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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人生的剧变-下

    过了半晌,萧元兴支吾道:“你....”他一开口,许剑梅就打断,对儿子说道:“顺儿,突然想起来油也没了,你去买一点。”说罢就从钱包里挑出一张十块钱交给许顺,许顺心里知道母亲在支开自己,于是拿钱走开,躲在不远处看着。

    许顺走后,萧元兴道:“这些年,你过的好吗?”许剑梅道:“还行,有手有脚的也饿不死。”萧元兴见许剑梅说话语气尖锐,不似当年,便道:“我早该知道事情会到今天?只是没想到你儿子也这么大了,你丈夫呢?”许剑梅听了这话顿时怒上心头,双目圆睁,心里想着自己苦守活寡十六年,受尽心酸苦楚,被人指指点点。更早追溯父亲因为自己执意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气上心头,不久便死,母亲亦然。

    想到这一节许剑梅怒道:“真是好笑,你一去十六年,现在来了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我的丈夫在哪儿,你开什么玩笑?倒是我要问问你,你的妻子怎么没有一起来看我的笑话,嗯?”萧元兴自以为当初他离去时许剑梅还未怀孕,现如见儿子已经这般大,肯定早早改嫁,也不发怒,道:“我太太前些日子辞世了。”许剑梅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来这儿又是为什么呢?要街我到城里享福吗?”萧元兴原本是这个打算,可见许剑梅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想法就消散了一大半,但听着刚才她的气话,决定还是证实一下,于是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许剑梅绕过萧元兴去开门,门锁打开的一刻说道:“寒舍简陋,恐怕您坐不住。”说着就打开大门独自进去。

    萧元兴见她不关门,知道说的也是气话,于是跟了进去,进了院子,看着变化不大的院落,萧元兴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看着旧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许剑梅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他闭着眼睛,思绪回到了十六年前。许剑梅开了屋子的门回头看去,见萧元兴这个样子表情极为复杂,先是露出悲伤,想要上前叫他,接着又露出鄙夷之态,然后嘴角又露出一丝奸笑。她就背靠门框看着萧元兴,许久,萧元兴似是回过神来,轻声道:“走到今天,我不怪你,我一去十六年,又怎么能让你独守活寡呢?我看你们的生活也是不容易,我看我还是走吧,以免你丈夫回来了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说着就要走出院子,许剑梅大声说道:“萧元兴!你不是人!”萧元兴被这一喝给愣住了,停在原地,回头看只见许剑梅愤怒的转身走进屋,萧元兴也不敢走出院子。躲在暗处观察的许顺看着情况以及两人说的话以及猜了个七七八八,眼前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的爸爸。

    过了许久许剑梅拿着一个抽屉,里面装满了东西,包括她跟萧元兴的结婚照也在其中,许剑梅拿起抽屉朝着萧元兴砸去,怒道:“要走就带着你的东西走,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说完就蹲在地上哭泣,萧元兴看着一地熟悉的物品,结婚照最引人注目,他捡起结婚照,惊愕的问道:“你?你没有改嫁?”许剑梅哭泣不回,萧元兴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她身旁,问道:“那那个孩子是?”许剑梅哭道:“你个没良心的,你走的当天我就去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卫生所检查,然后查出来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想着不要让你分心,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找你。一年以后,孩子出生了,我也养好了身子,就去你给的地址找你找不到,问了别人才问到你的住所,可我一去就看见你跟别的女人结婚。到了今天,你一来就问我我丈夫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丈夫在哪里!”萧元兴听着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当年也回过老房,也遇到了那位大伯,那大伯告诉他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找他,当时不以为意,没想到竞是许剑梅。正当他回想的时候,许剑梅嚎啕大哭,道:“爹啊!娘啊!女儿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后悔没有听你们的话呀!”

    许剑梅的哭声和哀嚎唤起了萧元兴的记忆,当年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自己实在背弃了太多东西,包括父母亲情,又为自己守了十六年活寡,把孩子拉扯这么大,其中的辛酸不难想象,他的愧疚,自责化作泪水喷涌而出,双手抱着许剑梅,道:“我错了,我错怪你了!”隔了十六年才见面的夫妻俩抱在一起痛哭,许剑梅委屈道:“我委屈死了~~”就在这时,许顺看母亲哭的如此伤心,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就在眼前,他不仅让母亲受苦,还让自己从小到大低人一等,愤上心头,冲进院子,一记飞脚踢在萧元兴肩上,萧元兴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许剑梅被吓了一大跳。许顺正要再打,许剑梅惊恐地说道:“顺儿住手!你不能打他!”说罢就上去抱住儿子,许顺挣扎道:“妈你放手,他害得你这么惨,我要打死他!”说罢天空就响了一声雷声,紧接着闪电划破天空,暴雨倾盆而下,萧元兴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母子,道:“你是顺儿是吧?就是我的儿子,是,我是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我今天来赎罪了,你觉得你要怎么样才能解气你就怎么做吧。”一家三口站在暴雨下,淋湿了全身,许顺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真诚的男人,又看了看表情痛苦,雨水都不能掩盖眼泪的母亲,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怒,猛的挣开母亲的双臂就向外跑去。许剑梅被儿子甩到地上,他赶忙站起来对萧元兴说道:“你先进屋吧,儿子那边我去说,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也要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谁,他是有爸爸的。”说完就追了出去。

