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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易手

    正月二十一。

    李大亮奇袭吐谷浑鄯善城,斩威信王,夺城。

    于阗王子尉迟伏阇信倾全国四千兵,夺且末城,为地盘不大的于阗国增添一重镇,更重新贯通了南丝绸之路。

    几天后,尘封已久的南丝绸之路,迎来了商队悠扬的驼铃声。

    商人逐利,对各国的动向最为关切。

    南丝绸之路只经过于阗就与大唐接壤,大唐的地界虽然也要钱,但不要命。

    北丝绸之路已经向要命演化,信佛信得走火入魔的高昌国主麹文泰,除了征收高额的过路钱,更丧心病狂地派兵马假扮沙盗,截杀一支支商队,然后将抢得的财物献给佛祖。

    狂信徒的行为,真不太好理解。

    李大亮出兵时,吐谷浑终于察觉不妙,奈何大部分兵力已经被派出去,就是在祁连山麓的名王梁屈葱等人也来不及调回。

    并且,梁屈葱等人统一口径,将游奕交战死亡的五百人,上报损失为二万人,本领并不出众的大唐左骁卫将军梁洛仁,在他们口中成了不世出的名将。

    虚报战损,领取补偿,梁屈葱等人也干得麻溜得很。

    反正,利益均分嘛,有监军也不过是同流合污而已。

    于是连久经沙场的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都不能正确判断大唐目的何在,到搞清楚形势后,早已尘埃落定。

    西域的鄯善、且末二城,已经彻底斩断了跟吐谷浑的羁绊。

    慕容伏允并不恼怒大唐夺取鄯善,却对于阗夺了且末耿耿于怀,奈何现在跟于阗也不接壤,想报复都没法。

    鄯善易手的消息,让大唐声威大震,也让四夷失声。

    大唐这一手四面开花,将吐谷浑牵得团团转,李大亮出手,竟不费吹灰之力。

    即便慕容伏允能早早识破大唐的计谋,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啊!

    四路唐军,只要有一路打到伏俟城,吐谷浑本来就不是太稳定的统治,很容易分崩离析。

    转进只是迫不得已时所为,不能成为常态,吐谷浑的许多屏障已经不再成为助力,连女婿拓跋赤辞都不贴心了啊!

    吐谷浑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外忧,是内患。

    长子大宁王慕容顺,在隋朝为质子,慕容伏允被迫转进黑党项时,他曾被立为可汗!

    不管这个可汗有没有实际上位,始终是个隐患,尤其是吐谷浑的太子是慕容顺同父异母弟尊王时。

    不管怎么势微,伏俟城里外多少有慕容顺的拥趸,这却是个难题。

    偏偏慕容伏允其他方面不讲究,却是一个合格的阿耶,格外地心慈手软,只是不断斩了企图接近慕容顺的人,对长子却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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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鄯善易手,长安大喜,贞观天子骄傲地宣布,今年长安城内七十岁以上老人赐宴芙蓉园。

    朱雀门外,站了无数投钱进“致富向西”计划的人,灞桥老汉刘大更是被公推出来,请求不要瓜分利益,将其滚动为下一次的本钱。

    这事,连贞观天子都觉得为难,民部尚书窦静呵呵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何不召兵部员外郎柯斜来处理?”

    本来想躲个懒的柯斜,只能打起精神出皇城。

    没办法,当新丰尉时欠了窦静的人情,不能不还啊!

    懒洋洋地登了台面,柯斜击掌:“肃静!说一声,本官兵部员外郎柯斜,‘致富向西"计划是本官倡议的。”

    柯斜的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就凭带他们挣钱这一点,对柯斜也该尊重一些。

    “大唐出兵,基本达到了预期目的,缴获应该在二月底结算。别看缴获不少,去除朝廷开支、府兵奖励,剩的也不会太多。”

    “本官保证,一定能挣钱,但多少得经民部核算。”

    “赚了多少钱、分了多少钱,朝廷也不糊弄大家,该分多少是多少,进了你们褡裢的才是钱。”

    柯斜明白良人的想法,每一句都说到刘大他们心窝子里。

    “老汉是灞桥刘大对吧?你们给朝廷出钱了,朝廷必须给你们回报,有这回报,换一具曲辕犁,种更多粮,挣更多钱。”

    “等朝廷再需要帮助了,你们能帮更大的忙不是?”

    “放心吧!机会不是只有一次。”

    刘大乐呵呵地点头,歪着头瞅了眼柯斜:“老汉认得官人,是在新丰县当官对不?在灞桥与斜口里交界处,老汉见过。”

    柯斜微笑着走近:“好眼力!好记性!贞观元年、二年,本官是在新丰县哩!老汉,去年收成咋样?”

    刘大满脸的褶皱仿佛都绽放了:“托老天的福、托天子的福、托万年县的福,去年风调雨顺,学着新丰县给足了肥,一亩多收了三五斗。”

    在这粗放耕种的时代,一亩多收个三斗,真是了不起的数字了。

    五斗……

    牛皮听听就行了。

    幸运的是,刘大他们赶上了粮价稳定的年头,每斗二十文的粮价,到他们手上至少也是十五文。

    还真是托天子的福,要不是广建常平仓与粮商对冲,谷贱伤农的事必然发生。

    商贾逐利是天性,如果朝廷没有能力调控,粮价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家也住万年县,老汉好生侍弄庄稼,等啥时候收新麦了,我带阿弟、娃儿去吃你家新麦。”

    柯斜的家常,扯得刘大眉开眼笑。

    看到没,兵部的官人,跟我刘大熟着哩!

    待众人散去,柯斜被召到民部小院里,进入尚书寮房。

    窦静一脸慈祥,仿佛在看自家子侄:“当年丘英起这娃儿求助,老夫也就是顺手一帮,没想到还帮出个人物来。”

    “搞吐谷浑这一手,虽然动静不小,却完美收官,鄯善也纳入大唐囊中。”

    “我儿窦逵、窦逊,但有员外郎一半能力,老夫就知足了。”

    柯斜笑道:“下官谢过当日窦公相助。当年大唐草创,粮草艰难,窦公率先推行屯田法,以及夏州灭梁师都、离间突厥郁射设,令下官仰慕不已。”

    窦静大笑着摆手:“都过去咯,不值一提。”

    但是,看到他满面春风,就知道柯斜说中了他平生得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