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见姜柔儿
“雪妖，你怎么了？醒醒”大概是少帅军的出场太过震撼，让人一时忘记还有用剑老叟这个人的存在。等听到白仇的呼喊，已是为时已晚。
先前和他一起被关在死牢的那个叫“雪妖”的女人突遭偷袭，一柄短剑插在心口，鲜血已经浸湿前襟。
原来，当骑兵和镇府兵丁还在激战，用剑老叟已经在做殊死一搏，眼看重创了白仇就要成功逃离却被雪妖拦下了去路。当即暗下狠心，舍去半边臂膀这才逃了出去。
如今雪妖弥留，实在不适合再去和白仇讨论去留问题。只得吩咐梅将剩下的兵丁收押，等待以后发落。
“朱镇长好快的腿脚，才几个时辰而已，竟然都跑出了几十里地。要不是我的骑兵还算有些用处，倒还不一定追的上呢”原本意气风发的朱透再没了当镇长时的做派，大概是骑兵抓他回来时下手狠了点，一身锦缎袍沾满黑泥，整张肥脸更是像直接埋进了泥坑。
“大...大人，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可...可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朱透只是区区一介镇长，哪个也是得罪不起啊！”
“哦？这话说的在理，来，那你告诉我，是谁借给你的胆子，公输雷吗？不，他不敢”稳坐正堂，一瞬间罗艺有种进了金銮殿的错觉，尤其是身前跪着朱透夫妇，更是让他狠狠过了一把瘾。
“是，是...”
“墨迹什么，你不敢那我说，是...”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妻子林氏直接抢过话茬，正要张口之际却见朱透像是突然癫狂了一样，掏出随身匕首接连捅了对方七八刀。
“想知道是吗？做梦，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罗艺啊罗艺，黄泉路上我朱透等着你”陷入癫狂的朱透哪还有半分理智，挥舞着一步步上前，直到被罗艺的护卫乱刀分尸，手中还依旧死死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
朱家被灭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不到正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原本以为朱氏家族会为了朱透有些作为，可一见到镇长府外驻扎的那群杀气腾腾的兵士，就属那些墙头草们叫嚷的最欢腾，显然是已经忘记死的是谁。
“启禀少帅，门外有人闹事，梅统领已经和来人交上了手”
“嗯？还真有不怕死的？也好，省的我再浪费时间挨个去清算”正在处理公文的罗艺听到手下汇报，顿时眉头一挑。暗自猜测是否公输雷一党余孽时，一枚无尾弩箭带着呼啸声狠狠钉在了他眼前的书案上。
盯着弩箭看了许久，这才恍然醒悟，只顾着处理眼前竟然把那姑奶奶给忘到了脑后，这下算是彻底把对方得罪的死死的。
等他火急火燎的跑出府门，公输霓裳正巧被梅一掌拍中肩头，惨淡落败。
“姓罗的，你好没良心。老娘带着没用的酸秀才还得替你照顾个病秧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嘿嘿，怪我怪我，让妹子受苦了。梅，还不快些把公输姑娘扶起来”到底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公输霓裳的，自打一出现，他的脸上就始终堆满了笑容。
“少来，怪不得对本姑娘的倾城美貌无动于衷，原来是有佳人在侧，我等凡花自然入不了眼了”对于跳鹰寨罗艺当众拒婚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此番见到无论样貌身材，还是武艺皆不在她之下的梅时，那股酸意不自觉就涌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这话似乎触动了梅的底线。原本入鞘的长刀陡然弹出，沉声道“梅，只是少爷的侍女”
杀机骤现，惊动了周遭的守卫。大概是感觉到公输霓裳要对罗艺不利，几十兵士齐齐拔刀相向，好似下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死于乱刀之下。
“这就是少帅军吗？”阵营转换之快，着实让公输霓裳大吃一惊。原本见到这些**子一样的家伙们，还觉得少帅军有些言过其实，徒有虚名，可当真正身临其境才会发现这支军队的可怕。
