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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沦为阶下囚

    “该死,该死,竟然还是被他们给逃了。”

    “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去埋怨还有什么用。如今只能如实向大人汇报了”守着对杨左尸体大发雷霆的公输雷,用剑老叟不紧不慢的将一枚密信塞进用来传信的鹰爪里。

    那雄鹰显然经过了特殊训练,绕空盘旋两圈却是急速向北掠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云层尽头。

    这次铩羽而归还搭上了杨左的性命,让罗艺心情大为沉闷。这才刚逃出跳鹰寨就勒住了马缰,急切检查起萧影的伤势,现如今他可不想再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比想象中要好很多,都是皮外伤”心知他所想,与萧影同乘一马的杨右开口宽慰着。痛失兄长同样让他很是悲痛,可眼下的处境绝不允许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杨左他...”

    “这是大哥的选择”

    “我欠他的”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倒是让杨右微微一怔,似乎有了这句话,杨左的死好像也没那么毫无价值了。

    带着伤重的萧影实在不太适合继续披星戴月的赶路,好在距离跳鹰寨不远就有座小镇。镇子规模不大,衣食住行倒是齐全的很。独自走在街头,被冷风一吹,那颗暴躁的心这才平静了一些。

    姜旭虽是文官,看得出把涿郡治理的很好。小镇不是很富庶,却也满眼之内尽显繁荣景象。连日奔波,许久没能吃到一顿饱饭,见到路边的馄饨摊也是不由动了心思。

    “看这小哥面生的很,怕不是我们镇子的人吧?”摊主约摸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身边有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帮衬着。由于常年风吹日晒看上去显得苍老许多。见他坐下,赶忙端着茶水摆上了桌面。

    “冀州人士,想着来寻个亲,到了才发现家没了,人也没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发现茶水竟然又涩又苦实在难以下咽,只好重新放了回去。

    这些小动作不知怎么被那小丫头看了去,趁着母亲煮馄饨的空闲凑到他身边,有些怯懦的嘟囔着“这是苦荞茶,喝起来虽然是有点苦涩,清热去火却是极好的,真是没见识”

    “你平时也喝吗?”

    “我...我不喝,阿娘说这苦荞采起来不易,平时都用来招呼熟客。今儿个不知咋想的,竟然给你泡上了”没想到自己的话被罗艺给听了去,登时吓得小丫头拼命摇起了脑袋。似乎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并不是每个前来吃馄饨的桌面上都会放上这样一个精致茶杯。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阿娘,至于怎么谢呢?我身无长物...”故作苦思冥想一番,他随即眼睛一亮,轻笑道“不如就以身相许吧!做个上门女婿也不错”

    “呀!”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被罗艺这样一番调侃竟然像踩了尾巴的小猫。惊慌着倒退两步,双颊已是一片霞红之色。

    “燕子,你个姑娘家,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不明所以的妇人见女儿这样失态,赶忙出声训斥,好在天色暗淡没能瞧出小丫头的变化。

    “不碍事,倒是天色这么晚了为什么只见你们母女在忙碌,当家的呢?”

    “那个短命的死鬼,以前身子骨弱一直在养病,前些年更是抛下我们母女直接撒手人寰。害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只能靠这馄饨摊谋个生计”不知是被提及了伤心事还是想起了什么人,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抹起了眼泪。好在身边没什么人,不然还会以为罗艺始乱终弃,糟糠之妻前来寻亲呢!

    “这...这样吧!不如再给我煮上两碗馄饨,送到镇子东头的客栈里”孤母垂泪,幼女无辜,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的罗艺只能留下几个铜板后落荒而逃。

    吃饱喝足索性就在镇子上闲逛,可倏而瞧见人群中有道身影一晃而过,顿时有了警觉。

    “是他,想不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见到隐匿了身形的公输雷在人群里左躲右闪,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宅邸前。犹豫许久,也不叫门,只是随便找了处院墙纵身一跃便翻了进去。这让尾随而来的罗艺虽然好奇,却也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只好暗自离去。

    然而就在他离开不多久,府门敞开,一行衙役扮相的兵丁冲了出来。每人手中一幅画像,见人就问,显然是公输雷和此地镇长达成了某种交易。

    果不其然,当那群兵丁四下忙着抓人的时候,公输雷此刻正悠闲的坐在镇长客厅里品着新茶。

    “到底是什么样的逃犯,竟然牵动上差您亲自跑一趟”此地镇长朱透,是个骨瘦如柴却头大如斗的中年人,本来是个乡间无赖,倚仗朱家氏族庞大这才坐上了镇长的位置。由于平时实在没什么作为,所以镇子上的人私底下都唤他“猪头”。

    “不该问的别问,人抓到了,好处自然少不了。听闻朱镇长的公子在平城典史一职已经多年,是该升上一升了”上好的铁观音在公输雷口中如牛饮水,看的朱透好一阵肉疼。可听到独子仕途有望,立刻又心花怒放起来。

    “是是是,多谢上差照拂,您交代的事,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有了镇长应允,那些兵丁哪敢不尽心尽力。一时间原本平静祥和的小镇,霎时又喧闹起来。

    无奈,镇子本就这么大,一家一家的搜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虽然杨右三人见势头不对侥幸躲过一劫,可馄饨摊上的燕子母女却没那么幸运,被兵丁抓住直接送进了镇长府。

    “镇长老爷,我们母女可是老实本分人,您是不是抓错人了?”初见朱透,那妇人就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还不等开始问话,眼泪鼻涕的已经流了大半。

    相比之下,燕子倒是坚强的多,即使心里也很害怕,可并不像自己阿娘那样不知所措。

    “来,小姑娘,你说,见过这几个人没有?”一幅幅画像摆在眼前供她挑选,这是公输雷能想到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可是迟迟没有回应,着手准备放人的时候,小丫头细微的眼神变换却是令他心头一喜。

    看来,有门儿!

