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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张 丧尸

    啃咬、鲜血、碎肢!

    尸毒在人群中不停地扩散,目光所及之处,感染的人们躺在地上发狂般地抽搐!

    没过多长时间,单身派对变成了宛若人间炼狱的场景,侥幸存活的人手脚并用地爬上树干,甚至跳进了旁边的湖水里瑟瑟发抖,他们认为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但作用在身体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

    “怎么会这样了?”有人卯足了劲往一个方向跑,可却在不久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一张桌子的底下。

    周以生从青蛙的肚子里抽出鬼索,他脱下了上衣咬在嘴巴,污秽之脸像一张晒干的动物皮放在一边,他清楚自己耽误的每一秒钟都代表了一条生命的逝去,所以现在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

    染血菜刀划开了后背的皮肤,犹如拉开了衣服的链子,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痛苦程度不亚于抽髓碎骨,无数根粗壮的青筋在整张脸庞暴起,难以压抑的低吼从牙齿的缝隙间漏了出来。

    “啊!”

    一秒钟被拉长成了一年,淋漓的汗珠带走了难耐的煎熬,周以生感觉自己要死了,但又有一层薄膜裹住了他涣散的灵魂,鬼索的续命在竭尽全力地吊住他最后的一口气。

    消逝的生命力转移到了刀面的凹槽上,而后又从手动脉回流到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循坏往复,但也有一个隐性的承受极限,他必须在脆弱的神经崩溃之前,完成换皮的认主仪式。

    恍惚间,他看见了云端之上的天堂。

    一咬牙!

    周以生用力扯下后背粘连的皮肉,而后抓起污秽之脸二话不说地盖在上面,僵硬干瘪的人皮在血液的滋养下顿时间焕发出生机,那张五官错位的鬼脸也变得格外可怖与清晰。

    它在额头处的嘴巴向上勾起,好似在邪恶地发笑。

    一股冰冷瘆人的意识占据他的大脑,“你将成为我,我会取代你,无序将降临人间。”

    “我还是我,你也属于我,我不会离开。”他回应说。

    争夺肉体的拉锯战就此展开,可没想到残留在污秽之脸上的执念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它能做的只是说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

    在周以生置生死于度外的精神冲击下,它像一座危楼一样轰然倒塌不复存在,独属于鬼怪的力量融入了身体的血管与细胞之中,庞杂的知识像虫子一样钻进了脑袋,它们在掌管记忆的海马体安家。

    关于污秽之脸。

    他如今可以睁开后背鬼脸的双眼,借取些许错位的能力,例如手脚替换、转移伤口、断绝五感之类,但代价是消耗本身的寿命,也许是几分钟、几个小时又或者几天。

    人类对付鬼怪的手段可以分为三大类别,肉体、灵魂以及外在事物。

    污秽之脸能够让人类的肉体获取鬼怪的非人力量,真视之眼是灵魂的一种浅层应用,好比路边捡起的石头,它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无法成为一柄砍树的斧头,只能高举起来敲砸,鬼索以及圣木都是除却自身以外的特殊事物,即为鬼具。

    青蛙是例外。

    周以生唇齿发白地钻出桌底,他刚才割下皮肉失去了太多的血液,好在本源的生命力没有消逝,他只需要躺在床上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但问题在于他没有那个时间。

    草坪上充斥了尖叫与嘶吼!

    爬到树上以及跳进湖水的人们还在苟延残踹。

    丧失犹如游荡的恶犬,它们匍匐在地,耸动鼻子追寻血肉的香气,尖锐的指甲划过地面,留下几道深长的痕迹,丑陋不堪的面孔旋即拧向了同一个人。

    一个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人。

    站在不远处的周以生握持鬼索的刀背,他没办法对同类痛下杀手,丧失没有知觉和意识,它们已经变成了不死尸骸的傀儡,“只有敲断它们的腿骨,它们才会失去行动的能力。”

    周以生迈动双脚快速奔袭,后背的污秽之脸睁开了双眼,借取错位的能力,他像幽灵一样时隐时现,肉体使用鬼怪力量的时候,他颓软的肌肉会展现出完美的线条,好似变了一个人。

    丧失浑浊的双眼无法看穿闪烁的身影,它们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只听见几乎重合在一起的“咔嚓”声,它们像见到了上帝一样虔诚地跪倒在地。

