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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十七岁立言 普渡寺遇困

    杨绩拍案而起,伍子胥作为自己营下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平日里他自个儿对伍子胥也是敬佩有加,谁能料想到他那三哥刚刚被放出宫就有如此大的动作,当真不怕父皇心生兄弟阋墙的怀疑么。更是对秦桧当年留下的破事一阵恼怒!龌龊事发财升官没人管你,可若是你连累你家主子的落地拔毛,这就是不忠的臣子,要来何用?

    看着一脸奸臣相的秦桧和少年意气风发的周瑜,杨绩心里高下落差立判。于是近几日来与周瑜商议给伍子胥解围的法子,虽说杨凌暂时不会对伍子胥发作,但是就怕久雨生蛀虫,伍子胥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而赈灾期间,荆州绝不可失!

    周瑜坚持要先找到贾翊掌握的证据,无外乎当年牵涉那件事的人员,秦桧是坚持处理干净了的,可杨绩决定让周瑜确定下来,毕竟不可能空穴来风。

    所以周瑜欲被杨绩动用暗子送到了贾翊身边,而安排会面的地点就选在了琅琊普渡寺。

    相比周瑜的得志,木听近来却依然在为乡考作准备,《大鹏》一出,已经传遍了琅琊郡,有人相信是木家二郎突然开窍,佳句天得,可更多得确实替琅琊周公瑾作了美名传扬。连带着五年前得那曲《秋明》成了近几日来琅琊才子讨论的焦点。

    木听说是没被影响是不可能的,可总归还是几年来的枯坐磨出来的性子,更是由于近日来愈发对自己作出《大鹏》不再怀疑,天人赐予也好,顿悟也罢,脑袋中的东西多起来,人就大胆了!

    于是到了乡考这天,木听显得十分的从容,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是所有乡民甚至是主考官的质疑,但是此时已经没有路可退了。索性做了回七进七出的长胜将军,管你哪门子的恶语相向。

    整个木家在送木听出门时都小心翼翼的注意木听的心情,看到木听如此,也就松了一口气,木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似往常一般替儿子整理了衣服,少年刚正,则不论蔽闾斓衫。

    “赶到你过了乡考,是该找你阿爷寻摸个人家了!”木纲出其不意的出口道。

    话音未落,木听就可以预见的母亲的拳头就打在父亲身上:“说什么鬼话呢!我便找不了吗,非要让你那个开酒馆的阿耶找些个风尘客你才满意吗?”

    木纲自然是不敢言语的。郜素华看着顶顶英气的儿子,只觉得真就似那大鹏鸟一般要一鸣惊人了!不得不说,近年来,自家儿子是变了不少的。

    这次少不了一个头名!

    就这样木听带着一家人的吹捧,连同没有见面去为自己求福的大姐的心意,踏上了四年前就该通过的木三郎伟大乡考之路。

    ........

    乡考的初试历来都是竞争激烈的,因为要竞争为数不多的复试的机会,而只有进入复试才能发挥社长提供的推荐的作用。

    木听是不担心的,因为前几年乡试他都顺利的通过,而在复试竞争中每每折戟,今年获得李社长的推荐,只要过了初试,想来考入县学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位次的好坏罢了。

    木听这次想要争一争,因为近日来的麻烦已经让他觉得,叫别人闭嘴很重要,对自己和家人都是一种保护。所以木听没打算放过这次机会。

    但当木三郎轻松的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却看见了正在往赌盘上下注的自己四弟,兴致勃勃地将银两放在了武堂村的吴仕林身上。

    木听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在木曲头上:“重放!”

    木曲突兀的受了一巴掌,正想会过来与之理论,却发现是自家三哥出来了,又瞅了瞅赌盘上自己的银两,讪讪地说道:“三哥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我不出来你就把你的家底败光了!”

    这下可叫木曲尴尬了起来:“这不是放错了嘛!”说完拿了一部分放到了自家三弟的名字下面。

    木听马上就又举手示打,木曲连忙将剩余的也都揽了过去。

    之后一脸的沮丧。

    木听却扑哧地笑了出来,随后正色道:“相信你三哥。”

    周遭人议论纷纷,看到木曲压到了近来饱受抄袭争议的人头上,都是表现出一阵悱恻。

    因为初试的题量很少,所以一般是当天下午即可获知结果。

    而就在木听在考点门口喝着酸汁看书之际,门口传来张榜的声音:“阳谷县乡考头名木听!”

