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特异功能
一盏暖黄色的灯亮起，照亮了一间简单整洁小房间。
林麒从心理咨询室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像往常一样，疲惫地放下双肩包，脱下那双有些皱褶的马丁靴。在暖光灯的照射下，他发根透出隐隐的深蓝色。
林麒走进厨房，在自己的马克杯里倒了一杯水，他从双肩包里拿出今天心理医生开的药，他看了看药瓶，倒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送入嘴边。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林麒的童年是在一个山间的孤儿院度过的。
每天清晨，当虫鸣鸟叫的时候，林麒总是在靠窗角落的小床上第一个睁开眼睛，他似乎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爱睡懒觉。大卧室里还是一片小男孩的鼾声，林麒就坐在床上，悄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趴在窗台上，看着阳光透过远方的树林慢慢升腾起来，晨雾渐渐散去。
每当这个时候，林麒总能看到成群的五彩的鸟儿在空中盘旋、飞翔，孤儿院外的盘山公路上车水马龙，宿舍楼下的操场上，小朋友们奔跑、玩耍，他们有时是五六岁的模样，有时又是十多岁的样子。
但是当太阳升到空中的时候，所有的景象都会消失，归于平静的现实。林麒知道她看到的不是世界真实的样子，是他脑海里的想象，又或是过去与未来的叠加，谁知道呢？反正那时的他，觉得有趣极了。
想到这里，林麒把送到嘴边的药扔进了垃圾桶。他想起，自己从小就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消失了，以至于自己都快忘记了，而昨天，不知道在什么的触发下，又再次显现了出来。这或许不是病，是某种特异功能，根本不需要吃药。
一阵轻快的《致爱丽丝》响起，是林麒的门铃。他放下水杯，跑到门口。
门打开了，是一个矮小的妇人，身穿一件紫红色的针织外套，略显苍老的脸上堆着笑，五十来岁的样子。
“苏阿姨，您怎么来了。”林麒有些意外。苏明明是林麒工作的南宁区新闻中心的主任周敬山的妻子，而她也是林麒的妈妈林若清生前的老同事。
三年前，林麒大学毕业工作的第一天，她来到南宁区新闻中心报到。那天，他没有赶上公交车，一路狂奔到新闻中心，气喘吁吁的林麒在新闻中心门口跟采访二组的组长金世伟撞了个满怀，金世伟的金丝边眼镜被撞歪了搁在鼻尖上。林麒胸口抱着的档案袋也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金世伟愣了两秒，扶正了眼睛，充满怒气又无言以对地瞪着林麒，林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对不起，我……”他试图想要解释什么。一阵风吹来，他掉在地上档案被风吹得一张张纸四散开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捡啊！”金世伟冲林柒大声吼道。
林麒马上蹲下来，一张张捡起自己的档案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工作第一天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此时，新闻中心主任周敬山从大门里走出来，一阵风把林麒的档案纸吹到了他的脚下。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到了一个他终生难忘的名字——林若清。这个名字被写在“亲属-母亲”的栏目下，旁边还有一个括号，冰冷地写着“已故”两个字。
林麒跑到周敬山的面前，看到他对着这张纸看得这么认真的样子，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若清，是你的母亲？”还是周敬山先说话了，他放下手中的纸，看着林麒，嗓音很浑厚，但似乎有些颤抖。
“嗯，是的，不过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林麒点头回答。
“你跟我来一下。”周敬山打断了林麒，好像故意不想让她说出“去世”两个字。
从那天起，林麒才知道了一些母亲过去的事。周敬山的妻子苏明明和林麒的母亲林若清曾经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的，林若清是医生，苏明明是护士，两人情同姐妹。后来，林若清去世了，周敬山苏明明夫妇一直都不知道她原来还有一个儿子，直到那一天周敬山遇见了林麒。
苏明明自来熟地走进屋，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林麒的餐桌上，“我听我们老周说了，说你昨天上午直播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去，掉到海里。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可能有一点吧。”林麒回答，他引苏明明坐在餐桌边的双人沙发上。然后跑到厨房，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端给苏明明。
苏明明接过咖啡，放在餐桌上。她打开了桌上的保温桶，一股醇香的烟气冒了出来，“老周说给你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我想说你放假在家又不会煮饭的，肯定又要叫外卖了，所以我给你煮了点鸡汤，快点趁热喝了吧。你要是喜欢吃啊，我以后可以经常做菜给你带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啦，平常新闻中心都有食堂的。”林麒连忙阻止。
“不麻烦的，我这也是在报恩，你妈妈对我和老周都有恩，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命这么苦，哎……”苏明明回忆起往事，有些难过。
林麒坐到她的身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苏阿姨，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小时候在绿石村的事情？”
