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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玉皇庙案发

    县前街。清河县衙。

    大堂内,王仔昔、吴道官、吴典恩一侧而坐。

    主簿华荷禄已听明白了:“玉皇庙昨夜失窃,且,损失惨重!”

    一旁站立的李皂隶,盯着三人,一脸惊讶地出声询问。

    “丢了什么东西?莫不是玉皇大帝被人扛走了?”

    华荷禄很无语,甚至,无地自容!

    羞愧地瞟了李皂隶一眼,暗自腹诽。

    “与这等赤老共事,愧对清河父老!”

    “试想,哪个蠢货想不开,会背一尊塑像回去!在家供,想吃玉皇大帝的独食?也不怕玉皇大帝半夜设宴,招来满屋子牛鬼神蛇,接引他见阎王!”

    “况且,那么大一尊像,想神不知鬼不觉从玉皇庙搬走,除非那玉帝自己想不开,要挪地!”

    “再说,就玉皇庙那尊大帝,也不是个值钱货呀!”

    华荷禄摇摇头,李皂隶这样的赤老,根本与之无法交流。

    “敢问吴道长,玉皇庙丢了何等值钱之物,价值几何?华某也好向李县公禀告。”

    “华主簿,玉帝殿的地宫被盗;加之庙里丢了一口铜钟,一方铜香炉,值钱五万贯。”

    “嘶!”

    “这么多?”

    华荷禄与李皂隶惊诧莫名,互视一眼,皆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俺是穷人,无法想象玉皇庙的富有!”

    华荷禄很受伤,第一次认同县公李达天对他的评价,果真自己并非清河第一聪明人!

    “原来,玉皇庙最值钱的,并非玉皇大帝!”

    李皂隶恍然大悟,怪不得华主簿看自己的眼神很是诡异!

    “道长稍候,华某这就去请县公李大人。”

    “不用了!”

    华荷禄尚未抬脚,李达天已从后堂疾步而来。

    “华主薄,立即召集夏县尉,会同提点刑狱司,前往玉皇庙探查,速速走访,侦缉案犯。”

    李达天听到众人的谈话,哪敢怠慢!

    华荷禄也不打推辞,转身去寻夏恭基等人,前往玉皇庙查案。

    虽然已安排人前往缉查,但李达天并未感到丝毫轻松,甚至心徐徐下沉。

    如此大的偷窃案,他入仕以来,从未遇到过,甚至从未听闻过,这比他多年来收受、搜刮、勒索的钱财加起来还多,妥妥的惊天大案,骇人听闻!

    “弄不好,这仕途,怕是到头了!”

    李达天有种感觉,这清河县,对他越来越不友好。

    “吴道长,玉皇庙最近有无形迹可疑之人出入?”

    “未曾出入生人。”

    “会不会是近期出现在清河的流民所为?”

    李皂隶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群流民,没那个本事!”

    李达天想也不想便否定了流民作案的可能。

    吴道官沉思片刻,说道:“最近,唯独西门庆与其盟兄弟在玉皇庙稍聚,这吴郎君也在。”

    李达天眼皮一跳,望向吴典恩。

    “当日,尔等去玉皇庙所为何事?”

    “西门庆向众人筹钱!这事,吴道长也知情。”

    吴典恩心一紧:“老杂毛,几个意思?爹本来帮你,你却要拉爹下水,真真人心不古!”

    李达天瞥了一眼吴道官,目光阴鸷如隼,又紧盯吴典恩。

    “西门庆为何向尔等借钱?据本官所知,尔等吃喝尚难,何来余钱放债?”

    “说是要还债,修葺宅院。”

    “不过,在下事后打听,西门庆借钱,是为收生药!”

    “我等糊口尚难,自是无钱可借!”

    李达天心头一动:“西门氏遭受一把火,家财基本付之一炬,再替陈知州籴生药,所需资金又从何而来?除了借贷,唯有盗窃一途!”

