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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狗头保命

    与齐铭半道分开,薛黎提着食盒独自往桃花湖而去,表面上看着十分文静的一个人,心里此刻却是在骂骂咧咧,一路上都在想着等一下回去该要做何解释。

    这也太难了,这的确是太难了!以齐兄以往的人设,如果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照女子的第六感强制设定,饭洛洛就算是用脚丫子也应该能够猜想得到最终的结果不是么?

    嗨管他的呢,大不了呀自己就实话实说,反正到时候要倒霉的又不是自己!薛黎心想。

    ……

    桃花湖畔清风徐徐,清澈的湖面反射着波光。冷冷清清的小屋,清清凉凉的湖水!老杨头躺在竹椅上,身前的鱼竿微微浮动,湖水泛起涟漪,想是有鱼儿咬钩了,可老杨头依旧不为所动,似是靠着竹椅进入了梦乡。

    “睡着啦?”薛黎问。

    老杨头一个机灵,睁开眼睛,连忙拽动鱼竿。

    夜里钓鱼还是挺刺激的,若是能“摸鱼”那就更加刺激了。

    “哦,怎么是你?”见鱼儿逃脱,老杨头看向薛黎问。

    薛黎道:“白天您送来的大鱼我给做了菜,与你送一些过来。”

    薛黎说罢递上食盒,老杨头一听有吃的也不客气,当下便来了精神。接过食盒连忙打开闻上一闻,嗅上一嗅,盒中佳肴米饭应有尽有,香气腾腾且尚有余温。

    “可真香啊!”老杨头感叹一声:“谢了。”

    尽管此时的他并非很饿,这一盒饭食他亦能够就着烈酒分分钟吃完。

    薛黎道:“前辈请慢用,我明日还得开店铺做生意,需得早睡,就不多留了。”

    老杨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食盒我会让小夜来收,那孩子以后便拜托给前辈您了。”薛黎说罢作揖行了个大礼,那是师礼。

    他薛黎并非齐铭,并未学过什么武功,也未曾行走过什么江湖,打小就窝在小镇之中,父母亲双亡后便子承父业,贩卖起了包子,如今得以娶妻生子已很满足!他曾经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如今亦只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丈夫与父亲,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下的老头绝非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自家儿子拜他为师,不说日后受益匪浅,也必当会有所获。

    就着微光,老杨头拾起盒中筷子,先是夹了一口鱼肉吃了,又饮了半口小酒,吧唧着嘴表情十分满足。

    菜是别人的菜,酒是自己的酒。

    他闻言只是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看似随意至极。

    薛黎也不再多言,行礼告辞。

    ……

    玥阳楼。

    这是小镇上第一家拥有着老字号的酒楼,开张于十五年前,据说前身不过是一家小小的酒铺,靠卖酿杏花酒起家,建楼者也正是刘浩的父亲。

    老父亲那可是酿得一手好酒,为人也豪迈实诚,受人追捧。即便如今的他已不会再亲自酿酒,然镇中无论是谁,只要一有大小事需得包办酒宴,便会想到此楼。

    关键在于老人家特么还有个十分占人便宜的名字,唤作“刘伯伯”。甭管他娘的你是谁,见了都得喊上一声:伯伯。

    今儿个有亲戚远道而来,酒楼夜间自然不对外开放,所以能来者几乎也都是与刘浩熟门熟路的人。

    老父亲似乎是从外地流浪过来的,早年无论做什么皆是孤身一人,有很多好友,却无半个亲朋,所以这亲戚自然是刘浩母亲那边来的。

    “少东家。”

    酒楼门前挂有免客木牌,二人拉拉扯扯,匆匆进入楼内。也不去看楼中正在忙碌的伙计,对于问候也不作回应,径直上楼推开一包间大门。

    屋内酒香扑鼻,完全盖过菜香。

    刘浩介绍道:“这便是我兄弟,齐铭。今儿个只要有他在,一定把你给陪舒服了。”

    左右包间今夜无人,所以极为冷清,此间方才倒是热闹,然除了靠窗的那位大神以外,所来人员此刻几乎都趴在饭桌之上醉得睡了过去,还有几位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凉地上,无人去管,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齐铭见人微行一礼,道:“在下齐铭,不知好汉如何称呼?”

