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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手下败将

    看似摩登光鲜,五光十色的魔都,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藏匿着层叠的静谧,斑驳树影,幽深弄堂,摄人心魂……

    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安薏才迟缓的睁开双眼。安静的单人病房,虽窗帘紧闭,但火辣耀眼的阳光还是不可抵挡的直射进来。

    “病服?我这是,在医院吗?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脑海中接连生出了三个疑问,蹙眉打量着显然刚插不久的玻璃输液瓶。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安薏稍稍直起身,凝望着来者一一着整洁而正派的白大褂的陆丞彦。

    一头雾水的她半响语塞,只得当作沉默回话的那方。

    “怎么就学不会心疼自己,腹部不舒服一直硬挺着,偏要等彻底发作了才肯服软,你患上了急性阑尾炎,13小时前刚进行了个小手术。”

    满眼心疼的陆丞彦无奈的说道,轻叹了口气,语调降低了几度:

    “沐瑶告诉我的,我说过,不论遇到任何事,我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所以,你不需要多想。”

    安薏苍白虚弱的小脸上强挤出一抹笑痕,唇瓣几番翕动,才慢慢讲道:

    “丞彦,谢谢。平时工作那么忙,昨天这么晚还影响你休息,我现在只想快些恢复,早点出院,要不然在这里净给你添麻烦。”

    陆丞彦向她靠近,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我发现,自从你变成小白眼狼以后,态度不是一般的客气,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见外,一厢情愿的是我,你完全犯不着这么多顾虑。”

    安薏连忙躲开他的目光,诚恳的解释:

    “丞彦,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之所以对你刻意回避,是因为我实在不想让流言蜚语破坏我们的关系。”

    不及对方回话,又补充道:

    “对了丞彦,我住院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顾言笙,就当这是我们的秘密,帮我保守住好吗?”

    话音刚落,淡淡的复合木香从安薏鼻尖掠过,此时此刻,陆丞彦的脸险些碰触到她微翘的双唇,一字一顿的认真述说着:

    “我不会拒绝你任何事,唯独这件,得看我心情。不过我很想知道,凭某人的能力,养活你肯定是绰绰有余,为什么,还要这样拼命?他也真能沉得住气,反正不管他体谅与否,我会很心疼。”

    安薏摇摇头,垂下眼睫,难掩心虚的坦白:

    “他最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分心。”

    陆丞彦冷嗤一声:

    “别说,我还真想知道有什么事竟然比女朋友生病住院还重要,你这么为他着想,作为外人的我,感动万分。”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按在安薏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过了良久,才意识到手臂的力度有些过大,连忙松开站在一旁。

    本就不大的病房,这时充溢着略微暧昧的气焰,所幸,被姜沐瑶的出现按下暂停键。

    她睁大双眼,仔细环视了一周,最终将眸光定格在两人身上,轻声嘀咕道:

    “你终于醒了,觅觅,知不知道昨晚你真要吓死我!我刚才去餐厅买了些米粥,趁着喝点吧,医生说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在彻底好之前,凉的辣的油腻的甭想!”

    姜沐瑶一边整拾好碗勺,一边心中悄悄呢喃:

    “完蛋!瞧两人这架势,怕是会让自己落个两头不是人的下场,可昨晚的情况,向陆丞彦求助是唯一的办法。哎,算了,愿意咋地咋地!当务之急还是瞒住顾律师吧。”

    安薏只是感激一笑,完全没有抱怨的意思,像个小孩子般,乖乖饮下姜沐瑶投喂的小米南瓜粥。

    忽然,又听见有人敲门,一名年轻护士向陆丞彦礼貌微笑:

    “陆医生,冯主任找您。”

    陆丞彦点头示意后,对姜沐瑶柔声道:

    “沐瑶,下午我需要陪同一场高危手术,不好说几点结束,如果安薏有任何不适,直接找普外科的杜绍川医生就行,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

    说完,他又转身回看了一眼安薏,便疾步随护士离开。

    姜沐瑶凑到安薏耳边,挑了下眉:

    “我发现,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不过也真挺羡慕你的,两个优质男被你套的牢牢的,为你呼之即来,喝之即去,我要被这种桃花砸中,做梦都能笑出声!”

