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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田间处处刈麦忙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白居易《观刈麦》

    夏收终于来了。

    今天,村长杨福趁着天晴,召集村里的丁壮举办了一场开镰仪式。

    杨旻扶着杨护也来看看热闹。

    杨护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已经可以下床慢走,可惜还是不能弯腰用力。

    昨天上午,范铜提早来家里找到杨护,说了几句别人教的客套话。

    杨护知道他人老实,身体看起来也很壮实,下田割麦毫无问题,也算满意。

    范铜是隔壁范庄范老实家的小儿子,今年能有二十四岁。

    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是他姐姐,嫁给了杨护村村长的小儿子。

    这范老实对他的独子自是宝贝的不得了。

    可他这儿子从小就木讷寡言,反应也比别人慢半拍。

    身量到是不短,长得也算中人之姿。

    但就是因为吃的太多,从他十六岁开始给别人干活的时候,每次都在短时间被人给辞退了。

    他爹娘和他姐姐是为他操碎了心,终于为他找个姑娘成了家。

    可不久,那姑娘就和别人私奔了,没找回来。这下,把范老实都给气得中了风。自此,范铜就得到处找活养家。

    临近晌午,他也就顺势留范铜吃了晌食。

    范铜在桌上一张口,可把杨护一家人吓了一跳。

    一碗麦饭划拉两口就见底,一张两个巴掌大的面饼就这么往嘴里一塞,随便用筷子夹了几根青菜就咽下去了。

    吃完就伸手再要,两三个来回,还是裴姑儿在一边说没有了的时候,他才停下,足足吃了平常杨家一天的伙食分量。

    看得杨护他们目瞪口呆,连碗里的饭都忘记吃了。

    杨蝶看着已经见底的盘子,差点哭出来,“娘,娘,我还没吃呢,菜没了,菜没了!新来的叔叔吃得太多了、太快了。”

    裴姑儿也挺头疼,这人吃得可真多。以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有多吓人。吃这么多肚子怎么装得下呀?

    看来这段日子,蒸饭的锅得再准备一个,不然这范铜吃饱,他们可就没得吃了。

    杨护既心疼粮食,但也知道这是必要的付出。你不给人家吃饱,哪有力气给你干活。再说,人家工钱都只要了一半。

    吃完饭,约好明天直接去杨家的田里,杨护把范铜送走。

    “这可真能吃啊!”杨护送完人后还是不能释怀。“这汉子怎的这么能吃?也不怕撑破肚皮。”

    杨旻劝慰道:“爹,人家吃得多,干的活也多啊。明天就知道他干活是什么样了。”

    开镰仪式结束后,杨护和杨旻来到自家麦地旁边,范铜早就在边上等着了。

    他上前来和杨护父子打了声招呼,“东家,就是这块地吗?我这就开始割了。”

    杨护点头,“好,这就割吧。”

    “我也去了。爹,您就在这休息。”

    杨旻看着范铜下地割麦,自己想起之前和娘的赌约,也挽起袖子,拿了把镰刀割麦子去了。

    杨旻才下到地里的时候,范铜已经割倒了一大片麦子。

    杨旻见状,也不甘示弱,左手抓起一把麦秆,右手拿着镰刀从根部用力一割,再放到身后,一气呵成。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杨旻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首先是腰。割麦子的时候,腰要弯下去,但是还不是全部。这样一起一伏,杨旻的腰感觉就异常酸胀。

    然后是胳臂。左手倒是不费是什么力气,右手则要用力,不然一把麦秆可能还剩下几根没有割断,又要重复一遍。

    来来回回,机械似的劳动早就磨灭了杨旻最初的新鲜劲,后面都是煎熬。

    但是他现在只能坚持下去。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

    等他听到裴姑儿叫他的时候,才扶着腰直起身来,往田根上看了一眼。

    原来是裴姑儿带着杨昌和杨蝶来送食水。

    杨昌和小蝶,人小鬼大,也学着杨旻他们挽着袖子戴着草帽,怀里还抱着水罐。

    杨旻终于回到田埂边,发现自己只是割了半垄不到的麦子,而范铜已经割到三垄。

    杨旻和范铜两个先不忙吃饭,而是倒了一碗茶水一饮而尽。稍稍解了渴,才端起碗筷吃起来。

    两三口吃完自己碗里的麦饭,杨旻只听得范铜在说:“东家,再来一碗。”却原来,范铜已经添到第三碗了。

    “给。”裴姑儿把盛好的麦饭递给范铜,“还有,今天我特意多蒸了些,包你吃饱为止。”

    她也知道自己要做好后勤,可不能让他们割麦子的挨了饿。

    要是不尽早割完,等过两天下雨,可就损失大了。

    范铜接过,冲着裴姑儿道了声谢。杨旻要不是在旁边仔细听,都没能听见。

    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小。

    等他终于吃完的时候,范铜早就吃过又回去割麦了。

    他也不能偷懒,放下碗筷,就准备回去麦地。

    他揉了揉胳臂,捏了捏腰。这刚好被裴姑儿看到了,她笑着问:“虎头,怎么样?还觉得割麦容易吗?”

    杨旻有点尴尬,放下手,“嘿嘿,还好还好。”说完就落荒而逃。

    “哈哈。”杨护在旁边看着妻子打趣儿子,不禁有些好笑。

    杨护家里一共有十几亩地种了小麦,范铜和杨旻两个整整花了八天才算割完。

    后面还要脱粒,晾晒等等其他的,就留给杨旻了。

    割完麦子之后,杨护给范铜结了工钱,最后留他吃了一顿饭。

    走之前,范铜终于说了到这干活之后最多的一次话,

    “东家,你真是实诚。以前我到别人家干活的时候,第一次看我吃得多,后面就再也没让我吃饱过,不像你,麦饭管够。”

    “下回还有活干,记得找我。工钱便宜,饭管饱就行。”

    杨护一愣,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老实得近乎木讷的人,夸赞自己实诚。他还给自己打起了广告。

    范铜走了以后,又过五天。经过脱粒、晾晒的小麦终于可以储存了。

    今年的地里的小麦一共收了四十多石,夏粮征收十一,其中还有税吏克扣索拿,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村里一般都是先由教书的夫子核算过一遍,然后夏税都交给村长放到祠堂里。

    等税吏上门的时候在同一拨给,这样就少了许多麻烦。

    这样村里人和收税的税吏都乐见其成。

    等村里的夏税都纳入祠堂里,税吏也就快要来了。

    今年也不例外,明天就是夏粮入祠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