    此乃江湖礼数,尽管他事后可能不会记得那人,然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上一遍的。

    那人给人的第一印像乃是一健壮大汉,身长六尺有余,一脸的胡髯就跟没有进化完全的猴子似的,毛发极为旺盛,还扎有一个小辫,看着倒也有些独特。

    先前的确是喝了很多,然丫的同刘浩一样却并未感到迷糊,见齐铭行礼也不起身,抱拳施礼道:“在下唐义负,有礼了。”

    “啥?”齐铭闻言看了一眼刘浩,嘀咕问:“唐义父?”

    心想丫的也不知道你家长辈到底是如何去想的,老辈子小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在他人门下吃亏,取名还真他么的怪,老子名唤刘伯伯,这好不容易来了个亲戚又叫唐义父,占人便宜就那么好玩么?

    刘浩回以尴尬一笑,道:“没错,他并没有喝醉,的确是叫唐义负。不过不是父辈的父,而是负气的负。”

    齐铭点了点头,看向大汉先是静声片刻,随即道:“兄台大名如雷贯耳,简直是……相当……之高雅啊!”

    俗话说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齐铭此刻心里就在想这尼玛的有什么区别么?人说话纠结的是发音,又不会写在纸上给你读。先不去管你这厮长相如何,若是放在江湖遇上个别性格比较偏激的存在,听闻名字不给丫的先揍个半死?

    刘浩道:“哎呀,咱就别纠结这些了,先坐先坐。”

    说罢牵过齐铭,脚踏几具躺“尸”上前就坐。

    齐铭怎么的也曾走过江湖,倒也不含糊,见这惨状便知道今晚将会是一场硬仗,道:“义负兄……我呸……啊唐兄。在下晚来,先自罚五碗。”

    义负,无论是出自谁口,这名儿的确是有些烫嘴。

    刘浩应衬道:“罚,的确是该罚。”

    那名唤唐义负的神仙倒是不急,道:“兄台要不先就两口小菜?”

    齐铭豪迈道:“不必。”

    他方才在薛黎家中已经吃得饱饱的了,饱肚者饮酒通常不会太多,起码也得落到平时的一半水准,看来得先吐上一场才能回归状态。

    接连干了五碗,齐铭大气不喘一下。

    刘浩拍手叫绝:“好。”

    唐义负见罢终于是站了起来,指了指地面的一片“尸身”,继而举过酒坛应声赞道:“兄台果真海量,比地上这些人可强得太多了。来,你我先干他一坛。”

    连饮五碗,齐铭酒瘾被测底勾起,也不推脱。

    “干。”

    唐义负看向刘浩:“表弟你别想跑,也得来。”

    “来。”

    凉风掠进窗台,三人风中豪饮,笑颜开怀。

    ……

    此刻的薛黎已然回到了包子铺门前,却是久久不敢进去,那模样有些畏首畏尾,好似夜间偷偷眯眯潜入女子闺房的小偷。

    姐妹二人正坐在院中凉亭赏月谈心。

    “这样啊,小夜也太……”这是饭洛洛的声音。

    “就是呀,那倒霉孩子……嗨……”这是李依儿叹息的声音。

    饭洛洛道:“我倒很是羡慕姐姐你们呢。”

    李依儿牵过饭洛洛的小手,放在膝前拍了拍,道:“你羡慕个啥?自己也努力生个崽崽下来不就成了?可千万别再去赌坊了。”

    饭洛洛道:“我倒是想啊!可我家那位整天没个正形,夜夜吃酒买醉,我担心他做不好一个父亲。唉,要是有你家那位一半听话成器就好了!”

    李依儿劝道:“怕啥?还有我们呢不是嘛?”

    饭洛洛感到十分忧虑:“可是?”

