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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

    校长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因为胡宝燕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青中和一中的托管被取消了。

    这也意味着校长的辅导班能再来很多生意,之前很多学生来不了辅导班上课大部分原因都是学校托管,每天早上八点开始上课,晚上九点半才放学,时间上来不及。

    张星野赶到十字街最里面那家夜市,进门就看见校长面前摆了十来瓶喝完的啤酒,桌子上是一片狼藉,烟头、龙虾壳撒了一地。校长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嘴上叼着一根烟,目光深邃。校长见到张星野走进饭店,招了招手:“张老师,这里。”又招呼桌子旁边玩耍打闹的两个小孩,让他们告诉老板再炒一份牛肉炒饭给张星野吃。

    张星野坐到了校长旁边,接过校长递过来的一根烟,笑呵呵得说到:“校长,有什么指教?”

    校长摸了摸毛茸茸的下巴,点点的刺痛感让这位年近七十的老人稍微抵消了一点酒精给神经带来的麻痹。他有意考验面前这位长了一张年轻得甚至可以用幼稚来形容的脸的辅导老师:“小张老师,你猜我今晚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托管被取消了?”张星野来的路上就在思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这位老校长要和自己商量,思来想去也不过两件事,要不就是辅导班被人举报了,要不就是托管被取消了。只有这两件事和张星野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张星野住在学生公寓,平时和其他学生家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容易招来猜测怀疑,导致校长的辅导班被人举报;今天胡宝燕明确表示了对托管的不满,很有可能托管被取消就是胡宝燕等人弄的。而现在校长说什么自己很开心,那就很容易猜出是托管被取消了。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今天晚自习的时候青中和一中收到紧急通知,托管全面取消。你是怎么知道的?”校长有点疑惑,今晚晚自习的时候张星野应该在给詹雪怡上课啊,消息不会这么灵通吧?

    “我刚准备来青阳的时候和张星易联系过,他说青阳的托管搞不长的,大概我来三四天左右就会被取消。他还说,现在搞托管和之前的辅导班全面取消,是符合天道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国家出台这一系列政策就是为了公共教育资源能均匀的分摊到每一个学生身上去,让每一位学生都能在同一起跑线上,穿相同牌子的跑鞋,从而真正的起到国家选拔人才的作用。而咱们偷偷办辅导班,包括学生举报托管,这都是必然发生的。因为公共教育资源必然分配不均,这也是符合人道的。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学校不可能做到公共教育资源均分,家庭条件的不同,学生品性的优劣等等都会影响到公共教育资源的分配。尤其是之前允许补课的时候,家里条件好的孩子能去找专家补课,家里没那个条件的孩子也能找个差一点的辅导班,找一个大学生来给自己补课。现在辅导班全面禁止,家里条件好的孩子想找个专家还是轻轻松松,穷孩子只能眼巴巴得看着。”

    张星野抽了一口烟,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冰冷混合着酒精的灼热在张星野的喉咙里爆炸出来,就像把十六响爆竹拆开,拿出其中的一根点着,再快要爆炸的时候点火的一头朝上顺着丢进冬天尚未结冰的河里,发出在水面外听不见响声的爆炸,然后呼呼得冒出几个水泡。

    校长又抽出一根烟,接着上一根还未燃完的烟头点上吸了一大口,他感觉张星野似乎并不是太需要自己的考验,但是自己总得说些什么:“我们青阳的教育水平比起别的城市也差远了,比起WH市得到的教育资源也差了很多……”

    张星野摇摇头:“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带的一些农村里来的孩子,他们只看得见身边同样是县里的孩子,市里的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了。他们能看见的就是身边之前成绩不如他们,但是家里条件比他们好的孩子,因为一纸禁令说他们所有人不许补课,但是那些条件好的孩子照样找辅导班,去补课。这也就算了,反正他们去补课,穷孩子也看不见。但是现在学校又搞了个什么托管,看起来是给了这些穷孩子一些同等上课的机会,可是在学校里有些老师对穷孩子们不管不问,对条件好的则是关怀有加,更有甚者还会嘲讽讥笑这些穷孩子。校长你说,这个托管是不是肯定会被人举报,直到全部停掉?”