    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安薏只是呆呆的望着白墙,回应道:

    “丞彦确实对我很好,只可惜,我却不能给予他相等分量的爱。也不知道哪个女孩那么幸运,能够与他相知相爱。谢谢你瑶瑶,送我到医院,又陪我那么久。”

    她停顿了片刻,握住姜沐瑶的手:

    “我住院这件事,千万别告诉顾言笙,他回来以后,也不要跟他提起,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姜沐瑶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还是没忍住说道: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学期,我报了英语补习班,明明你英语不错,却因为害怕我孤单,特地陪我上课。尽管我们分开了许多年,也不妨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倒是你,这么客气还是不是好姐妹啦!可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爱逞强?像个拼命三娘学不会依靠别人,女人故意装娇弱,男人才会心疼,况且,连这种事你都瞒着他,就不怕万一暴露了他生气?”

    安薏垂下眼睫,神情复杂而凝重:

    “就是因为很在意,很珍惜,才不愿意看到他担心的模样。既然不能成为和他一样耀眼的人,又怎么忍心掩住他的光芒呢?”

    姜沐瑶轻抚着她的头,宽慰道:

    “觅觅,不要总妄自菲薄ok?你才没有拖累他呢,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最自食其力,最积极努力的女孩儿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快快好起来,我还期盼着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呢!下午叔叔阿姨和你哥来,我不会离开,明天我得去趟店里,总账单还没算出来呢,顾客评价还差筛选汇总,你就消停一些,住上几天院,好彻底了再工作,听见没?”

    安薏眸光一颤,眼眶微微泛红,随即点头应好。

    第二日的病房里,少了姜沐瑶忙碌的身影,却多了医院的话题人物陆丞彦。

    这名年轻医生,在理论基础和临床技能上深受主任的欣赏,声音生的一副好皮囊,气质翩翩,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中央空调,对谁都客客气气,有求必应。正因如此,使他成功收获一批单身迷妹,除了共事的年轻医护人员,还不乏图谋不轨的患者,应接不暇的搭讪害他头疼不已。

    整整一天,陆丞彦除了日常工作外,就驻扎在安薏的病房里,频繁的出入,殷勤的探问。对患者的过度关切,还是跨科室的异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令旁人不得不生疑。

    进来换药袋的护士看安薏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女人的嫉妒心使醋意裱在脸上,恨不得拔下她的输液管质问一番。

    只是当事人内心格外坦荡,毕竟,安薏早已名花有主,反而的确别有用心的,唯有陆丞彦一人。

    从属禁欲系Man的他,与安薏两人在国外那么久,一直克制的很好。可不知怎地,自从她被顾言笙抢走后,他压抑心中的些许想法一点点残败破灭。或许是因为强敌的刺激,对她的欲望,不但半点不减,反而与日俱增,火花愈发热烈……

    终于,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陆丞彦无法继续按耐,“禽兽”了仅此一次。

    日落时分,黄昏的微光从窗中折入,射于安薏白皙的脸上,衬得五官立体而精致。熟睡的她斜斜靠在床上,虽无任何妆容修饰,却难掩丽质娇颜。

    安薏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浓密微翘的睫毛时而忽动,唇角轻弯,浅浅的呼吸声错落起伏,像极了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咪,陆丞彦每每想到可以光明正大与之亲昵的另有其人,就醋波翻涌,竟不由自主的俯身覆上她的唇。

    仅是极轻极轻的短暂一吻,全然惊动不了熟睡的人,却让始作俑者久久无法平静……

    陆丞彦的额头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急剧跳动的心脏使他坐立难安。这一瞬,他着实如愿以偿,不知盼望了多久。心灵的不纯洁,好像是从懵懂喜欢开始的,渐而隐匿,至今却越发浓烈。

    这一吻,是理应烂在心底的秘密,除非自己坦白,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纵然,的确是有些冒犯,但一想到心慕已久的女人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绝不会甘心,拱手相让的滋味,着实悲哀到窒息。

    午间小憩的安薏,紧闭的双眼不自然煽动着,没多久,便缓缓睁开。她见坐在椅子上的陆丞彦凝望着自己,问道:

    “今天不忙吗?兢兢业业的陪着我,我已经好多了,不用一直照看我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个,丞彦,五天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多久后才能出院?”