    木听缓缓闭上眼,轻轻一笑。

    周围却乱成了一片,尤其是木曲听到自家三哥竟然是头名,一下子就占了起来大声叫唤道:“发财了!发了呀!”说完赶紧跑出去冲向赌盘!

    这一切都有原因,这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今日开始,便需要有结果了,所有曾经看不起木家的人,或者那位不知道身居何位的布政使,一切都会最终有个答案。

    捧着挣来的赢资,木曲也对自家三哥充满了信心,看着木听站在复试的台前准备接受复试试问,只觉得都能想象到回到家中自家阿娘得开心成什么样了。

    木听按理说是不需要接收试问的,是需要在此时出示李社长的推荐信,便可过关,于是乎木听是早早提交便提交给了主考官,主考官点头示意下木听正准备转身离去。

    谁知不知人群中哪里传来声响:“抄袭之人也配拿推荐信过关吗?”

    声音落下顿时引起了骚动,台下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果然在听到人群的异议后,主考官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询问木听道:“本官也曾听闻木二郎作《大鹏》一诗,对于其缘何而作也甚为好奇,木二郎不若在此解释一下?”

    主考官身材极胖,穿上儒袍像极了黄土地扎出来的笋尖,木听看着主考官想道,他当然看到了台上角落里阴笑的杜伦一行人,便是真要置人于死地吗?

    怕是主考官也是杜伦的人吧!

    于是木听猝然挥袖,躬身施礼,正声大喊道:“《大鹏》是天成,木听当真是不怕人搬弄是非的,今日便认下,此诗正是出自学生手笔,刻于张家学舍!”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听后认同了木听,表示原来真是亲笔所做,有的仍不相信,嘴里还蹦出些龌龊的话,当然台下的木曲也不客气,直接请君入胡同。

    那主考官显然早有准备说道:“既然诗是木三郎作的,那诗中所表达感叹生平不顺,郁郁不得志,是针对县学几年不录你,还是你师长经年不与你推荐呢?”

    “全然不是!”

    “那又是为何?”主考官不依不饶,此刻也不作不满木听的掩饰。

    木听没想到杜伦竟然敢如此行事,心中怒火悲愤此刻全然溢出:“自然是为读书不得解,圣人言不得悟而叹!”

    “呵呵,小小年纪何以纠结书中深奥,却不思进取数年不过乡考!简直矛盾!本官只问你你既纠结于书,可又明白读书为了何?”

    木听听罢,不屑的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突然放声大笑:“你们所有人全然明白此刻境地,我虽不得甚解,可你们确实一点不知!”

    “好啊,且告诉你们,木三郎读书是一为天地立心,二为生民立命,再为往圣继绝学,再为万世开太平!绝不似你们这般,纯是无端鼠狗之辈!”

    说完,不作停留,挺首下台,徒留一场目瞪口呆。

    台下的木曲此刻也被惊到了,三哥这....木听走下台来,还没等木曲反应过来,木听已经走到了他旁边,拽起他就离开了人群,两人来到了一处没人看到的拐角胡同,木听突然一下扶住了墙,神色痛苦,好似被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似的,这可吓了木曲一跳,连忙问道:“三哥。你没事吧?”

    木听扑哧地一声就要瘫倒下去,眼神里全是慌张和痛苦,嘴巴也因为咬牙切齿而不能发出声音,最后艰难的问道:“木曲,方才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吧?”

    木曲不明白三哥说的是什么,只顾着点头关心木听的情况:“我都记住了,都记住了,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木听放松了一下,努力挤出一点微笑说道:“记住了就好,回家!”

    说完,就没了意识。

    而在考台附近的不起眼的一驾马车里,李儒正襟危坐,目光呆滞,久久不能言,书童何玉看自家主子听到了木三郎那句话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顿时有些慌张,于是小心翼翼地摇晃了一下李儒,李儒诧然间惊醒,即而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而后又面露喜色,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这下自家何玉更是吓破了胆,自己主子来到这琅琊小乡之间已经让自己感到不解了,怎得待了几年之后经出现了这等魔怔情形,于是连忙爬上马车想要打断李儒地臆想。

    李儒哪里是真的魔怔了,只是方才听到木听那句话之后,深受震撼,心里脑子里反复的游荡着四句话,慌忙间经开始找起笔来,何玉连忙将书箱里地笔拿出来,砚磨都准备好。

    之间李儒大笔一挥之间,木听所言跃然纸上,随后更是另起纸张,挥洒之间一封书信告终,小心装订好放在怀中,又细细地想了想方才木听说的四句话。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吩咐何玉:“送辽东!”