而他呢？作为这支军队的领袖，这个看上去略带稚嫩却痞气十足的年轻人身上究竟是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们如此忠心耿耿。
有了公输霓裳引路，杨右两人很快就被接回了镇长府。虽一直在四处躲藏，好在萧影的伤势得到了基本治疗。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大哥哥，这是要离开了吗？”临别之际，燕子抓着罗艺的衣袖紧紧不放。话没说上几句，眼眶倒是红了一圈。
“是呀！要走了，少了朱透的镇子，你们或许会生活的更为安稳一些。以后若是有难，拿着令牌来幽州军营寻我，纵然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罗艺浅笑两声，回头看向街角朗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日后相见”
跨上战马，罗艺挥鞭远去。身披轻甲，枕戈待发的两千骑兵护送着一架棺椁，紧随其后。等到彻底没了踪影，街角却是显出一个人来。
涿郡之地，再无匪患，受益最多的莫过于北平候姜旭。政绩斐然，朝廷的一道道嘉奖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除此之外，姜柔儿的到来，终究让偌大的北平候府添了一丝生气。
一大早，接到消息的姜旭便差遣了小厮去城门口侯着。但凡见到都城来的马车，便回侯府通报。可时到正午，依旧城门口只是寥寥数人，不由开始心急起来。
“来了，小姐回来了”府门前，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小厮高声喊了一句，接着就看到几个体型相若，衣衫褴褛的乞丐女子蹒跚走来。人还未到，一股刺鼻入脑的酸臭味惹得众人纷纷捂起了口鼻。
“姜四，莫不是你瞎了眼了，明明是几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婆子，哪是我家小姐，还不赶紧撵出去省的脏了侯府的台阶”
“是是是，这就撵，就撵”无端挨了骂的姜四见那人不好惹，只得缩了缩脑袋，撸起袖子上前就要赶人。却不想半路听到一声“姜四，是我”顿时停下了脚步，有些狐疑的开口问了句“小姐？”
四个乞丐婆子中缓缓一人走出，径直来到他面前，轻声回到“是我，我回来了”
姜柔儿以乞丐婆的装扮出现，霎时震惊了整座北平候府。当姜旭跌跌撞撞的赶到时，早已经老泪纵横。
“柔儿啊，我的女儿，你受苦了。罗荣那老东西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平白让你受了这份子罪”
“女儿没事，只是罗伯父他...”听到提及罗荣，姜柔儿不禁暗自垂泪。踌躇许久，这才泣声道“罗伯父为了掩护我出城，已经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听闻噩耗，姜旭噌的站起身却不慎打翻了茶盏，任由热水淋着浑然不觉。直至喃喃道“这事...艺儿知道了吗？”
“应当是还不知道”摇了摇脑袋，姜柔儿起身走到他跟前，娓娓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自从太子杨晃监国，宇文父子便在朝中党同伐异，大肆排挤罗荣一派。后来，因太过忌惮蜀王杨秀觊觎他太子之位，便欲除之而后快。
前有权臣杨素出谋划策，后有宇文父子推波助澜。身陷巫蛊阴谋的蜀王终究被扣上了阴谋造反的罪名，此案牵连甚广，一时朝野震动。覆巢之下，原太子杨恒一派尽数被连根拔起，若非罗荣拼着老命将姜柔儿送出城，怕整个罗家再无一人生还。
那一日，大业城被暴雪覆盖。身披重甲的罗荣顶着两千禁卫军，且战且退。
“兄弟们，加把劲，城门就要到了”三百府兵在两千禁军的围追堵截下已经所剩无几，就连罗荣自己也是伤痕遍布，手中剑几经掉落最后还是被他重新捡起。
“罗伯父，不要管我了，带着他们杀出城去吧”眼睁睁看着将军府的府兵为了掩护自己而相继倒下，心如刀绞的姜柔儿早已泣不成声。想起丹朱中箭倒地，临别之际留下的那句“小姐，快走”。
“傻孩子，伯父戎马半生，早就看透了生死。况且我答应过你爹，要护你周全，否则那老家伙还不得找我拼命才怪”咧嘴一笑，罗荣依旧是那副憨厚模样。这座守了几十年的城终究还是伤了他的心，只恨当初太过固执，没能听从罗艺的话，否则必不是现在这般下场。
