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乐趣
薛子夜向湖心而来，吴素素小姐姐十分宝贝手中的漂亮羽毛，自然是要离开归家，先行放好。
小小的一对人儿分道扬骠。
杨青山何许人也？他自然感受到了不远处的一幕，嘴角微杨，心想这小鬼如此小的年岁就懂得如何泡妞，而且态度决然，将来必当前途无量。
光此一点，便不愧是他杨青山的弟子！
“来了？”待薛子夜走进，老杨头对他说的依旧是这句话。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薛子夜点头道：“食盒是我家的，我来收回去。”
不多时，有鱼上钩。
这烂鱼钩也能有鱼上钩？关键是鱼钩之上就连鱼饵都是没有，如此看来，这冰下之鱼是有多么的饥不择食。
老杨头取下那鱼，又将其给扔了回去。
扑通一声，有冰凉的水花溅起，鱼儿逃出生天，尾巴一摆便不见了踪影。
薛子夜问：“你这样有意思嘛？”
老杨头道：“正是因为无聊，所以才于此间垂钓。”
“可你钓的鱼呢？”薛子夜开始打趣。
老杨头道：“我钓的并不是鱼，而是兴趣。”
“这兴趣可真特别。”
薛子夜心想你有这么无聊的兴趣岂不变得更加无聊了？
老杨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问：“最近如何了？”
薛子夜道：“看到了恶心的东西，嗅到了恶心的气味，被吓得萎靡了一阵，不过还好。”
老杨头不语，因为他问的不是境况，而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身形入定，吸气，在吐气，小小的身影在湖心舞起拳来，身形飘逸，招招连锁，即便不曾饮酒，他亦能将那套醉拳连招舞得像模像样，一气呵成。
拳谱本就不厚，也就那么几招，片刻后便舞至终结，小鬼头驻足收身，问：“怎么样？”
老杨头点了点头：“有此几招，你对付一些比你还要大的小牛氓不成问题。”
薛子夜噎了个，这不是他的目的，再说了如果那牛氓就是他自己呢？又当如何？
他道：“最近静思打坐时是有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却并不真切。”
薛子夜不太理解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像风，却又不完全是风，像气，却又不单单是气。
老杨头似是知他所想，解答道：“天地有呼吸，天地间除了流动的风与空气以外，还有元气。风能越千山，行万水，空气提供给万千生灵呼吸，而这元气，则是造就万千生灵的契机。无论是修剑者还是修道者，皆离不开对它的感应。很好，你快进入造化了。”
所谓造化，自然是受上天垂怜眷顾，万里无一，所以这个世界上修仙道者虽也有不少，然与寻常人相比，可谓是九牛一毛。
好比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武春阳，虽能剑刺百米而回，剑法独特，一手武当太极剑舞得虎虎生风，深得造诣，在江湖难觅敌手，却始终摸不到造化门槛，乃是何其的可悲。
修者痴迷于大道，大多隐居深山，不出武林，不入江湖，所以鲜为人知。
所谓寻常人有寻常人的世界与圈子，修者也有修者的世界与圈子，虽皆在大千世界当中，却互不相通。这似乎已是不成文的一种规矩，否则任你剑法如何毒辣超群，剑仙万里一剑丫的照样嗝屁。
就好比是天上的苍鹰与地里的蚂蚁，虽身处于同一个世界，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所交集。所在维度不同，看到的景与思索的东西自然完全不一样，即便苍鹰偶尔会降临大地驻足，蚂蚁也无法看到它的眼睛，它亦不会将蚂蚁放在眼里。
因此江湖豪侠不入造化者，即便是穷其一生，也很难会遇上传说中的修士。哪怕是人家就站在你眼前晃荡你也不会识得。若入得造化，进入知凡，自然便可以感知到对方是否存在。
“造化？”薛子夜皱眉。
杨青山道：“修者有五竟，分别是造化，知凡，神秀，剑仙，天人。相差一个境界，便是相隔千万里之遥，而这造化便是最为基本的入门之学。不少高手穷其一生也难入造化，难感天地。不过也有那老来得其造诣者，一朝入门，便直达剑仙，直通天门，得见天人。”