    李依儿道:“你只要不再去那赌坊吃赌,就由我与我家那位去劝解齐大哥,让他尽量靠谱一些。”

    这两口子是一个怪一个的主,妻子怪丈夫总是饮酒不归家,不知自制没有出息,丈夫呢又怪妻子经常去赌博,不懂持家。

    门外的薛黎听着交谈,微微叹息一声,实在是不忍心打扰,接着如蛆虫蠕动一般挪步进屋,祈祷着她们不会发现自己。

    “我遮住自己的脸,蒙住自己的眼。我看不见,你们也看不见!”

    他的确很是小心翼翼,加之有夜色相佐,常人轻易很难发现那么一坨。然饭洛洛何许人也?有武艺在身,听力自然非常人可比。

    脸色忽地一变,她道:“谁?鬼鬼祟祟的。”

    随即猛地起身,随时准备出手擒拿。

    李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小镇远离朝堂江湖,还从未有所不安过。

    薛黎放下遮挡住自己嘴脸的衣袖,憨憨笑道:“是,是我。”

    “是……”这应该是叫姐夫还是什么来着?饭洛洛顿了顿。

    她管李依儿叫姐姐,薛黎呢又管齐铭叫大哥,有些混乱,过往经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你呀,我还以为家中进贼了呢。”饭洛洛道。

    薛黎道:“那洛洛,媳妇儿,我这就睡觉去了,明日还得早起开铺。”

    李依儿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去吧!记得和夜儿一个屋,今晚洛洛留下。”

    “好勒。”趁尚未有人发现还少了一人,薛黎欲拔腿开溜。

    “等等,”然而祸不单行,饭洛洛再次坐下后突然道:“那死家伙呢?”

    薛黎拔腿就跑,以狗头保命:“我啥也不知道,别问我。”

    好家伙一溜烟关上房门隐匿了踪影,二女面面相觑。

    饭洛洛突然惊觉:“好啊,那死家伙是不是又跑去喝酒了?”

    薛子夜好奇的看向自家老爹,心想我是不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薛黎背抵着门檐:“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饭洛洛大步上前砰砰敲门:“开门,告诉我他在哪家酒楼?”

    薛黎不住摇头:“我是真的不清楚。”

    这倒是实话,他只知道齐铭被刘浩那厮半道上劫去喝酒,却是不知道是哪家酒楼,然光猜也能猜到。

    劫走他的既然是刘浩,那肯定便在玥阳酒楼。

    “这……”李依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饭洛洛气急,双手握拳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他。”

    说罢使出轻功几下飞窜出小院,很快便隐没于夜色之中。

    齐铭你给老娘等着,老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李依儿看着如风一般呼呼两下便吹将出去的影子,摇头叹息:“这齐大哥也真是的!”

    随后再次感叹一声:“这小俩口也真是的!……”

    屋里的齐铭问:“她呢?”

    李依儿道:“已经走了,现在你安全了。”

    说罢便向主屋而去。

    薛黎松了口气,这才敢将门打开,道:“什么叫我安全了?”

    李依儿叹道:“你回来睡吧!洛洛今夜估摸着不会回来了!”

    薛子夜突然问:“老薛,咱就不去看看热闹么?”

    薛黎道:“去不成。”

    薛子夜依旧不死心:“你去不了,那我能去吗?”

    薛黎砰的一声关掉房门。

    “看什么看,小小年纪凑什么热闹?乖乖睡觉。”

    “哦。”薛子夜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熄灯睡觉,也不再看书了。

    直到听见对面主屋的关门之声,半晌后又透过窗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这才悄悄推门而出,准备趁夜出去。

    本以为会做到天衣无缝,然再抬眸时,自家老娘突然打开房门,正抖着大腿斜眼看他。

    薛子夜笑了笑,道:“我就想上个厕所,没有想出去。”

    “哈哈哈……”薛黎笑了出来,心里想着在爹娘面前玩这个你还太嫩了一些。

    李依儿道:“回屋睡觉,若是想做那夜猫子四处去抓耗子的话,小心老娘将你反锁家中,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叫做没有自由。”

    薛子夜很是无辜的“哦”了一声,弱弱的道:“可我真想拉屎,老爹你要不要组队?”

