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思归
“什么，找到了？”一大早姜默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怎么找到的？”
牙儿道：“就在我另一个箱子里，是我们记岔了。”
姜默道：“年纪轻轻的记性这么不好，幸好找到了，不然我们都说不清了。”
船家也松了一口气，道：“找到了就好，我们担心得一晚上都没合眼。”
但是陈弦却对此将信将疑。
船靠了岸，妙风雇了两辆马车，又行了约二里路终于到达了思归镇。这是个景色秀美又热闹的江南小镇，城内朱楼碧瓦、街道纵横，城郊山青水绿、鸟语花香，也是一处金墟福地。姜默姜黎的母亲就在郊外的一座寺庙内带发修行。
姜母比姜无恙年长五岁，挽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灰色衲衣，正在寺院后面的菜园锄草。姜默姜黎远远地叫了一声娘，她眼皮抬了一下，问道：“你们来干什么？”见姜无恙也坐着轮椅来了，这才放下锄头，来到跟前，道：“你身子不方便还乱跑。”
姜无恙笑道：“都亏几位小辈相助才得以出来散散心。”
陈弦牙儿影儿叫了声：“伯母好。”
姜母见这几位眼生，姜无恙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月王府的牙儿姑娘和影儿姑娘，这位是弦儿。”
姜母双手合什道：“贫尼法号还初，各位施主有礼了。”
姜无恙道：“嫂嫂你真的决定出家了吗？”
还初道：“我决心已定。”这还初的父亲曾是川平邑的捕头，还初从小跟着他学骑射，性格活泼刚烈，那时姜燕飞是川平邑的太守，被他选中做了儿媳妇，但自搬去郡王府，她因处处受制而郁郁寡欢。得知逸族曾到过思归镇，便一路追随到此，可惜至此之后就再无打听到逸族的任何踪迹，便索性在此出家为尼。现带发修行，居住这寺庙后院的草屋中。
众人坐在草屋门口的长桌前，还初煮了茶水给他们斟上。还初听闻他们的来意后，道：“原来你们也是来寻找逸族的，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牙儿道：“我们所知的线索也是到思归镇便断了。”
还初道：“逸族是一群不喜欢跟外界接触的人，自然是早就离开思归镇，到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去处了。”
姜无恙道：“这逸族是不是也跟出家人一样，四大皆空，不问世事呢？”
还初道：“并非如此，出家人是看透了才出家，逸族人是看不透看不懂也不想看透看懂，是一群非常简单原始的人。”
姜无恙笑道：“这不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是懒得看懂看透这些烦乱复杂的俗事俗物，只想待在一个清静的地方。”
还初道：“保持一颗完全简单的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牙儿道：“这算不算是逃避呢？”
还初道：“非也，他们是一群拥有法力的人，轻易就能得到他们所想得到的，可是他们却放弃这些，终究还是不屑与世人为伍罢了。”
妙风到了思归镇后，滴酒不沾的他一反往常，在酒楼连喝了好几碗酒。又去驿站飞鸽传书给月三爷，表示自己另有要事，接下去的路程不能再陪护前往。他好似看穿了牙儿影儿，问她们是否也要书信回去。牙儿影儿便将这一路上的事简要说明，也传信了回去。因等待回音需要几天的时间，又因接下来该去往何方都未做定夺，于是决定先在思归镇住上一段时日。寺庙附近正好有一处闲置的别院，打听之下方知郡王常来此处礼佛，此院正是他特意建造的，为了方便叙旧，他们便暂时住了进去。
这日姜无恙正在院内弹琴，翠柳从外面买菜回来，道：“姑娘，我看到有个老头站在咱们墙角下听曲，听得都哭了呢。”
姜无恙道：“是吗，想必是个性情中人，怕是勾起他伤心事了，你快请他进来坐坐吧。”
翠柳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请陌生人进来了。”
还初也在场，便道：“我去瞧瞧是哪个。”
不久便领了那人进来，只见那人满头白发，一身粗布衣服，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还初道：“这是老林头，最擅长种花草了，我在寺院种了几株兰花，近日叶子上出现了一些黑斑，因此请他过来看看，估计没找到我，听到琴声便寻到这里来了。”那老林头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言。
