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婆再登门
紫石街西，王婆茶肆。
昨日自王三官离开茶肆，不到晌午，王三官家仆永定便如数送来了三匹绸绢和十两清水好绵。
今日茶肆没啥客人，王婆便打算去找那“金不换”潘金莲。
拿出丝绢，摩挲着，即便前回西门庆也如此这般送绢帛上门，她依旧贪婪。
呆坐了许久，王婆才把丝绢收起，拢了拢头发，慢悠悠地出了茶肆，拐进了炊饼屋，潘金莲家。
潘金莲一个人在家，迎儿早早去了西门大院。
潘金莲正无聊，王婆手中捏着一方手帕，晃悠悠走了进来，这让她讶异不已。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邻居，也曾相谋药杀武大的同伙，但自她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成其好事，就与王婆再未有丝毫牵扯。
尚不等潘金莲开口，那王婆笑脸如花地走到潘金莲面前：“哟，潘娘子，我说老婆子一进这屋，感觉比外头还亮堂，感情是潘娘子光**人，满屋生辉呀！”
“莫道说那些乔人光棍汉每日里顾盼垂涎，就是王孙贵人，见了武娘子，恐也是挪不动脚。就算是老婆子我，也要被武娘子迷惑地神魂颠倒了。”
潘金莲知道自己花容月貌，但谁不喜被人夸呢？她媚眼如丝，笑颜如花地扶住王婆，让她坐下。
“王婆，快别这般羞臊奴家了，又不是第一回来往，莫要生分了。您且坐，奴家给您沏茶。”
王婆一把拉住潘金莲的手：“莫要忙，老婆子家就是经营茶水勾当的，难不成潘娘子忘记了？老婆子这一晌午，喝茶的客没几个，倒是婆子的肚子灌满了水。”
潘金莲笑笑，也没客气，顺着王婆坐下。
“婆婆咋今儿有空来寒舍了？”
“潘娘子生分，不愿登老婆子的门槛，难道还不兴老婆子上潘娘子的门？”
王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方直视潘金莲，说起正事。
“老婆子今儿上门，可是给潘娘子揽了份麻烦事。”
潘金莲好奇：“不知是何事？”
“也是件好事。昨儿婆子店里来了位贵客，他是专慕娘子的名而来，怕唐突了娘子，因而拜托到婆子那。”
王婆笑眯眯道：“不知那贵人从何处得知，娘子针线活能给官家缝龙袍，硬是送来绸绢、丝绵，定让娘子缝寿衣。为此，他还多赏了婆子几个茶钱，这不，婆子碍不过，便应承了下来。这不就是麻烦事吗！”
听王婆说起，她似乎有些印象，昨日确实看见王婆的茶肆有一个英俊潇洒，生得十分浮浪的男子，隐隐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见潘金莲沉思不语，王婆担心她不应，急忙又说道起来。
“好叫潘娘子放心，那贵人说了，若娘子应承下来，报酬是不会少的。婆子向来会看人，凭那贵人一身装扮，定是个大户人家，比起之前的西门庆，更要胜却三分，娘子能结下这个缘，将来定跑不了富贵。”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潘金莲心动，她不在乎麻烦，就怕的是寂寥。
有这份活计，既能打发空虚，也能结识贵人，倒是两得益。
“既然王婆应下了人家，也不能让王婆不好做人，那奴家揽下就是，就怕手拙，贵人看不上，白白浪费了丝绢。”
王婆大喜，忙道：“那明儿晌午，你来婆子茶铺，婆子约了那贵人来量尺寸。”
潘金莲含羞低头，点头应允。
一样的套路，
一样的说辞，
怕是，一样的结局！
————
辽。析津府。潞县。
自从六月廿二日悄悄投蜜丸于雄州，距今已六日，在忐忑中，李良嗣（马植）终于等来了回信。
他独自在密室中，拿着密函，状若疯癫，一时手足舞蹈，一时又望南顿足捶胸，嚎啕不止。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李良嗣方精神抖擞地走出密室。
见李良嗣神采飞扬地走出来，马家人纷纷围了上去，神情充满期待，望向李良嗣。
李良嗣目露微笑，朝家人点点头。
一家人顿时激动不已，纷纷喜极而泣。
待众人情绪稍定，李良嗣对族兄马柔吉道：“你速速去见刘范，以及参知政事李处温和李奭，约三人到北极庙，愚兄自去等候。”