    母子俩相继跑出,留下萧元兴还在院子里淋雨,他拖着疲惫的声音自责道:“我..我怎么也不调查一下,怎么,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明明是我对不起她。”

    田野间,许顺冒着暴雨奔跑,许剑梅在后面苦苦的追,边追边叫,可是这时许顺脑海里全是愤怒,又下这么大雨,天空中雷声轰鸣,他哪里还听得见母亲的呼喊?他一路狂奔,进了树林,直奔小茅屋,到了小茅屋就朝着着一棵腰粗的树挥拳击打,直到手打的流血,许剑梅才沿着他的踪迹追了上来,树林中树叶茂盛,雨水打在树叶上声音很大,许剑梅道:“儿子,天在打雷在树下很危险,你的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就在她话音落下时,一道闪电击打在两人中间,许剑梅吓的抱着头侧过身去,过了一会儿想起儿子就在对面,担心的她朝着儿子的方向看去,只见许顺对着上空骂道:“你要劈就劈死我吧!为什么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说着瘫倒在地。许剑梅见了踏过被雷击着火的树,走到儿子身边,把他的头抱进怀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许久,许顺起身走进茅屋,一进来就躺在他跟许飞搭好的木床上,许剑梅跟了进来,看见茅屋内部简陋,轻手轻脚的走到儿子身边,也坐在床上,说道:“这就是你跟阿飞自己搭的草屋?我儿子真有本事。”说着又拿起许顺的手,看着流血的拳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那不就正好证明你是想要爸爸吗?越生气就越在乎,这好像还是你跟我说的不是吗?”见儿子不为所动,许剑梅趴在许顺身上,语气疲惫的说道:“儿子,我知道你为妈不平,也为自己不平,但是你要想一想,我们这些年吃得苦还不够吗?你也看见了,他现在一定日子过的很好,妈倒无所谓,只是你还年轻,他能让你一步登天,你要想到这一节呀,妈妈当年跟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许顺久久才回道:“妈,如果我不想一步登天呢?”许剑梅道:“那你就当为了妈妈,妈妈这些年穷怕了,也苦够了,就当是为了妈妈,认他好不好?”许顺没有回答,带着复杂的思绪睡去了,许剑梅没有其他动作,趴在儿子身上也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许顺先醒了过来,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还在熟睡的妈妈,陷入了沉思。不久,妈妈的苏醒打断了他的思索,还不等许剑梅开口,许顺道:“妈,我决定了,我认他。”许剑梅微笑的附魔儿子的脸颊,道:“我就知道我儿子很懂事。”

    说罢母子俩就起身回家,到了家才看见萧元兴就坐在门檐下睡着了,到现在还没醒,听着脚步声才睁开眼,看着母子归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剑梅杵了两下许顺,许顺从他嘴里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爸”字。萧元兴连回两声“诶,诶!”说着许顺朝他跑去,萧元兴张开双手,父子俩拥抱在一起痛哭,许顺哭道:“爸,你为什么不要我跟妈妈,我被人欺负了也没有爸爸帮我,被人骂了也还不了口,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为什么不要我们啊!?呜呜~~”萧元兴听了儿子的话,连道“爸爸错了,是爸爸错了!”许剑梅看着父子两个抱在一起就绕过他们回屋做饭去了。

    就在许剑梅做饭的时候,萧元兴跟许顺聊着天,问及了许顺的学习和生活,当得知许顺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高级中学后很是高兴,当即决定要带着母子到市里去生活。不久后许剑梅饭也做好了,饭桌上,萧元兴看着清一色的素菜,立刻联想到母子俩这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有时候可能过的更惨,心中一酸,正要说话时许剑梅先问道:“你这次来要待几天?也许这饭菜早就不合你的胃口了吧?”萧元兴道:“我要带你和顺儿去市里。”许剑梅道:“还是算了吧,你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们的出现肯定会打破你的宁静,这些年来,我们娘俩也习惯了。”萧元兴道:“剑梅,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我的错,你给我补救的机会好不好?”许剑梅听了看着许顺,示意他回屋去,许顺走后许剑梅道:“给你一次机会,谁给我一次机会?我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现在他正是躁动的年纪,跟你去城里我就怕他接受了新事物就忘了自己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教好他有多不容易?还有,我们去了,你的老婆会容得下我们吗?”昨天正在气头上,许剑梅竞忘了萧元兴曾说过他的妻子已经过世了。萧元兴道:“我再阐述一遍,她已经过世了。你只想到了顺儿接受新事物后会变坏,那你就没想过他上高中就要留宿,都是留宿你能每天看着他吗?还有,难道市里的教育不比县里的好?在这点上,我觉得你是自私的,你不能为了赌一口气就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说完就放下碗筷,走去许顺房间,临走说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