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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动荡

    “铁铉不过是一介前朝罪臣,与我何干呢?“钱德跃态度渐渐平静。

    “说得好,前朝罪臣。“叶利君捋了捋衣襟”铁铉跟你没有关系,那铁铉的女儿呢?“

    “好,我倒想听听你想怎样。“钱德跃像是默认了般,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我想要的也不多,无非是财和权罢了。“看着有商讨的余地,叶利君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哦?说来听听倒也无妨。“

    “归还我叶家所有的商铺银号,然后,然后我需要一个名存实亡的钱大县令。“

    “呵呵,看来你也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钱德跃轻咳一声,随即五六个家丁便把叶利君围了起来。”叶大员外,看来,今天你好像得留在这个荒郊野岭了。“

    “你,你要干什么?!“叶利君显然没想到钱德跃会杀人灭口。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说我是活活给你打死,还是活活给你烧死呢,就像你烧死凌氏父子一样?“钱德跃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透过放肆跳跃的火苗的他,脸色越发的阴森。

    “不是你判的纵火之人,现在是狗急跳墙想要反咬我一口吗?“

    “你放没放放火,你我心中自然清楚,至于证据,你想要的话,我并不是不能给你。“

    ”啪啪!“钱德跃双手一拍,一份卷呈便丢在了叶利君手上。

    看着家丁衣服的碎片以及自己怎么也找不到的随身配饰,叶利君倒是放纵的笑了出来“钱德跃,你到底想怎样?“

    “杀了你,以绝后患。”钱德跃玩味的看着面前发丝有些泛白的叶利君,喝了一口随从递过来的茶水。“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敢的。”叶利君不着痕迹的擦了脸上的冷汗,用手安抚了站在身旁有些颤抖的柳盈。

    “如果你是想说,那个慈善大家宋志高。”钱德跃挥手安排了个椅子给刘月。“我倒是不介意把他中饱私囊,勾结官僚的事说出去,毕竟有些人是真慈善,而有的人,你明白我意思吧。”

    听着和自己一条裤子的宋志高也被拎出来,叶利君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能够站在明面上的人,哪个背后没有资本,哪个人又真正是干干净净的呢?

    “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你的家产,我这个人俗得很,只对钱感兴趣。”钱德跃下巴扬了扬。“但是她就不一定了。”

    “你想要什么。”叶利君看向了刘月,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冷漠,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提出疑问。

    “先让柳盈,给我跳支舞吧。”刘月淡淡的看向叶利君,眼神有些空。

    叶利君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把手松开,看着身边微微发抖的柳盈,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跳了,你就能放过老爷,放过碧儿吗?”柳盈的声音有些颤抖,双腿已然是不能自由行动了。

    “让当年技惊蝶思的名妓柳盈小姐跳未免枯燥了些。”钱德跃玩味的看着叶利君。“不如让这几十年都耳濡目染的叶员外给大家展示一下吧,你觉得怎么样,刘月小姐?”

    “那你不如杀了我,放过我的妻女。”还未等刘月拒绝的话说出口,叶利君甩了甩衣袖,眼神灼灼的看着钱德跃一脸得意的眼神。

    “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吧。”钱德跃手指一挥,两名随从将手中的铁剑穿透了叶利君的肩膀,一声哀嚎划过长空,柳盈看着痛苦不已的叶利君和满地的鲜血,登时昏迷了过去。

    刘月看着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叶利君,手心逐渐攥紧,心里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种多年以来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在心中久久缠绕。

    “刘月,你的要求我已经达到了,山内的具体位置,究竟在哪里?”

    “现在连称呼也省略了,你还真是心急。”

    “当然了,如果你还想要这个老家伙活命,最好是快一点。”

    刘月看着地上面露苦色的叶利君以及地上的一摊鲜血,咬咬牙对着钱德跃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先给叶郎包扎止血。”

    “相公,发髻歪了,我来帮你弄好。“宋晴晴成亲之后,越发的散发出女人的魅力,忽隐忽现的白色肌肤任谁都想一亲芳泽,而这凌段彬到也是坐怀不乱。

    “晴晴,谢谢了,殿试如果有幸中榜,便也真是再好不过了。“凌段彬期待的眼神中,除了功成名就的欣喜,仿佛还有着一丝丝异样的光芒。

    晴晴听此言,手上的动作倒是顿了一顿,高中金榜,她到底该喜还是该忧?“嗯,嗯,那先恭喜相公了……”