然而这类情况终归是少之又少，实在罕见。
薛子夜问：“那敢问老师，您如今是何境界？”
老杨头笑了笑，也不隐瞒，道：“老头子不才，驻足于三境已三十有年。”
薛子夜想了想：“神秀？”
入神秀得造诣者，便算得上是半个陆地神仙。
薛子夜继续问：“如此说来，境界越高者，便越是强大咯？”
老杨头摇了摇头，道：“基本便是如此，却也并不尽然，精者最强，境界只是一种客观的分水岭而已。就拿剑仙一境来说吧，标准是可御剑飞行，然若潜心修炼，专注于调用天地元气使剑御风而飞者，哪怕他修为不高，得道不深，只要自幼苦练也可以提前做到这点，然若要战斗起来，只怕连凡间武夫都打不过，所谓术业有专攻，亦是如此。”
就好比一个只专注于长个子，不学走路的孩子竟被一个比他还要矮小的孩子给揍了一样，虽然个头摆在那里，却毫无还手之力。
老杨头微微停顿片刻，继续道：“所以你要记住，要修便修得精一些，莫要做那走马观花之辈，若你当真如此，即便是修至剑仙之境，也是废物一个。就比如一个只知道往高处攀爬的家伙，只专注于山的顶峰，便永远也就不会知晓身旁有的是什么景，开的又是什么花。”
薛子夜懂了，连忙点头称“是”。
老杨头道：“好了，你回去吧。在好好练练，有所突破再来。”
收好食盒，小鬼头很听话的走了，不多时温和温暖随一众小鬼来到湖畔，观老杨头钓鱼之余，则是来湖畔裹雪球，堆雪人，在冰上追逐滑行。
即便是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也是不哭，亦是不怕，站起来嬉笑继续。
某人一记冲刺，突然停步，于冰面上滑至数米，欢笑声声。有人故作高深，幻想自己能够踏水而行，就好似天上神人。
凉风习习，却是不冷。
……
“老爷爷，你钓着鱼了能不能给我一条呀？”小温暖问。
老杨头看了小家伙一眼，觉得她胖胖的，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小脸粉嫩，甚是可爱。
于是便忽悠道：“好呀，不过呀如果你只要一条鱼的话，它可就太孤独，太可怜了。”
小温暖想了想，发现果真如此，道：“那我不要了，谢谢老爷爷。”
杨青山笑了，心想若是薛子夜那小鬼，闻言应该便会选择要两条，为了防止鱼儿不寂寞可能还会要上更多。他问：“能不能告诉爷爷你是谁家的娃娃呀？”
小温暖道：“我姓温，叫温暖。”
老头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嗯，的确是很暖和，确实是很温暖。
……
小鬼头回到家中，准备继续潜心修行。
“儿砸，你当真是没事了？”里屋的薛黎问。
薛子夜闻言摊了摊手，道：“我能有什么事？”
他将手中食盒放至厨房，出来时齐铭也冒了出来，道：“刚刚有一群小家伙来找你玩，知道你不在后便去了桃花湖，你们就没有遇上？”
去往桃花湖的小巷有很多，道路也有好几条，路上碰不到也很是正常。
“你怎么还在？”薛子夜问。
“我为何就不能在？”齐铭反问。
吴婶与小素素搬家回去了，饭洛洛也回去准备着打扫一番，只有他还在。
薛子夜不想理他，道：“没有遇上，再说了，和一群小鬼能有什么好玩的？”
齐铭闻言觉着有些新鲜：“哟，多新鲜呀，丫的你就不是小鬼头啦？”
随即便出了屋，凑上前来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道：“小子你可以呀，是不是勾搭上小素素了？”
“啊？”薛子夜有些疑惑：“这话怎么说？”
齐铭道：“小素素方才手里拿了一片羽毛，可宝贝了，不是你送的？”
薛子夜点了点头：“是啊，是我送的怎么了？”
齐铭道：“你这泡妞技术可以呀，跟谁学的？”
薛子夜有些得意，道：“自学成才。”
说罢便进了屋。心想不就一小丫头么？小爷想要勾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依儿坐在火炉旁织打着毛衣，始终不语，却也觉得小家伙有些奇怪。
薛黎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准备烧烤一些土豆蘸辣椒吃，道：“得，以后等小鬼长大，你就不用害怕他找不到媳妇了。他呀，可比我厉害多了。”
李依儿亦是轻声嘀咕：“跟谁学的呀这？”
