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初来乍到
常家在黑泥村向来很有声望，常安的爷爷以前是村里的地主，在翰林地区有很多产业。常家人为人和善又乐善好施，很受村里人的尊敬。
建国后，常家人把财产都主动上交，并没有因为曾经的地主身份而受到牵连。毕竟在黑泥村，大家更在乎善恶，嫉恶如仇，也相信好人好报。
常家虽然上交了财产，但还留下一座院子。院子有东西相对的厢房各三间，朝南的正房，一大两小也是三间。青砖砌的院墙，足有一人多高，上面还刻着花纹。院子大门涮了红漆，原来金灿灿的铺首和门环都已锈迹斑斑。
常安的父亲叫常立仁，平时不苟言笑，话也不多，傲气，倔。表面看，他是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人，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别人有事找他，从来不拒绝。六十年代初期，他还是黑泥村生产队的队长。
常安的母亲叫徐荣，是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懂事很早，虽然身材矮小，但性格刚毅、朴实勤劳。她十几岁就嫁到徐家，一连生了七个孩子，就在常立任当生产队长的第四年，他们的第八个孩子即将出生。
那天晚上，黑泥村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子皑皑一片。
雪刚停，趁着还没有冻住，常立仁拿着扫帚将院子里的雪扫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扫完，他站在院子中间，拿起腰间的别着的旱烟，点上火，一口一口抽了起来。
这时，他听到后院隐约传来“沙沙”地踩雪声，脚步很轻盈，好像有人在房子后面。他拿起靠在墙上的锄头，悄悄向后院走去。他紧贴屋墙，慢慢探出头，看见后院墙角处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这只小赤狐毛发锃亮，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闪着红光。
在东北民间信仰中，狐狸往往被人们信奉为狐仙，在黑泥村更是如此，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狐狸具有灵性。常立仁对此也深信不疑，不敢贸然上前。
那只小赤狐在雪中扑来扑去，玩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视线停在了常立仁所在的方向。
常立仁觉得自己被发现，便从墙后走出来。他站在那与小赤狐相互对视、互相打量。
这时，徐荣在屋里叫他。他不敢大声回应，又着急回屋里，向前伸出一只手，朝外摆了摆。
小赤狐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转身爬上柴火堆，又跳上墙，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徐荣起来做饭。自从怀孕后，她仍然坚持每天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对于一个勤劳的人来说，劳动就像生活的调味剂，缺少劳动的日子，也会让人不适应。
她到水缸取水，发现水不够，便悄悄扛着扁担，一个人去村中的老井挑水。
她缠过小脚，迈步子小，但腿捣得快，走起路来又稳又快。
此时，水井旁已经有两个人，见她挺着肚子来打水，便纷纷上来帮忙。为了减少重量，怕她累着，都只盛了半桶水。
她道过谢，扛着水桶刚走出去几步，一脚踩到了冰面上，脚下一滑，身体猛得向后一倾，摔坐在地。
水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徐荣瞬间感觉一阵凉意，从屁股底下一直钻到肚子里。她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吓得有些发懵。
周围几个打水的人都围了过来，准备扶她起来。
这时，她忽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快生了，赶紧让人送她回家。
有人先一步到常家报信，常立仁已经提前去找接生婆。那时候黑泥村没有卫生所，生孩子还靠接生婆。
徐荣前脚进屋，接生婆后脚就跟了进去。
常立仁在外面等着，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呻吟，随后便安静下来，紧接着，门被推开。
接生婆表情僵硬，急匆匆地走出来，看见常立仁，勉强挤出些笑容：“恭......恭喜哈，母女平安......母女平安......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接生婆边说边往外走，没有想停留多聊几句的意思，好像有很着急的事。
常立仁明显感觉到接生婆言行的异常，但也没有多问，目送她离开后，转身进了屋。
屋内，徐荣斜躺在床上，正看着旁边刚出生的孩子发呆。
那孩子前额高高凸起，半个脑袋显得很大，身子瘦得皮包骨，简直不成比例。
常立仁心里一惊，赶紧凑近了细看，孩子五官还算正常，但凸起的额头使眼窝和脸颊都向内塌陷，看起来有些吓人。见孩子一动不动，他把脸贴在孩子胸前，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两人看着对方，都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荣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孩子的脸，说：“起个名吧”。
孩子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像是在回应。
常立仁想了想，说：“要不，就叫常安吧，只要她以后平平安安就好。”按常家族谱，常立仁的后代取“志”字，但他并没有按照族谱来取名字。
“常安......常安......”，徐荣小声念叨着，“这名字好，平安就是福，我老闺女平平安安。”
自从生下来，常安就成了黑泥村私下议论的焦点。议论最多的两个话题，一个是常家这个老闺女的将来，一些人猜测这个孩子可能活不到成年，幸运的话，就算能活，没准将来也是个傻子。很多人一想到这，连连叹气，纷纷为常家感到惋惜。
另一个话题就是孩子畸形的原因。有的猜测，可能是因为徐荣那天早上摔倒，磕到了肚子，恰巧又磕到了孩子的脑门。有的猜测可能是徐荣怀孕期间经常劳作，没有养好胎。
在黑泥村，当然少不了从因果角度来说的，有的甚至认为这是常家造了报应，可能常家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人不知道，但是受到了老天的惩罚。
还有的说，天生异相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南极仙翁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寿星，出生的时候也是额头突起，没准这孩子还是个福星。