    数十只丧尸就这么被刀背敲断了腿骨。

    周以生不可思议地审视蜕变过后的身体,他以前绝对没法这么干脆利落地做到这件事情,可还没惊喜多久,一股年迈的虚弱感随之而来,“看来什么东西都需要节制。”

    他站在原地,后脑勺忽地一阵刺痛,一条漏网之鱼从视野盲区扑来,企图用指甲刺穿他的脑袋,可他的头部却脱离了脖颈的束缚,诡异地向右平移了二十几公分,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袭击。

    错位可以使用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周以生回身敲掉偷袭者的腿骨,他抬起头向四处张望,发现聚拢在树下以及湖边的丧尸都有目的性地朝他围拢了过来,潜伏在人群中的不死尸骸察觉到了这位试图阻止它在派对上狂欢的家伙。

    “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怎么单身贵族这么多?”他嘀咕说。

    周以生开始疏松筋骨,准备大干一场,不久后,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像闪电一样在尸群中划过,丧尸仿佛商量好了一样瘫软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呼!”大喘气声。

    “在空间上错位身体,对于初步融合污秽之脸的肉体来说,还是会造成不小的负担。”

    他感觉自己至少被抽走了两天的寿命,用未来换取现在吗?也许会有不少人同意这笔买卖。

    “你还好吗?”

    周以生来到摆放酒水的桌子旁边,掀开盖在上面的红毯,漂亮的女孩将小脑袋埋在了大腿间,两只手捂住了耳朵,身体害怕地不停颤抖,她刚才听见了人们的惨叫声,空气中还充斥了血液的腥味。

    “我没事。”她强颜欢笑。

    “外面出了点意外,你继续躲在这里,等到安全了,我再带你出去,可以吗?”他说。

    “好。”

    周以生准备转身离开,可临别前女孩抓住了他的手,她的双眼闪烁泪光。

    “你不会死的,对吗?”

    他微笑地承诺说,“当然。”

    活死人作为不死尸骸的傀儡,它们之间存在了一种主仆关系,也代表了可以相互反映彼此的实力,丧尸让人感到可怕的地方在于能够传染的毒素与没有知觉的身体。

    如果失去了这两样东西,它们只比成年人要稍微强壮一些,那么逆向推导,周以生猜测从地底爬出来的鬼怪并非邪崇,而是比诡异更为强大的怪诞,它拥有更多难以捉摸的手段。

    “可即便是现在的我,对付诡异也不能说手到擒来,解决怪诞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站在一片空地上,手脚有些无力,望向头顶的黑沉夜色,天亮遥遥无期。

    “为什么我每次都要在这种死亡的边缘挣扎?”周以生自嘲说。

    他像极了一个剧本里必须要被写死的角色,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总是要尝试,万一咸鱼翻身了呢?历史上少不了农民揭竿起义成为皇帝的故事。

    “所以鬼怪到底在什么地方?”

    周以生的目光投向了树上以及湖水里的人们,被吓破了胆的他们没一个人敢落地上岸,生怕哪个阴森的地方又跳出来一只丧尸咬在了脖颈上,他睁开了真视之眼,但就像照片上浮现的字迹一样。

    它的身上是一层看不透的皮囊。

    “倘若我就这么呆在原地等待会发生什么?”周以生想。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除却腿骨碎裂的丧尸在不停地发出低吼,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正当他以为这场闹剧会以数人死去的代价凄惨落幕时。

    不远处扎根于土壤的树木连根拔起,粗壮的树干裂开了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嘴巴,多如牛毛的尖刺从树木的表面突出,一颗白色无仁的眼睛长在茂密的叶片之间。

    爬上树木的人们惊声尖叫,扭曲的枝干将他们卷起喂进了肚子里,他们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里。

    “我不想死啊!”一个人的呐喊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他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鬼怪的尸毒居然连植物也可以感染,假以时日,岂不是全世界都要沦陷在这种可怖之中?

    “它必须死。”周以生似乎忘记了自己与怪诞之间的差距。

    不过当务之急是除掉活过来的树精,它看上去至少有三层楼高,鳞片状的树皮似乎坚不可破,枝干宛若八爪鱼一样能够以各种角度扭曲延伸,原本枯黄的叶片变成了灰青色,“这可不像是善茬。”

    “吼!”

