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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七天时间,眨眼而过。

    在这七天之中,秋水长与即将和自己同行的两人已经可以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了。

    明飞雁性格淡泊,醉心于修行相关,两人之间相处类似于君子之交淡如水,却颇有所得。

    李清微跳脱灵动,常常异想天开,对于她的莫名的亲切虽然有些疲于应对,但也能让人心情放松。

    至少和她们二人共同在秘境中修炼三年,并不算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正是黄昏之刻,天际残阳西挂。

    泰山之巅,述道台上更高处,在那片熟悉的石台上,秋水长三人面相天书并肩而立。

    李凝霜正站在台下,看着秋水长的背影,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是她也明白这次秘境对于小师弟修行非常重要。

    毕竟宙光洞天中不止是对修行速度有益,对师弟所修行的时空之道甚至也是机缘所在。

    所以李凝霜甚至连离别前的道别之语都不敢多说,有道是莫话别离,一旦说出口她怕会更不舍得。

    石台上的秋水长往前走去,如同道门大比那天一样,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天书之上,通过天书沟通悬与九天之上的神庭道阁。

    一道金色光柱正上方的天穹出倏然而下,笼罩了站在石台上的三个人。

    站在金色光柱中央的秋水长此时突然回头,看向台下正注视这个方向的大师姐,笑着挥了挥手喊道:“师姐,三年后别忘了来接我啊,你还要为我加冠呢!”

    李凝霜闻言用力点了点头,一向清冷的脸上此时虽然有些许分别的不忍之色,但同时又充满期待。

    是啊,三年之后便是师弟的加冠之礼,到时候还需要自己这个大师姐亲手为他束发加冠。

    正好可以在这三年时间中,为师弟准备足以配得上他的道冠。

    只是不等她回应,石台上的三人已经随着金色光柱消失在了泰山之巅。

    李凝霜失神稍许时间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行去寻了未被她允许送行的师弟师妹们,是时候要回小道宗山门了。

    ……

    当秋水长感到面前场景一闪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泰山,而是一座几十丈方圆的浮岛上,脚下是拼接整齐的青石地面。

    在他前方不十几丈距离的地方,座落着一座古朴庄重的道观。

    他回头看了看一同到此的李清微与明飞雁,二人显然也因为突然的移形换景而愣神。

    回过神来后,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安定了下来。

    “按照我们宗门进入过宙光洞天的前辈留下的记载来看,这里应该就是道阁四周的天空环岛之一。”

    李清微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场景后对两人说道。

    秋水长接话道:“这座道观应当就是记载中的东流观吧,宙光洞天的入口就在其中。”

    对于修行时空之道的他来说,这座容纳了宙光洞天的东流道观之名自然是早有耳闻。

    明飞雁这时却只是沉默,听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着眼前的状况。

    与小道宗和揽月阁不同,不知道是时还是命,万法门至今从未出现过一名道门大比的魁首,所以也没有前人留下过宙光洞天的记载。

    虽然万法门也收集过很多关于宙光洞天的记载作为准备,不过比起秋水长二人的一手资料,她显然没有多说的必要。

    本来这一届万法门对她抱有深厚期望,且就场面而言她也无疑会是最有希望完成这一任务的天才。

    甚至并称道门双璧的李清微在与她的斗法切磋中也多次落败。

    不料最后,她却败于这个一鸣惊人的道七公子秋水长之手。

    不过最后她不仅还是获得了进入宙光洞天的允许,还结识了一位即是对手也足以作为真正道友的同辈人,倒也不完全算是件坏事。

    三人同行走到了道观近前,入目便是道观大门之上,红木牌匾上三个道韵甚浓的鎏银字体。

    “东流水”。

    逝者恰如东流水,昼夜不舍却向谁?

    这是两侧的门牌上分别刻印的两句话,却不知是谁留笔于此,在距今为止最为古老的记载中,就已经有这两句话的存在。

    秋水长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两句话,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和感悟,于是暂时将它们牢牢的记在心里。

    回头对一样在观看这两句话的二人问道:“好了,要现在进去吗?”

    李清微和明飞雁都点头道:“嗯。”

    秋水长伸手推东观门,只是随手用力便将两扇对门推转向里侧,近乎无声无息。

    门扉洞开后,出现在三人眼前的却并不是道观内部的情况,反而是如银色明镜般的一道禁制。

    秋水长按照记载所说,径自的迈步踏入其中,引动禁制的镜面掀起一阵波澜。

    他察觉到一股无意识的神识力量从身上扫过,在触及他天道加持的金色麒麟云纹后,便瞬间消失并将他纳入道观内部。

    后面二人也依葫芦画瓢的紧随其后穿过禁制进入观內。

    说起来秋水长还不知道她们身上代表天道加持的印记是什么呢。

    进入观內,眼前空间大小与外界所观察到的并无不合之处,想来这处道观是与空间之道无涉的。

    三人现在所处的正是道观的正殿,两侧有通往偏殿的门户,却都被禁制所封闭,秋水长尝试触碰了一下,和记载中相同并不能通过。

    正殿当中摆放着一张朱红色的贡案,案上摆放着一张造型奇异的八角罗盘。

    在更上方,贡案所倚靠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水墨画。

    画中别无他物,唯有一字。

    “十”。

    其形似剑,扑面而来是如天河倒挂的剑气。

    秋水长感受了一番剑气中的蕴含的道韵与法则,与同样在注视着这幅画的其余两人对视一眼。

    “我要开启了,你们先退后一步。”

    明飞雁二人闻声点头,同时往后退去。

    秋水长则从储物戒中取出当日所得的道门青魁令,这枚令牌的形状恰巧也是似剑的十字形。

    按照以前记载的描述,伸手将令牌刺入八角罗盘中央的缺口处,顺时针转动。

    随着“咔咔”作响的齿轮转动声从罗盘内部传来,秋水长将令牌转动了三周,然后松手后退半步。

    抬头,看向面前的水墨画。

    画中的黑色十字墨迹,随着之前秋水长的动作已经逐渐变化,最终汇聚为一道黑色细流。

    顺着画纸的边际流出直达三人面前的半空中,在一阵扭曲后又重新化作十字之剑。

    剑气迸发,十字于空中一斩。

    一道细长的黑色的空间裂缝浮现在道观正殿内,然后不过眨眼间便飞速扩张,直至将秋水长三人都包括其中。

    须臾过后,裂缝消弭。

    人亦无影踪,剑亦无影踪。

    道观内再次重归平静,那幅水墨画上十字墨剑依旧高悬。

    在短暂的黑暗过后,秋水长睁开了眼,眼前的苍穹上漫布无穷无际的银色天光。

    他仰起头四处张望,发觉自己正躺在一艘楼船的甲板上,旁边一同躺着的两位道友也是裙袍摊铺于地,此时还未睁开眼。

    他索性重新躺了回去,一道轻声呢喃从他口中传出,飘散在银色幕布中。

    “此身赶赴东流水,未止三载怕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