“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顺便告诉那臭小子，老子没给他丢人”一声慷慨，罗荣战刀斜指上前，怒吼着一个“杀”字和数以百计的禁卫军拼杀到了一起。
前脚刚被护出城，后脚姜柔儿只听那两扇厚木巨门轰的彻底关闭。随着禁军绕过罗荣的尸体，瞎了眼，瘸着腿的李老三背靠门栓，手柱朴刀正冲着他们开口傻乐。
“老瞎子，没事赶紧滚开，老子们还要追逃犯呢！”禁军小队统领本是宇文化及的远亲，后来因为剿灭蜀王乱党有功，这才破格提拔。如今见被守城门的李瞎子拦住去路，立马呵斥道。
“我李老三半生征战沙场，断了腿，瞎了眼，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能有今天，全凭罗将军一手提拔。如今他惨死乱刀之下，这仇得报”提起那把满是铁锈的朴刀，李老三挺直驼了近二十年的腰杆。怒声暴喝道“哪个不怕死的，过来”
驼背李老三死了，死在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听替他收尸的黄二狗说，那天夜里阴风阵阵，战鼓轰鸣，数以百计的禁卫军被地府阴兵砍下了脑袋，那尸首愣是在城门口堆的有小山那么高。
聪明的自然不会相信，可又有谁会去探究真假。只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昔日人生鼎沸的左监门将军府如今已是一片冷清，只有“罗小将军”的传闻还在大街小巷说书人口中偶尔被提起。
京都变故自然被有心人封锁的严实，当罗艺率两千骑甲抬棺归来，已是过去了整整月余。
“早就听闻少帅治军严格，如今一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相比离开之时，如今的少帅军营地已是天翻地覆。营房林立，岗哨云集，偌大的练功场吆喝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眼见大老远一杆“罗”字旗迎风飘来，倏地吹响了号角。
“恭迎少帅回营”魏焱在左，林楚在右，其后是数以万计身披黑色甲胄的士兵屈膝跪于地上，静等他的检阅。
见此场景，他很是满意。尤其是林楚，虽无论官阶还是权力都在魏焱之上，可就此番站位还是说明他心中有度。
自古以来，无论朝堂还是普通民家，皆奉以左为尊。由此可见，魏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今见罗艺抬棺归来，魏焱心绪万千。与其他人不同，当初杨左提出“攘外必先安内”时，是他亲手把人送出营地。可万万没想到，如今迎来的竟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恭迎杨将军回营”倏地站起身，倏地钢刀出鞘，倏地嘶声怒吼回荡在整个军营。都说“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当棺椁缓缓驶入大营，又是一番滔天怒吼“恭送将军”
兄长得此殊荣让杨右瞬间热泪盈眶，本是一介草莽悍匪，死前力竭战沙场，赢得生前身后名，此生，足矣！
先前和他一起被关在死牢的那个叫“雪妖”的女人突遭偷袭，一柄短剑插在心口，鲜血已经浸湿前襟。
原来，当骑兵和镇府兵丁还在激战，用剑老叟已经在做殊死一搏，眼看重创了白仇就要成功逃离却被雪妖拦下了去路。当即暗下狠心，舍去半边臂膀这才逃了出去。
如今雪妖弥留，实在不适合再去和白仇讨论去留问题。只得吩咐梅将剩下的兵丁收押，等待以后发落。
“朱镇长好快的腿脚，才几个时辰而已，竟然都跑出了几十里地。要不是我的骑兵还算有些用处，倒还不一定追的上呢”原本意气风发的朱透再没了当镇长时的做派，大概是骑兵抓他回来时下手狠了点，一身锦缎袍沾满黑泥，整张肥脸更是像直接埋进了泥坑。
“大...大人，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可...可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朱透只是区区一介镇长，哪个也是得罪不起啊！”
“哦？这话说的在理，来，那你告诉我，是谁借给你的胆子，公输雷吗？不，他不敢”稳坐正堂，一瞬间罗艺有种进了金銮殿的错觉，尤其是身前跪着朱透夫妇，更是让他狠狠过了一把瘾。
“是，是...”
