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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孩子

    天空已经逐渐发白,这一夜中最有心事的男子此刻正在厨房给屋内两位伤员煎药,只见他左右手都拿着一把蒲扇仔细的扇着风,让火的温度更加适宜。

    除了小顺,偏房的主人也是彻夜难眠。叶碧自从开始吃斋念佛,无论是知道了钱恃晨自暴自弃还是青婷的几番悔过她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心绪难安,打坐了一夜仍是难以平静。

    “青婷,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好。”小顺轻手轻脚端着药进屋,却发现青婷已经换好了衣物准备朝着屋外走去。

    “我不碍事。”青婷将袖口挽好,接过了小顺手中的汤药。“你我都是下人,哪有你伺候我的道理。”

    “我的姑奶奶,你可赶紧躺好吧。”小顺将汤药放在了桌上,连推带哄的让青婷回到了床上。“等我喂你吃完这药,还得去看老爷。”

    “对,老爷怎么样了?”青婷突然想起昨晚钱恃晨浑身的血污,刚要再次起身却因为回忆起血的味道将昨天晚膳如数吐了出来。“呕...咳咳...”

    “你别动了。”小顺也没有见过孕妇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青婷做些什么反常的举动应该都是正常的吧。他一边想着,一边整理好呕吐物,还打了一盆清水给青婷漱口。

    “对不起啊,小顺。”青婷有些臊红了脸,以往都是她照顾别人,这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照顾自己,心里多少还是起了些许波澜。

    “汤药可能有些苦,但是一会你一滴也不能剩。”

    “我自己喝吧。”青婷看着准备喂自己的小顺,最终还是放下了打算接过的双手,张开嘴静静的等待着苦涩的汤汁。

    “老爷怎么样了?”青婷看着已经见底的药碗,擦了擦嘴角。

    “不太好。”小顺把青婷的被角往里面掖了掖,转过身准备出门。“别跟出来,好好休息就是对老爷最大的安慰了。”

    “老爷怎么会在意我这个下人...”青婷说着将脸偏到了一旁,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苦涩。自从上次被小姐撞破之后,钱恃晨便从未喊过她的名字,从未出现过她的面前,久而久之,看到自暴自弃的老爷她便也不敢上前伺候了。

    “你有喜了。”小顺叹了一口气,指着微微隆起的肚皮。“你自己不知道吗?”

    “有喜?”青婷错愕的看着小顺,难以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是说,我肚子里有了老爷的孩子?”

    “那还能是别人的吗。”小顺拿起了药碗,转身向屋外走去。“郎中说你不能受到惊吓,胎心还不算太稳,这几日老爷的事就别操心了。”

    “我...有了老爷的孩子?”青婷脸上的惊讶已经被喜悦所替代,一行一行眼泪顺着脸蛋留到了手心,嘴里不断呢喃着。

    小顺看了一眼叶碧的方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敲响她的门,径直走向了钱恃晨的屋子,将遮光的纱布拉开。钱恃晨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朦胧中下半身的疼痛感也随即传到了大脑,让他看向来人皱紧了眉。

    “怎么没杀了老子,呼~”

    “老爷,你慢点。”小顺看着想要起身的钱恃晨,着急冲到了床边按住了冲动的老爷。“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钱恃晨倒不是乖乖听了小顺的话,只是这疼痛感确实让他无法顺利坐起,躺下后他指了指桌上的药碗。“那个散发着苦味的东西,不会全都要喝完吧。”

    “老爷,我给你准备了蜜饯,还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杏子蜜饯。”小顺将蜜饯碟子摆到了钱恃晨的面前,像哄孩子一样将药一口一口喂给了自家老爷。

    “有多久没吃过这杏子蜜饯了。”钱恃晨用手挪动腰肢,改变了一个方向躺着,眼神却望着叶碧的方向飘去。“夫人来过吗?”

    “夫人她...”小顺当然知道老爷需要肯定的答案,可是他不会说谎,也没办法说谎,假的事情,永远都成不了真。

    “她来了,才是怪事。”钱恃晨闭上了眼睛,挥手让小顺退下,口中的话不知在对谁说。

    凌段彬打了一个哈欠,纯白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玄色仙鹤腾云花纹长袍,打开卧房的门看到一脸冷漠的程忠半跪在门外。

    “回来了。”

    “禀告大人,钱家小儿已经解决了,那钱县令呢?”

