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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2

    紧接着又一次面试,我碰到的是一位阿姨,很温和,应聘一个做皮带的手工活,工资只有200元,进去以后还要押2个月,我觉得自己或许两个月就离开海城了,拿不到工资不白打工了,算了。

    再往后都是一些手工厂,不需要任何学历,也无任何门槛,有的只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工资,以及扣压三个月工资不等,我不敢去试。

    最近的一次是公司总管亲自面试的,这总管穿着普通,模样却挺威风,很高大,那气场使我有些紧张,没问别的,只想着工资待遇,因为我真心的缺钱用了。

    总管没有任何嫌弃也没有任何承诺,只是面无表情的让我回去等通知,一等又过了一周。

    当我拿起了高二时的男生合影,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笑,蒋拐笑得扯长了脖子,周胜归和“和尚”憋开了嘴巴,何涛笑得咬牙切齿……

    当回忆起高中最后的时光,打雪仗、租房子、打麻将、卖书、喝酒、炒菜、打架、串客、上网、爬围墙、抢水龙头、抽烟、打乒乓球、兜风、看毛碟……

    是怀念以前的生活吗?我不得不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就是因为当初的疯狂和无知,才导致现在过着这么苦逼和残酷的日子。

    每天都在花钱,而这些钱都是姐姐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她经常一给就是两百,我不肯要,抽一张还给她,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离开。

    真希望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哪怕吃的苦,受得累比任何时候都多,自己原本想着来体验打工生活,然而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开始,难道就是这种体验?

    父母在外吃苦,我一想到他们就心疼不已,自责、愧疚、真的好想哭,但又找不着任何一个地方能让自己发泄,唯一有的就是晚上打着手电筒写日记的时候,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悲伤。

    我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姐,每次在电话里父母都骗我说不辛苦,然而,当看到路边的环卫工人日晒雨淋的时候,就忍不住心疼,这不就是父母的日常吗?

    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坚定去当兵的决心,因为自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到了部队或许自己能够闯出一条路来。

    想到这,我鼓足勇气给家乡的表伯打电话,把自己的心里话跟他说了,表伯告诉我,一旦定好了目标就要付诸行动,可以的话早点回天江源做准备,我说自己还想再体验一下打工的生活,多经历一些事情,也为当兵打基础,得到了表伯的支持。

    海城的公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浪漫,体育馆观众台上,无论是台风过后带来的阵雨,还是看台上坐着几对热恋相吻的男女,都让我无法理会,只顾埋着头,去欣赏自己的爱侣—书。

    姐姐还是知道了那天隔壁邻居丢手机的事,也清楚我受了委屈,晚上等她加完夜班把我叫到了公园聊了很久,我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姐姐很欣慰,知道自己的弟弟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坚强了。

    正当我们聊得深入,卖玫瑰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大约六七岁,把两朵玫瑰往我身上一放,羞答答的撒娇,

    “哥哥,买朵玫瑰送给靓女好吗?只要10块钱,”

    我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想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姐姐,但是看小女孩可怜的样子,忍不住伸进口袋里掏钱,这时姐姐拦住了,

    “小朋友,我们只有一张一百的,你找得开吗?”

    随后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小女孩很机灵的看了看我,

    “哥哥有零钱的,是吗?哥哥,”

    我很是尴尬的笑了笑,知道姐姐是不会让我买,而且现在用的都是她的钱。

    “我还真的忘记带了,这样好不好,你明天还来吗?我明天再找你买好吗?我们每天都来的,你先去看看其他人需不需要。”

    小姑娘似乎懂了,知道再纠缠也没用,失望的走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我感觉还不如这个小朋友,她这么小就知道用这种方式赚钱,当然,反过来想也挺怜悯她的,是哪对狠心的父母,这个年龄就放出来卖花,大晚上的安全吗?

    年青路—338公交—海城宾馆—428公交—海天新村—508公交—海城乐园—918公交—东园—422公交—年青路,又是我奔波、迷茫、失望的一天。

    海城山、博雅国际学院、海天明珠、山泉居、天星岭、丰收山庄,一天时间我跑了很远很远,一是为了远离一下令人烦恼的地方,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是去找本村在海城当保安的退伍军人标叔。

    标叔,说话很深沉,也很忧愁。他刚下了夜班,在保安宿舍聊了有一个半小时,从读书谈到当兵,再讲当保安。

    标叔感慨自己真的很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当了兵身边很多战友考军校、考士官学校或者学技术都留在了部队,而自己因为基础太差,没有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两年就回来了。

    他提醒我,想当兵是好事,但就算去了,一定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争取留下来,如果当两年兵回来跟他一样当保安,又有何用?最后还不忘告诉我,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残酷,只能靠自己。这,让我更加纠结了。

    工棚—保税区—年青路—港丽大道—龙华一街—海天路—年青路。

    全世界的人都因我孤独而孤独我,宽敞的大道除过工厂里机器的“疲惫”声,还有偶尔“飞车”驶过留下的“叹息”声,再无仅有,一路上满愁思绪,回到窄小的房间就只剩空白,无法记载。

    隔壁的两夫妻在听田震的歌,还时不时哼几句,如果不是因为那手机,也许彼此都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吧?

    不过我是听不惯那女的三四十的人了说起话来还娇里娇气,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接下来的日子又重复往返介绍所、人才市场、服务公司和宿舍之间。无法赚钱只能省吃俭用,一块钱去的路费,两块钱回来,一餐一块七角一个白菜,五毛一片豆腐,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姐姐花钱却变得很大方,一到周末就带我去网吧,一晚上充一百元的卡。

    通过聊天知道,蒋拐竟然回到市一中复读,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对知识的追求任何时候都不晚,只要坚持。

    无意间看到了冯碟燕的QQ,改了状态,我很是想跟她聊上一句,然而,还是放弃了。过去了,就让她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