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眼定情
看来是真的累了，直到日上三竿，身心俱疲的萧影这才算是悠悠醒转。
衣服上的血污早已凝结，穿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可当他看到随侍在罗艺身后的四个婢女时，也是不由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本来以为从梅手中讨了便宜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经过昨晚方才明白。原来，这自己的眼界还真是粗浅。
半个时辰，不少于二十次的围追堵截，竟然全部败于一只毛笔之下。杀人，或许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简单的挑刺劈砍，可放在绿纱女孩手中宛如铁钩银画在写字。点横撇弯钩，篆楷隶行草，正所谓五步写一字，十步杀一人，百尺之下无生魂。
“哟！醒了？来，上好的水晶绿豆糕，尝尝？”见他终于醒来，正和诸葛青茗品茶下棋的罗艺很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自会离去，告辞”无视递到眼前的糕点，萧影猛一抱拳，起身便走毫无半点留恋。可惜还没能走出几步，就被脚下的一根铁链硬是扯了回去。
“我好像还没答应让你离开”
“那你还想怎样？囚禁我？还是你会对一个失败者感兴趣？”脚上的铁链看起来轻巧却是异常坚固，任凭他如何牵扯始终无法损伤分毫。反倒是他自己，白白折腾的没了力气。
“我这院子哪都好就是不太安稳，佳人环侍唯独缺个看门的”
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靠近院门的地方平白多出一张床。好笑的是，那地方环境虽然清幽雅致看久了却愈发觉得像是一个没有了顶棚的狗窝，这一下算是将萧影给彻底激怒。
“你这没皮脸的腌臜货，当真把老子当狗了不成。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俩一对一”
“哦？一对一？意思是你一个人对我们一群，还是我们一群对你一个人？”
“无耻”
果然，往后无论萧影如何破口大骂还是如何奋力反抗，最终都没有逃脱被拴进狗窝的命运。
时光流逝，却也多了一时安稳。每天得几女相伴，倒也不显寂寞。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罗艺难得出了院门。
华灯初上，整个京都到处绚烂漪丽，绫罗绸缎傍身的世家小姐们纷纷走出深闺，祈愿鹊桥相会有情郎。
“姑娘们，快跑啊，城里的祸害又被放出来了”偏偏不知是哪个眼贼的开口吼了一嗓子，整条街的姑娘小姐们顿时望风而逃，原来从人声鼎沸到万人空巷有时真的只差一个祸害。
“小...小姐，要不，要不我们也走吧？”
“可是...可是...”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摊位上那几颗鲜翠欲滴的果子，一身紫衣的姜柔儿始终下不定决心。早就听闻洛阳的猫儿果清脆甘甜，沁人心脾。此番随父亲进东都特地来买，眼看排了三个时辰的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又哪能轻易放弃。
“小姐...”
“好了，丹朱，你先回去，我买到果子就回”果子的清香似乎让她彻底打定了主意，正说着话就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眼瞅着到手的果子就这样不翼而飞。
“呀？我的果子呢？”蓦然回头，却不想偏偏一张脸好巧不巧的凑了过来。
“啊！你...”
