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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世(一)

    不得不说,这儿的生意是真的火爆,特别是节假日,大人们终于有了一些空闲,都把孩子带出来玩儿。整个商场都热闹非凡,我受到这种感染,突然开始想,如果将来我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在一个安定和平的地方娶妻生子,那应该也不错。

    确实很忙,每一分钱都不是那么好赚的。以前做实验一做一天就过去了,所以即便站了这么久我依然没觉得腿上有任何不舒服。只是因为熬夜,我的精神非常差,但我还在这儿坚持着。我想着我还要给二乖挣奶粉钱。

    一个吧台加上两个点单的人总共五六个人,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任何时机可以让我们进行交流。今天,我还被迫学会了怎么调奶茶,并且还发现了杨枝甘露的精髓。

    因为这是一个主打榴莲和芒果的品牌,整个吧台上充斥着榴莲的味道,一开始我闻着这个味道感觉晕乎乎的,闻久了发现还挺好闻的。那么多人喜欢,这也说明它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晚上十点,该下班了,我想起了以前院长教我的怎么用英语表达自己不是很舒服:“I'mnotquitemyselftoday.“现在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我今天不是很舒服。

    我离开二乖已经十个小时左右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按我说的饿了就拿东西吃,所以呢,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下了大楼,往我的车那边走去。

    结果看到一群人围着我的车,难道是二乖出了什么事了?

    我挤到人群前面去,“让一下,谢谢,请让一下,那是我们家的小朋友。”

    我看见最前面有一个大哥拿着一把锤子,好像正要敲玻璃,看我来了才停下来。

    “你是家长?”那个大哥没好脸色地问我。

    他这么问我都不想承认了,想掉头就溜了,想说:“不关我的事。”

    “你家小朋友一直哭,你这家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半天不回来,再不来警察就要来了。”

    “别喊警察!”我很怕碰上警察,因为我是一个黑户。

    我看见二乖在车里,他在车里正哭呢,只是哭的声音越来越小,大概是哭累了。

    我赶紧用车钥匙把车门打开,那小家伙在车里已经哭得不行了,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张开双臂要我抱抱他。

    我把他抱出来,他小小的一个,依靠着我。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把他的手拿开,“别用手擦,脏。”

    他的嘴马上变成了一个倒三角,趴在我肩头又开始哭了。我无奈的同时有种当爹的幸福感。我轻轻地拍他的背,一边说一些话来安抚他,其实我只会说“乖”。

    我感觉我的衣服湿了,肩膀那一块儿热热的,我怀里伤心的小泪人儿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奶味儿。我抱着他到处转了几圈,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哄着,顾不得身后的人是怎么议论我的,反正我知道我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好不容易,小家伙的呼吸平稳下来了,渐渐地睡着了,我这才抱着他进到车里。我将车开到一个相对安全又隐蔽的地方,就这样又过了一晚。

    夜里小乖醒了,往我身上爬。他没哭了,但是看起来依旧委屈巴巴的。

    “饿了吗?这儿有蛋挞。”我离开商场的时候给他买了蛋挞,只是现在已经凉了。

    他二话没说,两只手握着蛋挞就开吃。

    我突然想到网上说的育儿策略,说的比较多的就是说小孩子出现闹情绪的状况事后应该怎么和他沟通,具体的我忘了,但我这么聪明,不会错。

    “二乖今天为什么哭啊?”我轻声细语地问他,感觉我是他的妈妈一样。

    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唔……我以为恒恒哥哥不要我了。”

    恒恒哥哥是什么鬼,算了,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呢。不过要是有哪个同龄人这么叫我,我一定会一脚把他送出地球,或者把他绑在我改造的飞机上,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速度与激情”。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离开得太久了,所以以为我不要他了吗?我突然发现二乖也挺可怜的。

    从他一出生,妈妈就不在了,爸爸也把他当累赘,跑到东边去,至今没有一点音讯。本来爷爷给他留了那么多钱,还被抢了,现在跟着我在这儿漂泊。这本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承担的,但平时我问他什么他都很高兴地就回答我了,从来不会把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或许是怕别人烦他就不要他了。

    我现在在考虑,我之前一直想的要带他一起去喜马拉雅是不是错了。那里很危险,但如果不跟着我去,从此二乖又是一个人了,他又要回到孤儿院去吗?他的钱被抢,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我保管不当,我有义务对他的未来做打算。