    而就在距离张家乡十几里外的金明山,木尚跟着邻家的姑娘张荷坐着张家的马车来此地求福,此地风情毓秀,山水袅袅,有山水人家更有巨石佛像,两人一路上欣赏着风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普渡寺。

    普渡寺供奉的是如来,却是小如来。周遭的人都这样说,两人确实不知道其中的意味的,木尚是来替三弟求福,也护佑全家安康。张荷却是来求姻缘的。

    张荷模样俊俏,在整个张家乡都是极为出名的,身材娇小,文静内向,与木尚倒是形成的鲜明的对比。两人在车上谈论着。

    “木哥哥总算是能如愿了,真的替他高兴。”坐在车上的张荷在与木尚闹腾了一会儿后安静下来说道。

    “怎的,还木哥哥地叫着,这次来不求姻缘,也跟我一样替人求功名吗?”木尚打趣道。

    张荷被点中了心思,早就羞得躲进了衣领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其实她是爱慕木听的,早几年便是了,只不过木听是个书呆子,什么事情总是要说清楚论明白才能够晓得。所以这么些年总是没有表露过心迹,加上木张两家其实关系并不融洽,所以这事情总是藏在了心底了。

    木尚当然是知道了,但心里也知道个中无奈,也就不再轻易提这些事情了。

    两人很快就登顶了普渡寺,买了卦香,沿着石阶虔诚的一步一祈福。木尚尤其的诚心,近日来家中变故颇多,总感觉是要出事情的。

    可就在余光中,木尚看见了一锦衣男子快速的疾步穿过后殿,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去了,木尚心里是奇怪的,普渡寺是出了名的穷人们才来的寺院,这样的服饰是极少见的,但也没多想,继续向前了。

    张荷走的慢一些,木尚在大殿里多等了她一会儿,见到佛像前的小沙弥模样好看的紧,似乎年岁在十五六左右,与张荷相差无几。小沙弥见木尚迟迟不上香,就赶过来接过去,木尚也没在意,就先递给了他。

    等到张荷来到了大殿,许完心愿,正要递给小沙弥,木尚偏过头去正好看到了小沙弥向张荷腰间的荷包做些什么,刚想自己瞅瞅就被前面的香客挡住了。

    再想寻觅的时候只见小沙弥已经快速的退回了大殿后边,木尚赶紧走到张荷身边,检查了一下张荷的荷包,果然!

    “有贼!”木尚大喊一声就跑向小沙弥走的地方,张荷见状也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意识到糟了窃,又看到木尚追了上去,心里害怕极了,冲着木尚喊道:“小心些,别追了姐姐!”

    木尚还是追了上去,小沙弥身手很敏捷,木尚自小也是跳脱的性子,行动也是不慢,就这样两人就在这青灯古寺只见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追着追着,木尚来到了一方无人的树林间,树林了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屋,木尚拿准那小沙弥一定是躲在了屋子里,于是乎悄悄地靠近了过去。

    趴在窗前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果然!

    木尚卯足了劲,挽起袖子,一脚就踹开了门。

    与一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同,屋里确实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正是方才见到的那位锦衣。还有一个竟然是:周瑜!

    而另一个裹着黑袍的鹰钩鼻男人见有人闯了进来,连忙捂住了脸庞。

    周瑜对于木尚的到来也是非常的意外,疑惑的看向木尚:“木小姐?”

    而锦衣男子显然不满了起来,看着挽起衣袖好似抓鱼一般的木尚,男人大喝一声来人,屏风后面出来刀客立马就拿下了木尚。

    木尚当然不肯屈服,吼叫道:“你们干什么!周瑜,他们都是谁啊,凭什么抓我?”

    锦衣男子显然对周瑜认识此女不满,疑惑的看着周瑜。周瑜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男人怒摔了一把袖子,抽起刀说道:那就杀了她!说完作势要动手。

    见到刀剑过来,木尚早就吓坏了胆,眼角泪珠不觉得就流了下来,神色慌张,但是继而又恶狠狠的瞪着锦衣男子,试图挣脱向男子冲去,还大喊道:“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