马柔吉出门后，李良嗣给家人交代一番，亦匆匆出门，往郊外北极庙而去。
北极庙是一处道观，庙中供奉着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李良嗣来时，已是傍晚，又因在县城外，除了道士，再无信士香客。
大约等了一炷香功夫，马柔吉、刘范、李处温、李奭四人先后到来。
李良嗣也没废话，开门见山，拿出雄州知州和诜递来的宋廷密函，让四人看。
观罢，李处温神情有些感慨。
“自《檀渊之盟》以来，身处辽地的汉人，从未有机会南奔汉地，就连当年的驸马刘三嘏也被仁宗拒纳，此次官家能接纳马贤侄一族，可见其收复燕云的决心已下。”
刘范激动地点头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有种游子将归家，近乡情怯之感。”
李奭不无羡慕道：“真想跟马兄一起南归，一览我大宋壮丽山河。”
李良嗣摇头：“诸位此次暂不能与马某一同南行，且等待时机。
一来，我一族先行，既试探辽人反应，也观望大宋朝廷态度；
二来，若大宋决心伐辽，收复燕云，也需燕云本土忠义之士为内应，诸家族恰好阵前报效。”
李处温点头道：“马贤侄思虑，甚为稳妥！”
“我与刘范兄、李奭兄、马柔吉族兄早已义结同心，相约一起南奔大宋，属莫逆之交。今日李叔父在此，我等皆属胸怀大志、心向中原的汉人，也是燕云大族，不妨再在此北极庙，洒酒明誓，助大宋北伐燕云，使之回归汉家天下！”
众人点头，跪在北极大帝像前，拈香为盟，祈天为约，共同图谋，以灭契丹。
盟誓后，李良嗣道：“明日我便以秋游为名，带族人南下，李叔父乃契丹南面官高层，与燕地诸大族皆有往来，劳烦叔父从中联络，待愚侄托人自南由北来时，便是成事之日。”
李处温点头：“安次韩氏、昌平刘氏、良乡赵氏，以及潞县马氏，在燕地世代显赫，皆具影响力，且李某与之皆有旧，自会从中联络斡旋，就待贤侄传来王师北伐的好消息！”
众人又约定一番，方各自离开北极庙回城。
悲离居之劳心兮，
情悁悁而思归！
昨日自王三官离开茶肆，不到晌午，王三官家仆永定便如数送来了三匹绸绢和十两清水好绵。
今日茶肆没啥客人，王婆便打算去找那“金不换”潘金莲。
拿出丝绢，摩挲着，即便前回西门庆也如此这般送绢帛上门，她依旧贪婪。
呆坐了许久，王婆才把丝绢收起，拢了拢头发，慢悠悠地出了茶肆，拐进了炊饼屋，潘金莲家。
潘金莲一个人在家，迎儿早早去了西门大院。
潘金莲正无聊，王婆手中捏着一方手帕，晃悠悠走了进来，这让她讶异不已。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邻居，也曾相谋药杀武大的同伙，但自她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成其好事，就与王婆再未有丝毫牵扯。
尚不等潘金莲开口，那王婆笑脸如花地走到潘金莲面前：“哟，潘娘子，我说老婆子一进这屋，感觉比外头还亮堂，感情是潘娘子光**人，满屋生辉呀！”
“莫道说那些乔人光棍汉每日里顾盼垂涎，就是王孙贵人，见了武娘子，恐也是挪不动脚。就算是老婆子我，也要被武娘子迷惑地神魂颠倒了。”
潘金莲知道自己花容月貌，但谁不喜被人夸呢？她媚眼如丝，笑颜如花地扶住王婆，让她坐下。
“王婆，快别这般羞臊奴家了，又不是第一回来往，莫要生分了。您且坐，奴家给您沏茶。”
王婆一把拉住潘金莲的手：“莫要忙，老婆子家就是经营茶水勾当的，难不成潘娘子忘记了？老婆子这一晌午，喝茶的客没几个，倒是婆子的肚子灌满了水。”
潘金莲笑笑，也没客气，顺着王婆坐下。
“婆婆咋今儿有空来寒舍了？”
“潘娘子生分，不愿登老婆子的门槛，难道还不兴老婆子上潘娘子的门？”
王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方直视潘金莲，说起正事。
“老婆子今儿上门，可是给潘娘子揽了份麻烦事。”
潘金莲好奇：“不知是何事？”
“也是件好事。昨儿婆子店里来了位贵客，他是专慕娘子的名而来，怕唐突了娘子，因而拜托到婆子那。”