“姑娘这是做啥，大庭广众的轻薄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怎么忍心”像是平白吃了大亏一样，罗艺将猫儿果往她手里使劲一塞，临了还不忘说了句“既然是你的，还你好了”
“你...你...你这登徒子”平白占了便宜还贼喊捉贼，竟然毫无愧色，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出于礼教，被气到脸色有些发青的姜柔儿想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个词。
“咦？莫非姑娘与我熟识？不然怎么会知道在下的名号？”常年混迹都城，坊间地痞无赖们用来撩妹的手段他自然也会的。只是出于好玩又加上两人这样风尘仆仆，必是刚到都城不久，不然见他“混世魔王”还不早早退避三舍的名门贵女还真是少见。
“啊？真的？”见对方大方承认，姜柔儿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可当她看到那抹有些玩味的笑容时，不由轻声啐了句“无耻”
“嘿，想不到姑娘竟然连我的小字都知道，还说对在下不是倾心已久”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罗艺自然厚着脸皮打蛇随棍上。尤其眼前的这丫头身上那股清新出尘的气息，是城里穿金戴银的世家闺秀们所远远不能及的。
“你...”遇到这种轻浮的登徒子，放在以前早被她一掌拍死不知多少。可在这偌大京都城里，姜柔儿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好在这时身旁的丫鬟丹朱却是悄悄扯了她的衣袖。
“小姐，这登徒子显然是在故意拿你做消遣，不如我们就随意找个由头让他知难而退？”
“由头？那该怎么找？比女红刺绣还是诗词歌赋？可我都不会啊”丹朱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却也实在让她犯了难，这街上啥都有，唯独就缺了她姜柔儿最拿手的。
“书法啊！”拿眼一扫，丹朱喜上眉梢。指着隔壁的书画摊低声说道“早就听闻，这些世家大族多纨绔。目不识丁，胸无点墨者比比皆是。不如我们今天就趁着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他”
眼看这对主仆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时的偷瞄着隔壁书画摊，大口啃着猫儿果的罗艺已是猜出七八分。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凭那姜柔儿一双手满是老茧来看，准是平日里喜好舞刀弄枪的主儿。这和舞文弄墨好像实在搭不上边儿呀！到底是谁借给的胆子。
“喂，早就听闻都城多是才子，想必你也不差吧？索性咱们就比比书法，你若赢了，我便不计较吃了我的果子和言语轻薄之过。怎样”自以为算计好一切，姜柔儿嘴上虽义正言辞，但任谁都瞧出她眼中快要溢出的笑意。
“那倘若我输了呢？”
“自然是赔了果子顺便俯首贴地喊上三声姑奶奶，我便饶了你”好似故意表现出自己有多大度一样，等到罗艺开口，小丫头这才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听起来好像怎样都是你占便宜，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这...”仔细一想好似真就这么个道理，霎时脸色不由一红的姜柔儿只得追问了句“那你想怎么样？”
“我嘛，也不为难你，你若赢了，就赔你十筐果子外加三声姑奶奶。若是我赢了，你就得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当足了三天丫鬟。如何？”
“不行”哪曾想姜柔儿还未开口，身旁的丹朱却是抢了一步。紧接着凑到她耳边急声道“小姐，不然就算了，他这摆明是在挖坑给您跳，万万不能答应”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我们走...”说着，小丫鬟拉起她作势就要走。
这事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偏偏她们遇到的是罗艺，那个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说的义正言辞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一点倒和城里飘香院的姑娘无甚区别，毕竟什么信用不信用的，有张好看的脸蛋就行”
“你...”这纨绔好没礼貌，竟然敢拿自己和青楼里的姑娘做比较。倏而气极的姜柔儿这样想着却心一横，叱喝道“比就比，谁怕谁”
豪言出口，可当两人真正拿起笔来，却再是悔不当初。
姜柔儿的父亲虽是文臣，然而她却自小喜欢舞刀弄枪。虽然幼时父亲给她请过几个教书先生，写过蝇头小楷又习过两年行草。但归根究底，只是专而却不精。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文不成，武不就。
一幅《董美人志》虽书风巧整兼力，不离规矩，兼有东晋南朝书法的疏放妍妙却独少了鸿云气势和遒劲笔锋。
而罗艺却大有不同，落笔刚劲峻拔，笔画芳润工整。行笔如流水，恍如飞鸿戏海。尤其是集各家之所长，另辟蹊径，隐约自成一体。这一比较，倒让姜柔儿有些自惭形愧了。
“愿赌服输，只是今天不行，还有紧要的事情需我去办”
“这话听起来在理，却好没根据。万一你要跑了，半路没了踪影，岂不是我平白再被戏耍一回，以后这大业城还怎么混的下去”原本只是想看一下这丫头如何出丑，所以这才故作为难。
哪曾想，他话一出，姜柔儿却是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用手婆娑半天，这才郑重的交到他手中。“我以玉佩为凭，明日必去给你做三天丫鬟。只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能弄丢了”