在她眼中，自家男人……也就是薛黎可不懂得什么是浪漫，实打实的“老实”人，当年与自己搭话都是支支吾吾的，自己看他一下他还脸红，特别不好意思。小鬼头这对待女孩子有话就说，大大咧咧毫不隐藏的性子算是随了谁？
她喊道：“夜儿，要不要吃些土豆。”
薛子夜答道：“太辣了，吃那么多辣椒当心拉肚子。”
辣椒是辣，不过香啊！
吃土豆的方法更是多种多样，可油炸，可爆炒……然最为大众的吃法就是烤熟了就上辣椒，风味独特，
李依儿道：“你不就辣椒不就行了？”
薛子夜的小屋里传来声音：“不就辣椒没味道，不吃。”
辣椒吃多了容易上火，然某些东西如若没有辣椒相佐又确实是没有味道。这就好比一些人，离进了点容易受伤，离远了点又容易心痛，着实是自相矛盾，不容易呀！
齐铭并未进屋，道：“得，我走了，你们慢慢吃吧，不用弄我的了。”
“为什么？”薛黎问。
齐铭一边走出小院，一边道：“我也得回去帮忙一下才行，再看看我的菜都冻死了没。”
薛子夜探出脑袋，问：“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能给我弄一些白菜芯不，要又大又甜的那种。”
齐铭挥了挥手：“好，我去给你看看。不过今年春夏时我翻新菜园你也得过来帮忙。”
薛子夜闻言有些鄙夷：“你可真会做买卖。”
“来与不来可由不得你。”齐铭走出薛郎包子铺，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过年了。
新年到，喜气洋洋，家家红福倒挂。
一时鞭炮声声，家家户户拜年迎新。新春的喜庆冲淡了污秽，那挖心事件已然无人记得，那瞎子剑客也无人会再次提起，就好似他们本就从未来过一样！
大街小巷，孩童嬉闹，穿着新衣，兴高采烈的迎接着新的一年。
吴婶家小院，蒋小甜随吴素素学习如何绣花，小温暖在一旁观摩，看着她俩绣出一坨就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东西。不过女孩子喜欢文静，虽也有贪玩者，倒也不至于同男孩子那般瞎胡闹。
温和就被王家大宝二宝给拉走了，随一众小鬼去捡各家门前尚未爆开的炮竹，然后带上火折子，用于去炸蚂蚁巢穴，或者是某家门前的那坨牛屎。
用一根梧桐树的枝干做为炮管，随着“轰”的一声炸鸣，要么无数蚂蚁饮恨西北，要么就是牛屎漫天飞，糊了谁一脸，要么便是炮轰天门。
冰雪虽未消融，冰封依在，然小草探头，树木枝丫化绿，冒出新芽。大地即将复苏，一片祥和景象。
谁人拾得两根橡皮筋，做了个弹弓用以去打些许南归的小鸟，即便不可能会打得着。此为童趣，亦为乐趣，小鬼头最喜欢这种感觉了。若是一个不小心飞石砸进谁家窗台就会被家中大人一顿打骂，屁股乐开花。
薛子夜一直在闭关，没有与小鬼头相聚，整个小镇，似乎也只有他脱离了群体。
姨妈妈，龙门阵，过家家他都不玩，觉得甚是无趣，当大街小巷一片热闹景象时，只有他的这里依旧安静。
定居下来的那对年青夫妇前来薛郎包子铺拜年，顺带预订了几笼新春的包子。
薛黎自然接下单子，做为回礼，免去两笼包子的钱。
得知男的姓史，女的姓戚。
小鬼头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极为厚脸皮的自个儿跑到了吴婶的家，坐在火炉旁看着素素小姐姐绣花。
大人们有事要忙，得四处拜年恭贺，最终聚在玥阳酒楼，庆贺酒楼再次开张，留小鬼看家护院。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吴素素问。
有人这样一直盯着，小女孩难免会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
即便小女孩要比小鬼头大得多。
薛子夜不合时宜的道：“你的长发好看，人也好看。不过你绣的花一点儿也不好看。”
那片羽毛被她吊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之上，随着风儿摆动，一眼就可以看得到。
吴素素闻言有些生气，道：“我还在学，再说了本来就不是绣给你看的嘛。你在耍牛氓我就把你轰出去了。”
薛子夜有些无辜：“你看到我真诚的眼神了没？哪有耍牛氓了？”
蒋小甜问：“为什么你只看素素姐不看我？”
薛子夜道：“也有看啊，你绣的花更丑。”
小温暖道：“那我呢？”