    男子丝毫没有发现女子的情绪变化,反而自己理了理衣襟,转身对女子说道“晴晴,等我高中回来,定不负卿。”

    “定不负卿,定不负卿……”宋晴晴望着凌段彬远走的方向,口中却喃喃这四个字,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撑不起滑下晶莹的液体物质。

    “你说的定不负卿,可那个卿又怎么会轮到只能在醉酒时享受着鱼水之欢的,你口中‘碧儿’的我……”

    今天是殿试的日子,凌段彬早早便离开了下榻的酒楼前往考试,宋晴晴看着凌段彬留下来的贴身小瓷瓶挂坠,想着前几日他离开宋府时让她等候佳音,心中却提不起来精神。

    宋晴晴将小瓷瓶收在衣内,换上了凌段彬最喜欢的青绿色外衫准备喊着小雪去集市给凌段彬增添一些衣物,走在院内却发现侍从少得可怜,就连每天一定会出现在环廊的守卫都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就算涉事再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况她也算走南闯北布施慈善的第一女,晴晴悄悄的摸着墙沿进入了半掩着的宋志高门内。

    屋内摆设与以往并无异常,只是书架一侧干净的有些奇怪,晴晴最喜欢的《武学启功》被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挡住,好奇心促使她拿了下来,却意外地听见了墙内人的谈话。

    “这次武常的赈灾款又被截胡了,上次南其的钱你说是被你女儿散发给了百姓,宋志高,你现在的荣耀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你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介意让你们宋家毁于一旦。”

    “大人大人,草民知罪,那帮贱民不配得到大人您的财产……”

    再往后的话宋晴晴已经听不见了,此刻她瘫坐在宋志高的书架前,久久不能平静,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育,践行的理想,有朝一日竟是这样的场面,她不想相信,也不能相信,一旦信了,便再也没有信任可言了。

    “小姐,醒醒呀小姐。”再次听见声音,宋晴晴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爹呢?”

    “老爷把你从房间抱回来之后,到现在你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他说让我一个时辰之后喊醒你,让你去房里找他。”小雪将手中的炖梨水递了过去。“快喝点吧。”

    “什么时候放榜?”

    “要是卢睿老爷顺利的话,再过三日就能收到消息了。”

    “小雪你把行李给我准备好,我现在马上要进京。”宋晴晴好像是从床上跳下来的一般,开始梳妆打扮,换上了行动更方便的军服。

    “小姐,你要干什么,老爷让你去他房里啊。”小雪胡乱的阻拦着宋晴晴的行动。

    “小雪,如果你不帮我,那你也不要阻拦我。”宋晴晴十分认真的看向急的一脸汗的小雪。“我非走不可。”

    “可是你现在去,卢睿老爷中榜了也只会回宋府啊,你现在去会扑个空的。”

    “不会的……”言语中却是没了百分百的把握。

    “着什么急呢?”宋员外走了进来,门外还站了两名守卫。

    “爹。”

    “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但你知道,为父是爱你的。”

    “可你不能不爱百姓啊,和我们一样的百姓啊。”

    “我没有救济他们吗?没有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吗?我做的哪一件事赶得上天灾,水涝还是干旱哪一个是因我而起的呢?施粥铺这方圆千里哪一个不是我宋志高的名下,走的我的人力和财力?”

    看着默不作声的宋晴晴,宋志高继续说道。

    “我是慈善大家,你是我女儿,从小我就教育你要好好做人,做一个善良的人,难道你不是这样成长的吗?现在爹爹遇到了困难,自然有些人情往事需要平衡,这也是成年人应该有的抉择,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晴晴。”

    “但你拿的是朝廷的拨款,你用的是赃款啊!”