    张星野又喝了一大口酒。

    校长站起身:“张星野,你喝得有点多了。我去问问炒饭炒好了没有。”

    刚好炒饭端过来,张星野也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吃饭喝酒。三两口一大碗炒饭一大瓶酒很快就被消灭干净。吃饱喝足的张星野拍了拍肚子,笑到:“我好像确实有点喝多了。校长不麻烦您送,我先回去了。”说完起身要付钱,校长拉着张星野说付过了,张星野也没再推辞,打了个招呼就走出门外。

    校长见这位年轻的辅导老师走后,靠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望着门口有些出神。

    “乘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世界终究还是张星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只是张星野后面要走的路不会平坦,甚至充满凶险荆棘。校长忽然想起要打一个电话给张星野,叮嘱他路上小心,正在收回目光时看见老板的两个小儿子嬉笑打闹:大一点的小孩拿自己手上打不出火来的金属彩色打火机要换他弟弟手上能打出火的普通塑料打火机,弟弟开心换过之后发现打不出火,哭着找哥哥要换自己原来的打火机,哥哥当然不愿意给,还调着火焰大小逗弄自己弟弟。校长看着看着,脸上竟露出了四十年来未曾出现的童真笑容。

    “校长?您也来吃饭吗?”一个轻挑上扬的声音响起。

    校长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是一位斑白头发甚至比自己还显老的男孩:“张星易?你怎么来了?你弟弟刚吃完喝了一瓶啤酒走……”

    张星易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张星野啊?哦哦,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刚在那个大榕树有点事情忙完过来吃点饭。”说着张星易点了一份牛肉炒饭,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芬达,“校长您今晚和张星野一起吃的饭吗,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校长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喜事。只是你弟弟好像喝的有点多,你等会吃完了去照顾他一下。”

    “他不会喝多的,校长你放心好了。”

    张星易打开芬达喝了一大口,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校长。校长摆摆手示意自己还在抽,又开口问到:

    “我听你弟弟说你早就看出来托管会被取消?看不出来啊张星易,你还有这么个好本事。”

    “托管取消了对校长您是好事啊,对我弟弟来说倒不一定是好事了。哎也不能说是好是坏,但是他后面在青阳待着得忙咯。”张星易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退减。

    “什么麻烦事,又什么好不好坏不坏的?你把话能不能说清楚了?”校长脸上有一丝愠怒,“当年我教你历史的时候,没教你说话说一半吧?你现在怎么这个样子?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害你弟弟?”

    张星易嘿嘿一笑:“那怎么会呢。谁害他,我这个做哥哥的和您这位当校长的还能害他?人在事中磨,张星野现在还在磨练,后面的麻烦事情就像一块块磨刀石,把张星野给磨成一把锋利的刀。”

    “人在事中磨我也知道,你应该不仅仅想把他磨成一把锋利的刀吧?”校长盯着面前这位斑白头发的男子。

    “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校长。张星野要做到的不仅仅是磨成一把刀,还要磨出一个刀鞘,最终还要把刀和刀鞘一起给丢了,那才算是真正的磨练完成。”

    “磨成刀我明白什么意思,这后面的磨成刀鞘和丢刀,又是什么意思?”校长听着张星易讲话越发觉得不明白。

    “校长,您说磨成刀的目的是什么?”

    “磨成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砍东西嘛。”

    “张星野磨成的刀,要砍断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因果。磨刀破因果,刀鞘立规矩,而丢刀,则是为了天人合一。”

    校长白了张星易一眼:“你讲的什么话,听不懂。不管怎么样你当哥哥的,什么事都要照顾好弟弟,你们兄弟俩在世上相依为命,你也要对他多上上心……”

    张星野摆了摆手,端过老板指挥自家儿子送来的炒饭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说话专心吃饭。校长看着张星易狼吞虎咽的吃相,心想这俩弟兄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吃饭都是一个吊样,生怕别人给他抢了似的。

    “多提醒你弟弟,人生路长,慢慢走吧。”校长起身,留下一句话,帮张星易付了钱之后就离开了。

    张星易没听见一般,还是低头吃饭。

    张星野走出十字街小饭馆后,本来想打个车回去,后来想想也没两步路,自己也好久没晚上逛过南门桥街了。此时的南门桥华灯初下,三三两两亮着灯的只有蜜雪冰城等几家奶茶店。网络购物带给线下实体店的冲击无疑是致命的,或者说大部分人们在方便快捷和情怀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方便。张星野顺着南门街往商业广场走,一路上人很少,停着的车却很多,映衬着小县城,让人感觉更加孤寂。或许有一天青阳县城也会消失,变成繁华的都市或者静谧的农村,又或者会像县城里仍然坚守着的实体店一样名存实亡。