薛子夜道：“你还是玩泥巴去吧。”
“好呀，”小温暖认真道：“你给我捏个小人儿，还有小马车。”
玩泥巴并不是讥讽调侃的话，一年前的薛子夜也很爱玩。
田间地头有一种黄色的泥巴，山脚石崖有一种红色的泥土，很是粘稠，可以用来捏造各种各样的物件，手法好的大侠家具小人儿也能够捏造得惟妙惟肖，还能捏出人儿的五官轮廓。更能捏造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无论小鸟小兔，小猫小狗大尾巴狼……堪称精艺品。
一年前的薛子夜总是想着要把自己的父母给捏造出来。然这想法是好的，只不过手有些残，始终捏不出个人样，完全拿不出手。
他闻言点了点头：“好，等着。”
说罢，薛小鬼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直接破开隔壁齐铭家小院，进入后院的菜园，上了小山，他记得那里便有一处生产红色的粘泥。
用指甲挖，用手指头刨，不多时便捧了一大坨回来。在素素小姐姐惊诧的目光中于客厅拿了个木盆，打了些水，便蹲在院中忙活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吴素素问。
她随即看了一眼那个木盆，道：“那是我家洗脸用的，你在乱来我可要揍你了。”
薛子夜连忙更换洗脚用的盆子，道：“别急嘛，等一下我给你们都捏出来。”
搅合好泥土，洒上适当的水，小鬼头开始了做工。
小温暖看得精精有味，在一旁拿起一坨也自己捏了起来，弄得一身脏也是不怕。
“你能捏得出来什么？”蒋小甜不想在学习绣花了，放下手中刺绣也跑了出来。
三个小鬼蹲在一处，揉捏着稀泥，就像是在合面团。
吴素素望着小院处的热闹，也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成了，这个给你。”
薛子夜先是与小温暖捏了一个小车。
然有了小车，便还得有匹小马才行。
于是他开始着手捏马。
“可真丑，歪歪扭扭的一点儿也不像。”吴素素说。
“那你来？”薛子夜推给她一坨泥。
“来就来，保准比你捏的好。”
小小的一对人儿分道扬骠。
杨青山何许人也？他自然感受到了不远处的一幕，嘴角微杨，心想这小鬼如此小的年岁就懂得如何泡妞，而且态度决然，将来必当前途无量。
光此一点，便不愧是他杨青山的弟子！
“来了？”待薛子夜走进，老杨头对他说的依旧是这句话。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薛子夜点头道：“食盒是我家的，我来收回去。”
不多时，有鱼上钩。
这烂鱼钩也能有鱼上钩？关键是鱼钩之上就连鱼饵都是没有，如此看来，这冰下之鱼是有多么的饥不择食。
老杨头取下那鱼，又将其给扔了回去。
扑通一声，有冰凉的水花溅起，鱼儿逃出生天，尾巴一摆便不见了踪影。
薛子夜问：“你这样有意思嘛？”
老杨头道：“正是因为无聊，所以才于此间垂钓。”
“可你钓的鱼呢？”薛子夜开始打趣。
老杨头道：“我钓的并不是鱼，而是兴趣。”
“这兴趣可真特别。”
薛子夜心想你有这么无聊的兴趣岂不变得更加无聊了？
老杨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问：“最近如何了？”
薛子夜道：“看到了恶心的东西，嗅到了恶心的气味，被吓得萎靡了一阵，不过还好。”
老杨头不语，因为他问的不是境况，而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
身形入定，吸气，在吐气，小小的身影在湖心舞起拳来，身形飘逸，招招连锁，即便不曾饮酒，他亦能将那套醉拳连招舞得像模像样，一气呵成。
拳谱本就不厚，也就那么几招，片刻后便舞至终结，小鬼头驻足收身，问：“怎么样？”
老杨头点了点头：“有此几招，你对付一些比你还要大的小牛氓不成问题。”
薛子夜噎了个，这不是他的目的，再说了如果那牛氓就是他自己呢？又当如何？
他道：“最近静思打坐时是有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却并不真切。”
薛子夜不太理解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像风，却又不完全是风，像气，却又不单单是气。
