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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葫芦与谪仙人

    第二日,大雪便以停消,在未央宫里除了屋顶其他地方是一点雪的痕迹都寻不到了,除却屋顶大面积的覆盖,让雪很少能直接落到地面,未央宫里地龙更是铺设齐全,排水管道也是如此,恰巧落入庭院的雪花不待停留,便很快消融为水顺着那管道汇入清许渠中。

    而这清许渠便是建安护城河,当年大鹿王朝攻打长安之时,这条河还叫弱水,有弱水三千,鸿毛不起的说法。但就是这么一条护城河,最终是被鹿家军的尸体填满,才得以破开长安的大门,也才有了万鹿成路的壮举。

    虽说护城河在战时有极大的作用,但某些方面而言,这项工程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单单靠雨水,雪水根本无法保证护城河的水位,因此就少不了每年都必须找人一担一担挑水入河,而在夏季又难免会有暴雨,护城河水位又会溢出,淹没城外的良田。

    但只要是明眼人都明白,建安的护城河哪怕花销在大也必须维持,向北在无一城,建安呐,就是北境之城。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日照三杆了,辛弧仍是不慢地起床起床洗漱,虽说是拜师求学,但按规矩自己还是得先拜访老师才能求学,而这上午吗,想必先生还在忙着传道授业解惑,那便只好下午去拜访了,洗漱完毕后,辛弧就到书院里面四处逛逛,借以熟悉环境。

    其实幽微书院外人所知甚少,因为书院本就是大鹿王朝的内部学院,大部分学员也都是出于未央宫,最终求学之后仍是在未央宫任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书院就是为大鹿王朝培养种子的良田,而这老农无一例外都是享誉王朝的巨儒之辈,种子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在良田老农的照料下,却一定是最适合大鹿的。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辛弧才走遍这所学院,由此也不难看出当朝天子对书院的重视程度。大致来说书院其实又分两院,就是幽院与微院,幽院取洞幽烛远之意,主要以琴棋书画立院;而微院有见微知著的道理,负责讲授儒家的四书五经。

    而学子一般都是先入微院,学习儒家道义,在此之后才能继续到幽院求学。表面上两院似乎与培养官员无半点关系,但实际上这琴棋书画与四书五经却大有讲究,四书五经不必多讲哪怕是龙门考也是以此为基,而这琴棋书画更多的是养浩然正气,儒家证道便是以养浩然正气为始,两者更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除此之外,像是现在大权旁落的宰相长宋,中书令赵明,不都是出自幽院?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四样反而更能提升人的眼界与高度,就好比说,向一名国手请教问题,虽然精通得并不并不在于此道,可他就是能给出相应的对策,或不是上策,但起码也是中策,这也是当初设立幽院的理由之一。

    幽院的先生本名宋轻,讲经论著后便自称元夕,而微院的老师则是皇帝御赐白鹿的号,久而久之人们便忘了他真正的名字,只是以白鹿先生相称。辛弧要拜访的便是这两位先生,因为从小祖父也是以儒道来教导的自己,家乡的龙门考也是一举夺魁,所以按照书院的规矩,他可以直接进入幽院学习,道理上来说其实拜访元夕先生即可,但祖父与白鹿先生算是师出同门,于情于理都要前往探望一番。

    思索片刻后,辛弧还是决定先拜访元夕先生,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砚台,来到宋轻的住所前,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书童打扮的孩子就引着他进了院子,想必自己的行踪从昨日进城之后就被暗网关注了,那么元夕先生知道自己来访也就不足为奇了。

    跟随书童跨过大半个庭院,终于是见到了这位享誉朝野的大先生,抬眼望去,亭台楼榭,青衫白发,先生坐立如钟,手抚琴弦,高山流水,茶香四溢,真宛若神人也!辛弧不由得呆在一旁,半晌琴声渐渐低迷,一曲终了,整个庭院针落可闻。

    良久,还是书童上前为先生披衣,才打破了这份平静,辛弧赶忙弯腰行三鞠躬礼开口道:“学生辛弧,祖地晋西,来书院求学,在此见过先生”说罢便作揖弯腰,静待下文。宋轻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却笑道:“晋西啊,也算得是地大物博,在如此宝地,龙门考取得魁首,想必也足也直接入我幽院了”,辛弧听罢正要行拜师礼,却被书童拦了下来,宋轻摆摆了摆手:“我还没有打算收徒,现在跪拜为时尚早”,辛弧点了点头,将袖口中的砚台取出恭敬双手递上,在行一揖转身离去,先生拿起砚台细细把玩,无意却看到台基题青玉案。

    出来之后,辛弧便停蹄地来到来到白鹿先生的门前,看着大开的中门不禁有点无奈,苦笑一下还是拾阶而上。不料里面的老人听到声音直接没好气地说道:“滚蛋”。祖父是有跟自己提过自己这位同门师兄的,脾气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爆,看样子肯定是因为自己先去了元夕先生那边不高兴了,辛弧不为所动仍是继续向前,可不一会就看到一个一身邋邋遢遢的酒糟鼻子的老头拎着一个酒葫芦就冲了出来,哪怕不用力闻,也不难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这老头不到一米六可就这样踮着脚拿着酒葫芦抵到了辛弧的头上,他暗暗心想,这脾气不是一点点爆啊,随即赶紧拿出来祖父让自己交给白鹿先生的那支毛笔。

    这老头看了一眼辛弧手中的毛笔,虽然是还是气呼呼的,但好在是把酒葫芦挪了下来,一把抢过毛笔,又踹了自己一脚,随后向内院走去,辛弧摇了摇头反身离去,可是却看不到过了院墙的老头,龇牙咧嘴盯着笔尾的“青山”二字,笑开了花。

    辛弧回去的路上不禁想起两位先生来,暗叹为什么都是被奉为儒圣的两人,性格却是如此天差地别,他一直以为儒圣应该像元夕先生那样,满身书生气才对,可是今天实在是开了眼,这位自己应该恭敬的称呼一声大爷爷的白鹿先生属实是任达不拘,也许就是顺应了自己的道义才能成就自己的儒圣吧。

    回到房间里面,辛弧不待拖鞋便躺在床上,满脑都是今天那宛若谪仙人的元夕先生,当然也少不了那只硕大的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