    睡觉睡个毛线,起来拉屎起来嗨。

    薛黎笑骂道:“滚。”

    ……

    饭洛洛一路搜寻,脚踏屋瓦,弄得兵兵乓乓。

    “谁呀这是?”

    ……

    “哟,刚刚是不是有只大老鼠嗖的一下就从这边过去了?”

    “你家养得老鼠吗?这么大?”

    小巷中人很显然是被惊着了!

    “齐铭,你给老娘出来。”饭洛洛大喊。

    ……

    玥阳楼,不断猛灌烈酒的三人酒至正酣,唐义负脸上也难得的浮现出了醉意。

    隐约之中,齐铭仿若是有听见一道声音似能跨越千山万水,直击内心,直达脑海。

    “谁呀,嗓门这么大?”

    唐义负也听到了,问罢不忘打了个酒嗝。

    “噫,齐兄,好像是你婆娘在喊你回家吃饭。”刘浩面色红晕,亦是听着了。

    齐铭醉意朦胧,醉酒笑道:“嘿嘿,这不正吃着呢嘛。”

    说罢亦不忘打了个酒嗝,早知道要喝酒的话方才在薛黎家就不吃那么多了,这要是喝多了全部吐将出来怪可惜的!

    刘浩也醉酒朦胧道:“劳资可没有和你开玩笑。”

    唐义负面色正常,却是眼冒金星,道:“兄弟莫急,待为兄与你看上一看。”

    说罢透过窗台看了外面一眼,有清风,有星辰,有明月。也正因有凉风抚弄脸颊,他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哼哼木有人,不碍事,咱继续喝。”

    “喝。”

    三人又灌了一口烈酒,酒水溢出下颚,酣畅淋漓。

    齐铭道:“不过我家那位与常人不同,她可厉害了,简直是武艺超群。擒拿手练得那是相当之妙,嗯,妙不可言,咱最好还是躲上一躲,别去惹她。”

    唐义负慷慨道:“兄台莫怕,有为兄在,”

    话音未完,便听得“轰隆”一声,饭洛洛一巴掌拍飞阻拦的伙计,随后又一脚踢飞包间大门,伙计哭爹喊娘,酒楼楼道也瞬间分崩离析。

    “躲,你还要躲去哪里?”饭洛洛问。

    齐铭醉眼朦胧,笑道:“你看,我就说她厉害吧!”

    说罢不忘继续灌酒入腹。

    “你还喝?”饭洛洛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呔,何方来的妖孽,胆敢在此间放肆?”唐义负踏前一步,伸手凌空一抓,下一刻,他便听到了自己手骨骼碎裂的声音,发出一声惨呼,而后窗户破碎,他的整个人皆被一股力量给踢飞了出去。

    饭洛洛继续出手,飞起一脚将刘浩踢开。

    “我滴个亲娘舅耶。”刘浩惨呼,随即便不省人事。

    饭洛洛揪起齐铭便是拳打脚踢,一顿胖揍。

    “喝,我让你喝。与其让你喝死还不如让我揍死。”

    齐铭口鼻有鲜血飞溅喷洒,痛苦惨嚎。

    ……

    刘府大院,一伙计匆匆来报。

    “姥爷,有人来楼中闹事。”

    院中坐一老者,双鬓斑白,却是气质极佳,眼瞅着不下七十。

    此人便乃刘浩之父亲,刘伯伯是也。

    他掏了掏耳朵,弹了弹耳屎,道:“我的确是老了,但却不聋。声音那么大在怎么着也听到了。”

    那伙计神色慌张,问:“那接下来该如何?”

    “是不是齐家那口子饭洛洛?”刘伯伯问。

    伙计连忙点头:“是的。”

    老头子感叹一声,道:“唉,那还能如何?吩咐下去,准备着手翻修新楼,银子从府库里出。”

    “啊?”伙计闻言是测底的傻眼了,嘴角微微抽动。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