建国后，常家人把财产都主动上交，并没有因为曾经的地主身份而受到牵连。毕竟在黑泥村，大家更在乎善恶，嫉恶如仇，也相信好人好报。
常家虽然上交了财产，但还留下一座院子。院子有东西相对的厢房各三间，朝南的正房，一大两小也是三间。青砖砌的院墙，足有一人多高，上面还刻着花纹。院子大门涮了红漆，原来金灿灿的铺首和门环都已锈迹斑斑。
常安的父亲叫常立仁，平时不苟言笑，话也不多，傲气，倔。表面看，他是那种让人敬而远之的人，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别人有事找他，从来不拒绝。六十年代初期，他还是黑泥村生产队的队长。
常安的母亲叫徐荣，是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懂事很早，虽然身材矮小，但性格刚毅、朴实勤劳。她十几岁就嫁到徐家，一连生了七个孩子，就在常立任当生产队长的第四年，他们的第八个孩子即将出生。
那天晚上，黑泥村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子皑皑一片。
雪刚停，趁着还没有冻住，常立仁拿着扫帚将院子里的雪扫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扫完，他站在院子中间，拿起腰间的别着的旱烟，点上火，一口一口抽了起来。
这时，他听到后院隐约传来“沙沙”地踩雪声，脚步很轻盈，好像有人在房子后面。他拿起靠在墙上的锄头，悄悄向后院走去。他紧贴屋墙，慢慢探出头，看见后院墙角处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这只小赤狐毛发锃亮，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闪着红光。
在东北民间信仰中，狐狸往往被人们信奉为狐仙，在黑泥村更是如此，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狐狸具有灵性。常立仁对此也深信不疑，不敢贸然上前。
那只小赤狐在雪中扑来扑去，玩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视线停在了常立仁所在的方向。
常立仁觉得自己被发现，便从墙后走出来。他站在那与小赤狐相互对视、互相打量。
这时，徐荣在屋里叫他。他不敢大声回应，又着急回屋里，向前伸出一只手，朝外摆了摆。
小赤狐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转身爬上柴火堆，又跳上墙，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徐荣起来做饭。自从怀孕后，她仍然坚持每天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对于一个勤劳的人来说，劳动就像生活的调味剂，缺少劳动的日子，也会让人不适应。
她到水缸取水，发现水不够，便悄悄扛着扁担，一个人去村中的老井挑水。
她缠过小脚，迈步子小，但腿捣得快，走起路来又稳又快。
此时，水井旁已经有两个人，见她挺着肚子来打水，便纷纷上来帮忙。为了减少重量，怕她累着，都只盛了半桶水。
她道过谢，扛着水桶刚走出去几步，一脚踩到了冰面上，脚下一滑，身体猛得向后一倾，摔坐在地。
水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徐荣瞬间感觉一阵凉意，从屁股底下一直钻到肚子里。她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吓得有些发懵。
周围几个打水的人都围了过来，准备扶她起来。
这时，她忽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快生了，赶紧让人送她回家。
有人先一步到常家报信，常立仁已经提前去找接生婆。那时候黑泥村没有卫生所，生孩子还靠接生婆。
徐荣前脚进屋，接生婆后脚就跟了进去。
常立仁在外面等着，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呻吟，随后便安静下来，紧接着，门被推开。
接生婆表情僵硬，急匆匆地走出来，看见常立仁，勉强挤出些笑容：“恭......恭喜哈，母女平安......母女平安......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接生婆边说边往外走，没有想停留多聊几句的意思，好像有很着急的事。
常立仁明显感觉到接生婆言行的异常，但也没有多问，目送她离开后，转身进了屋。
屋内，徐荣斜躺在床上，正看着旁边刚出生的孩子发呆。
那孩子前额高高凸起，半个脑袋显得很大，身子瘦得皮包骨，简直不成比例。
常立仁心里一惊，赶紧凑近了细看，孩子五官还算正常，但凸起的额头使眼窝和脸颊都向内塌陷，看起来有些吓人。见孩子一动不动，他把脸贴在孩子胸前，才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
两人看着对方，都沉默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荣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孩子的脸，说：“起个名吧”。
孩子皱了皱眉，抿了抿嘴，像是在回应。
常立仁想了想，说：“要不，就叫常安吧，只要她以后平平安安就好。”按常家族谱，常立仁的后代取“志”字，但他并没有按照族谱来取名字。
“常安......常安......”，徐荣小声念叨着，“这名字好，平安就是福，我老闺女平平安安。”
自从生下来，常安就成了黑泥村私下议论的焦点。议论最多的两个话题，一个是常家这个老闺女的将来，一些人猜测这个孩子可能活不到成年，幸运的话，就算能活，没准将来也是个傻子。很多人一想到这，连连叹气，纷纷为常家感到惋惜。
另一个话题就是孩子畸形的原因。有的猜测，可能是因为徐荣那天早上摔倒，磕到了肚子，恰巧又磕到了孩子的脑门。有的猜测可能是徐荣怀孕期间经常劳作，没有养好胎。
在黑泥村，当然少不了从因果角度来说的，有的甚至认为这是常家造了报应，可能常家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人不知道，但是受到了老天的惩罚。
还有的说，天生异相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南极仙翁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寿星，出生的时候也是额头突起，没准这孩子还是个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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