姜无恙道：“我们这院子空荡荡的，没什么景致，你看能不能也帮我们种些花草呢。”
老林头这才抬起了头，却见他虽然须发皆白，但脸上皱纹不多，且相貌端正，他问道：“姑娘喜欢海棠花吗？海棠花的花期快到了。”
姜无恙道：“喜欢，可是这花不易种，还需您多费心了呢。”
老林头微微点了点头。
还初道：“这位姑娘得知你在外面听曲，特意邀请你进来呢。”
老林头忙连连道谢。姜无恙道：“不知大伯是否也精通音律。”
老林头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是个粗人，姑娘琴艺高超，令在下折服。”
姜无恙听他的谈吐，倒不像是个普通的村夫，想是突遭变故沦落至此。
次日一早，老林头便扛着锄头来到了别院。他锄着草听姜无恙弹曲，不禁又落下泪来。
姜无恙见状，忙问道：“大伯你怎么了？”
老林头拭泪道：“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姑娘的曲风跟那位故人很像，冒昧地问一下姑娘，不知您师承何处？”
姜无恙道：“我师父是玄音夫人。”
老林头忍不住泣道：“果真是她。”
姜无恙道：“你认识玄音夫人？”
老林头点头道：“昔日在王都时在下经常去听她的曲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可惜啊，听说她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如今听到姑娘的曲子，宛如昨日再现，忍不住悲从中来。”
姜无恙也不由地滴下泪来：“没想到您还是我师父的故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她的曲风，若她泉下有知，定会倍感欣慰。”
老林头道：“姑娘深得玄音夫人的真传，时隔这么久，在下还能闻此仙乐，实属三生有幸。”
姜无恙道：“听大伯方才所言，似乎之前住在王都，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处甘心做个花匠呢？”
老林头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姜无恙见他有难言之隐，也便不再追问了。
陈弦姜默二人自来到思归镇，见妙风也不管束他们了，便天天跑到镇上喝酒赌钱。这日傍晚，二人满身酒气地回到别院，影儿不由得大发雷霆：“你不是说好路上保护我们的吗，怎么天天跑出去喝酒赌钱，是不管我们了吗？”
陈弦酒醒了一半，怯生生地道：“我哪有不管你？你不高兴，我明天就不出去了。”
姜默翻着白眼道：“弦哥儿，你怕她作甚，我们爱干嘛干嘛，她管的着吗，既然她们不相信我们，干嘛还要我们保护？爱找谁找谁去！”
影儿红了眼，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尽早分了吧，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说完，转身跑自己房间去了。
陈弦推了一把姜默，道：“快滚去睡觉！”忙去敲影儿的房门，陪笑道：“默默喝多了，他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你别生气了，我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影儿在房内道：“你不必道歉，本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到了思归镇，你的使命就完成了，不会再继续跟着我们了。”
陈弦道：“我多久说过这个话了，我怎么会不管你了呢，我要跟着你们一直找到逸族为止，除非你们不要我跟着。”
影儿缓和了口气道：“你没骗我？无恙姑姑说在思归镇住一段时间就回去了，你难道不一起回去？”
陈弦道：“她有翠柳姐姐照顾，郡王府的人也会来接她，我干嘛跟着回去？”顿了一会，陈弦听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便又敲了敲门，道：“影儿，你睡了吗？”
影儿把门一开，此时她怒气已消，撇嘴道：“镇上好玩吗？”
陈弦笑道：“好玩。”
影儿道：“你想出去也行，就是得带上我。”