老杨头似是知他所想，解答道：“天地有呼吸，天地间除了流动的风与空气以外，还有元气。风能越千山，行万水，空气提供给万千生灵呼吸，而这元气，则是造就万千生灵的契机。无论是修剑者还是修道者，皆离不开对它的感应。很好，你快进入造化了。”
所谓造化，自然是受上天垂怜眷顾，万里无一，所以这个世界上修仙道者虽也有不少，然与寻常人相比，可谓是九牛一毛。
好比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武春阳，虽能剑刺百米而回，剑法独特，一手武当太极剑舞得虎虎生风，深得造诣，在江湖难觅敌手，却始终摸不到造化门槛，乃是何其的可悲。
修者痴迷于大道，大多隐居深山，不出武林，不入江湖，所以鲜为人知。
所谓寻常人有寻常人的世界与圈子，修者也有修者的世界与圈子，虽皆在大千世界当中，却互不相通。这似乎已是不成文的一种规矩，否则任你剑法如何毒辣超群，剑仙万里一剑丫的照样嗝屁。
就好比是天上的苍鹰与地里的蚂蚁，虽身处于同一个世界，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所交集。所在维度不同，看到的景与思索的东西自然完全不一样，即便苍鹰偶尔会降临大地驻足，蚂蚁也无法看到它的眼睛，它亦不会将蚂蚁放在眼里。
因此江湖豪侠不入造化者，即便是穷其一生，也很难会遇上传说中的修士。哪怕是人家就站在你眼前晃荡你也不会识得。若入得造化，进入知凡，自然便可以感知到对方是否存在。
“造化？”薛子夜皱眉。
杨青山道：“修者有五竟，分别是造化，知凡，神秀，剑仙，天人。相差一个境界，便是相隔千万里之遥，而这造化便是最为基本的入门之学。不少高手穷其一生也难入造化，难感天地。不过也有那老来得其造诣者，一朝入门，便直达剑仙，直通天门，得见天人。”
然而这类情况终归是少之又少，实在罕见。
薛子夜问：“那敢问老师，您如今是何境界？”
老杨头笑了笑，也不隐瞒，道：“老头子不才，驻足于三境已三十有年。”
薛子夜想了想：“神秀？”
入神秀得造诣者，便算得上是半个陆地神仙。
薛子夜继续问：“如此说来，境界越高者，便越是强大咯？”
老杨头摇了摇头，道：“基本便是如此，却也并不尽然，精者最强，境界只是一种客观的分水岭而已。就拿剑仙一境来说吧，标准是可御剑飞行，然若潜心修炼，专注于调用天地元气使剑御风而飞者，哪怕他修为不高，得道不深，只要自幼苦练也可以提前做到这点，然若要战斗起来，只怕连凡间武夫都打不过，所谓术业有专攻，亦是如此。”
就好比一个只专注于长个子，不学走路的孩子竟被一个比他还要矮小的孩子给揍了一样，虽然个头摆在那里，却毫无还手之力。
老杨头微微停顿片刻，继续道：“所以你要记住，要修便修得精一些，莫要做那走马观花之辈，若你当真如此，即便是修至剑仙之境，也是废物一个。就比如一个只知道往高处攀爬的家伙，只专注于山的顶峰，便永远也就不会知晓身旁有的是什么景，开的又是什么花。”
薛子夜懂了，连忙点头称“是”。
老杨头道：“好了，你回去吧。在好好练练，有所突破再来。”
收好食盒，小鬼头很听话的走了，不多时温和温暖随一众小鬼来到湖畔，观老杨头钓鱼之余，则是来湖畔裹雪球，堆雪人，在冰上追逐滑行。
即便是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也是不哭，亦是不怕，站起来嬉笑继续。
某人一记冲刺，突然停步，于冰面上滑至数米，欢笑声声。有人故作高深，幻想自己能够踏水而行，就好似天上神人。
凉风习习，却是不冷。
……
“老爷爷，你钓着鱼了能不能给我一条呀？”小温暖问。
老杨头看了小家伙一眼，觉得她胖胖的，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小脸粉嫩，甚是可爱。
于是便忽悠道：“好呀，不过呀如果你只要一条鱼的话，它可就太孤独，太可怜了。”
小温暖想了想，发现果真如此，道：“那我不要了，谢谢老爷爷。”
杨青山笑了，心想若是薛子夜那小鬼，闻言应该便会选择要两条，为了防止鱼儿不寂寞可能还会要上更多。他问：“能不能告诉爷爷你是谁家的娃娃呀？”
小温暖道：“我姓温，叫温暖。”
