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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要不纯洁了

    有苏定方在这里守着杜荷,柯斜的弓箭确实没法突破。

    “苏郎将一定要掺和这事么?”

    柯斜深呼吸,压抑了一下躁动的情绪。

    苏定方马槊斜扬:“圣命难违。”

    箭矢破空,角度刁钻,以低于膝盖的角度呼啸着射向杜荷。

    马槊抡起,槊锋准确无误地击中箭镝,将射甲箭砸落在地,苏定方淡淡地下了评语:“有进步。”

    伤自尊了。

    柯斜知道,苏定方的全话应该是:有进步,但还不够。

    可柯斜的武艺、箭法,在这位承前启后的名将面前真的拿不出手。

    胡禄(注1)里的箭,被柯斜接二连三地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射出,无一例外被苏定方磕飞。

    抓住最后一支箭,柯斜的手没有动。

    天子戏谑的声音在校场边响起:“射啊,怎么不射了?”

    柯斜暗暗啐了一口,怎么说话呢,我又不是蹴鞠那帮货色!

    “最后一支箭,是留给自己的。”柯斜若无其事地松手。

    这一句悲壮的话,让贞观天子怔了怔,许久才一声轻叹。

    多少好儿郎,也是这么做的啊!

    “听说,连房仆射在你面前都没得颜面?”贞观天子吐了口气。“房谋杜断,可是朕当年的左膀右臂啊!”

    柯斜笑了一声:“臣当然尊重劳苦功高的前辈,但他们或他们的子嗣要臣的性命时,总不能让臣引颈就戮吧?”

    “臣做错了什么,自有朝廷公断,生死无怨。但是,臣不会向挑衅者让步。”

    “尚乘奉御也说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能引天子出面求情,杜如晦在九泉之下是该笑还是该气?

    但是,以杜如晦之能却治家无方,养出那么一个祸根,也够晦气了。

    贞观天子艰难地开口:“朕亲自为保,行不行?”

    柯斜回了一个嘲弄的眼神。

    不是你们一次次的纵容,杜荷敢那么猖獗,都跑到兵部门口挑衅了?

    兵部重地,也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臣在丹州老家时,听庄户说过,圈养肥猪如果动不动拱圈、打架,需要一刀斩断是非根。”

    这话让天子沉思,杜荷却在破口大骂:“歹毒小儿,有种杀了我!”

    哪怕空等十几年,哪怕无用武之地,哪怕是不中用了,某些挂件还是必须得有!

    这个时代,多数男人就是那么想的!

    有与没有,是本质上的区别!

    柯斜挑眉,看了贞观天子一眼,意思很明显:你也听到这话了。

    贞观天子为难了:“可是,朕不能让他无后。”

    柯斜的坏水直冒:“那不更简单吗?将他捆缚在床,每天灌点催牲口配种的药,轮番安排五十个膀大腰圆的婆娘侍候,总有一个能传宗接代的。”

    胖点好,在侧可为屏风,在下可当垫子,在上可为被褥,还是全自动在的。

    正常的良人娘子是安排不了,安排官户、蕃户、杂户中尚未婚配的或守寡的,谁有喜就可以曲赦(注2)为良人,你看有没有人干!

    天子点头,杜荷眼里满是绝望。

    完了,我要不纯洁了。

    照这么弄下去,名声全臭,公主自然也尚不成了,可杜荷为什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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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省尚乘局奉御韦盘提、斛斯正,是没有胆量拒绝兵部索要仪仗马匹的。

    就是韦盘提自身,背后也没有什么人支持,说话一点不硬气。

    马周的弹劾不是无的放矢,驯服舞马、仪仗马在现今多数人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尚乘局姿态是放低了,可驯得不达标的马匹,他们二人坚决不许出尚乘局,这是操守!

    所以,诸卫索求的马匹数量,只补足了七成。

    没法子,整个尚乘局都吓坏了。

    柯斜箭射杜荷那疯子就够吓人了,五十个胖婆娘的恶毒主意更让人不寒而栗。

    胖点也不是事,没准杜荷就好这一口呢?

    可按照柯斜要求的数量与频率,杜荷就算是百炼钢也得成白叠花(注3)。

    最多一年,杜荷就得成为肾虚公子,出门都得乘软舆,说不定还能翘一翘兰花指。

    偏偏这是柯斜让杜荷活命的唯一条件,你说能怎么办咯?

    废旧零件它也是零件,总比没有强吧?

    就算是想拉偏架,基于杜荷作死的上门挑衅,大家也爱莫能助。

    再说,更多的人希望看到的是,杜荷这疯子彻底消失在世间。

    柯斜的凶名,在朝中广为流传。

    偏偏谏议大夫盖文达,就在顺天门外指着柯斜,气咻咻地骂了半个时辰。

    “就你能耐!知不知道杜曲在朝中有多大势力?啊?”

    “杜曲但凡要收拾你,都不用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你阿耶舍不得骂你,老夫骂!”

    柯恶在一旁频频点头:“盖大夫骂得对!我就是打不过他了,要不然得拿脚踹。”

    柯斜对这二位的双簧表示低头:“对,你二位为父为师,别说是骂两句,就是要踹我也只能跑啊!”

    给事中杜楚客赶紧凑过来:“盖大夫,你老嘴下积德,杜荷顽劣,跟杜曲无关。”

    柯斜补刀:“对!顶多就是给杜荷当了帮凶而已。”

    这一句话噎得杜楚客翻白眼。

    想否认吧,这偏偏是事实。

    每一个飞扬跋扈的人背后,都有众多看似无辜的人在捧臭脚。

    杜楚客叉手:“柯小郎中,劣侄有过,已经受了惩罚,这健妇之事,能不能免了?”

    这个“小”字倒没有丝毫小觑的意思,只不过父子二郎中并立,时人的称呼习惯加一个字区分。

    柯斜呵呵笑道:“给事中,你们杜氏喜事将近了,明年你抱从孙时,杜曲别忘了给我送礼啊!”

    至于说杜荷,对不起,柯斜不姓东郭。

    如果杜荷真被榨干了,对于尽心尽力为民的钓鱼神杜构来说,其实是一桩好事。

    杜楚客的眼神黯淡下来。

    作为一个宗族观念极强的人,他还是挺难接受杜荷这下场的——尽管他也知道杜荷是自作自受。

    想了想,杜楚客叉手:“虽然杜荷的事挺恶劣的,但杜曲对小郎中仍扫榻相迎。”

    柯斜只能咧嘴一笑。

    还是算了吧,柯斜不是关羽,没那能耐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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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胡禄,即箭囊。

    注2:曲赦:特定的小范围赦免罪人。

    注3:白叠花,即粗绒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