    真烦脑啊。

    “不会不要你的。”我告诉他,我敢不要吗,这是要遭报应的。

    今天站了一天赚了两百,最近的吃饭没多大问题了。可是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吃上饭,我还得尽快攒够路费好去喜马拉雅。况且不可能每天都有这种临时工可以让我做的。真愁死我了。

    算了,明天去看看能不能混进工地去吧。

    第二天工地上

    “大哥,今天的活是不是没了?”我抬起手背擦我额头上的汗,蹭上了一脸的灰。

    天已经黑下去了,包工头正拿着本子记工人们的工时。他叼着一根烟,我在旁边被呛得不行。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哎,我可是开头就跟你说了我们不收没有来历的,你现在不会是想要工资吧,我可没有,这不归我管。”

    工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今天我早上五点半就来到这里劝说他收我干一天活儿,他不肯,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一直干到了晚上十点半了,我本来体力很好,现在却已经累麻了。

    “你当时没说不行。”我没有力气和谁争辩什么,只想快点拿了钱好走人,可是这人不配合。

    “我说了,要钱没有,你赶紧走,赶紧回家去吃饭吧。一天没吃了,别饿死在我工地上。”那个人说。

    生气的时候平时别人看到的那些和善就都成了假的。我真没耐心了,我想他得为自己的缺德付出代价。我把他按在十六楼没有安窗户的墙上。他的后面就是高空。原本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他了,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拿起旁边的砖头就往我后脑勺砸。

    我一瞬间开始耳鸣,头晕,想吐,一时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赶紧朝出口走去,因为我害怕晕在这上边,如果没人管那我可能会冻死。

    等我稍微清醒过来,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把手往我那个后脑勺一放,摸到全是血。

    我摸索着下楼,电已经被断了,不知道这十六楼我到底走了多久,总之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依旧很晕,幸好不远处就有一个药店,我赶紧进去。店员明显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先……先生,要帮您报警吗?”她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您看起来伤得很重。”

    “没事,云南白药有吗,给我来两瓶。”我很疼,但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我还是忍着。

    “只用云南白药不行的,您得去医院,我帮您打120吧!”店员毕竟是个小姑娘,或许真的是怕我死在他们店里晦气吧。

    “不用,药给我我就走了。”我的脏手撑在放药的玻璃柜上,我整个人还是很晕。以前行动的时候受再严重的伤都没有让我感到这么痛苦过,因为那时我有麻药,但在这儿好像不是谁都可以轻易获得麻药的。

    我抓上一盒药就蹒跚着走了出去,后来我回想起来,我当时真是勇猛,伤成那样了还不去医院。

    我知道,二乖就在不远处的车里等我,但我不敢回去,我怕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他。

    我找了一户已经关闭的门店,在那里的门前的阶梯上坐下来,我忍着疼给自己喷了药,真疼死了,不过也不过如此。

    我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身体要比刚才好些,视线也比刚才更清明些。我本来想起身离开的,抬头的时候突然看见路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只柴犬娃娃,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没用,很对不起他。

    我下意识地想走开,不想让他认出我来。隔着十米的距离,我起身的瞬间他向我奔来,抱着我的腿号啕大哭,哭得好可怜。我沾满泥灰的手不应该放在他干净的头发上。

    他一直紧紧地抱着我,真的,说实话,在我三十年曲折的人生当中,即使面对的是一个世纪的难题,我都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自己很没用,让一个半大孩子为我哭得这么伤心。

    “好了,不哭了,一会儿把叔叔阿姨们吵醒了。”我哄他。

    “啊啊……”他抬起头看着我,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他说话很不清楚了,“你……疼……疼不疼?”我听出来他说的应该是这几个字。

    周边的人已经出门来看了。

    “不疼了。”“对不起,打扰大家了。”我说完就牵起了二乖的手打算走了。

    住在一楼的大哥拦住了我,他说:“伤得这么重,得上医院啊。”

    周围七八个人围上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大哥拉住我的胳膊,“走,上医院去!”

    我试图把手抽出来,但是没有成功。旁边一个阿姨已经把二乖抱起来哄了,“就是呀,你看流了这么多血,不去医院治不好的。”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说:“没事儿。”

    “别用手摸啊,很多细菌,赶紧处理一下吧。”另外一个阿姨说。

    其实我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处理过了。”

    “这不行啊!”大家在我周围,一直劝我去医院。

    “上我家吧,我儿子是医学博士,我把他叫起来给你看,不收钱。”大叔这样说。

    “不用了,谢谢。”

    但是大叔不容我拒绝,拽着我的胳膊带着我往楼上去了,那些人也都跟过来看我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