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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过往

    陈白袍再次睁开双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满头华发,凝望着那条小路。

    “诸位既然已经到场,那就出来一叙吧。”

    那辆黑色的小型作战指挥车上,走出一位女子,黑色长裤军靴,掩盖住了那双笔直的曲线,但黑色的劲装,干净利落的的短发衬地女子更是英气十足。

    “昔日一别,陈兄英姿更甚,可这份气魄怎么却不如当年,一颗文魄武胆莫非是倒着修的?”清丽的女声没有女子惯有的娇媚,反倒有些英武之意。

    陈白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位兄弟,也不在意他们愤怒,难以置信,不甘,懊悔甚至还带有些惋惜的复杂神情。冲着蔡徐璐轻声道“无关先生,人各有命罢了。”

    蔡徐璐深深望着那袭白衣,看到陈白袍这副神情,收起了那副轻视之意。‘不后悔?你可是这一辈最有希望踏入玉衡之人。”

    陈白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蔡徐璐。

    蔡徐璐只看到一汪深潭,这种眼神她只在自家叔叔和赵先生身上见过。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战力现在什么情况,还能压住手下的人?”蔡徐璐是清楚武盟那群武痴的,一群心高气傲又有点本事的人,只会尊重比自己还有本事的人。

    “我在,陈白袍就还是老大。”一阵粗犷的男声,只见一肌肉虬结,线条分明的壮汉走到陈白袍身旁。

    霍无辛。陈白袍丝毫不意外,这也是陈白袍思考后做出的决定,至于为何这么笃定霍无辛会站出来。这个不需要怀疑,他们是兄弟,这就足够了。

    蔡徐璐点了点头“那就再等等吧,还有一个人,这种事情,可不会缺了他。”

    陈白袍丝毫不意外,早在昨晚他到的时候,他就察觉到甄家的张老已经在某处了。

    “老陈,其实没必要自己扛下来的,咱们习武之人,不怕死,就怕个武路断绝,念头不通达。”霍无辛还是忍不住低声在陈白袍身边低语。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觉得陈白袍不应该,也没必要这么做。

    “无愧于心。”陈白袍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提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在对着霍无辛,又或是对着杜先生,抑或是对着那个红着眼睛,低着头却倔强一路奔走的少年郎。

    “对不起···

    话说郭海杰一行人坐在老大爷的火三轮上,该说不说,这种道路。不管你几十几百万的豪车都不好使,这颠簸的行程,崎岖的山路,蜿蜒且狭窄的赛道,还是摩托车和三轮车大显神威之处。

    “小伙子啊,大爷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往前再走二里路,诺,过了那座小山坡就是白云村到溪水镇的路了,你要去白云村就往西再走两三里,去溪水镇就···

    大爷此时终于结束那神乎奇技的车技。指着那山头说道。

    饶是郭海杰的炼体大圆满境界,习惯了大城市道路的他,一路颠簸下来也不好受。

    “大爷你车开的很好,下次别开了。”郭海杰下车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也让周粥给自己放个风清决,但二师姐一手法术控制的是尤为精妙,巧妙避开了怀抱段小晓的自己,精确作用在了大师姐一人身上。

    大爷也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这人岁数大了,不比年轻那会儿血气方刚,总归是有些敬畏的。一路也是油门猛踩,指望着早到早结束。

    郭海杰嘴上抱怨,但还是掏出钱包,拿出九百块递给大爷。出门在外,一定要诚实守信,说好了的事那就不能变卦。

    大爷也没想到眼前这小伙子这么爽快,还以为因为自己的失误还会被扣钱刁难,接过钱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四人。

    “小伙子你这人不错,大爷也不怕你笑。关于这儿还真有一个故事,不过也是我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你听听,权当听个笑话。”大爷也觉得就这么拿九百块不太好意思,村里人爱钱不假,但也讲个实诚。

    郭海杰一听来了精神,招呼三姐妹坐下,自己取出包里买的老白干,又递给老大爷半盒开封过的华子。

    “大爷你说,我这有酒,就等你的故事。”

    大爷看了眼晴朗的天空,烈日高悬,虽然有些炎热,但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便灌了一口白酒,咂了砸嘴,娓娓道来

    “七十年代的时候啊,那时村里还没路呢,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大山小山。村里也没啥好玩的,每天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儿,都在为这顿吃啥,和下顿有啥发愁。那时候我记得非常清楚,现在娃娃长得高,营养好哟,顿顿有肉吃,我们那会儿也就吃点红薯野菜。哪像现在还能打什么篮球足球的,那会儿啊,也就每年过年能看见有唱戏对山歌的。”