苏明明眯着眼睛，似乎在从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年轻的时候啊，我跟你妈妈在医院里是最要好的，无话不谈，但是有两件事，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一个是你爸爸，另一个就是绿石村。我只知道，你妈妈小时候过得很难。听你妈妈说，她小时候就一个人，没有人管她，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只有一个叫金梅阿嬷的孤老太太时不时会照顾一下她。后来，若清姐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渔村，就很少回去了。她有时候会说起，很想念金梅阿嬷。”
林麒瞬间想起了昨天的那个老人。“难道说，她就是金梅阿嬷？”林麒心里生出疑惑，“为什么她拼命地拽着我，嘴里喊着妈妈的名字？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疯了，但我却能看到她口中说出的景象？她的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成群的渔船已经出海，绿石村的一天开始得很早。
林麒骑着摩托车，穿行于山间，晨雾在在阳光下蒸腾，飘往大山的顶端。林麒再次驶入了绿石村。这一次，他将摩托车停在村口，步行进村，在村口的左侧，他注意到一口不太起眼的老旧的水井。林麒跨下摩托车，走到井边，里面的水早已干涸。露出了井底的一块墨绿色的大石头，石头的外形很粗糙，石头中间隐隐透出绿色的莹光。
“莫非这就是绿石村名字的由来？”林麒在心里默默思忖。
一个衣着破旧、面容清秀的小女孩来到水井边。她带着一个水桶，熟练地打了半桶水，快步往村子里跑去。
林麒跟着小女孩走进了村子，他看到，一群渔民在荒芜的山林中开垦出这片平地，他们伐木、砌砖、建造房子。他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在草丛里和小兔子、小松鼠玩耍，在海水退去后的滩涂上挖螃蟹。他看到，渔村的小路上，一个包着头巾的村妇骑着自行车经过，她从车兜里拿出一块糖果递给小女孩。她看到，一幢布满常春藤的屋子里，那个村妇坐在织布机后面劳作，小女孩在一旁的灶台下生火，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认真地阅读。
看着眼前这片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奇景，林麒意识到，这些全都是“幻视”。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逼真的“幻视”，即使是在小时候也没有。
林麒回过神来，他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那个老人的家门口。林麒抬头看了一眼房屋的全貌，这是一幢老旧的平房，屋前有一小块空地，空地里长着高高低低的杂草，没有院墙。跟村子里的其他房子相比，这幢小屋除了破落些，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茂密的常春藤覆盖下的墙面，有些烟熏发黑的痕迹。
林麒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然而，门根本没有上锁，轻轻一敲，门就打开了。林麒踌躇了几秒，迈步走了进去。
太阳已经高悬在空中，但屋子里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还有一股常年通风不畅的奇怪味道。林麒小心翼翼地慢慢往里走，屋子里好像没有人。忽然，黑暗中有一双手搭住了林柒的肩。
林麒从心理咨询室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像往常一样，疲惫地放下双肩包，脱下那双有些皱褶的马丁靴。在暖光灯的照射下，他发根透出隐隐的深蓝色。
林麒走进厨房，在自己的马克杯里倒了一杯水，他从双肩包里拿出今天心理医生开的药，他看了看药瓶，倒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胶囊，送入嘴边。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林麒的童年是在一个山间的孤儿院度过的。
每天清晨，当虫鸣鸟叫的时候，林麒总是在靠窗角落的小床上第一个睁开眼睛，他似乎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爱睡懒觉。大卧室里还是一片小男孩的鼾声，林麒就坐在床上，悄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趴在窗台上，看着阳光透过远方的树林慢慢升腾起来，晨雾渐渐散去。
每当这个时候，林麒总能看到成群的五彩的鸟儿在空中盘旋、飞翔，孤儿院外的盘山公路上车水马龙，宿舍楼下的操场上，小朋友们奔跑、玩耍，他们有时是五六岁的模样，有时又是十多岁的样子。
但是当太阳升到空中的时候，所有的景象都会消失，归于平静的现实。林麒知道她看到的不是世界真实的样子，是他脑海里的想象，又或是过去与未来的叠加，谁知道呢？反正那时的他，觉得有趣极了。
想到这里，林麒把送到嘴边的药扔进了垃圾桶。他想起，自己从小就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消失了，以至于自己都快忘记了，而昨天，不知道在什么的触发下，又再次显现了出来。这或许不是病，是某种特异功能，根本不需要吃药。
一阵轻快的《致爱丽丝》响起，是林麒的门铃。他放下水杯，跑到门口。
门打开了，是一个矮小的妇人，身穿一件紫红色的针织外套，略显苍老的脸上堆着笑，五十来岁的样子。
“苏阿姨，您怎么来了。”林麒有些意外。苏明明是林麒工作的南宁区新闻中心的主任周敬山的妻子，而她也是林麒的妈妈林若清生前的老同事。
三年前，林麒大学毕业工作的第一天，她来到南宁区新闻中心报到。那天，他没有赶上公交车，一路狂奔到新闻中心，气喘吁吁的林麒在新闻中心门口跟采访二组的组长金世伟撞了个满怀，金世伟的金丝边眼镜被撞歪了搁在鼻尖上。林麒胸口抱着的档案袋也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金世伟愣了两秒，扶正了眼睛，充满怒气又无言以对地瞪着林麒，林麒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对不起，我……”他试图想要解释什么。一阵风吹来，他掉在地上档案被风吹得一张张纸四散开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捡啊！”金世伟冲林柒大声吼道。
林麒马上蹲下来，一张张捡起自己的档案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工作第一天竟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此时，新闻中心主任周敬山从大门里走出来，一阵风把林麒的档案纸吹到了他的脚下。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到了一个他终生难忘的名字——林若清。这个名字被写在“亲属-母亲”的栏目下，旁边还有一个括号，冰冷地写着“已故”两个字。