    陆丞彦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

    “至少还要住一周才行,你身体抵抗力较弱,随时都面临着复发的危险,老杜说,如果不一次好彻底,怕是会留下病根。”

    安薏的唇张了又合,郑重而坚决地说:

    “抱歉丞彦,我必须要提前出院,后果我会自己承担,跟你,跟医院,都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这里人多口杂,总让你工作时间守在我身边,传出闲话来,肯定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与其这样,不如早点离开,省得给添麻烦。”

    陆丞彦只觉喉间有些干涩,故作镇静道:

    “如果没猜错,你刚说重要的事,应该和顾言笙有关吧。其实我很想知道,当他目睹躺在病床上的你,会有怎样的一番表现?至少此时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出不出院是你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但希望你能遵守医嘱,身体要紧。”

    见安薏神情复杂,闪躲开自己的视线,陆丞彦本就起伏的情绪变得愈发翻涌难平,低头缓缓收紧指尖,掌心传来密密麻麻的尖锐刺痛,仿佛不知疼痛,只觉一种诡异的痛快。

    随后,便找了个借口,闷声从房内出去。

    安薏长舒了口气,解锁手机,发现一下午竟有5个顾言笙的未接来电,都是整点打进的,不出意外的话,下一通电话应该就在2分钟后。

    看来,陆丞彦一定是察觉到了。

    虽然手机振动的声音极小,但听者有意,丝毫不会影响它的赤裸曝光。

    安薏知道,陆丞彦虽表面风平浪静,心里肯定会不好受。她不希望耽误他人的青春,可更不愿失去这个重要朋友,只得与之一次次在尴尬中沦陷,无法挣脱。

    果然,不出所料,顾言笙的第六个电话在晚上6点准时打来。这一次,安薏没有再犹豫不决,即刻接通。

    两人缄默半响,电话里才传来沉默而微略凌乱的男声:

    “看来阿觅最近很忙,我这边都快相思成疾了,才有幸得到你的理睬。听姜小姐说你这两天参加了个培训会,管理很严格,连手机都不让带。”

    安薏愣了愣,大脑飞速运转,连忙续编着那个半截子谎言,支支唔唔的回应:

    “抱歉月亮,这个会议是,关于平台账号运营培训的。这边来了很多知名大V,保密工作很严格,我是新人,自然要安分守己一些,所以手机就没带进现场。消息突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从今晚开始我就又恢复自由身啦!”

    只听对方轻笑了一声,语气间颇具无奈意味:

    “事实证明,你这个小偷偷走了我的心,我只好认罪认罚认输,才仅被冷落几天,我就感觉,有百爪挠心之痛,简直是,急不可耐。”

    安薏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倏地想起一事:

    “我这不及时止损了嘛,而且事出有因,以后不会啦!对了,你在BJ安顿好了吗?律代会那些入围律师都见过面了吗?”

    与安薏的紧张探问相比,顾言笙的回答显然放松许多:

    “嗯,昨晚还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尚言的资历准备也很充分,等后天论坛演讲和民主投票结束,我们就返程。”

    紧接又补充一句:

    “也不全然,还差一事,很重要。”

    安薏呆怔应道:

    “你这么严谨的人,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遗漏?”

    顾言笙直截了当的说:

    “阿觅的鼓励若是不及时,再充分的准备,怕都是徒劳一场。”

    安薏妥协道:

    “好!遵命我的月亮大人,祝尚言律师事务所能够一路顺利破关斩将,把提名变为实实在在的证书,回来以后让我复印一份,裱在房间的墙上!”

