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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王乐

    清脆的脚步不紧不慢地回荡着楼梯上,光是听着这声音,王乐脑海中便已勾勒出那人信步拾阶而上的优雅姿态了。

    他一边下楼准备迎接,一边检查整理着自己的装扮,嘴角已经挂上温和而文雅的微笑。

    灵曦的校花榜虽说有一定程度上受外界的影响,但是对于上杉樱来说,榜首之位名副其实。

    如何判断一个女子的美丽程度呢?肌肤的雪白细腻?五官的美好端正?身体的完美比例?的确,对于一般女子来说,这些数据便足矣拉开差距,可是,对于那些真正美好的少女们来说,那千姿百态的美丽又岂是这些指标能够衡量划分的?

    冰清玉洁、婀娜多姿、出水芙蓉、千娇百媚、娇小玲珑、珠圆玉润......人类以无尽的欲望、无尽的想象、无尽的才思去追求、去描绘、去赞颂的“美”,又岂是简简单单几处比较便能评判概括的呢?

    美是模糊的,无以言表、难以描述,美又是清晰的,见之便知、思之则明;美是渺小的,青苔绯面、绿瓦红砖,隐藏在茶米油盐、凡桃俗李之间,美又是宏大的,海枯石烂、斗转星移,跨越过浩荡宇宙、波涛时光之上......

    美因人、因时、因地、因种种因素而异,可即便如此,上杉樱却仍然能稳坐榜首,甚至没有人去质疑。那是绝色的容貌、那是完美的身材、是得体的衣饰、是从容的言行、是恰适的礼仪、无暇的品格、卓越的能力、亲和的态度、显赫的家世......那是无数的“美”所凝聚成的完美姿态,仿若落凡的仙女,似为尘间的奇迹。

    如此美人,岂能不令人倾心?更别提她“学生会会长”以及“樱岛王女”的身份了,能娶到她便是名利双收、平步青云了。

    想到这,王乐的笑意越发自然而柔和,看到上杉樱的身影出现在拐角,他快步下楼迎接,“会长,这次我们召集的觉醒者足足有一百四十五人,真是辛苦会长了,我们号召力在逐步增强。”

    虽然时间紧促,可王乐却毫无催促之意,上杉樱绝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可是避免自己的形象与不良情绪关联,也是王乐的一点小心思。

    而无论是问候贺喜还是分享成果,也是拉近距离的手段,为此,他还特意把徐茵调走,防止这个倾慕自己的少女影响到这一刻的布局。

    那么,言语ok,表情ok,外表ok,一切都在顺利......

    “王乐同学,这都是学生会的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也多亏了同学们的勇敢与奉献,毕竟谁也不想坐视灵灾在校园内肆虐呢。”上杉樱柔声道。

    王乐同学?王乐清楚上杉樱的性格,她一般对他人都会使用这种礼节性的称呼,可是,明明以前都是“副会长”啊。

    不知不觉间,上杉樱已经走到王乐面前,尽管身在低处的阶梯,她平静地抬头与王乐对视,明眸星瞳间是锐利无比的坚定。

    “既然同学们都如此努力了,我们也应当予以合适的报酬与奖励,以鼓励这种行为与精神不是吗?”

    暴露了吗?怪不得称呼变了,看来是想把我赶出学生会?王乐心中暗想。

    “的确如此,会长是想改变之前的决定了?”他毫不紧张地笑道,提醒着上杉樱,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尽管自己的算计已然暴露,但毕竟自己当初只是隐于暗处诱使上杉樱作出决定,也就是说,上杉樱没有任何能指控他的证据。而虽说上杉樱作为会长有任免副会长的权利,可无缘无故地去将名高位重的他除名,也会被反噬的。

    上杉樱面无表情地默默盯着王乐,空气都似乎稍显凝滞,突然,她展颜一笑。

    “王乐同学,你知道我改变决定的原因吗?”说罢,不等王乐回答,她便向其伸出攥紧的小手,自顾自地说道:“鬼蜮伎俩终究只能藏在阴暗之中,一旦暴露在阳光下......”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张开了手掌,平静道;“灰飞烟灭。”

    王乐面色一僵,他明白了上杉樱的意思,虽然没有证据,可只要上杉樱选择公布一切,以双方的名气,他们都必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中,那么,不说能否找到他以心相操控人心的线索,光是这种怀疑与提防,便足矣令他的能力彻底报废。