    “莫非,玉皇庙案,是西门庆做的?”

    李达天神色一凛,转头问李皂隶:“李都头,西门庆可有动静?”

    李皂隶点点头:“西门庆的‘兴汉商队’,赶着三辆大车,今日一早,天微亮,便出发,前往大名府。”

    道士王仔昔上前一步,急声道:“李知县,请速速捉拿西门庆,他那大车之中,定藏有玉皇庙失窃财物。”

    “不不,不会的!”

    李皂隶摇头道:“西门庆人在清河,是他的家仆来旺、生药铺的掌柜傅铭,以及护院教头,与一些挑选出的精壮流民,组队出行。”

    “况且,那商队中,随行的亦有州衙都头。”

    李达天点点头,既然西门庆留在清河,那他便无作案潜逃的嫌疑。

    “李都头,这清河地面的贼偷,最近有几人在?”

    “住在细米巷的屈铛,还有‘草里蛇’鲁华,‘过街鼠’张胜,皆在清河。”

    “那好,李都头,你速带两班人,将此三人捕获,严刑拷问。”

    不管是不是这三人干的,抓起来再说,总要预备个替罪的后手!

    总不能上司过问时,毫无头绪,显得自己无所作为!

    再说,“养”贼千日,用贼一时!

    这些蟊贼,不就是关键时刻用来谋功、顶事的吗?

    李达天开始为自己的官途,绸缪渡劫,预备后手。

    “李都头,您尚漏算一人!”

    李皂隶刚转身,吴典恩忽然“查漏补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霎时,众人的目光,成功被吴典恩吸引。

    吴典恩没敢卖关子。

    “近日,清河来了一个江湖闻名的大盗,他的外号叫‘鼓上蚤’。”

    “你说的是那‘鼓上蚤’时迁?他几时来了清河?你在哪里见过他?”

    不怪李皂隶反应这般激烈,实在是“鼓上蚤”闻名遐迩,官榜有名!

    “应该有一段时日,他近期一直与西门庆待在一起。”

    吴典恩有种感觉,西门庆自家难之后,处处防着他,针对他,甚至是当众羞辱他。而今,这便是个千载难逢的出气机会。

    “不管玉皇庙失窃是不是与你有关,这次都让你掉层皮,如此,方能解爹心头之恨!”

    “是了。这就对了!”

    王仔昔恍然,如此大案,也唯有此人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贫道在大名府时,也听说过此人。据说时迁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掘坟盗墓,从未失手。贫道看过玉皇庙被打开的铜锁,一般的贼偷,做不到这般干净利落!”

    李达天一拍大堂案,怒目圆睁。

    “李班头,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居然未提前觉察?你失察之罪,以后再算!速速带人,捉拿大盗时迁,将功补过!”

    李皂隶冷汗直流,李达天的手段,他很清楚。

    “李知县,那西门庆也是个有嫌疑的,时迁一人做不下这般大案,他们定还有其他同伙,当一并捉拿,以防走漏消息,让贼偷同伙漏网!”

    王仔昔担心玉皇庙的财物被贼偷转移,即便抓住一两个,若追不回钱财,于他无丝毫意义,他只在乎钱财!

    “李都头,你寻了乐县丞,点齐县衙一应衙役,将前日到过玉皇庙之人,连同屈铛、鲁华、张胜,一并捉拿,勿使一人漏网!”

    李达天想想也对,刚才提及西门庆,乃捕风捉影,如今有了时迁这一线索,那就是证据确凿!

    正好没有好手段勒索西门庆这厮,如今,水到渠成!

    至于屈铛、鲁华等人,是不是他们干的,那有甚么关系?

    抓的贼人越多,勒索起来,获利越丰厚!

    一时间,李达天原本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地,暗自得意。

    “怪道这几日眼皮跳,原来是这里要生笔财!”

    “李县公,还有一人,亦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