“有意思”送两人离去，罗艺轻声一笑却是抬起脚对那卖猫儿果的摊位使劲一踹。“有点眼色，将剩下的猫儿果一起打包，送到我府上”
这话若是被刚刚离去的姜柔儿听了去，怕是得半夜对着铜镜拿银针扎小人不可。
“我说小姐，你方才也实在太冲动了。怎么就能把夫人的遗物轻易抵出去了，老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
“谁让我技不如人呢！不过这家伙看似孟浪，这字写的还真是不错呢”手中拿着罗艺刚才写下的那幅《兰亭序》，即便是厌恶透了那登徒子，但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吁~”
随着一阵颠簸，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车夫在外面喊了句“小姐，到了”
掀起珠帘，一幢威武霸气的大宅院赫然出现在她面前。除了朱漆铜环，镇宅石狮有些看着眼熟以外也就只有那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的鎏金牌匾能带给她一丝亲切了。
“这就是左监门将军府，比起我们北平候府还真是寒酸呢！”
“丹朱，不要乱说，艺哥哥会不高兴的”显然对于丫鬟丹朱的口不择言已经习以为常，但碍于颜面的姜柔儿还是出声训斥了一番。
“切，也就小姐还在袒护他。自打五年前一别，他何曾给你写过只言片语。说不定人家莺歌燕舞一大堆，早就不记得还有你这未过门的妻子了”听到姜柔儿提及“艺哥哥”，丹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似上辈子欠了她的，唾沫星子乱飞不说，说到愤慨之处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这将军府。
“这位军爷，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北平候姜旭之女姜柔儿，前来拜访”
反复打量着手中的拜贴，那侍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丹朱一步上前，双手掐腰，扬言这就动手的时候。
这才冲同伴耳语一番后转身向府里通报，只是一边走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似乎生怕她真的会一个忍不住，真就一把火烧了这左监门将军府。
“哦？是柔儿那丫头来了，快请”此刻正在厅内喝茶的罗荣打开拜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打发侍卫去请姜柔儿，一边又让小厮去通知罗艺。
小厮一路疾跑，临近公子院门却是陡然一惊。原本宽敞非凡的前院现在却是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素未谋面的。不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人好似被活活打昏以后直接丢出院子的。
衣服上的血污早已凝结，穿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可当他看到随侍在罗艺身后的四个婢女时，也是不由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本来以为从梅手中讨了便宜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经过昨晚方才明白。原来，这自己的眼界还真是粗浅。
半个时辰，不少于二十次的围追堵截，竟然全部败于一只毛笔之下。杀人，或许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简单的挑刺劈砍，可放在绿纱女孩手中宛如铁钩银画在写字。点横撇弯钩，篆楷隶行草，正所谓五步写一字，十步杀一人，百尺之下无生魂。
“哟！醒了？来，上好的水晶绿豆糕，尝尝？”见他终于醒来，正和诸葛青茗品茶下棋的罗艺很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自会离去，告辞”无视递到眼前的糕点，萧影猛一抱拳，起身便走毫无半点留恋。可惜还没能走出几步，就被脚下的一根铁链硬是扯了回去。
“我好像还没答应让你离开”
“那你还想怎样？囚禁我？还是你会对一个失败者感兴趣？”脚上的铁链看起来轻巧却是异常坚固，任凭他如何牵扯始终无法损伤分毫。反倒是他自己，白白折腾的没了力气。
“我这院子哪都好就是不太安稳，佳人环侍唯独缺个看门的”
顺着他手指看去，果然靠近院门的地方平白多出一张床。好笑的是，那地方环境虽然清幽雅致看久了却愈发觉得像是一个没有了顶棚的狗窝，这一下算是将萧影给彻底激怒。
“你这没皮脸的腌臜货，当真把老子当狗了不成。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俩一对一”
“哦？一对一？意思是你一个人对我们一群，还是我们一群对你一个人？”
“无耻”
果然，往后无论萧影如何破口大骂还是如何奋力反抗，最终都没有逃脱被拴进狗窝的命运。
时光流逝，却也多了一时安稳。每天得几女相伴，倒也不显寂寞。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罗艺难得出了院门。
华灯初上，整个京都到处绚烂漪丽，绫罗绸缎傍身的世家小姐们纷纷走出深闺，祈愿鹊桥相会有情郎。
“姑娘们，快跑啊，城里的祸害又被放出来了”偏偏不知是哪个眼贼的开口吼了一嗓子，整条街的姑娘小姐们顿时望风而逃，原来从人声鼎沸到万人空巷有时真的只差一个祸害。
“小...小姐，要不，要不我们也走吧？”
“可是...可是...”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摊位上那几颗鲜翠欲滴的果子，一身紫衣的姜柔儿始终下不定决心。早就听闻洛阳的猫儿果清脆甘甜，沁人心脾。此番随父亲进东都特地来买，眼看排了三个时辰的队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又哪能轻易放弃。
“小姐...”