    大爷陷入了回忆,也似乎忘记了头顶的酷暑,时间仿佛一下子斑驳,穿回到了四十年前。

    那是一个喜庆的节日,即使今年的收成并不好。但这对于每天发愁下顿吃什么的刘大娃来说,今晚不用再吃红薯稀饭,野菜粥,而是能一碗淋上金黄猪油的米饭,就着平时梦寐以求的猪肘子肉就是最美好的一天。这两天他除了能吃上这顿美味佳肴,晚上还能去集市赶集,去看集市上来的‘高人”。据说会吐火变脸,一身身的锦衣华服,表演一连串的故事。

    刘大娃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和阿爹早早地就赶到了集市中的大台子上,着实有些气派,一个台子能顶自家三个房子。

    他还记得那出戏,演的是个女娃外出求学考取功名遇见个俊书生的故事,那位饰演“祝英台”的姐姐生的自是十分俊俏,那一颦一笑,那婀娜身段儿。最吸引他的还是那句“书房本是清净地,供有圣贤与神灯。立起解便是牛马,蹲着解便读书人。”导致他往后几年蹲着尿尿,没少被人给嘲笑,亏得自己还自诩读书人。

    据说这是习俗,年年都会有的,要从初一演到初七,一个村一个村儿的演。刘大娃还得忙着庄家,也就能跑附近两个村儿看看,故事倒是没记得多少,光顾着瞧那俊姐姐了。

    后来啊,生产力解放了,仿佛一下子。整个世界如同从缓慢静止的小溪,汇入了奔流的江河。路修通了,来往的人也多了,还带来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唏嘘。那么穷的一个小村子,也会有今天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怎会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广阔的天地啊。”

    大爷毕竟岁数大了,烈阳晒得他头上汗珠滚落,疲态尽露。但目中的追忆与感概,也让人代入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郭海杰是典型的00后,就是常被长辈说没吃过苦的一代,是幸福的一代。但无论是从历史书籍上,还是人们的口口相传中都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岁月感,这也算是传承吧,传承的不仅仅是那份历史,还有那份铭刻的精神思想和璀璨的智慧结晶。

    周粥感觉到手被人戳了一下,扭头看向小师弟的方向,和小师弟处久了,很多事只是需要一个眼神示意,便是左手法诀掐动,一股股清爽的秋风送来,驱赶炎热的空气。

    郭海杰也立马给大爷的杯中填酒。“大爷,后来呢。”

    大爷感受到秋风送爽,心头也是颇为舒畅,抿了口小酒,这酒不错,劲儿足,自己可得小口抿,不然这车可开不回去。

    “后来啊,村子里都有了电视,大家就对戏曲没了什么兴趣,八十年代还能看到他们出现,只是人越来越少了,后来就没怎么见到。再后来听说那戏曲班的老大哥要砸了村里的电视,被抓去坐了牢。就再也没见过咯。”

    郭海杰听着也是暗自咋舌,说句心里话,他对戏曲,川剧京剧这些是不太感冒的,习惯了电视网络上绚烂多彩的特效,快节奏高爽度的剧情节奏,穿的凉快的长腿美女···嗯,最后一个不算。便不太喜欢这种慢节奏的···“陈词滥调”

    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倒是越来越能理解那慢悠悠的语调下的深意,那一板一眼,身段儿绝活。此时细品,也有独到之处。但总归···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尤其是在这信息洪流的冲击之下。

    “那大爷,这跟失踪有什么关系啊。”郭海杰感概归感慨,问题的核心要素他是没有忘记的。

    大爷点燃一根烟,眺望白云村“那个俊姐姐后来就在镇上找了家村户嫁了,也是生了个女娃子。据说也是从小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嘛,旧时期观念落后,那家特想要个儿子,那俊姐儿许是年轻走南闯北落下了病根,生了个女儿后就再生不了娃了。”

    “太过分了,女孩子怎了,钗裙怎就不能胜儿郎。”一旁的周粥代入感似乎有点深,愤而出口。

    郭海杰暗道,师姐啊,现在时代变了,一个个都是拳师了,谁还有这想法啊。

    谁知大爷却是听着怔怔出神。

    “我当初还没讨婆娘呢,想去娶了她。但爹娘死活不答应,我还记得我当初送她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没事,小刘啊,姐可是祝英台呢,不靠男人我也一定能活下去,钗裙也能胜儿郎。”

    那是年底的冬月,她身着单薄的外套,牵着直达她大腿的女儿,寒气映得那张小脸愈发惨白,有两行清泪划过凝结成霜,但她还是笑着这么对自己说。记忆中的背影是那么萧瑟凄凉,送别的地点早已忘记,只是依稀记得那天天很冷,道路上都挂满着寒霜,她背对自己说,又好似对着自己牵着的女童说。

    “戏已开场,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七方鬼神。人生如戏,始终初心以对,无人懂我,也要全力拼一回···

    大爷眼中尽是惆怅与懊悔,郭海杰是这么解读的。不过大爷的语气变得有些诡异。

    “后来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但是听说白云村子里的人曾说起,最近两个月,这条路上···:

    似乎有什么在唱‘柳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