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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电影

    ……

    “你知道……奥……异人,不……人们……记录……飞行……”

    随着陈闻推开门,房间的讨论声跟着一顿,但又好似受到了什么鼓舞,更加喧杂起来。

    “先生,你看新闻了吗?”

    张燕激动地说道。

    “怎么?”

    陈闻一边把水杯放在桌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问着。

    “北部的奥克斯纳行省,有好些人都目睹了,一个带着奇怪字符面具的人在天上飞。”

    “是嘛?那还挺巧。”

    “所以,先生,您所说的……”

    陈闻眉头一皱,却只是敷衍的说着:“不必怀疑,我所说的,全是自己的异想罢了。

    好了,不说这个,今天我们讲讲‘电影’。”

    陈闻紧接着摆了摆右手,学生们的讨论声也就随之停歇了。

    ……

    那是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平生所见,绝无仅有;后来我也查过,现世没有任何一部电影的内容,能与之相吻合。

    可能是因为“梦”的关系吧,仅仅是看后的几个小时,内容就忘了大半,直至如今,我也只记得大概内容了。

    那应该是一个生活在市井当中的苦命人,为了救下意外溺水的孩童,舍命跳下河中,却因力竭昏迷,误被土地带到酆都一游的故事。

    我隐约记得,那部电影的内容,虽然不算特别惊悚刺激,也没有什么争斗场面,但总能给人一种真实感,仿佛身在现场一般。

    就比如电影中,主角陈闻走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熬的一口大锅的汤,装进碗里,也没有了忘川河水的漆黑,清澈透明,如同普通烧热的温水一般。

    至于味道嘛,可以说是奇怪,带着一丝丝甜一丝丝酸,其中又蕴含着一缕异香。

    对了,主角当时也小尝了几口……

    ……

    “先生,你喝了孟婆汤,不会忘掉过往吗?”

    张燕忍不住打断道。

    “这个啊,不会,而且我说的是电影里边的人物,只不过与我刚好重名罢了,咱们继续讲故事吧。”

    ……

    对于孟婆汤,生人其实是可以喝的,毕竟人非魂体,生在人间,喝了不会忘却记忆;忘魂反之,喝了了却凡尘,可以前往一段新的伟大的旅行。

    不过是能勾起一些曾经的回忆,不过生人能记住,忘魂哭过笑过,也就忘却了。

    说着,便拿了一碗孟婆汤给陈闻。

    陈闻端起碗,浅饮一口,紧接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孟婆汤入口微苦,细细品来,却有一种回甘,勾起往事回忆的同时,酸、甜、苦、辣、咸,纷纷滋味涌上心头,陈闻眼角有水珠滑落,似是想到了什么。

    儿时的懵懂,年幼的好奇;第一次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欢喜,第一次爬到高处下不来的恐惧;一抹抹回忆,一缕缕思绪,纷纷在心底浮现。

    不知过了许久,被勾起的回忆慢慢平复,陈闻才回过神,感到脸颊有些湿润,抬手一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角竟有几朵泪花。

    ……

    “先生,那么多人都用一个碗,不会脏吗?”

    张燕见陈闻稍微停下喝水的功夫,举手提问道。

    陈闻顿了顿,扭紧瓶盖,说:“这个啊,我也没有太过研究,不过通常来说,对于碗的污染,大多都是嘴角的皮肤碎屑、唾液,以及手部的污渍造成。

    不过亡魂,没有实体,三者一样都不占,自然也就没有污染,除去自然磨损,应该和新的差不太多。

    更别说亡魂饮过孟婆汤,已然忘却种种记忆,又怎么会记得,喝汤的碗是与其他亡魂一块用的呢?要是真的会有人为此感到不舒服,怕是也只有主角吧。

    不过具体如何,只能去问导演或者编剧,毕竟这只是部电影罢了。”

    ……

    后来的剧情,我也不太记得了,只是记得陈闻回程的时候,从忘川河畔取了一枚花种,说是带到上边栽培。

    只是不知为何,陈闻魂体回归肉身,在许多人的围观下悠悠转醒,对着周围关切的话语,勉强回复了几句后,从裤袋中拿出花种。

    花种却不复忘川河畔时的翠绿与饱满,显得有些干瘪和幽黄;陈闻有些急了,在婉拒了周围热心的人们的陪同检查后,快步跑回家中,找到一个装有土的花盆,将花种埋了进去,浇了些水,静静的等候着。

    一天,两天,三天,无数个日夜过去,花盆中的种子,却始终没有冒芽的迹象。

    花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冒芽、盛放,帮我给她捎信呢?

    陈闻只是这么想着,想着……

    ……

    “影片到这就结束了。”

    陈闻慢慢的说着结尾,说罢,便有学生问道:“先生,影片里边的主角的花种,是什么花上边的?”

    陈闻笑着回答道:“哈,那个啊,彼岸花,影片里的传说是能沟通阴阳,在绽放的那一刹那,通过特殊的媒介,能够帮生人给忘者捎信。

    至于主角为什么要带个花种,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故事了,咱们下回再谈。

    好了,下课。”

    ……

    陈闻走在回家的路上,任由微风拂过脸颊,只是向前走着,走着,是啊,她当初的动作也是如此温柔,眼角也缀上了泪珠。

    正所谓,无情者饮汤有情,有情者饮之更甚,更别说是个生人呢。

    陈闻回到家中,习惯性的拿起水壶,朝着一个看似空落落的花盆浇水,动作熟练,仿佛坚持了挺久。

    看着花盆仍没有动静,陈闻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花儿啊,花儿,你何时才能冒芽、盛放,帮我给她捎信呢?

    花盆的泥土好似动了动,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花盆边洒落的水珠,隐约映衬着一个影子,一个头戴字符面具的影子。

    ……

    叹生不易,亦者衡之;生人触碰忘者的领域,又怎么不会留下些隐疾呢?

    ……

    陈闻躺在沙发上,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却已有三四十岁的苍老。

    “咳咳……”

    陈闻拿纸捂住嘴巴,看着上边的一丝血线,眼神中的淡定与忧愁似乎述说着什么。

    生者亦生,以三灯为重,若长受忘者纷扰,则病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