    “黑暗永远无法抗拒光明,只是黎明前的黑夜仍然恐怖。”王乐一边隐隐威胁,一边推了推眼镜。

    隐秘的灵力波动泛起、汇聚,王乐直视着上杉樱,固有灵术【心理暗示】已然发动。这个灵术发动隐秘,几乎无法被人察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受术者的心思,帮助他在灵曦中建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与影响力。

    当然并非没有缺点,他的能力终究只是暗示,最多也只是少许地增加某个想法的比重。正如之前算计上杉樱时,他都需要用其他人来种下“节俭”的种子,才能以暗示助其萌芽,而此刻,他以言语威胁,再使用暗示,希望能让上杉樱放弃两败俱伤的想法。

    只是,当王乐看着上杉樱的瞳孔发动灵术时,却感受到了无形的吸引力摄取了自己全部的心神,面前的上杉樱破碎了,一面古朴的镜子浮现,镜中的上杉樱注视着他,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糟了!上当了!王乐立马反应过来,由于过往暗示的成功,他下意识地想要依赖其翻盘了,可上杉樱早已预料,已经备好了陷阱等他。虽不知那面镜子有什么效果,可是既然对方的谋划成功,也就意味着自己距离深渊更进一步了。

    “黑暗的恐怖在于未知,只要控制好自身的恐惧,拥有足够的能力,又会有什么危险呢?就像这次灵灾一样,如果我们能掌握它的所有情报,即便是迷境,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上杉樱笑道。

    王乐心中一沉,上杉樱的意思明显是已经吃定了自己,完全不怕鱼死网破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刚才的交锋中掌握了多少信息,但是,他也不敢去赌那神秘莫测的心相能力。

    人与人的感情是经不起质疑的,一旦他的能力被透露出去,不管是否相信,和他有关的人都必将会不断审视彼此间的关系,那时不管他的暗示有多么隐秘,一旦信任的基础崩塌,他便再无法建立有效稳定的人脉关系了。

    而且,能影响人类心智的能力都会被天阁列入“监管领域”,受到天阁的监督管理,虽然有家里顶着,但对能力的使用也会有极大的不便。

    再加上被逐出学生会、被上杉樱敌视......届时别说借助灵曦建立自己的势力与哥哥相争,就连能否保住自己的地位都难以保证了。那么,也只有投降了吗......

    “会长说的是,既然会长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我们该如何做呢?”王乐重新挂上了笑脸,已然服软,表示听从上杉樱的安排。

    “首先我们应该为之前的私心与隐瞒道歉,然后再向到场人士公布应有的报酬与补偿,剩下的,便继续按原计划执行吧。只是,这任务似乎并不轻松呢......”上杉樱黛眉轻蹙,似乎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就由我来吧,会长之后还要去天台现场指挥,这些就让我来分担吧。”王乐扯了扯嘴角,实在无法扮出笑意。

    虽说之前的计划还没有酿成什么恶果,但那些学生可没多少蠢货,提前道歉与补偿只能削减他们的恶意,但终究还是要有人去承担他们的不满,上杉樱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那就辛苦你了,副会长。时间不早了,我们也上去吧,等下你就先公布内情、允诺补偿以求大家的原谅,而具体的补偿内容等之后我们再详谈吧。”

    上杉樱仍以平平无奇的语气说道,脸上又挂上了从容而优雅的微笑,曾经的王乐认为这正是其优秀修养的体现,可是,当身为对手面对她时,却只感受到那无懈可击的窒息压力。

    终究还是要出血啊,王乐心中暗叹,只是背锅是不够的,之后要商量的,恐怕不止是对学生的补偿,还有对她的吧,不过既然已经一败涂地,那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呢?还能给自己保留副会长一职,已经算好的了......

    虽然很想尽早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毕竟时间已紧,头上还有一群觉醒者,这里实在不是商谈的地方,王乐也只能强颜欢笑地答应了。

    上杉樱安然若素地点了点头,从王乐身边不紧不慢地走过,完美的身材即便套上最普遍的校服,也展现出一副优雅美丽的风景,带起的微风中残留着些许暗香,曾经的王乐每每都会默默欣赏,为其心神摇曳,可这次,他只有默默无言地跟在她身后。

    满盘皆输了啊,王乐心中悔恨,终究还是太急了吗?原本打算借此机会攻击上杉樱,自己再在关键时刻主动为其承担责任,这样自己必定能获得其不少好感,再以暗示激发,将这份好感转为爱意,最终得到上杉樱。