    “胡说!”宋志高挥手将桌上装着炖梨的碗打碎,然后站起身来,背对着宋晴晴。“你是我女儿,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包括你那个好情郎。”

    “也罢,也罢。”宋志高走出了晴晴的房门,不再回头望去。

    “小姐……”

    宋晴晴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将刚刚打乱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了包裹里。

    “我连夜进京,你留下来,帮我照看我爹吧。然后如果卢睿先我一步回来找我,那就把这封信给他。”

    “小姐……”

    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叶利君和钱德跃一行人在蝶思亭后山依然保持着焦灼的状态,但是谁胜谁败却是明显至极。叶利君瘫坐在地上,双肩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短时间胳膊没有办法用力,刘月看着有些颓然的叶利君,将怀中的手帕拿出轻轻擦了擦他嘴角有些凝固的血渍,然后将帕子放在了叶利君的腰间。

    “现在可以告诉我具体的位置了吧。”钱德跃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手上的茶杯也换成了一把金丝软剑。

    “我还没折磨够这个老家伙呢,怎么能算是达成交易了呢。”刘月看向钱德跃,眼神早已泛起了血色。

    “好吧,我也不急于一时。”钱德跃将金丝软剑丢在了刘月面前。“偶尔看看戏也不错。”

    刘月捡起了软剑,轻轻地划破了叶利君身上的紫褐色常服,一条一条,好似凌迟一般在他的身上游走划动,最后剑锋停留在了破烂外套下,中衣里面藏着的月牙玉佩上,然后剑起剑落,玉佩应声落地。

    “柳盈那个贱人给你的玉饰真是宝贝的紧啊。”刘月拿起了月牙玉佩,满脸笑意的看着地上神色紧张的叶利君。

    “我……”

    “你什么?你难道要说你最爱的是我吗?还是想说,让我放了你那个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一命?”刘月透着不易察觉的爱意看着叶利君,说着妾室最敏感的话。

    “不是……”

    “不是什么?叶利君,你到现在这样,像一个败家的野犬都是咎由自取你知道吗?我刘月真是瞎了眼了,爱上你这么多年,我一个正三品大员之女委屈下嫁给你这个穷酸书生。”

    正三品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其他人惊的是地位而钱德跃则没有了把柄,又或者说,全员把柄。

    “你怎么了。”叶利君声音平稳清朗,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未施粉黛的刘月。

    “十三年了,我嫁给你十三年了。”刘月这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却总觉得让人想哭。“我给你做了十三年的晚膳,你却从来没来过我房间用膳,你爱吃的菜从十三年前口感考究劲道的响铃到现在入口即化的清蒸三样,糕点也从甜味更重变成了咸味,我去过后厨的次数都要比我们家的主厨还要多。”

    “我知道。”

    “可是你从不理睬。”刘月将软剑最锋利的地方指向了叶利君的喉咙。“你宁愿去喜欢出身并不清白的青楼琴鸟,并取名柳盈,杨柳依依笑靥盈盈,真是美人如画啊。”

    “叶利君,我明明认识你十八年了,明明比她早上五年。”剑锋浅浅的向前伸了一毫米,血便从剑的两端流了出来。“我以为你喜欢浓妆厚粉,可我还是太笨了,没办法化成你喜欢的样子。”

    “感情剧可以落下帷幕了,时间不早了,快点了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钱德跃终究是看腻了,懒洋洋的发出了最后通牒。

    “怎么还没来。”刘月手里捏着月牙玉佩,口中呢喃。

    “月儿……”

    钱德跃手一挥,身边的四个侍从马上将这二人围了起来。“动手。”

    “爹!!!”

    正当钱德跃动手之时,钱恃晨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侍从们手上一滞,刘月迅速抽回了金丝软剑绕着自己脖子一圈,鲜血喷溅在了各处。

    “月儿!!!!!!”叶利君看着近在咫尺的刘月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双手却用不上力气抱紧面前的人,只能用双腿跪着一步一步靠近刘月的身体。“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一切都结束了,叶……”郎字还没说出,刘月笑着捏碎了手中的月牙玉佩便没了呼吸。

    钱德跃见状知道一切都泡汤了,便出去阻拦钱恃晨看见面前的一切,既然此路已断,便是弃子。

    “孽子啊……”

    突然一阵凉风席卷了众人,钱德跃坐着随从们护航的马车,一边听着儿子为叶利君求情,一边盘算着二人的婚事,以及如何将叶家的关系和财产全部收为己用。刚刚血雨腥风的蝶思亭后山,此刻也只有一个跪着的老人,昏死过去的夫人和血泊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