    张星野走着走着,走过了商业广场,走过了南门桥,又沿着桥边的阶梯往下走,走到了河滩边看有没有人钓鱼。然而因为太热的天气,就算是最喜爱钓鱼最不想看见自家老婆的钓鱼佬,此时都选择在家里的空调冷风里待着。张星野也有点怀念幸福公寓出租楼的空调了,可是此时的他更想看看青通河如何流淌,想在这千年不变的流淌中看出青阳未来的变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稍显粗糙的女声在张星野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张星野的思绪。

    张星野懒得扭头去看是谁来了。被打断思绪的年轻辅导老师略微有点烦躁:“我一个人怎么了?”

    “没怎么。”

    粗糙的女声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却引起了张星野的一些回忆。张星野扭过头来借助不太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来者:“杜应心?”

    杜应心点点头:“张老师你好。哈哈,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我了。”

    张星野此刻无心叙旧,冷冷得下了逐客令:“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安全,早点回去吧。”

    杜应心好像浅浅笑了一下,月光微弱张星野也未曾看清,只听见稍显粗糙的女声再次响起:“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这还是张星野之前上十人化学小班的时候给杜应心等人说的故事。杜应心此刻说了前面三句,唯独没说最后一句“独坐莫凭栏”,意思就是委婉的提醒张星野不要一个人在水边。河水悠悠往往会勾起人们不好的回忆,让人心生悲凉,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跳下河里酿成大错。张星野此时心里稍感安慰,又不由得对杜应心没有直接点破自己,给自己留了面子心生感激。

    张星野离开河道的护栏,升了个懒腰,笑着对自己曾经的学生说到:“那就一起走吧。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家。”

    杜应心指了指一中的方向:“湖滨花园。”

    张星野笑了笑:“刚好顺路。”

    两人并肩沿着河道的栈道走着,一路无话。

    走上河道,走过女人街,两人走到了河滨花园小区前面的的一中操场。一中的操场在学校外面,有着一条四百米的环形塑胶跑道和一个大主席台,还有供青阳县民众运动的一些老年设施。

    张星野指了指湖滨花园:“你家就在那里吧。我住在这后面的幸福公寓。你先回家吧。”

    就在张星野转身的时候,杜应心忽然开口:“张老师,我把你从独坐河边的困境中拉出来,你也应该把我从独坐河边的困境中拉出来吧?”

    张星野有点奇怪:“青阳县不就一条青通河吗?你这站在马路边,哪来的河啊?”

    杜应心被张星野的问题逗笑了:“哈哈哈哈,我面前是一条看不见的河。”

    张星野稍微有点理解她的意思了:“你是说,人生长河?”

    杜应心点了点头。

    “那我要怎么把你拉起来呢?”张星野还是有点不解。

    “你陪我在操场上走走吧。”

    “好吧。”

    张星野又跟着杜应心走进一中的操场。这位年轻的辅导老师还是有点不大理解,难道自己陪着你走走就能把你拉起来吗?但是出于礼貌和对这位曾经的学生并不是很熟悉,张星野还是选择默不作声。

    “老师,青中的托管取消了。”杜应心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张星野。

    张星野借着操场上雪亮的路灯,只一瞬间便看清了面前少女的脸: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清秀稚嫩的脸上有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张星野只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一瞬间晃了一下神,只应了一声“哦”便再无下文。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托管会被取消吗?”杜应心略显粗糙的声音有点失落,她知道这种略带失落的语气更能引起张星野的好奇心。

    然而张星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她想要的好奇:“不想。托管取消跟我有啥关系?我大学都毕业了。”

    杜应心却并未因为这个年轻的辅导班老师不跟着自己设想好的剧本走而感到生气或者失落,反而重整旗鼓:“这可是你的好学生干的好事。”

    “是谁举报的?田永林,还是洪家诚?我记得当时就这俩小屁孩最皮,天天上课不认真听,后面给他们布作业又不写,虽讲就十天,可真的给我气得都快脑淤血了……”

    杜应心捂住嘴,转过身子对着张星野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师你再猜猜看。”

    “不是他们?那李勇,罗毅还有王振康,他们也不像是会干出举报事情的人啊……难道是张孜志那小子?那小胖子倒是很有可能,我当时就觉得那小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应心笑得更开心了,一半是因为张星野猜的全部都不对,另一半则是因为开心张星野还记得当时的事情:“不是,都不是。”

    两人走到了主席台下面,张星野感觉有点累了,于是提议上主席台坐一坐歇一会。两人走上主席台,在刚上去靠中间位置找了两个干净座椅。

    张星野一连说了六七个人都不对,此时也有点不想再猜了。于是向杜应心问到:“那后来你们十人小班的同学都怎么样了?”