“墨迹什么，你不敢那我说，是...”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妻子林氏直接抢过话茬，正要张口之际却见朱透像是突然癫狂了一样，掏出随身匕首接连捅了对方七八刀。
“想知道是吗？做梦，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罗艺啊罗艺，黄泉路上我朱透等着你”陷入癫狂的朱透哪还有半分理智，挥舞着一步步上前，直到被罗艺的护卫乱刀分尸，手中还依旧死死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
朱家被灭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不到正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原本以为朱氏家族会为了朱透有些作为，可一见到镇长府外驻扎的那群杀气腾腾的兵士，就属那些墙头草们叫嚷的最欢腾，显然是已经忘记死的是谁。
“启禀少帅，门外有人闹事，梅统领已经和来人交上了手”
“嗯？还真有不怕死的？也好，省的我再浪费时间挨个去清算”正在处理公文的罗艺听到手下汇报，顿时眉头一挑。暗自猜测是否公输雷一党余孽时，一枚无尾弩箭带着呼啸声狠狠钉在了他眼前的书案上。
盯着弩箭看了许久，这才恍然醒悟，只顾着处理眼前竟然把那姑奶奶给忘到了脑后，这下算是彻底把对方得罪的死死的。
等他火急火燎的跑出府门，公输霓裳正巧被梅一掌拍中肩头，惨淡落败。
“姓罗的，你好没良心。老娘带着没用的酸秀才还得替你照顾个病秧子，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嘿嘿，怪我怪我，让妹子受苦了。梅，还不快些把公输姑娘扶起来”到底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公输霓裳的，自打一出现，他的脸上就始终堆满了笑容。
“少来，怪不得对本姑娘的倾城美貌无动于衷，原来是有佳人在侧，我等凡花自然入不了眼了”对于跳鹰寨罗艺当众拒婚那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此番见到无论样貌身材，还是武艺皆不在她之下的梅时，那股酸意不自觉就涌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这话似乎触动了梅的底线。原本入鞘的长刀陡然弹出，沉声道“梅，只是少爷的侍女”
杀机骤现，惊动了周遭的守卫。大概是感觉到公输霓裳要对罗艺不利，几十兵士齐齐拔刀相向，好似下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死于乱刀之下。
“这就是少帅军吗？”阵营转换之快，着实让公输霓裳大吃一惊。原本见到这些**子一样的家伙们，还觉得少帅军有些言过其实，徒有虚名，可当真正身临其境才会发现这支军队的可怕。
而他呢？作为这支军队的领袖，这个看上去略带稚嫩却痞气十足的年轻人身上究竟是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们如此忠心耿耿。
有了公输霓裳引路，杨右两人很快就被接回了镇长府。虽一直在四处躲藏，好在萧影的伤势得到了基本治疗。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大哥哥，这是要离开了吗？”临别之际，燕子抓着罗艺的衣袖紧紧不放。话没说上几句，眼眶倒是红了一圈。
“是呀！要走了，少了朱透的镇子，你们或许会生活的更为安稳一些。以后若是有难，拿着令牌来幽州军营寻我，纵然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罗艺浅笑两声，回头看向街角朗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日后相见”
跨上战马，罗艺挥鞭远去。身披轻甲，枕戈待发的两千骑兵护送着一架棺椁，紧随其后。等到彻底没了踪影，街角却是显出一个人来。
涿郡之地，再无匪患，受益最多的莫过于北平候姜旭。政绩斐然，朝廷的一道道嘉奖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除此之外，姜柔儿的到来，终究让偌大的北平候府添了一丝生气。
一大早，接到消息的姜旭便差遣了小厮去城门口侯着。但凡见到都城来的马车，便回侯府通报。可时到正午，依旧城门口只是寥寥数人，不由开始心急起来。
“来了，小姐回来了”府门前，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小厮高声喊了一句，接着就看到几个体型相若，衣衫褴褛的乞丐女子蹒跚走来。人还未到，一股刺鼻入脑的酸臭味惹得众人纷纷捂起了口鼻。
“姜四，莫不是你瞎了眼了，明明是几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婆子，哪是我家小姐，还不赶紧撵出去省的脏了侯府的台阶”
“是是是，这就撵，就撵”无端挨了骂的姜四见那人不好惹，只得缩了缩脑袋，撸起袖子上前就要赶人。却不想半路听到一声“姜四，是我”顿时停下了脚步，有些狐疑的开口问了句“小姐？”
四个乞丐婆子中缓缓一人走出，径直来到他面前，轻声回到“是我，我回来了”