老头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嗯，的确是很暖和，确实是很温暖。
……
小鬼头回到家中，准备继续潜心修行。
“儿砸，你当真是没事了？”里屋的薛黎问。
薛子夜闻言摊了摊手，道：“我能有什么事？”
他将手中食盒放至厨房，出来时齐铭也冒了出来，道：“刚刚有一群小家伙来找你玩，知道你不在后便去了桃花湖，你们就没有遇上？”
去往桃花湖的小巷有很多，道路也有好几条，路上碰不到也很是正常。
“你怎么还在？”薛子夜问。
“我为何就不能在？”齐铭反问。
吴婶与小素素搬家回去了，饭洛洛也回去准备着打扫一番，只有他还在。
薛子夜不想理他，道：“没有遇上，再说了，和一群小鬼能有什么好玩的？”
齐铭闻言觉着有些新鲜：“哟，多新鲜呀，丫的你就不是小鬼头啦？”
随即便出了屋，凑上前来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低声道：“小子你可以呀，是不是勾搭上小素素了？”
“啊？”薛子夜有些疑惑：“这话怎么说？”
齐铭道：“小素素方才手里拿了一片羽毛，可宝贝了，不是你送的？”
薛子夜点了点头：“是啊，是我送的怎么了？”
齐铭道：“你这泡妞技术可以呀，跟谁学的？”
薛子夜有些得意，道：“自学成才。”
说罢便进了屋。心想不就一小丫头么？小爷想要勾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李依儿坐在火炉旁织打着毛衣，始终不语，却也觉得小家伙有些奇怪。
薛黎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准备烧烤一些土豆蘸辣椒吃，道：“得，以后等小鬼长大，你就不用害怕他找不到媳妇了。他呀，可比我厉害多了。”
李依儿亦是轻声嘀咕：“跟谁学的呀这？”
在她眼中，自家男人……也就是薛黎可不懂得什么是浪漫，实打实的“老实”人，当年与自己搭话都是支支吾吾的，自己看他一下他还脸红，特别不好意思。小鬼头这对待女孩子有话就说，大大咧咧毫不隐藏的性子算是随了谁？
她喊道：“夜儿，要不要吃些土豆。”
薛子夜答道：“太辣了，吃那么多辣椒当心拉肚子。”
辣椒是辣，不过香啊！
吃土豆的方法更是多种多样，可油炸，可爆炒……然最为大众的吃法就是烤熟了就上辣椒，风味独特，
李依儿道：“你不就辣椒不就行了？”
薛子夜的小屋里传来声音：“不就辣椒没味道，不吃。”
辣椒吃多了容易上火，然某些东西如若没有辣椒相佐又确实是没有味道。这就好比一些人，离进了点容易受伤，离远了点又容易心痛，着实是自相矛盾，不容易呀！
齐铭并未进屋，道：“得，我走了，你们慢慢吃吧，不用弄我的了。”
“为什么？”薛黎问。
齐铭一边走出小院，一边道：“我也得回去帮忙一下才行，再看看我的菜都冻死了没。”
薛子夜探出脑袋，问：“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能给我弄一些白菜芯不，要又大又甜的那种。”
齐铭挥了挥手：“好，我去给你看看。不过今年春夏时我翻新菜园你也得过来帮忙。”
薛子夜闻言有些鄙夷：“你可真会做买卖。”
“来与不来可由不得你。”齐铭走出薛郎包子铺，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过年了。
新年到，喜气洋洋，家家红福倒挂。
一时鞭炮声声，家家户户拜年迎新。新春的喜庆冲淡了污秽，那挖心事件已然无人记得，那瞎子剑客也无人会再次提起，就好似他们本就从未来过一样！
大街小巷，孩童嬉闹，穿着新衣，兴高采烈的迎接着新的一年。
吴婶家小院，蒋小甜随吴素素学习如何绣花，小温暖在一旁观摩，看着她俩绣出一坨就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东西。不过女孩子喜欢文静，虽也有贪玩者，倒也不至于同男孩子那般瞎胡闹。
温和就被王家大宝二宝给拉走了，随一众小鬼去捡各家门前尚未爆开的炮竹，然后带上火折子，用于去炸蚂蚁巢穴，或者是某家门前的那坨牛屎。
用一根梧桐树的枝干做为炮管，随着“轰”的一声炸鸣，要么无数蚂蚁饮恨西北，要么就是牛屎漫天飞，糊了谁一脸，要么便是炮轰天门。