    杜应心两手叠放在胸前,好像是想找个桌子把手臂盘起来托着脸回忆,但苦于没有桌子也只能如此:“田永林和洪家诚考上了青中,现在都在学文科;李勇听说辍学出去打工了;罗毅和王振康后来小班结束之后就没联系了;张孜志考上了青中在我隔壁班,成绩还挺好的,他们班主任也很喜欢他。”

    “那到底是谁举报的呢?不会是你吧!”张星野恍然大悟,敌人竟在我身边!

    杜应心被张星野突如其来的机智给逗得哈哈大笑,连忙说到:“不是我,不是我。是……”

    “难道是詹雪怡?”张星野这才想到幸福公寓房东的女儿。这位女孩倒是也很有可能,不过张星野还有疑问,“不过詹雪怡她晚自习能请假回来补课,为什么还要举报托管呢?”

    杜应心低下头。

    张星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她是因为你!”

    杜应心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盯着面前这位年轻到显得幼稚的辅导老师:“我跟她是好闺蜜,老师你应该知道了。她跟我说她现在的化学辅导老师课上的不错,人也很有趣,还姓张,我就知道是你了。”

    张星野摸了摸口袋找找有没有纸,杜应心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老师,谢谢,我不用纸的。我后来哭都没用过纸了,我想着能少用点钱来帮我妈妈还债。”

    张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得说着不好意思。

    “能帮我放一首歌吗?”抹干净了泪痕的杜应心带着满脸笑意问向面前这位稍显手足无措的年轻辅导老师。

    张星野连忙掏出手机,打开QQ音乐:“你想听什么?”

    “就放一首李剑青的《匆匆》吧。”

    淡淡的旋律从吉他上流淌出来,“那一年一首远方的歌,说什么往事如风,他往事如风……只是好些感慨感触感悟会把人搞迷糊……”

    张星野好像看见了杜应心说的摆在她面前的那一条河。

    也是青通河。

    河水早已磨平了两岸岩石峥嵘的棱角,细腻无声得灌溉着滋养着青阳县城的每一代人。每一代人都是它的孩子,它也是每一代人的孩子。

    “老师,我以后也会像青通河一样吗?汇入长江,流入大海,最终在海洋的怀抱里孤独终老……”

    “你在想什么?没学过初中生物的水循环吗?水会通过一些物理作用,例如蒸发、降水、渗透、表面的流动和地底流动等,由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张星野并非不能理解杜应心的意思,只是他不想惹上太多的因果,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怕伤了小孩子的自尊心。所以只能用这种装傻的方式委婉的告诉她。

    “青通河并非孤独终老,它是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在大海里找到了自己的家。”张星野在心里对着杜应心说到。

    张星野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睡觉了。”

    杜应心却掏出一个红塑料袋:“老师,这是两千块钱。是我和张孜志准备在你这里补课的补课费。请你一定不要拒绝。”

    红塑料袋在雪亮的主席台灯光下发出玛瑙一般的诡异森红色,似乎在告诉张星野千万不要接。

    张星野想都没想就拿了过来:“那时间地点你们都是怎么安排的?你俩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吧。”

    杜应心脸上挂满了笑意:“老师,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冰火房麻辣烫三楼上课,那是张孜志一个亲戚开的店,愿意免费给我们当教室。”

    张星野点了点头:“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咱们到时候不见不散。对了你们两个人怎么凑起来两千块钱的?我记得你们家庭条件不是都……都挺艰辛的嘛?”

    “张孜志他家里条件还好,他父母给了他一千块钱。我那个一千里面有两百是找詹雪怡借的,自己平时省吃俭用还存了三百,另外的五百是张孜志借给我的。他平时在网上经常写一些文章什么的,看的人也挺多。”

    “那他用的是真名吗?哪天有时间我也去看看,顺便帮他转发一下。哎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张孜志他用的笔名叫‘似风如我’。老师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写的一些文章,还挺好看的。”

    张星野讪讪一笑,没想到自己盗用的笔名竟然来自自己学生:“好的好的,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