姜柔儿以乞丐婆的装扮出现，霎时震惊了整座北平候府。当姜旭跌跌撞撞的赶到时，早已经老泪纵横。
“柔儿啊，我的女儿，你受苦了。罗荣那老东西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平白让你受了这份子罪”
“女儿没事，只是罗伯父他...”听到提及罗荣，姜柔儿不禁暗自垂泪。踌躇许久，这才泣声道“罗伯父为了掩护我出城，已经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听闻噩耗，姜旭噌的站起身却不慎打翻了茶盏，任由热水淋着浑然不觉。直至喃喃道“这事...艺儿知道了吗？”
“应当是还不知道”摇了摇脑袋，姜柔儿起身走到他跟前，娓娓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自从太子杨晃监国，宇文父子便在朝中党同伐异，大肆排挤罗荣一派。后来，因太过忌惮蜀王杨秀觊觎他太子之位，便欲除之而后快。
前有权臣杨素出谋划策，后有宇文父子推波助澜。身陷巫蛊阴谋的蜀王终究被扣上了阴谋造反的罪名，此案牵连甚广，一时朝野震动。覆巢之下，原太子杨恒一派尽数被连根拔起，若非罗荣拼着老命将姜柔儿送出城，怕整个罗家再无一人生还。
那一日，大业城被暴雪覆盖。身披重甲的罗荣顶着两千禁卫军，且战且退。
“兄弟们，加把劲，城门就要到了”三百府兵在两千禁军的围追堵截下已经所剩无几，就连罗荣自己也是伤痕遍布，手中剑几经掉落最后还是被他重新捡起。
“罗伯父，不要管我了，带着他们杀出城去吧”眼睁睁看着将军府的府兵为了掩护自己而相继倒下，心如刀绞的姜柔儿早已泣不成声。想起丹朱中箭倒地，临别之际留下的那句“小姐，快走”。
“傻孩子，伯父戎马半生，早就看透了生死。况且我答应过你爹，要护你周全，否则那老家伙还不得找我拼命才怪”咧嘴一笑，罗荣依旧是那副憨厚模样。这座守了几十年的城终究还是伤了他的心，只恨当初太过固执，没能听从罗艺的话，否则必不是现在这般下场。
“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顺便告诉那臭小子，老子没给他丢人”一声慷慨，罗荣战刀斜指上前，怒吼着一个“杀”字和数以百计的禁卫军拼杀到了一起。
前脚刚被护出城，后脚姜柔儿只听那两扇厚木巨门轰的彻底关闭。随着禁军绕过罗荣的尸体，瞎了眼，瘸着腿的李老三背靠门栓，手柱朴刀正冲着他们开口傻乐。
“老瞎子，没事赶紧滚开，老子们还要追逃犯呢！”禁军小队统领本是宇文化及的远亲，后来因为剿灭蜀王乱党有功，这才破格提拔。如今见被守城门的李瞎子拦住去路，立马呵斥道。
“我李老三半生征战沙场，断了腿，瞎了眼，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能有今天，全凭罗将军一手提拔。如今他惨死乱刀之下，这仇得报”提起那把满是铁锈的朴刀，李老三挺直驼了近二十年的腰杆。怒声暴喝道“哪个不怕死的，过来”
驼背李老三死了，死在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听替他收尸的黄二狗说，那天夜里阴风阵阵，战鼓轰鸣，数以百计的禁卫军被地府阴兵砍下了脑袋，那尸首愣是在城门口堆的有小山那么高。
聪明的自然不会相信，可又有谁会去探究真假。只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昔日人生鼎沸的左监门将军府如今已是一片冷清，只有“罗小将军”的传闻还在大街小巷说书人口中偶尔被提起。
京都变故自然被有心人封锁的严实，当罗艺率两千骑甲抬棺归来，已是过去了整整月余。
“早就听闻少帅治军严格，如今一看，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相比离开之时，如今的少帅军营地已是天翻地覆。营房林立，岗哨云集，偌大的练功场吆喝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眼见大老远一杆“罗”字旗迎风飘来，倏地吹响了号角。
“恭迎少帅回营”魏焱在左，林楚在右，其后是数以万计身披黑色甲胄的士兵屈膝跪于地上，静等他的检阅。
见此场景，他很是满意。尤其是林楚，虽无论官阶还是权力都在魏焱之上，可就此番站位还是说明他心中有度。
自古以来，无论朝堂还是普通民家，皆奉以左为尊。由此可见，魏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今见罗艺抬棺归来，魏焱心绪万千。与其他人不同，当初杨左提出“攘外必先安内”时，是他亲手把人送出营地。可万万没想到，如今迎来的竟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恭迎杨将军回营”倏地站起身，倏地钢刀出鞘，倏地嘶声怒吼回荡在整个军营。都说“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当棺椁缓缓驶入大营，又是一番滔天怒吼“恭送将军”
兄长得此殊荣让杨右瞬间热泪盈眶，本是一介草莽悍匪，死前力竭战沙场，赢得生前身后名，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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