    顾言笙这才心满意足:

    “11月22日上午10时15分左右,我们抵达浦东国际机场,如果能一下飞机就在出口看到你,那种幸福的滋味,我想应该不会比获奖逊色。”

    安薏无可奈何的打趣:

    “才发现月亮这么絮叨,相同的话说过至少五遍,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放心吧!我和神秘礼物一定会准时出现在你面前的,保证你会成为全机场最幸福的男人!”

    顾言笙趁机挑逗:

    “这样的话,我反而觉得度日如年,既心急如焚,又想吃热豆腐。”

    安薏嬉笑着回复:

    “那,得看你表现才!月亮,我提醒你,如果因为我使你分心,自责的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顾言笙立马求饶:

    “好,我现在就去务正业,不过并不代表你可以疏远我,哪怕脸皮厚一点,向高一可爱的你学习,拜拜,阿觅。”

    说完便笑着挂了电话。

    被言语“重伤”的安薏只觉十分不爽,右手臂不小心磕到床沿,“啊”了一声。

    她咬紧唇,思忖着:

    20天的异地,无法改变任何,反而,彼此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更加牢固,不用过多解释,如明镜般清晰可见。

    本就是微创手术,再经过两天完全放空的修养,安薏恢复的很快,腹部几乎不再隐痛,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值得托付的姜沐瑶已经把小王子与玫瑰花单品的后续工作基本完结,剩余的蛋糕也由店里的年轻女孩们帮忙制作完毕,安薏回到觅糖,其也没多大意义。

    让她下定决心提前出院的,其实因为另一件事:

    为顾言笙准备一份惊喜一一以蛋糕复刻他表白时送自己的玻璃瓶红玫瑰。

    于是,安薏特地避开陆丞彦,向杜主任请求出院。

    所幸,性格极其随和的他看安薏如此诚恳,并没有做过多阻拦。

    只是,被避开的人却十分郁闷,甚至专门去了趟觅糖,想将安薏捉回去。同样执拗的安薏才不会轻易投降,无论对方如何软磨硬泡,都毫无作用。

    实在没办法的陆丞彦姑且只好由着她,灰头土脸的离开,一边还得为安薏提心吊胆,生怕她今后落下什么病根。

    安薏出院后,杜主任专门找到陆丞彦,交给他一块手表,说是病人走的匆忙落下的。

    陆丞彦将表放置手心,礼貌的道谢,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喉咙泛起阵阵热波,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涌上心头。

    这种样式的手表,向来对此不感兴趣的安薏才不会突然购买,不必多猜,主人的名字已然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帝都一隅。

    无论是业绩还是口碑,尚言在法律圈可是出了名的标杆。对于评优的结果,顾言笙一行人可谓胜券在握,静待花开即好,不必像其他事务所一般献事后殷勤。

    引万众瞩目的是:区区一个刚具备评选资格的新牌事务所,凭借超高水准的业务能力,及其富有说服力的民众满意度,竟然能扶摇直上,一举拿下全国第二强的好成绩。

    时间很快来到顾言笙返沪的日子。

    10度的体感温度,夹杂着略带凉意的微风。

    安薏这天起了个大早,提前二个小时便在机场出口等候。其中不乏声势好大举牌迎接的人,错落分散于通道两侧。栩栩如生的翻糖玫瑰蛋糕安然无恙的躺在刻有精美印花的包装盒里,被她小心翼翼地拎着。

    由于还是病人一枚,加之昨晚过度兴奋而失眠,安薏竟迷迷糊糊的犯起瞌睡,倚在最近的座椅上浅睡了过去。

    就在安薏的头险些侧倒时,某人及时伸出的臂膀成功解救了她,也因此蓦然惊醒,惺忪的睡眼痴痴的瞧着,而后直扑进他的怀里:

    “月亮,好想你啊!我再也不要异地了!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与你走散了,还好梦都是相反的,这不,大变活人!”

    顾言笙宠溺的捏着她的脸蛋:

    “看来睡得挺香,打电话也不接,幸亏我眼力不错。”

    他余光一瞥,不偏不倚扫见那个盒子,问道:

    “这是,送我的礼物?”

    见安薏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来拿着吧,等会儿就好好观赏去,只要是你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喜欢。”

    安薏娇羞一笑,俏皮的回应:

    “为了将Surprise第一时间送给你,我直接带到机场了,感不感动?”

