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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金毛犬卖马

    马贩子盯着西门庆头上的幞头,一脸羡慕,这可比自己戴的范阳毡笠美观多了!

    见西门庆问起,忙躬身道:“小人免贵姓段,名景住,涿州人氏。”

    西门庆扶在帽子上的手,微微一顿,重新打量起段景住来。

    “红色的头发,黄色的胡须,骨头瘦弱,符合‘焦黄头发髭须卷’的描述!嗯,就是那个专盗辽人马的涿州盗马贼!”

    西门庆把帽子从头上摘下,笑眯眯地递给段景住。

    “段兄弟,试试我们这新做的帽子;你说这样的帽子,戴着它,进入辽东地界,能不能抵御风寒?”

    段景住懵懂茫然,接过帽子,望着西门庆,似乎在问: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拿帽子换马?

    西门庆走到三匹马跟前,挨个摸了摸,皆是蹄间三寻的骏马。

    拿他西门府里的马相比,简直犹如皓月与萤火比辉,不可同日而语。

    “段兄弟,能否替哥哥说说这三匹马的优劣?”

    段景住正尴尬要不要试帽子,见西门庆问起马来,长舒一口气,走上前,指着马介绍起来。

    “这匹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的白马,名为‘照夜玉狮子’,产于西域,能日行千里,为马中极品。”

    “喔,这匹就是‘照夜玉狮子’!”

    西门庆眼前一亮,又仔细打量起这匹马来。

    好俊的一匹大白马,四条腿粗粗的,长得十分匀称;马的毛色,一身雪白,没有一点儿杂毛,身上很光滑,就像搽了油似的,闪闪发亮,就像披了一身银丝。

    “郎君知道这匹马?”

    段景住诧异地问道。

    “略有耳闻。据说三国名将赵子龙的坐骑,就是一匹照夜玉狮子。而今女真王子的坐骑也是。段兄弟,这匹不会就是那大金王子的坐骑吧?”

    段景住吓一跳,冷汗直冒,连忙否认:“不是,不是,小的从未去过女真部。”

    对于段景住的慌不择言,西门庆置若罔闻,又指向另一匹马。

    “这匹又是何等良种?”

    “这匹青鬃马,虽不及卷毛青鬃马,但也是汗血宝马的一种,为当今之世,奔跑速度最快的纯血种马之一。”

    本来段景住应该得意忘形的,可现在收敛了很多,说话也小心谨慎起来。

    “此乃小的坐骑,不在出售之列!”

    西门庆点点头,指向最后一匹马:“这一匹又怎么说?”

    “这匹高头卷毛黄马,自非一般黄马可比,虽不及赤兔,但也与之相差无几!”

    段景住瞄了一眼西门庆,补充道:“小人此次出让的马,也就是这匹卷毛黄马。”

    西门庆盯着卷毛黄马,眼睛一亮。

    此马毛色闪闪发光,最明显的特征是颈上披散着垂地的长鬃,流泻着力与威严,金红的毛发,燃烧着火焰般的光彩!

    这不正是匹配縻貹的坐骑吗?!

    西门庆心情大好,决定逗逗段景住。

    于是手捏住下巴,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焦黄头发髭须卷,捷足不辞千里远。但能盗马不看家,如何还做金毛犬?”

    “兄弟的‘金毛犬’这个绰号,是因何而得?”

    突闻此言,段景住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噔噔噔,朝后急退数步,拔出防身腰刀,凝神戒备,惊恐地瞪着西门庆。

    “你到底何人?”

    不怪段景住反应这般大,他第一回来这恩州地界,即便相貌特殊,辨识度也没大到闻名遐迩的地步!

    况且,他还是一个以盗马为生的辽地混血贼,行藏本就很少外露,第一回到清河,被陌生人一语道破根底,岂能不叫他惶恐?

    段景住的仓皇失措,看得西门庆嗤笑不已。

    “莫要紧张,哥哥还不至于贪你这几匹马!”

    “不过,兄弟一路从涿州南下,居无定所,想必也是欲献马作为进身之礼,谋个委身之所吧?”

    “不是哥哥吓唬你,常言道:‘怀璧其罪’!就兄弟这般,带着几匹盗来的宝马,一路招摇过市,恐早引起他人觊觎,前途定是个‘人马两失’之局!”