    他是这样想,可原本还哭天喊地的妇人见燕子如此生怕露出破绽,一时间哭闹的更加凶狠起来。

    “你这短命的死鬼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走时那么早,害得妮子现在看到个画像都以为像你,你这个短命鬼,害得老娘可苦”

    妇人接连不断的哭闹让那些兵丁很是无奈,反倒是公输雷,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厉声道“不想你阿娘出事,就把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我不确定下一刻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二指长的小刀却是锋利无比,抵在妇人喉头隐约可见一丝血线渗出。这样一来,可是吓坏了那少不经事的小丫头。

    “镇...镇子东头的客栈,他在客栈”

    “这才乖嘛!早说出来,还用受这些苦吗?”拍了拍燕子已无血色的俏脸,只见他手中那小刀在指尖一晃便没了踪迹。做好一切,公输雷回头对朱透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要我自己动手吗?”

    “啊?是是,这就去,就去”他的狠辣暴戾远超朱透所想,接到命令也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催促着兵丁就往城东客栈赶去。

    等一行人赶到客栈,正巧将外出归来的罗艺堵个正着。当下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乱棍将人打昏,随后直接拖走。

    哗!冷水从头顶灌下猛然让他打了个激灵,可看到眼前的公输雷,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

    “哈哈,原本就不好看,现在瞎了一只眼就更没人样了”

    “笑...使劲笑,但愿一会儿你还能笑的出来”让罗艺一箭射瞎眼睛一直被公输雷视为奇耻大辱,如今仇人落在他手中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古时一种刑罚,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雨落梅花,受刑者不会痛苦,死相却极其难看...”一张白纸被公输雷平稳铺在罗艺脸上,接着就有一个兵丁专门负责把纸淋湿。随着数量的增加,纸张下的反抗声愈演愈烈。

    当反抗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小,湿透的纸张这才被他一把揭下。

    “受刑之人大多会因为无法呼吸而强行张大嘴巴,怎么样?滋味如何?”惨无血色的脸,满是血丝且圆睁如珠的眼球在公输雷看来如一幅绝美的画作。等到一切恢复如常,这才又让手下端来一盆滚烫的辣椒水。

    自打被抓进镇长私牢,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就从没停止过。直到关押着那对母女的牢房再次打开,已经遍体鳞伤的罗艺这才被像垃圾一样给丢了进去。

    “呀!大哥哥,你...你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见到他已是这副凄惨模样,燕子瞬间湿了眼眶。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救了母亲却牵连了无辜之人。

    耳边的声响不时回荡让罗艺暂时恢复一丝清明,想去宽慰对方却终究只是化成了一句“水...水...”

    府牢阴森,四周尽是铜墙铁壁,仅有的一扇气窗也是两人触手难及。别说是能喝的水,就连雨水也是落地即干,跑的没个踪影。

    “阿娘,这...”眼看着罗艺再度陷入昏迷,小丫头有些慌乱,只好求助的看向自己阿娘。

    “或许...或许只有一个办法...”妇人欲言又止好像很是为难,可当她被女儿那愈发急切的目光缠绕时,只得狠下心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血,顺着手腕流向指尖,最后滴进罗艺的嘴巴里。

    一滴,两滴,三滴...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中回到那属于现实的世界。爸妈还在,家境还算富裕,父慈子孝得享天伦。可转眼间又变成左监门将军府遭受浩劫,百余口家眷在漫天大火中尽被屠戮。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直到罗荣横死于姜柔儿一剑穿心之下。

    “不要...”倏地惊醒却是牵动他猛烈的一阵咳嗽,喉间微苦,心气郁结,却也总算再次捡回了一条命。

    “你...你醒了?”见人醒来,小丫头很是惊喜,一时间竟然忘记他还重伤在身。

    “都说祸害活千年,看来这句话是一点没错。倒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们,实在有些抱歉”

    “其实...其实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说着,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至于妇人舍血救他的事情,母女俩却只字未提。

    不巧的是,罗艺是何等心思玲珑的人。口中略微腥涩和妇人手腕间缠绕的布绢,用心一想,就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镇长老爷说你是逃犯,可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尽管生活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单是从谈吐举止上来看这妇人绝非一般的普通农妇,这让罗艺对她不由多看了一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人想让你死,自然有百般借口。高兴的话,说我踩死了他家一只蚂蚁得偿命,也不是不可能啊”

    “啊?那...那你到底踩了没有?”

    “傻丫头,听不出他在逗你呢!”眼看自己闺女就要被罗艺牵着鼻子走,妇人接口道“说起来我们母女也是无辜受牵连,只希望出去以后彼此能桥归桥,路归路,各不打扰”

    “恐怕,这事还由不得你”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的公输雷奸声一笑,便走了进去。起先听到两人这番对话还有些诧异,可是听到最后却又突然改了主意。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