    又环顾四周,确定唯有他一人:

    “咦?他们没和你一起吗?”

    顾言笙唇角上扬:

    “为了不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我让助理开车送他们回酒店了,折腾了一个月,多亏了他们鞍前马后,可能明天会请大伙吃顿饭。”

    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函,置于安薏掌心:

    “该我回礼了,阿觅,打开看看。”

    安薏这才肯从他怀里钻出来,极其轻柔的拆开信函,不禁叫出了声:

    “哇塞!国际烘培大师Emma的品鉴会邀请函,还有亲签!12月15日在上海外滩W酒店外滩云端套房举办,以她的人脉,请来的肯定都是圈内大伽,月亮你是我的神!”

    顾言笙欣慰一笑,隔着口罩,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故意压低声音:

    “人多眼杂,委屈我的阿觅了,一会出去,我们正儿八经,重新一遍才好。阿觅真叫人不省心,22天不见,小脸就尖成这副模样,看来我得认真调教一番。”

    安薏撇撇嘴,起身向行李提取处走去,不料却被嘲笑:

    “小傻瓜,行李我联系好机场直接送回酒店了,跟我走吧。”

    两人先步行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迫不及待打开礼物的顾言笙大步流星,在一处安静的座位坐下,安薏险些被落下,一路小跑的追赶上他。

    顾言笙为安薏点了热可可和提拉米苏,给自己选了杯招牌Dirty。

    入座后,纸盒里的精美仿真蛋糕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一向不爱拍照的顾言笙竟然转换许多角度拍摄起来,边说着:

    “我可不能辜负阿觅的偏爱,这么眼熟的设计,竟然还原的那么棒!礼物,我很满意。”

    用白巧克力制作的镂空花瓶顶部有一-颗又红又亮的樱桃,顾言笙动作极快,将它衔入口中,随后,一手托起安薏的下巴,慢慢覆上她的唇。

    缱绻的缠绵下隐匿着久别的渴望,蚀骨柔情般,蔓延至骨髓……

    “先生,您点的Dirty制作好了。”

    一个眼力见匮乏的年轻服务生毫不回避的走来,礼貌的说道。

    安薏听见,手急脚乱的从顾言笙怀里挣脱开来,扭头看向窗外,身子挺的比雕像还僵硬,欲掩饰自己狼藉一片的唇。

    察觉服务生离开后,脸颊燥红的安薏才微抿可可压惊,却又被随后的一番话呛到:

    “怎么,难不成那口樱桃不甜?才分开多久就这么害羞,放心,以后有机会慢慢适应。”

    顾言笙正挑眉微笑,入口的一勺提拉米苏将他的得意气焰扑灭。

    余下的时间,两人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就连尚言内部的庆功酒宴也被推到第二天,员工们眼巴巴的盼望着老大赏光。

    为隐瞒严实生病住院的事,安薏特意调整了创作计划。近日,觅糖恢复正常营业,她和姜沐瑶得以过上规律的生活。

    顾言笙决定在这天犒劳员工,已预订好包间,提前结束了工作,来接安薏一同参加。

    应当清淡饮食的安薏原本不该去,但又无法开口拒绝,只能答应下来,特地打扮得落落大方,等待顾言笙的到来。

    终于,站姿像块儿望夫石的她倏地一激灵,朝顾言笙来的方向走去。

    但,另一个人的出现,着实有些出其不意。

    夹着两个牛皮纸袋的陆丞彦像精心策划好似的,和顾言笙同时推开门,镇定自若地说:

    “薏米,这两天没有乱吃东西吧?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表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成天丢三落四!匆匆忙忙的离开医院,原来是有人要见。”

    安薏心中一惊,才发现手上的表消失了,那几日失眠的时候,表被自己放着耳畔,滴答作响,静谧而美妙。却不料,压在枕头底下后忘记再戴,只听陆丞彦继续讲道:

    “里面装的药品是头孢克肟分散片、甲硝唑和左氧氟沙星,还有一罐蛋白质粉和一盒阿胶糕。昨天忙着会诊,不能抽空给你送来,里面有我手写的详细服用说明,记得按时吃药。”

    场面瞬间僵持,被两个大男人近乎包围的安薏,此时矗立在原地,脑海中闪现而过的想法纠缠不清,似一团乱麻,令她产生一种难以排遣的窒息感。

    却不料,顾言笙的表现异常平静,故作坦荡的回应:

    “前一段日子里,多谢陆先生了,日理万机还帮忙照顾我女朋友。不过,今后有我在她身边,就不劳烦费心了。”

    说完,对陆丞彦淡淡一笑,拉着安薏的手就上了车。

    一路上,车内气氛缄默的令人直冒冷汗。

    安薏偷瞥了下眉头紧锁的顾言笙,心里喃喃道:

    他和陆丞彦,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另一个则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早该预料到的,可还是杀了个措手不及。

    大约过了20分钟,车开进华昇大厦的地下停车库,安薏乖乖跟在顾言笙身后,乘坐电梯来到尚言律师事务所。

    对赴宴翘首以盼的员工们正高效率处理着手上的事务,瞧见他们,心态大变,纷纷开始起哄,领头Gossip自然是罗承宇:

    “哟!大嫂来探班啦?就说老大的眼光独到,大家说说,大嫂长的美不美?”

    江昊提高音量,又补充一句:

    “大嫂,我可以作证哈,这快一个月,老大守身如玉,虽然欧美妹子们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奈何老大屏蔽了一切搭讪,拒人千里之外也没辙!”

    众人听见连忙附和,可不合时宜的夸赞只会沦为聒噪的嚼舌,顾言笙面不改色,并没有理会,径直领安薏进入办公室,将门反锁,降下帘幕,一步步向她逼近,声音暗凉极哑:

    “所以,你一直在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有别人能代替我,你就毫无顾忌?住院,抗生素,以及那个手表,安薏,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薏一步步后退,直至无路可退,重重的倒在沙发上,被近在咫尺的健壮臂膀压的透不过气,她忙避开灼热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顾言笙深沉的眸死死v凝望着她,未曾有半点偏离。

    一秒、二秒、当第三秒悄然流逝,稀碎低语从安薏口中道出:

    “可,可能最近有点太忙了,所以才得了急性阑尾炎,我已经在中山医院住过院了,现在基本恢复了,我以后肯定会多加注意的,你别担心啦!那几天你又在外地,告诉你,只会让你白白担心……”

    还不及说完,安薏的手便被牢牢攥住,身子后倾,不得动弹。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从颈处向上,咬磨吮吸,任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而后,只觉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这还是第一次,她亲眼见证某人的失控,似赤道地带的夏日午后,一团烈火在胸口处燃烧,自己的挣扎被全然无视,霸道挑衅、肆无忌惮、晕眩而波涛汹涌……

    不知过了多久,鼻吸急促的顾言笙的冷静下来,手松开安薏的肩,深呼了一口气。微红的眼眶里刻印着倔强与困惑,闷声道:

    “所以,这就是选择依靠陆丞彦的理由吗?你凭什么认为其他事在我心中比你重要?安薏,你未免太低估自己的分量了吧?”

    霎时拔高的声音狠戾的砸来:

    “陆丞彦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很寒。为什么其他男人能知道的事,我却不能?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一直在自作多情。连女朋友生病住院这种事,都要让外人告诉,多亏了陆丞彦,我才有幸知晓。”

    这话不软不硬,像一根藤条,摔打在安薏心上,她于是压着嗓子回应:

    “这么多年,从始至终,我只喜欢过你一人。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事,但能够与你重逢,我感觉三生有幸,若因为我的暗淡阻碍了你的耀眼,这段感情,恐怕就会变成错误。”

    顾言笙脸色铁青,呼吸沉重,寒潭般冰冷的眸顺着她的发丝望去,用略带嘲弄意味的语气说道:

    “我深埋于心许多年的宝贝,疼她爱她还嫌不够,就算真是个错误,又如何?安薏,我认输了,对你,我,可谓是一败涂地。我这辈子,只想成为你唯一的手下败将,如果没有你,秦月泽绝无可能成为顾言笙。既然错过的时光已无法挽回,那么余下的日子,别再顾虑,学会依靠我,好吗?”