“好了，丹朱，你先回去，我买到果子就回”果子的清香似乎让她彻底打定了主意，正说着话就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眼瞅着到手的果子就这样不翼而飞。
“呀？我的果子呢？”蓦然回头，却不想偏偏一张脸好巧不巧的凑了过来。
“啊！你...”
“姑娘这是做啥，大庭广众的轻薄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怎么忍心”像是平白吃了大亏一样，罗艺将猫儿果往她手里使劲一塞，临了还不忘说了句“既然是你的，还你好了”
“你...你...你这登徒子”平白占了便宜还贼喊捉贼，竟然毫无愧色，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出于礼教，被气到脸色有些发青的姜柔儿想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个词。
“咦？莫非姑娘与我熟识？不然怎么会知道在下的名号？”常年混迹都城，坊间地痞无赖们用来撩妹的手段他自然也会的。只是出于好玩又加上两人这样风尘仆仆，必是刚到都城不久，不然见他“混世魔王”还不早早退避三舍的名门贵女还真是少见。
“啊？真的？”见对方大方承认，姜柔儿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可当她看到那抹有些玩味的笑容时，不由轻声啐了句“无耻”
“嘿，想不到姑娘竟然连我的小字都知道，还说对在下不是倾心已久”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罗艺自然厚着脸皮打蛇随棍上。尤其眼前的这丫头身上那股清新出尘的气息，是城里穿金戴银的世家闺秀们所远远不能及的。
“你...”遇到这种轻浮的登徒子，放在以前早被她一掌拍死不知多少。可在这偌大京都城里，姜柔儿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好在这时身旁的丫鬟丹朱却是悄悄扯了她的衣袖。
“小姐，这登徒子显然是在故意拿你做消遣，不如我们就随意找个由头让他知难而退？”
“由头？那该怎么找？比女红刺绣还是诗词歌赋？可我都不会啊”丹朱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却也实在让她犯了难，这街上啥都有，唯独就缺了她姜柔儿最拿手的。
“书法啊！”拿眼一扫，丹朱喜上眉梢。指着隔壁的书画摊低声说道“早就听闻，这些世家大族多纨绔。目不识丁，胸无点墨者比比皆是。不如我们今天就趁着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他”
眼看这对主仆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时的偷瞄着隔壁书画摊，大口啃着猫儿果的罗艺已是猜出七八分。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凭那姜柔儿一双手满是老茧来看，准是平日里喜好舞刀弄枪的主儿。这和舞文弄墨好像实在搭不上边儿呀！到底是谁借给的胆子。
“喂，早就听闻都城多是才子，想必你也不差吧？索性咱们就比比书法，你若赢了，我便不计较吃了我的果子和言语轻薄之过。怎样”自以为算计好一切，姜柔儿嘴上虽义正言辞，但任谁都瞧出她眼中快要溢出的笑意。
“那倘若我输了呢？”
“自然是赔了果子顺便俯首贴地喊上三声姑奶奶，我便饶了你”好似故意表现出自己有多大度一样，等到罗艺开口，小丫头这才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听起来好像怎样都是你占便宜，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这...”仔细一想好似真就这么个道理，霎时脸色不由一红的姜柔儿只得追问了句“那你想怎么样？”
“我嘛，也不为难你，你若赢了，就赔你十筐果子外加三声姑奶奶。若是我赢了，你就得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当足了三天丫鬟。如何？”
“不行”哪曾想姜柔儿还未开口，身旁的丹朱却是抢了一步。紧接着凑到她耳边急声道“小姐，不然就算了，他这摆明是在挖坑给您跳，万万不能答应”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我们走...”说着，小丫鬟拉起她作势就要走。
这事如果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偏偏她们遇到的是罗艺，那个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说的义正言辞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一点倒和城里飘香院的姑娘无甚区别，毕竟什么信用不信用的，有张好看的脸蛋就行”