王婆笑眯眯道：“不知那贵人从何处得知，娘子针线活能给官家缝龙袍，硬是送来绸绢、丝绵，定让娘子缝寿衣。为此，他还多赏了婆子几个茶钱，这不，婆子碍不过，便应承了下来。这不就是麻烦事吗！”
听王婆说起，她似乎有些印象，昨日确实看见王婆的茶肆有一个英俊潇洒，生得十分浮浪的男子，隐隐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见潘金莲沉思不语，王婆担心她不应，急忙又说道起来。
“好叫潘娘子放心，那贵人说了，若娘子应承下来，报酬是不会少的。婆子向来会看人，凭那贵人一身装扮，定是个大户人家，比起之前的西门庆，更要胜却三分，娘子能结下这个缘，将来定跑不了富贵。”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潘金莲心动，她不在乎麻烦，就怕的是寂寥。
有这份活计，既能打发空虚，也能结识贵人，倒是两得益。
“既然王婆应下了人家，也不能让王婆不好做人，那奴家揽下就是，就怕手拙，贵人看不上，白白浪费了丝绢。”
王婆大喜，忙道：“那明儿晌午，你来婆子茶铺，婆子约了那贵人来量尺寸。”
潘金莲含羞低头，点头应允。
一样的套路，
一样的说辞，
怕是，一样的结局！
————
辽。析津府。潞县。
自从六月廿二日悄悄投蜜丸于雄州，距今已六日，在忐忑中，李良嗣（马植）终于等来了回信。
他独自在密室中，拿着密函，状若疯癫，一时手足舞蹈，一时又望南顿足捶胸，嚎啕不止。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李良嗣方精神抖擞地走出密室。
见李良嗣神采飞扬地走出来，马家人纷纷围了上去，神情充满期待，望向李良嗣。
李良嗣目露微笑，朝家人点点头。
一家人顿时激动不已，纷纷喜极而泣。
待众人情绪稍定，李良嗣对族兄马柔吉道：“你速速去见刘范，以及参知政事李处温和李奭，约三人到北极庙，愚兄自去等候。”
马柔吉出门后，李良嗣给家人交代一番，亦匆匆出门，往郊外北极庙而去。
北极庙是一处道观，庙中供奉着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李良嗣来时，已是傍晚，又因在县城外，除了道士，再无信士香客。
大约等了一炷香功夫，马柔吉、刘范、李处温、李奭四人先后到来。
李良嗣也没废话，开门见山，拿出雄州知州和诜递来的宋廷密函，让四人看。
观罢，李处温神情有些感慨。
“自《檀渊之盟》以来，身处辽地的汉人，从未有机会南奔汉地，就连当年的驸马刘三嘏也被仁宗拒纳，此次官家能接纳马贤侄一族，可见其收复燕云的决心已下。”
刘范激动地点头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有种游子将归家，近乡情怯之感。”
李奭不无羡慕道：“真想跟马兄一起南归，一览我大宋壮丽山河。”
李良嗣摇头：“诸位此次暂不能与马某一同南行，且等待时机。
一来，我一族先行，既试探辽人反应，也观望大宋朝廷态度；
二来，若大宋决心伐辽，收复燕云，也需燕云本土忠义之士为内应，诸家族恰好阵前报效。”
李处温点头道：“马贤侄思虑，甚为稳妥！”
“我与刘范兄、李奭兄、马柔吉族兄早已义结同心，相约一起南奔大宋，属莫逆之交。今日李叔父在此，我等皆属胸怀大志、心向中原的汉人，也是燕云大族，不妨再在此北极庙，洒酒明誓，助大宋北伐燕云，使之回归汉家天下！”
众人点头，跪在北极大帝像前，拈香为盟，祈天为约，共同图谋，以灭契丹。
盟誓后，李良嗣道：“明日我便以秋游为名，带族人南下，李叔父乃契丹南面官高层，与燕地诸大族皆有往来，劳烦叔父从中联络，待愚侄托人自南由北来时，便是成事之日。”
李处温点头：“安次韩氏、昌平刘氏、良乡赵氏，以及潞县马氏，在燕地世代显赫，皆具影响力，且李某与之皆有旧，自会从中联络斡旋，就待贤侄传来王师北伐的好消息！”
众人又约定一番，方各自离开北极庙回城。
悲离居之劳心兮，
情悁悁而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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