    良久,一声“好”字才从安薏口中缓缓吐出,随之坠落的,还有一颗晶莹的泪,在她的白皙脸颊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痕,最终在男人的手背着陆。

    此时此刻,开阔的落地窗漏进明晃晃的阳光,两人的心情,如同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叮咛叮咛,此起彼落,敲叩着对方的名字……

    见他们在办公室里迟迟未出来,员工们的八卦心被蹭一下点燃,议论声细碎而连绵不绝。

    心直口快的实习生小黄玩味一笑:

    “多半天了,老大和大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或许、大概、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讲真,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想歪了吧?”

    起哄的声音此消彼长,好像生怕里面的人察觉不到似的。

    仿佛转性一般的罗承宇突然讲话:

    “嘘,大家安静点!今天老大显然不太对劲儿,瞧那脸拉的比驴还长,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隔岸观火?非得等引上身了才知道喊疼。唉!依我看,今儿的庆功宴八成是黄了,还是保命要紧。”

    话音未落,干脆的关门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随即,是云淡风轻的低沉男音:

    “我从没说过要取消,你若不愿意,我定不会勉强。”

    罗承宇急了,真心懊悔自己长了张嘴,乞求的言辞呼之欲出:

    “别啊!哪有天子办宴不请功臣的道理?再怎么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顾言笙沉默几秒,继续讲道:

    “最近一个月,的确辛苦大家了!不如今晚我们去喝粥。”

    听闻此言,众人的热情立马被扑灭了一半,似乎对这个提议不甚满意。

    江昊犹豫着袒露心声:

    “笙哥,大家馋昌里那家烧烤好久了,好不容易清闲点,喝,喝粥未免有些过于简单吧。”

    吃了教训的罗承宇这次长了记性,闷头思索起来,暗自嘀咕:

    切!粥铺也分三六九等,况且这是在上海,宰顾老狗顿大的其实并不难。诶,等等,安小姐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于是故意挑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投喝粥一票,这憋半天了,大嫂迟迟未露面,办公室可当不了金屋藏娇的地界儿,老大你,是不是刚欺负人家了?”

    顾言笙洋装遗憾的笑道:

    “真不巧,事实恰恰相反。”

    才补完妆的安薏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来不及整理的手提包,出现在众人面前,低垂着头,生怕被人抓住猫腻。

    其实,除社交牛逼的罗承宇外,没人敢公然挑衅顾言笙的人,只见他挑眉靠近,问道:

    “大嫂,老大说你欺负他,是真的吗?”

    听到“欺负”两字,安薏的脸唰一下泛起红晕,以上洗手间为借口逃避回答这个死亡问题。

    这时,乔荟雯从打印室出来,抱着一厚沓委托资料,还没抱热乎,就被江昊接了过去。

    见众人面面相觑,疑惑的问道:

    “好久没见大家这么活跃过了,难道,我有错过什么好戏吗?”

    江昊本想接话,却被罗承宇抢先了去:

    “哎呀,说来话长,荟雯累坏了吧?咱们喝粥,喝好粥去!”

    边说着,边扶住她的肩膀,对江昊使了个眼色,无奈的耸耸肩。

    躲在洗手间里的安薏越想越气氛,顾言笙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明明是他……算了,仙女不跟登徒子斗,毕竟这次,是自己理亏。

    打开门的一瞬,安薏直直跌入某人的怀中,刚补好的口红被蹭掉一大块:

    “说真的,阿觅,随时欢迎你欺负回来。”

    大概是习惯了顾言笙的“甜蜜暴击”,安薏面带微笑,迎上他的目光,随后重重吻在他的右颊正中,心满意足的说:

    “顾月亮,敢不敢就这么走出去,反正我脸已经快丢尽了,也总该轮到你一次了吧?”

    顾言笙爽快的点点头,正要出去,却被她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