    “你听过大禹治水的故事吗?”凌段彬招呼程忠进到寝室里面,倒了一杯温水。

    “属下才疏学浅,只听说过三过家门而不入。”程忠站在一旁,眼神中依然一丝不苟。

    “为难你了。”凌段彬将长袍穿好,对着古铜镜子束起了头发,腰间挂好了祖母绿玉石佩,才转过身看向程忠。“本官要亲自去一趟县令府。”

    “大人。”程忠有些犹豫,昨日已经想好了如何给这县令按个罪名怎么今日突然要亲自到访。

    “钱德跃固然要败,但百姓也是我自己的。”好像是看出了程忠的疑问,凌段彬倒也没有故作神秘,大大方方的走出了知州府。

    站在钱府门前已是午时,看着无比气派的大门凌段彬却再也没有几年前的羡慕之意,程忠栓好了马车站在了凌段彬前方叩了叩门。

    “东阳卢公子拜访,请知会你家老爷一声。”程忠客气的拿了拜帖递给了门口侍卫,侍卫打量了两眼拜帖也没有接过去,没好气的训斥道。

    “正是钱大人午膳时间,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程忠刚想抽出腰间宝剑,凌段彬便先他一步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笑吟吟的将怀中一锭银子塞到了侍卫手中。

    “这位官爷,麻烦知会一声。”

    侍卫看着眼前的诱惑,一改刚才的态度,接过拜帖走进了府内,临走前还不忘狐假虎威让这二人不要轻举妄动。程忠不知凌段彬为何不表明身份,只好看着自家大人吃着哑巴亏。

    不一会,钱德跃带着一脸阿谀像出现在了凌段彬面前,还不忘当着他的面赏了侍卫十个板子。

    “卢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不必如此客套,也只是闲来无事顺道到你府中。”

    “卢大人还未用膳吧,正巧我这刚刚备好午膳,还请您不要嫌弃。”

    “那我便不与你客套了。”凌段彬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反客为主招呼着钱德跃落座。

    “给卢大人上好茶!”钱德跃看着眼前的人,自然知道不是顺路那么巧,一定是为了失踪孩子而来,但是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怎么会怕面前人的刁难呢。

    饭过三巡,看着凌段彬一直没有开口提及政事,钱德跃心里有些犯着嘀咕,难不成这知州真是顺路来我这叙旧的?不过这个念头被凌段彬的一句政绩考核打断了。

    “钱大人,想必你也知道很快就要到政绩考核的时候了。”凌段彬喝了一口茶,摇晃着杯底。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哦?我看你好像是不知道。”凌段彬将捏着杯子的双指松开,杯子应声落地,钱德跃的膝盖也与此同时跪在了地上。

    “大人明察,下官一直勤勤恳恳与民为善。”说罢,双手还抹了抹眼角,好像受了多大委屈。要不是凌段彬与他打过不少交道,倒真是快要被这演技欺骗了。

    “钱大人,本官知道你廉政爱民,可是。”可是之后好久,凌段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德跃脸上的汗渍越来越多。

    “大人,下官真的尽力在抓捕疑犯了。”钱德跃实在受不了这种不明不白的威压,可能是年纪大了他觉得实在是喘不过气,只好松了口。

    “你可知道,这人贩子一日不抓,这钱字可能就要少写一笔。”凌段彬倒出茶壶里的水。一笔一划的在桌子上写着‘钱’字。

    “大人,下官能力不足您可以责罚于我,但是我也实在是兵力匮乏,难担重任啊。”

    “兵力匮乏,难担重任?”凌段彬俯身看向钱德跃,脸与脸对着得距离好像呼出一口气对方就能感受到温度。“你的意思是手里还需要再扩充些武力咯?”

    “下官不敢,下官,下官只是...”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钱德跃,他突然想起了百般羞辱自己的时候,也是一个中午,也是在这屋内用膳,只不过现在角色互换,他也不会再任人宰割。

    “谅你也不敢。”钱恃晨将怀中的金纹匕首拔出鞘,丢在了钱德跃的眼前,站起身走向了屋外。

    “到底是人贩子还是自己,决定权都在你手里。”

    钱德跃看着眼前的匕首,眼神中漏出一抹狠戾,他猛的一个转身却不料匕首的尖端撞到了程忠的剑体。

    “钱大人就不用客气相送了。”程忠一个寸拳将捏着匕首的手打断,伴随着钱德跃的哀嚎二人不紧不慢的走出了钱府。

    “程忠,有什么收获?”凌段彬坐上了马车,打开窗口的帘子向外望去。

    “孩子多半就是钱德跃所为。”凌段彬没有答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钱府很大,所以佣人很多,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中不乏一些年龄姣好但身材略微走样的女子,从他们的装扮来看这些人多半是奶妈。但是据我所知他并没有需要喂养的孩子,那么这些孩子只能是别人的。”

    “说得好,然后呢?”

    “周围的客房都有过烧焦的味道,但是刚刚我路过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居住,这说明夜晚客房是在大批量使用的。而白天故作无人,夜晚出动多半是不希望被人发现。”

    “这点我倒是没发现,不过你注意到他的前厅了吗?”

    “您是说金属落地的声音?”

    “下面是空心的。”

    “大人明察!”

    “看来他是想我被知府参倒之后自己邀功啊。”凌段彬放下了窗帘,坐回了正中央。“可惜你已经不够我的下酒菜了。”

    “程忠,再查一下陆仟。”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