林麒跑到周敬山的面前，看到他对着这张纸看得这么认真的样子，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若清，是你的母亲？”还是周敬山先说话了，他放下手中的纸，看着林麒，嗓音很浑厚，但似乎有些颤抖。
“嗯，是的，不过她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林麒点头回答。
“你跟我来一下。”周敬山打断了林麒，好像故意不想让她说出“去世”两个字。
从那天起，林麒才知道了一些母亲过去的事。周敬山的妻子苏明明和林麒的母亲林若清曾经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的，林若清是医生，苏明明是护士，两人情同姐妹。后来，林若清去世了，周敬山苏明明夫妇一直都不知道她原来还有一个儿子，直到那一天周敬山遇见了林麒。
苏明明自来熟地走进屋，把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在林麒的餐桌上，“我听我们老周说了，说你昨天上午直播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去，掉到海里。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
“可能有一点吧。”林麒回答，他引苏明明坐在餐桌边的双人沙发上。然后跑到厨房，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端给苏明明。
苏明明接过咖啡，放在餐桌上。她打开了桌上的保温桶，一股醇香的烟气冒了出来，“老周说给你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我想说你放假在家又不会煮饭的，肯定又要叫外卖了，所以我给你煮了点鸡汤，快点趁热喝了吧。你要是喜欢吃啊，我以后可以经常做菜给你带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啦，平常新闻中心都有食堂的。”林麒连忙阻止。
“不麻烦的，我这也是在报恩，你妈妈对我和老周都有恩，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命这么苦，哎……”苏明明回忆起往事，有些难过。
林麒坐到她的身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苏阿姨，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小时候在绿石村的事情？”
苏明明眯着眼睛，似乎在从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年轻的时候啊，我跟你妈妈在医院里是最要好的，无话不谈，但是有两件事，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一个是你爸爸，另一个就是绿石村。我只知道，你妈妈小时候过得很难。听你妈妈说，她小时候就一个人，没有人管她，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只有一个叫金梅阿嬷的孤老太太时不时会照顾一下她。后来，若清姐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渔村，就很少回去了。她有时候会说起，很想念金梅阿嬷。”
林麒瞬间想起了昨天的那个老人。“难道说，她就是金梅阿嬷？”林麒心里生出疑惑，“为什么她拼命地拽着我，嘴里喊着妈妈的名字？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疯了，但我却能看到她口中说出的景象？她的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成群的渔船已经出海，绿石村的一天开始得很早。
林麒骑着摩托车，穿行于山间，晨雾在在阳光下蒸腾，飘往大山的顶端。林麒再次驶入了绿石村。这一次，他将摩托车停在村口，步行进村，在村口的左侧，他注意到一口不太起眼的老旧的水井。林麒跨下摩托车，走到井边，里面的水早已干涸。露出了井底的一块墨绿色的大石头，石头的外形很粗糙，石头中间隐隐透出绿色的莹光。
“莫非这就是绿石村名字的由来？”林麒在心里默默思忖。
一个衣着破旧、面容清秀的小女孩来到水井边。她带着一个水桶，熟练地打了半桶水，快步往村子里跑去。
林麒跟着小女孩走进了村子，他看到，一群渔民在荒芜的山林中开垦出这片平地，他们伐木、砌砖、建造房子。他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在草丛里和小兔子、小松鼠玩耍，在海水退去后的滩涂上挖螃蟹。他看到，渔村的小路上，一个包着头巾的村妇骑着自行车经过，她从车兜里拿出一块糖果递给小女孩。她看到，一幢布满常春藤的屋子里，那个村妇坐在织布机后面劳作，小女孩在一旁的灶台下生火，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认真地阅读。
看着眼前这片过去与现在交织的奇景，林麒意识到，这些全都是“幻视”。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逼真的“幻视”，即使是在小时候也没有。
林麒回过神来，他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那个老人的家门口。林麒抬头看了一眼房屋的全貌，这是一幢老旧的平房，屋前有一小块空地，空地里长着高高低低的杂草，没有院墙。跟村子里的其他房子相比，这幢小屋除了破落些，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茂密的常春藤覆盖下的墙面，有些烟熏发黑的痕迹。
林麒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门。然而，门根本没有上锁，轻轻一敲，门就打开了。林麒踌躇了几秒，迈步走了进去。
太阳已经高悬在空中，但屋子里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还有一股常年通风不畅的奇怪味道。林麒小心翼翼地慢慢往里走，屋子里好像没有人。忽然，黑暗中有一双手搭住了林柒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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