“你...”这纨绔好没礼貌，竟然敢拿自己和青楼里的姑娘做比较。倏而气极的姜柔儿这样想着却心一横，叱喝道“比就比，谁怕谁”
豪言出口，可当两人真正拿起笔来，却再是悔不当初。
姜柔儿的父亲虽是文臣，然而她却自小喜欢舞刀弄枪。虽然幼时父亲给她请过几个教书先生，写过蝇头小楷又习过两年行草。但归根究底，只是专而却不精。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文不成，武不就。
一幅《董美人志》虽书风巧整兼力，不离规矩，兼有东晋南朝书法的疏放妍妙却独少了鸿云气势和遒劲笔锋。
而罗艺却大有不同，落笔刚劲峻拔，笔画芳润工整。行笔如流水，恍如飞鸿戏海。尤其是集各家之所长，另辟蹊径，隐约自成一体。这一比较，倒让姜柔儿有些自惭形愧了。
“愿赌服输，只是今天不行，还有紧要的事情需我去办”
“这话听起来在理，却好没根据。万一你要跑了，半路没了踪影，岂不是我平白再被戏耍一回，以后这大业城还怎么混的下去”原本只是想看一下这丫头如何出丑，所以这才故作为难。
哪曾想，他话一出，姜柔儿却是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用手婆娑半天，这才郑重的交到他手中。“我以玉佩为凭，明日必去给你做三天丫鬟。只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能弄丢了”
“有意思”送两人离去，罗艺轻声一笑却是抬起脚对那卖猫儿果的摊位使劲一踹。“有点眼色，将剩下的猫儿果一起打包，送到我府上”
这话若是被刚刚离去的姜柔儿听了去，怕是得半夜对着铜镜拿银针扎小人不可。
“我说小姐，你方才也实在太冲动了。怎么就能把夫人的遗物轻易抵出去了，老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
“谁让我技不如人呢！不过这家伙看似孟浪，这字写的还真是不错呢”手中拿着罗艺刚才写下的那幅《兰亭序》，即便是厌恶透了那登徒子，但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吁~”
随着一阵颠簸，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接着就听到车夫在外面喊了句“小姐，到了”
掀起珠帘，一幢威武霸气的大宅院赫然出现在她面前。除了朱漆铜环，镇宅石狮有些看着眼熟以外也就只有那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的鎏金牌匾能带给她一丝亲切了。
“这就是左监门将军府，比起我们北平候府还真是寒酸呢！”
“丹朱，不要乱说，艺哥哥会不高兴的”显然对于丫鬟丹朱的口不择言已经习以为常，但碍于颜面的姜柔儿还是出声训斥了一番。
“切，也就小姐还在袒护他。自打五年前一别，他何曾给你写过只言片语。说不定人家莺歌燕舞一大堆，早就不记得还有你这未过门的妻子了”听到姜柔儿提及“艺哥哥”，丹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似上辈子欠了她的，唾沫星子乱飞不说，说到愤慨之处还扬言要一把火烧了这将军府。
“这位军爷，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北平候姜旭之女姜柔儿，前来拜访”
反复打量着手中的拜贴，那侍卫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丹朱一步上前，双手掐腰，扬言这就动手的时候。
这才冲同伴耳语一番后转身向府里通报，只是一边走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似乎生怕她真的会一个忍不住，真就一把火烧了这左监门将军府。
“哦？是柔儿那丫头来了，快请”此刻正在厅内喝茶的罗荣打开拜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打发侍卫去请姜柔儿，一边又让小厮去通知罗艺。
小厮一路疾跑，临近公子院门却是陡然一惊。原本宽敞非凡的前院现在却是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有认识的也有素未谋面的。不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人好似被活活打昏以后直接丢出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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