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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爱情的辩题

    回去路上,孙粲然问张泽浩:“你刚刚和葛星星聊了些什么?”

    “聊梦想啊。”张泽浩说,“他明显是最有机会走上职业道路的。”

    “那他怎么说?”孙粲然问。

    张泽浩叹了口气,哀怨道:“本想用镜头记录一个男生的宏图伟志,结果呢……”

    张泽浩回了个头:“你猜。”

    孙粲然微微歪着脑袋:“他不想当运动员?”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对高教练不满,似乎就能理解了。孙粲然心想。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来,张泽浩说:“猜对一半。”

    “他是喜欢体育,不过比起田径,他更喜欢游泳。可是市北二只有田径队,而且市北二的田径生可以保送市重点,出于功利的选择,他父亲才让他改练田径的。”

    “你是说进田径社团,是他父亲的意思?”孙粲然问。

    “是啊。”张泽浩说,“他父亲原本就是体育老师,好像得知高腾来做他们体适能教练,还很高兴。”

    啊……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孙粲然又开始同情葛星星,同时,她也感慨:“可惜了。田径那么有天赋的人,居然不喜欢田径。”

    张泽浩淡笑一下:“有天赋又怎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是不可能幸福的。”

    “那你呢?”孙粲然打了个岔,“你喜欢影视艺术吗?”

    张泽浩说:“当然。假如我没那么坚定……那我现在可能在美院学雕塑了。”

    孙粲然又好奇:“你们家是希望你做雕塑的?是你爸还是你妈希望?”

    “我爸。他早前从JDZ来A市的,一直留在这里做瓷器生意。我爷爷有祖传的制陶手艺,父亲觉得我有艺术细胞,应该能传承下去。不过……”张泽浩说,“我父母现在已经分开了,所以传承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孙粲然楞了一下,琢磨“分开了”的意思。

    她瘪瘪嘴:“不好意思。”

    “没事。”张泽浩大而化之之,“如果不是闹离婚,我爸会逼着我考美院的,现在我能考进传媒系不是因祸得福嘛。”

    孙粲然幽幽叹了口气,在二十年前,离婚算作大事,不过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人在意了。

    她只是意外,他们相处的日子里,自己没有去了解张泽深的家庭,而张泽深也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些。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忙,忙着陪张泽深出差,又忙着学驾照,又忙着去青创园讨论项目,忙到最后,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

    张泽浩说起这些,好像满无所谓的样子,他淡淡说:“就算我父母分开了,父亲始终是我的父亲。而且离婚后,他留给我妈很多的财产。”

    “那是为什么分开呢?”孙粲然大着胆子问下去。

    “好像是感情不合吧。他们的价值观很早就不同了。”张泽浩说,“那你呢?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孙粲然和张泽浩在堵车的洪流里,她回看了张泽浩一眼,张泽浩安静的时候和张泽深挺像的。

    孙粲然说:“我都记不太清我父亲的模样,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张泽浩感慨了一句:“你也是单亲家庭的?”

    “嗯。”孙粲然轻轻点头,无意识地在车子的内饰上用手指绕来绕去画框框。

    “那你和我哥还真是有缘无份。”张泽浩又是直白得不留一丝情面,“你想啊,两个单亲家庭的人,本来就没有安全感。凑在一起,也不过是拼命从不温暖的彼此身上勉强汲取一点温度而已。”

    张泽浩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哥会差这么多岁吗?”

    孙粲然说:“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二十年前就爆发感情危机了,我妈想通过生个孩子挽回这段感情。结果也只勉强维持了十年,还是散了。”张泽浩耸耸肩,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倒没那么难过,那时候我才十岁嘛,不是很懂,我妈还骗我,说我爸去JDZ出差。但我哥那时候已经考上大学了,他应该是懂的。”

    孙粲然说不出话来,两人从葛星星聊到彼此最隐私的家事,在这意外的坦诚中,她和张泽浩的距离无形中近了。

    大概为缓解有些压抑的气氛,张泽浩拧开电台,播放流行歌曲。

    歌声让凝滞的空气流动起来,外面车流缓缓前进,红色的尾灯错落点亮,下班高峰,车子仍是开不快。

    而高架桥上,夕阳的余晖洒落,照得车前一片敞亮,照在孙粲然画着框框的指尖上。

    张泽浩说:“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和我哥分手,是因为许粲然吗?”

    孙粲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对,可若说没有许粲然,她和张泽深就不会有矛盾吗?

    她想了想回答:“不是。”

    张泽浩便没问下去了。

    隔了很久,他“哦”了一声,又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爱情的?”

    孙粲然又是沉默:她和张泽深算是爱情吗?如果算,那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呢?

    张泽浩没等来孙粲然的回答,自顾自道:“我一直认为,爱情只是一种幻觉。就像……”

    他朝夕阳抬了抬下巴说:“像光。随时在转动着角度,没准人们所认为的爱情,也不过就是光恰好照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只是恰好而已。”

    “只是恰好,你也单身,我也单身,你很可爱,我也很可爱,某一刻,同一束光照在彼此脸上,忽然发现,也许可以交往一下,以爱情的名义。”张泽浩在发表着他的爱情观。

    当他说完的时候,光挪出了车厢,沉到了车底,暗淡了色彩。

    孙粲然并不同意,她说:“那那种一生一世的爱情呢?”

    张泽浩逆着光,脸孔笼在灰暗里,反问:“有吗?”

    “有啊。还有为爱殉情的呢。”孙粲然大部分时候温柔无害,较真起来又特别较真。

    “所以,只是因为死亡像黑洞把光吸收掉,于是爱情就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如果让他们继续在一起过下去,试试?”

    张泽浩戏谑地说。

    “这天,聊不下去了。你这个爱情悲观主义者。”孙粲然抱着手臂结束了谈话。

    张泽浩轻嗤了一声,悠悠说了句:“如果要证明爱情的严肃性,起码不要随便地沦陷,也不该轻易地结束。”

    孙粲然被说得脸上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