    树精闻到了人肉的香气,底部的根茎缠绕在一起,变成了两只可以行走的脚,它抓起一旁的路灯当成了棒槌,用力砸向地面,一个凹陷的深坑映入眼帘。

    周以生率先发难,他操控鬼索的铁链飞扑过去,可树精的体积太大,它甚至束缚不住半个脚丫,反而树精用错综复杂的枝干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关押住了试图返回他身边的铁链。

    “该死。”他恼羞成怒。

    树精也明白落井下石的道理,它趁周以生恍惚之际,利用单眼捕捉目标,弯曲的树枝高举起路灯,像扔标枪一样蓄力射了出去。

    顶部尖锐的柱子刺穿了凝滞的空气,深沉的夜色掩盖了它的身形,好似下一秒就会在周以生的肚子上捅出一个大洞,真视之眼只可以洞悉非实体的存在,所以他也看不见半空中有什么东西。

    周以生索性闭上了双眼,全部精神放在了对皮肤的感受上,他的肉体融入了污秽之脸的力量,对于致命的伤害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但它如同突然的念头一样转瞬即逝。

    好比先前一只丧尸从视野盲区袭来,他的后脑勺产生了一阵弹指而过的刺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直觉在什么地方?”

    肠胃忽地痉挛不已,而后又恢复正常,仿佛刚才只是幻觉而已。

    找到你了。

    周以生后背的鬼脸狞笑起来,他借取错位的能力,提前在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路灯从黑色的天空落下,正好穿了过去,前半部分“呲溜”一下插进了土里,他像一颗串在上面的肉丸子。

    他从路灯的底部走了出来,肚子又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右手的鬼索转回刀刃的方向,尽管它的上面布满豁口,但没有人可以质疑它削铁如泥般的锋利,即便是树精身披的鳞片状坚硬外皮。

    周以生没有迟疑地飞奔靠近,试图将树精拦腰砍断。

    它犹如拨浪鼓一样摇摆它的身体,灰青色的树叶铺天盖地,他起初并不在意,直到树叶的边缘轻而易举地划开血肉,身体眨眼间出现了无数个细小的划痕,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此时他已经深入敌营、退无可退。

    好比掉进了一个满是刀片的滚筒洗衣机里。

    “嘶!”

    周以生的一根手指被树叶切去了大块皮肉,依稀可见白色的骨头,贪生怕死的青蛙早已蜷缩进了他的口袋,生怕自己漂亮的青色皮肤出现了伤口。

    “你没有什么建议吗?”他不停扭动四肢,躲避树叶,但总有一些地方受伤。

    “我可以给你打通一条路,不过十分狭窄。”它回答。

    “我还有其它办法吗?”他反问。

    “准备!”它说。

    青蛙跳回到周以生的肩膀上,它吐出肚子中除却圣木以外的所有物品,包括数码相机以及绷带之类,而后像受惊的河豚一样完全膨胀起来,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流旋涡出现在它的嘴边。

    阻挡在眼前的树叶消失不见,尽管只有半个人的大小,周以生错位他的手脚以及腰背,而后犹如施展缩骨功一样钻进了这条唯一的求生之路。

    树精像秃了头一样只剩下分岔的枝干,每一片叶子都在它的脚边来回飘荡,恐怕被困在其中的家伙早已经变成了森然白骨,不可能有人能够逃出这个死亡牢笼。

    它双脚的根茎重新扎根回土壤,之前吞入腹中的人们正在粗壮的树干里等待酸性汁液的融化,作为傀儡主人的怪诞执迷于让所有人像它一样只剩下一副骨头。

    可突然间,“咔嚓!”

    关押锁链的枝干囚笼被一把染血菜刀砍出了口子。

    他什么时候出来了?!

    树精浑然不知。

    满身流血的周以生抓住鬼索,他与后背的鬼脸同时诡异一笑,而后凭空出现在树精的头顶,刀刃对准正中的地方砍了下去,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刀柄上。

    恢复自由的锁链也像活过来一样重重砸在刀背上,树精几乎没有滞涩地被切成两半。

    人们从一滩金黄色的树脂中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