼的雄狮以及锦簇的鸢尾花悉数出现，陈列在彩绘玻璃窗之间。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正前方墙壁上奥尔弥尔教会的十字纹章，以及海塔勒尔家的咆哮飞龙。
热烈悠扬的歌声传来，艾瑞汀惊奇地发现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以为手捧竖琴的吟游诗人，演唱的曲调也有几分古意。艾瑞汀想要仔细听听他在唱些什么，然而在炉火熊熊、觥筹交错和酩酊高喊的喧闹中，他什么也听不清楚。
“真热闹啊。”
艾瑞汀轻声说着，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打开的大门让冷气一股脑地涌了进来，不管是都会不自禁地侧目而视，寻找冷气的源头。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那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身材娇小但却气势十足的勒迦德，紫色眼睛的艾瑞汀以及脸色苍白像是消化不良的阿道夫。
“净蚀机关的人啊。”有人道出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的着装委实太过格格不入。勒迦德今天罕见地没有穿那套宽松的白色长袍，取而代之的是净蚀机关的外勤制服。黑色的风衣像是斗篷一般垂在身后，原本足可及地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挽成发髻，虽然看起来仍旧像是八九岁小女孩的模样，可眉眼之间已然露出了几分无形的威严。
艾瑞汀也是同样的装束，只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被那双宝石般闪耀的紫色眼睛吸引了过去。然而仅仅是和那双眼睛遥相对视一眼，便有不少人感到一阵呆滞，仿佛灵魂在刹那间被抽走了一瞬。
“那就是净蚀机关的总长吧？和传闻中一样，就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呢。”
“我听说净蚀机关总长总和他那毁容的妹妹形影不离，这次怎么带了个生面孔？”
“似乎有意地压制了自己身上要素的外放，判断不了他的阶位，但那双眼睛倒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家伙，怕不是海塔勒尔家著名的废物。”
“他竟然和净蚀机关走到一起了吗.....”
窃窃私语声四处响起，带着试探意味的目光不断从新来的三人身上扫过，艾瑞汀一一予以回敬，骇人的幻象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瞬间便引得他们扭开了目光。
“看来我们有点引人注目了。”勒迦德淡淡地说，“既然这样，还是先入座吧。”
于是在不少人的注视下，三个人从两张长桌中间的过道里大大方方地穿了过去，走到右侧长桌靠近上首的位置坐下。阿道夫低声打了个招呼，随后回到了左边的长桌上。
座位的划分看起来相当明显。左侧长桌上的宾客不论男女，无一例外地穿着老式礼服，甚至有不少人穿着锃亮的锁子甲和银白的板甲，看上去像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骑士，而右侧长桌上的客人衣着则更有现代的气息。
“左边是海塔勒尔家的人，右边则是要素使徒们吗？”
艾瑞汀轻声自言自语了几句，在勒迦德身旁坐下，桌上已经上了不少的菜。绝息圣堂的菜品一样和寻常的贵族宴会不同，那些名贵到艾瑞汀说不出名字的食材并不多见，取而代之的是古式的食品：混有大葱、胡萝卜和土豆的羊肉汤、烤岩羊肉和熏火腿次第陈列，其中还间或摆放着鹅肝、烤洋葱和芦笋。
“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海塔勒尔家的厨师几百年来都练习制作相似的菜品，把自己摸索得来的经验一代又一代地传给自己的后继者，因此在烹调的技艺上绝对无人能出其右，你大可以尝尝看。”
“我懂，熟能生巧嘛。”
艾瑞汀随手叉起一个滴着棕色肉汁的洋葱送到嘴里，这时候他听到高台之上传来鼓掌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意外地很有穿透力，就像是钟声那样雄浑而富有穿透力。“米凯拉爵士，欢迎来到绝息圣堂，见到您真是让我倍感荣幸。”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留着不算长的络腮胡，黑发，微微谢顶，从眉眼上来看年轻时大抵也是位俊美的绅士。
“海塔勒尔公爵过奖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用职务来称呼我会让我觉得更自在一些。”勒迦德举起高脚杯对着高台上的男人遥遥示意，隔着酒液来看，台上鲜红如血。
“好吧，悉听尊便，米凯拉总长。”男人微微一笑，“老米凯拉公爵一直是我的好友，他经常向我夸赞你的才能，如果米凯拉家有您这样的家主一定会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艾瑞汀这才想起来勒迦德也是个贵族，而且爵位还不低。米凯拉是伦丁尼城内的几位公爵之一，虽然势力不如海塔勒尔强大，但毕竟是一位公爵。勒迦德身为嫡长子本该继承公爵之位，然而他和米莉森却先后入职净蚀机关，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对自己姓氏的背叛——净蚀机关听命于女王，而米凯拉家正是和女王相互牵制的几家大贵族之一。
“这样吗，那我觉得他可能有些老了。”勒迦德淡淡地说，“我这人性子比较懒，也没什么管理的才能，公爵之位便让给其他想要的人吧。”
他的话语里带着火药味，不多，但是足够让人感受到敌意。可公爵不为所动，仍旧微笑着说：“那可真是遗憾，米凯拉总长。不妨为我们介绍一下你的新随员吧，我记得你向来是和你的妹妹形影不离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艾瑞汀身上。猎魔人耸了耸肩，继续旁若无人地从盘子里切下一块又一块的烤肉。
“他的名字是艾瑞汀.格尔曼，一位二阶的要素使徒。”
勒迦德从座位上站起来，环视着四周的宾客。尽管他的身材并不具备以势压人的能力，可几乎所有人都在和他目光相触的瞬间暗自噤声。
“几天之前，他在伦丁尼北部的雅楠镇干掉了月神教团一位神之仆从的分身，那时候他只有一阶。”
艾瑞汀注意到公爵身边穿着红色教袍的老人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先前不管是他们的入场，还是勒迦德和海塔勒尔公爵之间的交流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年轻人干掉了绅士喵的分身吗？”
教袍的老人用毫无波澜的灰眼睛盯着勒迦德，问。
“正是如此，西塞罗阁下。”勒迦德微微颔首。
公爵和西塞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公爵用又一次拍手结束了对话。
“诸位，虽然晚宴才刚刚开始，但是我希望能在你们酒足饭饱之前，让你们看到奥尔弥尔教会从玛法布雷里面发掘出来的东西。”
他高声说道，竖起一根手指。砖石隆隆的摩擦声响起，过道之间打开了一道豁口，随后一个透明的笼子从地底升了上来。艾瑞汀放下手里的食物，转过头来看那个东西，可眼前所见却不仅让他微微皱眉，人群里也不断响起议论和感叹的声音。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勒迦德问。
“很难说，不过有个猜测。”
艾瑞汀凝视着那透明笼子里的东西。简单而言，那就是一团烂肉，过度水肿的血肉挤在一起，完全成了近似于淤泥的一坨。然而上下起伏着的体表证明了它尚且活着，而且从身体的缝隙里，偶尔还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什么猜测？”
艾瑞汀沉默片刻。“要素使徒，确切来说，一名三阶的要素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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