    有家族在身后,自己最多被迫离开学生会,可如果能得到上杉樱,那自己不仅能通过其暗中掌控学生会,更能在以后对樱岛人的分赃中掌握重要的筹码。

    至于那些坏名声?凭借自己的关系网,以流言的形式洗白又有什么难度?还能塑造一个为爱献身的形象,使上杉樱更觉亏欠、从而死心塌地。

    可现在,别说得到上杉樱了,之后的赔偿还不知道要怎么伤筋动骨呢,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能力的暴露。

    自从觉醒获得心相之后,曾以为无缘家主之位的他便欣喜若狂,凭借自己的能力与家族的背景,再加上“一点点”暗示,王乐很快便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和人际关系,借此成为了灵曦的风云人物,也终于在家族中与哥哥有了一战之力。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至今仍未透露给他人,而且也从未有人察觉发现过。

    明明以前对萧北使用时都没有被发现,为什么上杉樱能察觉?樱岛人的底蕴竟如此深厚?还是说上杉樱的天赋如此强大,连圣者的独女都比不上?

    不对!王乐突然惊醒,之前的暗示是成功的,否则上杉樱不至于到这时才发难,是有人提醒了她。他面色一沉,回忆起上杉樱的会客安排,发现了最大的嫌疑目标—-洛胭。

    又一次打破了我的计划吗?洛胭。王乐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产生了些许的恼怒与愤恨。

    曾经在进入灵曦时,为扩张自己的势力,王乐便抱着寻找一个合适妻族的目的,而当时,便有着三个完美的选择,洛胭、上杉樱、萧北。

    只是当初萧北已然时常在天阁磨练,难以接近,在校内时对他人又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王乐更没信心自己的暗示能躲过圣者的注视,也只有放弃。

    而在洛胭与上杉樱之间,他优先选择了上杉樱,相较于外来者的樱岛人,同为耀都五大族的洛家显然更加亲近,也更好接触。而且洛家作为耀都的商业龙头,其根基之厚显然是樱岛人不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洛家身后没有圣者存在,而且家系简单,作为洛正阳唯二的女儿之一,迎娶洛胭便意味着有机会将洛家一举吞下,这般收获可不是上杉樱能比得上的。

    因此,王乐原本选择的目标便是洛胭,而为了除去林业,他推动了萧北对洛胭的背叛,并发动关系使得二人陷入舆论的风波中。原本他打算借助这舆论的压力逼迫二人之间产生不和,再暗示洛胭与林业断开关系,自己找机会趁虚而入。

    可是,却不知为何,暗示失效了,洛胭直接选择放弃了竞争学生会会长、崩坏了自己的人际关系,与林业一起脱离了集体,这也彻底打乱了王乐的计划,使得他被迫去选择上杉樱。

    而为了挽回失去的先机、建立与上杉樱初始的密切关系,王乐被迫放弃会长之争,转而支持上杉樱,并屈居其下,成为了副会长,这也使得他在后续的安排上出现了不少麻烦。

    原本王乐虽然忿忿于洛胭竟然“自甘堕落”,要选择卑微无名的林业,但也不至于为此大动肝火,可这次,洛胭于关键时刻的搅局,便让他有些恼怒了。

    从洛胭之前的表现来看,她大概也不知道内情,只是误打误撞让之中上杉樱察觉到了异常?真是倒霉。

    不过这也让王乐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他能力的第一次失败,原以为是因为上杉樱的强大与特殊,可现在看来,她也应该只是察觉到自己的扭曲从而推测出了异常,并没有直接破解自己的能力。

    毕竟当时机会难得,时间紧促,只能匆匆动手,虽然暗示的效果强大,但终究还是有所漏洞啊。

    不过,既然上杉樱没有选择鱼死网破,那么还有机会,暗示的能力没有暴露,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至于上杉樱......

    虽说暗示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但是,他可不是离开心相便无法成事的废物,这次的失败与赔偿固然会让自己伤筋动骨,可从某种意义上,也给二人之间创造了更多的可能与机会,毕竟共同的努力与成功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共同的秘密同样也可以。

    而且赔偿可不会仅仅是简单的金钱与物资,当下上杉樱所渴望,必然是与五大家建立更加密切的交流与合作,以借五大家之名尽可能保全樱岛人。如果不能彻底掌控上杉樱,那么与其合作也未免不可,而有着这层联系......

    王乐暗暗攥紧拳头,似乎要将一切都握在手中,下一次,绝不会再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