陈弦看了一眼正坐在院门口把风的妙风，道：“只怕他不让。”
影儿道：“别管他，我执意要出去他还能拦我不成。”二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牙儿正巧打了热水过来，朝他俩啧啧了两声。
牙儿道：“就在我另一个箱子里，是我们记岔了。”
姜默道：“年纪轻轻的记性这么不好，幸好找到了，不然我们都说不清了。”
船家也松了一口气，道：“找到了就好，我们担心得一晚上都没合眼。”
但是陈弦却对此将信将疑。
船靠了岸，妙风雇了两辆马车，又行了约二里路终于到达了思归镇。这是个景色秀美又热闹的江南小镇，城内朱楼碧瓦、街道纵横，城郊山青水绿、鸟语花香，也是一处金墟福地。姜默姜黎的母亲就在郊外的一座寺庙内带发修行。
姜母比姜无恙年长五岁，挽着简单的发髻，穿着灰色衲衣，正在寺院后面的菜园锄草。姜默姜黎远远地叫了一声娘，她眼皮抬了一下，问道：“你们来干什么？”见姜无恙也坐着轮椅来了，这才放下锄头，来到跟前，道：“你身子不方便还乱跑。”
姜无恙笑道：“都亏几位小辈相助才得以出来散散心。”
陈弦牙儿影儿叫了声：“伯母好。”
姜母见这几位眼生，姜无恙忙介绍道：“这两位是月王府的牙儿姑娘和影儿姑娘，这位是弦儿。”
姜母双手合什道：“贫尼法号还初，各位施主有礼了。”
姜无恙道：“嫂嫂你真的决定出家了吗？”
还初道：“我决心已定。”这还初的父亲曾是川平邑的捕头，还初从小跟着他学骑射，性格活泼刚烈，那时姜燕飞是川平邑的太守，被他选中做了儿媳妇，但自搬去郡王府，她因处处受制而郁郁寡欢。得知逸族曾到过思归镇，便一路追随到此，可惜至此之后就再无打听到逸族的任何踪迹，便索性在此出家为尼。现带发修行，居住这寺庙后院的草屋中。
众人坐在草屋门口的长桌前，还初煮了茶水给他们斟上。还初听闻他们的来意后，道：“原来你们也是来寻找逸族的，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牙儿道：“我们所知的线索也是到思归镇便断了。”
还初道：“逸族是一群不喜欢跟外界接触的人，自然是早就离开思归镇，到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去处了。”
姜无恙道：“这逸族是不是也跟出家人一样，四大皆空，不问世事呢？”
还初道：“并非如此，出家人是看透了才出家，逸族人是看不透看不懂也不想看透看懂，是一群非常简单原始的人。”
姜无恙笑道：“这不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是懒得看懂看透这些烦乱复杂的俗事俗物，只想待在一个清静的地方。”
还初道：“保持一颗完全简单的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牙儿道：“这算不算是逃避呢？”
还初道：“非也，他们是一群拥有法力的人，轻易就能得到他们所想得到的，可是他们却放弃这些，终究还是不屑与世人为伍罢了。”
妙风到了思归镇后，滴酒不沾的他一反往常，在酒楼连喝了好几碗酒。又去驿站飞鸽传书给月三爷，表示自己另有要事，接下去的路程不能再陪护前往。他好似看穿了牙儿影儿，问她们是否也要书信回去。牙儿影儿便将这一路上的事简要说明，也传信了回去。因等待回音需要几天的时间，又因接下来该去往何方都未做定夺，于是决定先在思归镇住上一段时日。寺庙附近正好有一处闲置的别院，打听之下方知郡王常来此处礼佛，此院正是他特意建造的，为了方便叙旧，他们便暂时住了进去。
这日姜无恙正在院内弹琴，翠柳从外面买菜回来，道：“姑娘，我看到有个老头站在咱们墙角下听曲，听得都哭了呢。”
姜无恙道：“是吗，想必是个性情中人，怕是勾起他伤心事了，你快请他进来坐坐吧。”
翠柳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请陌生人进来了。”
还初也在场，便道：“我去瞧瞧是哪个。”
不久便领了那人进来，只见那人满头白发，一身粗布衣服，低着头看不清面目。还初道：“这是老林头，最擅长种花草了，我在寺院种了几株兰花，近日叶子上出现了一些黑斑，因此请他过来看看，估计没找到我，听到琴声便寻到这里来了。”那老林头依旧低着头不发一言。
姜无恙道：“我们这院子空荡荡的，没什么景致，你看能不能也帮我们种些花草呢。”
老林头这才抬起了头，却见他虽然须发皆白，但脸上皱纹不多，且相貌端正，他问道：“姑娘喜欢海棠花吗？海棠花的花期快到了。”