冰雪虽未消融，冰封依在，然小草探头，树木枝丫化绿，冒出新芽。大地即将复苏，一片祥和景象。
谁人拾得两根橡皮筋，做了个弹弓用以去打些许南归的小鸟，即便不可能会打得着。此为童趣，亦为乐趣，小鬼头最喜欢这种感觉了。若是一个不小心飞石砸进谁家窗台就会被家中大人一顿打骂，屁股乐开花。
薛子夜一直在闭关，没有与小鬼头相聚，整个小镇，似乎也只有他脱离了群体。
姨妈妈，龙门阵，过家家他都不玩，觉得甚是无趣，当大街小巷一片热闹景象时，只有他的这里依旧安静。
定居下来的那对年青夫妇前来薛郎包子铺拜年，顺带预订了几笼新春的包子。
薛黎自然接下单子，做为回礼，免去两笼包子的钱。
得知男的姓史，女的姓戚。
小鬼头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极为厚脸皮的自个儿跑到了吴婶的家，坐在火炉旁看着素素小姐姐绣花。
大人们有事要忙，得四处拜年恭贺，最终聚在玥阳酒楼，庆贺酒楼再次开张，留小鬼看家护院。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吴素素问。
有人这样一直盯着，小女孩难免会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
即便小女孩要比小鬼头大得多。
薛子夜不合时宜的道：“你的长发好看，人也好看。不过你绣的花一点儿也不好看。”
那片羽毛被她吊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之上，随着风儿摆动，一眼就可以看得到。
吴素素闻言有些生气，道：“我还在学，再说了本来就不是绣给你看的嘛。你在耍牛氓我就把你轰出去了。”
薛子夜有些无辜：“你看到我真诚的眼神了没？哪有耍牛氓了？”
蒋小甜问：“为什么你只看素素姐不看我？”
薛子夜道：“也有看啊，你绣的花更丑。”
小温暖道：“那我呢？”
薛子夜道：“你还是玩泥巴去吧。”
“好呀，”小温暖认真道：“你给我捏个小人儿，还有小马车。”
玩泥巴并不是讥讽调侃的话，一年前的薛子夜也很爱玩。
田间地头有一种黄色的泥巴，山脚石崖有一种红色的泥土，很是粘稠，可以用来捏造各种各样的物件，手法好的大侠家具小人儿也能够捏造得惟妙惟肖，还能捏出人儿的五官轮廓。更能捏造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无论小鸟小兔，小猫小狗大尾巴狼……堪称精艺品。
一年前的薛子夜总是想着要把自己的父母给捏造出来。然这想法是好的，只不过手有些残，始终捏不出个人样，完全拿不出手。
他闻言点了点头：“好，等着。”
说罢，薛小鬼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直接破开隔壁齐铭家小院，进入后院的菜园，上了小山，他记得那里便有一处生产红色的粘泥。
用指甲挖，用手指头刨，不多时便捧了一大坨回来。在素素小姐姐惊诧的目光中于客厅拿了个木盆，打了些水，便蹲在院中忙活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吴素素问。
她随即看了一眼那个木盆，道：“那是我家洗脸用的，你在乱来我可要揍你了。”
薛子夜连忙更换洗脚用的盆子，道：“别急嘛，等一下我给你们都捏出来。”
搅合好泥土，洒上适当的水，小鬼头开始了做工。
小温暖看得精精有味，在一旁拿起一坨也自己捏了起来，弄得一身脏也是不怕。
“你能捏得出来什么？”蒋小甜不想在学习绣花了，放下手中刺绣也跑了出来。
三个小鬼蹲在一处，揉捏着稀泥，就像是在合面团。
吴素素望着小院处的热闹，也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成了，这个给你。”
薛子夜先是与小温暖捏了一个小车。
然有了小车，便还得有匹小马才行。
于是他开始着手捏马。
“可真丑，歪歪扭扭的一点儿也不像。”吴素素说。
“那你来？”薛子夜推给她一坨泥。
“来就来，保准比你捏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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