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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二)

    徐梦婷听刕之瑶念完,丝毫不掩饰对郑晔的嫌弃,转身去洗漱了。刕之瑶开启她的好奇雷达,问酆皛:“他初一的时候咋惹你了?”

    “我也记不清了。”酆皛努力回想,终于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具体的缘由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郑晔大概是做了一件特别没品的事情,把酆皛惹到了。在酆皛当年直来直去的友谊观里,三观不合,朋友难做,于是刚刚熟悉起来的这位郑晔同学就被酆皛毫不犹豫地拉出了朋友的名单里。

    结果没过几天,郑晔就给酆皛写了,一封“道歉信”,希望能得到酆皛的原谅。酆皛本来看郑晔这么正式地道歉,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强硬,结果打开“道歉信”一看,直接被里面酸到牙掉的话语坏了心情,立刻觉得自己刚才对于郑晔的那点儿同情心和歉意完全没有半点儿产生的必要。章梓萱本来在酆皛旁边兴致勃勃地看这封信的内容,看完之后和酆皛不约而同地“咦”了出来,俩人都不明白,自己的同龄人为何能在道歉的时候语言如此轻浮,以至于惹人生厌。

    也是由此,处于青春期,对于人际关系评判标准非黑即白的酆皛,将郑晔彻底拉入友谊“黑名单”。要说酆皛对于这件事情有没有后悔的地方,当然有。就是酆皛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看完那封十分轻佻的道歉信后,怒气上头,将信直接撕碎扔到了郑晔面前的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章梓萱走了。酆皛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或许是因为郑晔借着道歉的名义轻浮的言语,又或许是在自己看道歉信时,周围一些围观的男生同样轻佻的议论:“看啥呢?”“情书吧!”,不被尊重的感觉让酆皛更加恼火。

    现在酆皛要是能穿越回去看看初一的酆皛,肯定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愤青。其实酆皛当时扔完就后悔了,拉着章梓萱转头就走也是为了不想继续看着郑晔有些尴尬的神色。但这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闯进酆皛脑子里,让酆皛良心不安。

    这下好了,被郑晔这么一提醒,酆皛的良心又被揪起来悬在空中了。酆皛决定把平安果收下,但是那盒巧克力要还回去。在那个特别容易给普通的物品赋予别样意义的年纪,酆皛不想制造任何暧昧的误会,也不想接受旁人或八卦或探究的目光。

    这一点酆皛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即使时现在已经大四的酆皛,也拒绝一切感情上的暧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利用别人对自己的好感而占到一些小便宜或大便利的事情酆皛从来不干。小到一盒巧克力,大到一件需要帮忙的事情,只要酆皛知晓对方对自己有情感上的好感,而对方确实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觉绝对不会接受对方任何形式的帮助,也立场坚定地拒绝旁观者有意无意的撺掇和调侃。这是酆皛无法动摇的原则,同时也成为了酆皛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原因之一。但酆皛乐得其所。

    第二天酆皛一见到郑晔,就把巧克力还了回去。“谢谢你的平安果,平安夜已经过了,今天是圣诞节,”酆皛拿出一颗圣诞老人的棒棒糖,“那就祝你圣诞节快乐吧!”没等郑晔回应,立刻说“以后还是叫我全名吧,叫我小名有些奇怪。”说完又果断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酆皛往自己座位上走的时候。明显感觉周围八卦的目光凉了下来,顿时轻松了不少。不过看周围同学的这个反应,不用问就知道郑晔一定在送她巧克力之前就故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追女生的时候一定要人尽皆知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酆皛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原本那群眼巴巴想看爱情戏码的男生没有看到期待的故事,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盒巧克力上。不知道是谁带头说了一句:“郑晔,既然这和巧克力没送出去,那就让我们分了吧!”话音刚落,一群男生蜂拥而上,巧克力瞬间瓜分完。一片混乱中,郑晔只能护着那颗棒棒糖不被他们一同抢了去。

    酆皛无法认同男生们的此类行为,觉得被哄抢的郑晔此刻有些可怜。但还没等酆皛的同情心施展开来,就发生了让酆皛心塞的事情。

    西舟在酆皛同情郑晔的时候走进了教室。他看到的就是酆皛看着郑晔的方向,神情有些无奈画面。

    西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上午都很安静,面对刘浩的各种玩耍邀请一直都没怎么理睬,做什么都看起来兴致不高。

    刘浩对于西舟反常的反应摸不着头脑,边给酆皛使眼色,边用夸张嘴型偷偷问酆皛:“他咋了?”酆皛同样一脸疑惑,用嘴型回答“不知道”。

    上午最后一节课历史课下课后,酆皛和章梓萱被历史老师叫去帮忙整理周测的卷子,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大多数已经去吃饭了,班里只剩下了值日的同学,对了,还有西舟。

    就在酆皛和章梓萱回各自的位置收拾东西的时候,西舟突然转过来和酆皛说了那天得第一句话:“郑晔昨天给你送东西了吧?”

    “啊?”酆皛被他突然地问话弄懵了。

    “他还给你写东西了吧?”

    酆皛继续懵圈。

    “我都知道纸上写了些啥。”西舟自顾自地说着,还真把信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酆皛总觉得西舟复述“亲爱的皛皛,不知道我能不能也这么叫你”这句话时,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西舟在怨气满满地复述完信里的内容后,还有些挑衅问了句“对吧?”

    酆皛一边诧异西舟为什么对信里的内容知道得如此清楚,一边疑惑西舟的态度。

    “你咋知道?”还没问出口,西舟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传身离开了。

    这是酆皛记忆里为数不多西舟可能是“吃醋”了的画面。

    另一次就是在刘浩总盯着酆皛看的那段时间里,平日里好得能和刘浩穿一条裤子的西舟却没有加入刘浩的阵营。

    刘浩每次盯酆皛的时候,西舟都会突然冷脸。但是在酆皛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冷脸,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去做别的事情。只有一次,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对酆皛说:“他真的可讨厌了哈!”

    甚至在后来刘浩变本加厉,当着酆皛的面故意跟西舟说想捏酆皛的脸时,西舟也只是收敛了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在刘浩真的试图伸手捏酆皛的脸时,也并未阻止,是酆皛赶紧拉着章梓萱跑了。

    酆皛在跑的时候听到刘浩说:“你说老大的脸软不软?”

    隔了几秒,酆皛在回头看刘浩有没有不要脸地追上来时,隐约看到西舟复杂的表情,听到他犹豫的回答:“不用捏,肯定软。”

    酆皛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但这份恶寒是对刘浩的,彼时的酆皛觉得刘浩的行为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这样的行为让她心生厌恶,比郑晔宣告世界的追求恶劣百倍。但酆皛不知道,在自己对西舟的喜欢正盛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在无形中给自己的三观里埋下了失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