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回 过大年

    夏去秋来冬至，转眼进入12月，已经开始有了过大年的气氛。

    十二月初八，眉山县城街巷上出现了三五成群的僧尼，手持佛像，排着队念着佛号，挨家挨户宣扬佛法。同时，各寺院，包括城外的尼姑庵，召开浴佛会，并做“腊八粥”分与僧众。腊八粥，在宋代也叫“七宝五味粥”，用胡桃、松子、乳蕈、柿蕈、柿栗之类做粥，软糯浓稠、香甜可口。

    苏轼一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小富即安尚可，过大年该有的习俗一个都不能缺少。

    12月23日，苏洵带领全家老少一起举行祭灶仪式。据说“灶王爷”是玉皇大帝封的“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通常，灶王爷会在腊月23日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的善行或恶行，而玉皇大帝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再将这一家人在新的一年中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的命运交于灶王爷之手。所以，对于百姓来说，灶王爷的汇报至关重要。因此，北宋民间还有送灶神的仪式，称为“送灶”或“辞灶”。

    12月24日，为小节夜，也就是如今的小年。过小年不外出贺岁，家家户户都忙着打扫卫生。这一天也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大人不许打骂孩子，对于孩子们的需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阿爹，我要骑大马！”苏辙一把抱住苏洵的大腿不撒手。“哈哈，来！”苏洵毫不含糊，直接抱起苏辙放在自己脖颈上，左右摇晃着踱步和唱，“骑大马，骑大马，三郎要把辽来驾……”“阿爹，我也要！”苏轼眼红不过，争相而上。苏洵开怀低头看了眼苏轼，掂量一下觉得自己能行。苏洵略感吃力地架起苏轼，苏轼不管不顾地叫嚷着：“骑大马，骑大马，二郎要把夏来打……”

    除夕和元日是宋朝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除夕，为大节夜。挂桃符，画上两个辟邪的神仙，挂在大门口，用来镇住邪秽之物，每家每户都要在门口更换上新的“桃符”；清洁神龛、厨灶；祭拜祖先，爆竹驱傩，驱傩在宋代有大傩仪、小傩仪之分。盛行于宫中的为大傩仪，各家各户的为小傩仪；食消夜果，如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等品；守岁。一个都不能少。

    元日，正月初一的大早，人们就开始互相庆贺，谓之“拜年”。家中晚辈要向长辈拜年，左右邻居或亲朋好友亦相互登门拜年。对于一些达官贵人来说，如果邻居亲朋太多，难以登门遍访，就差遣仆人带名片去拜年，称为“飞帖”；而一些人家门口也会贴一红纸袋，上写“接福”二字，乃为承放飞帖之处。

    是夜，苏洵兴冲冲手挥一封飞帖到程夫人面前，脸上甚至泛起一抹潮红：“夫人，岳父的飞帖！”程夫人疾速夺过飞帖，颤抖着双手打开。良久，程夫人眼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泪花，嘴角止不住上扬，泪珠在她红润的脸颊上滑落，仿佛带着一种无言的感动，让人感受到那份深深的喜悦。

    “洵哥，多少年了，阿爹终于主动来信，说二郎已经长大快要入小学了，让咱们在适当的时候返回眉州城居住，阿爹还说眉州城的住所和二郎的私塾都已经找好，就等咱们迁过去了……”程夫人说着说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宣泄出来，无法自制。

    苏洵紧紧地抱着程夫人，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自责、释然、奋进等各种情绪充斥全身。苏洵怜爱地望着程夫人，眼神饱含着诗意与温柔。那份深情，如同磐石般坚定，任凭海枯石烂，也绝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