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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在茶厂的时光

    春日傍晚,窗外风雨交加,我收到龙眠茶场寄来的一封信。中学时的玩伴,在信中责备我不该忘记了她们。这亲切的责备,多么不公允啊!我怎能忘记和她们相处的那些日子?但是,她们在茫茫人海中到处流动,我的怀念,我的信,寄到何处?

    我怀念明媚、美丽的龙眠茶场,更怀念那些为茶树增添灿烂光彩的中学玩伴。每当想起她们,中学的茶树浇灌者,我的心中就充满快乐、欣喜和力量!

    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群中学的玩伴。那是七月里,那天,我们到龙眠一个采茶场去。一路上,绿油油的,各种颜色的野花,蔚蓝的天空……我们贪恋这美妙如画的景色,所以走得很慢。突然,狂风大作,从茶山尽头的天边涌出乌云,低低地压了过来。顿时,天色昏暗,地变墨绿。接着,狂风卷着白亮的大雨点儿泼打下来。我们一边奔跑,一边四下张望,寻找避雨地方。

    可是,在这空旷的泥巴地里,哪有人家?空中忽然闪出一道巨大的银白电光,借着这光亮,我们发现在左方不远处有一座农耕临时搭的小木棚,就毫不迟疑地闯进去了。小木棚里有几个姑娘,她们好像不知道外面风雨交加。有的坐在竹凳上,有的坐在小木箱上,有的半躺半坐在地铺上……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在画着什么,写着什么。

    原来她们是龙眠茶场的三个姑娘,我们很快地就和这三个热情、爽朗的年轻人结成了好朋友。在这一带茶场上我停留了十几天,每天看见她们怎样生活和工作。有几天夜晚,就睡在她们家里,听她们讲故事。

    她们大多数是从中等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生,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岁,在茶场上工作有两、三年了。她们领头的到杨头茶场采风去了,这边临时由姑娘小素负责。这个姑娘,个儿拔尖,长相标致,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似乎将所有事看透。她从不曾有过疲倦神色,说话爽直,办事干脆,大家都很敬服。

    一天,小素和那个圆脸、沉静的桐城姑娘小兰在龙眠茶场。一位龙眠老大爷听说她们勘测茶场,规划在茶场如何栽茶、采茶、收茶、建立小分队,等等。老人惊讶地看了看她们稚气的脸孔,说:“懂得茶?好啊,请你们帮我看看这些茶叶有多少重量?”

    二天,小素走过去,估量一下,说有五斤。接着又估量了另外两筐茶的重量。老人听了,一言未发,掉头马上就走了。小素和小兰惊慌起来,立刻互相检查,对待老人的态度、语言都很恭敬,没有失礼的地方呀!是什么惹恼了老人家?……

    两个人正在苦恼着猜测不出错在何处,老人骑车飞奔转来,手里拿着一杆大秤。他跳下车,便来称茶。这时候,她俩才明白,老人有意测验她们。当老人称茶的时候,她俩的心好像悬起来了,那样急促地跳动,如果估量错了,她们在以后的工作,可能会遭到更多的困难。老人称了两筐茶,重量都和小素说地不相上下。

    这时候,老人不去称第三筐,却又指着另外的一筐茶,说:“这筐你们说的不差,我就信服你们。”

    “老大爷,让我试试吧!”小兰已经长了心眼,她走过去,伸手插进茶叶中试了一下,茶里干巴巴的。她说:“老大爷,你称称吧,二十五斤,不能再少了。”老人听了,将秤一扔,哈哈大笑,将她们安排住处。从此,她们兢兢业业地跟着茶农栽种茶树,虚心向茶农请教、学习。她们的勤劳、谦逊,受到当地茶农们的一致好评。当她们提出一些建议,茶农无不认真去做。

    在离开这里的前夜,她们去向老人辞行,可是怎么也寻找不见老人。第二天,天刚亮,老人来了。原来他骑车连夜赶到商店,给小素买来几罐奶粉,给小兰买来几盒米粉。老人说:“在龙眠山上,能干的姑娘一定要多吃营养品,不然怎么有体力筛选茶叶呢?!”她们不忍拒绝老人的盛情,老人像送别远行的女儿一样,依依不舍,眼泪盈眶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挚、珍贵的感情呢?她们越发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而做得太少……。

    龙眠茶场是美丽的,工作是严峻的。工作完了,她们在这泥泞小路,一路欣赏野花盛开的田野里奔跑着,到河边捞鱼、打鸽、掏野鸭子蛋、看天鹅翱翔,在龙眠茶场后院里栽菜种花。

    研究植物的小莲,个儿中等,说话的声音也响亮,而且说起任何一件事都加上生动有趣过火的描述。她也是最活跃的了,从茶场回来,只要听说有人唱歌、跳舞,她饭都不吃,跑步赶去玩个痛快……可是,她在摆弄那些干枯的、压得扁扁的茶叶的时候,完全变了另外一副样子,像个老学者那样专心一致。

    一次,她向我讲起茶来,将刚打火好晾凉的茶叶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告诉我几个品种、色泽以及口味的甜中带苦,苦之后一点回甘。

    我不能忘记我的每一个中学伙伴,就在我们大风雨中闯进她们的木棚那天,她们的工作繁重、紧张,可是她们从不放松学习。她们的相貌、性格、爱好,都不相同。可是,她们有一颗相同的晶莹闪光的心;热爱祖国茶文化,将自己的工作当作最美好的事业。即使遇到艰难困苦,仿佛也是生活中的无穷乐事一般。看了她们,怎能不令人羡慕;有了这样的朋友,怎能不引以为骄傲!龙眠茶场是美丽的,她们用自己的青春光辉,给龙眠茶场增添了更多的光彩!

    当我怀念龙眠茶场的时候,更怀念龙眠茶场的那些中学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