姜无恙道：“喜欢，可是这花不易种，还需您多费心了呢。”
老林头微微点了点头。
还初道：“这位姑娘得知你在外面听曲，特意邀请你进来呢。”
老林头忙连连道谢。姜无恙道：“不知大伯是否也精通音律。”
老林头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是个粗人，姑娘琴艺高超，令在下折服。”
姜无恙听他的谈吐，倒不像是个普通的村夫，想是突遭变故沦落至此。
次日一早，老林头便扛着锄头来到了别院。他锄着草听姜无恙弹曲，不禁又落下泪来。
姜无恙见状，忙问道：“大伯你怎么了？”
老林头拭泪道：“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姑娘的曲风跟那位故人很像，冒昧地问一下姑娘，不知您师承何处？”
姜无恙道：“我师父是玄音夫人。”
老林头忍不住泣道：“果真是她。”
姜无恙道：“你认识玄音夫人？”
老林头点头道：“昔日在王都时在下经常去听她的曲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可惜啊，听说她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如今听到姑娘的曲子，宛如昨日再现，忍不住悲从中来。”
姜无恙也不由地滴下泪来：“没想到您还是我师父的故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她的曲风，若她泉下有知，定会倍感欣慰。”
老林头道：“姑娘深得玄音夫人的真传，时隔这么久，在下还能闻此仙乐，实属三生有幸。”
姜无恙道：“听大伯方才所言，似乎之前住在王都，不知为何会来到此处甘心做个花匠呢？”
老林头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姜无恙见他有难言之隐，也便不再追问了。
陈弦姜默二人自来到思归镇，见妙风也不管束他们了，便天天跑到镇上喝酒赌钱。这日傍晚，二人满身酒气地回到别院，影儿不由得大发雷霆：“你不是说好路上保护我们的吗，怎么天天跑出去喝酒赌钱，是不管我们了吗？”
陈弦酒醒了一半，怯生生地道：“我哪有不管你？你不高兴，我明天就不出去了。”
姜默翻着白眼道：“弦哥儿，你怕她作甚，我们爱干嘛干嘛，她管的着吗，既然她们不相信我们，干嘛还要我们保护？爱找谁找谁去！”
影儿红了眼，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尽早分了吧，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说完，转身跑自己房间去了。
陈弦推了一把姜默，道：“快滚去睡觉！”忙去敲影儿的房门，陪笑道：“默默喝多了，他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你别生气了，我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影儿在房内道：“你不必道歉，本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到了思归镇，你的使命就完成了，不会再继续跟着我们了。”
陈弦道：“我多久说过这个话了，我怎么会不管你了呢，我要跟着你们一直找到逸族为止，除非你们不要我跟着。”
影儿缓和了口气道：“你没骗我？无恙姑姑说在思归镇住一段时间就回去了，你难道不一起回去？”
陈弦道：“她有翠柳姐姐照顾，郡王府的人也会来接她，我干嘛跟着回去？”顿了一会，陈弦听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便又敲了敲门，道：“影儿，你睡了吗？”
影儿把门一开，此时她怒气已消，撇嘴道：“镇上好玩吗？”
陈弦笑道：“好玩。”
影儿道：“你想出去也行，就是得带上我。”
陈弦看了一眼正坐在院门口把风的妙风，道：“只怕他不让。”
影儿道：“别管他，我执意要出去他还能拦我不成。”二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牙儿正巧打了热水过来，朝他俩啧啧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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