    也不是西门庆故意吓唬段景住,按照原轨迹,段景住一路流浪,四处寻找委身之所,皆不如意;三匹马最后只剩下一匹“照夜玉狮子”,心灰意冷之下,打算在淄州曾头市卖掉马,返回辽地重操旧业!

    不曾想,被曾头市曾氏黑吃黑!

    不忿之下,听说啸聚梁山的晁盖、宋江之人势大,便上山诓一众贼寇兴兵曾头市,结果,把贼头寨主晁盖稀里糊涂地搭了进去!

    说来段景住也可悲,原本想金盆洗手,结果还是又落草为寇!

    听了西门庆的一番警示,段景住一怔,瞬间冷汗直冒。

    他本就一路小心翼翼,谨防贼人黑吃黑,躲避官家征辟;侥幸到了这恩州,盘费却耗尽,欲借卖马,减轻负担。

    而今被西门庆一番警告,他亦隐隐感到前途诡谲,甚至有难出清河之虞。

    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

    “我身边有几位好兄弟,‘鼓上蚤’时迁,‘鬼脸儿’杜兴,‘跳涧虎’陈达,还有其他路上的几位兄弟,不知段兄有没有听说过,他们在河北路上,可皆是奢遮的好汉!”

    “若段兄一时没个着落,权且暂留哥哥处,与众弟兄聚会,共同谋番事业。若何?”

    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西门庆适时拉拢段景住。

    段景住虽然是个贼,但也算是个“技术贼”,对辽地、女真比较熟,且专一盗马,定是熟悉马场、马政;既然打算谋辽,自然要提前储备这种紧缺的“技术人才”!

    西门庆有信心改造段景住,说不得,让他改邪归正,物尽其用,为己所用!

    “杜兴哥哥在郎君处?”

    内心迷茫,垂死挣扎的段景住,犹如溺水遇稻草,绝处逢生转花明,忽觉前途一片光明、美好!

    “小的曾在蓟州与杜兴哥哥相熟,后来小的去了涿州弄马,便再未曾见过他!”

    西门庆嘴角露出一抹醉人的笑,赌对了!

    “杜兴兄弟帮我做事,不用几日,便能回返。届时,你二人又可重逢!”

    盗马风险太大,段景住本就打算借着此次献马,金盆洗手,谋个落脚处;既然他乡遇故知,有相熟识的好兄弟在此地,自是不愿再如无头苍蝇,四处瞎撞!

    “小弟愿献出宝马,随侍哥哥左右,唯求安居饱餐,敢望哥哥提携收纳则个!”

    西门庆大喜过望,一把拉起段景住。

    “有了段兄的加盟,我等弟兄的事业,必将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西门庆趁着兴头,交代玳安一番,拉着段景住直奔王鸾酒楼。

    既为段景住接风洗尘,更为探听幽州之事,尤其是马场的消息!

    二人这一番畅聊,甚是投机。

    相貌语言,南北东西虽各别;心情肝胆,忠诚信义并无差。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等二人酒饱席散,早已过了晌午。

    刚出王鸾酒楼,一商贩拎着一筐梨子迎了上来。

    “西门大官人,要吃梨子吗?这可是今年刚刚上市的新鲜梨,中秋节前的梨子最是润肺清燥,养血生肌,您尝尝看!”

    西门庆一怔,神色现出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原貌,淡定自若地从商贩筐子里拿出一个梨子,瞅了瞅,干净水灵,张口便咬。

    果然味美汁多,甜中带酸,不愧为百果之宗。

    “郓哥儿,你这一筐梨子我全要了,送到大院,找玳安拿钱。”

    西门庆又拿过一个梨子,抛给段景住,二人边走边吃。

    望着渐渐远去的西门庆,郓哥内心很复杂。

    西门庆既是自己最大、最慷慨的客户,又是潘金莲的奸夫,谋害武大郎的帮凶!西门庆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十恶不赦的淫棍、坏人?

    郓哥内心深处,从未辨清!

    是希望武二回来,撺掇杀了西门庆,为武大报仇雪恨;还是沉默不语,愿西门庆安然无恙?

    他趑趄不定!甚至,更偏向后者吧!

    “怎会如此呢?”

    也许是,武大已经死了,不再需要自己通风报信,已无赏钱可拿!

    也许是,武二即便感激自己投之以桃,自己也难保他会报之以李!

    “也许,武二永远不回清河,才是最好的结果!”

    郓哥儿满心苦涩,不为道义、情感,只为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