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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绝空门

    五绝派靠着绵州城北的涪山。虽然是武林一流门派之一,但远看着它却就像事镶嵌在山麓的一处富家庄园一般。

    本来林易在路上还想着以什么名去五绝派才好。没想到金大耐竟然直接带着他,光明正大的就上了门。

    按着金大耐说着,五绝派虽然以毒著名,但是在蜀地名声极佳。更何况李九针生前对五绝派掌门有救命之恩。所以自然不用束手束脚。

    ……

    夕阳如血,林易和金大耐带着满肩的夕阳进了五绝派。迎门的是一位老叟。佝偻着腰,黑黄的脸上满是褶子,不过人倒是精神的很。

    听着林易二人自报门户,老叟礼貌拱手。道一句先自进门去通报掌门,得了同意,方才将林易二人引进门。

    进了正门,入眼的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直通正堂的丈宽主路。主路左右两侧各有些许小径,顺着栽种在道路两侧的不知名绿植通向整座大院的各个方向。

    顺着主路再往进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药味便是直扑面门。不过这药味还没入鼻,屡屡清香却是后来居上,只那么不自主的一嗅,药味顿无。

    忽而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一名胡须斑白,身形却是魁梧的中年人便从正堂迎出。初看此人只觉想是舞刀弄枪的教头,待得金大耐拱手和那人行礼之后,才知原是五绝派当代的掌门徐继峰。

    林易打量着眼前人,心中诧异。本想着五绝门派的掌舵者应是如门叟一般的。正此时,金大耐却是已于徐继峰介绍其自己。

    回神抱拳行礼之后,林易心中只想着这武林跟自己以前传闻听说的样子还是相去不少,自己一路走来,倒还是未能适应自己以前道听途说的江湖武林。

    “没想到尊师竟然遭此厄难。”

    内堂,听明白金大耐道明来意之后,徐继峰脸上伤怀不已。

    徐继峰又道:“想当年我久于制药,身困毒潭。若不是尊师相救并留下避毒药方,哪还能有我的今天?而今尊师因我派七日散而亡,两位贤侄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徐掌门能如此说,晚辈感激不尽。”金大耐起身再次拱手行礼。

    “七日散是五绝派的根本之一,十年方能制出三寸见方。五绝派立派至今,对于七日散使用的苛刻程度,武林皆知。”

    徐继峰摆了摆手,额头紧蹙。对于那凶手用的七日散,显然心中想法颇多。可此时,却断然不是当着金大耐二人再说此事的时候。

    故而徐继峰转头看着林易,岔开话题,道:

    “尊师医术超绝,生前还解决了剑南道的瘟疫,如若活着,必定是剑冢座上宾。而今贤侄你继承尊师衣钵,不说以后,身为长辈,我只却要如你师父般心中自有一杆秤,明晓何者当医,何者不医。”

    “晚辈明白。”

    林易拱手。虽想问个明白意思,但却瞥眼看见了金大耐隐晦的眼神,只好止住坐下。

    “天色近晚,两位贤侄先行下去稍作歇息。待会儿我亲自设宴款待两位贤侄以尽地主之谊。”

    金大耐二人听着话,自是起身应了,跟着一名五绝派弟子左转右转去了偏院休息。

    这偏院在整个五绝派左侧,与右侧的主院相互映衬。虽然不及主院大而宏,但院精巧雅致。内植幽竹,亭立碧水。人穿径而行,观两侧腊梅短柏,别有一番曲径通幽之感。比起其他处院落,此处别院倒是真与涪山切应。

    两人才进房门没多久,徐继峰就派人送来了两个礼盒。给金大耐的是一块通透美玉和一张养寿药方。美玉不说价值连城,却也非数箱黄白之物能比,至于那药方就不用多说了。只看金大耐惊讶的样子就能知晓一二。

    而林易的是一本《医典》,里面是普天之下药物模样、药性和生长地与习性,及用药之理,药物相对之由。可以说,这本《药典》正好弥补了林易现在的不足。让林易有了打好学习李九针留下的药理基础。

    “师兄,徐掌门这是?”

    林易看着两盒礼物,不是投其所好就是恰逢其时。他心里不得不怀疑这徐继峰是不是心中有鬼,但是看金大耐欣然接受的模样,却又不好直说。

    “师弟你收着就好。他送礼一是感谢当年师父的救命之恩。二则是想结交于你。说来,师兄还是占了你的光。”

    看着林易不解,金大耐又道:“这天下从来不缺怕死的人?像他们这种生来就和毒打交道的,十中六七会被毒所浸透,痛苦一生。师父医术冠绝于世,他见你继承师父衣钵,现在又是初学医道,自然想跟你提前交好。以后等你医术大成,怎么也得念他的好。”

    “这徐掌门现在做人可真是滴水不漏,心向高处求啊。师弟你可是不知,当年师父受邀来此时他的模样,啧啧啧,那毒折磨得少说去他现在百八十斤肉。”

    金大耐把玩着那美玉,嘴上不停的给林易说着。虽然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美玉,但是说到当年李九针为徐继峰治病时的场景,脸上仍旧止不住的震惊。

    ……

    晚宴安排的很用心。不说吃喝全是养生滋补的食材,就说五绝派掌门和两位副掌门全都到了场。

    两位副掌门,一名全柏章,一名宋怀远。全柏章是掌门徐继峰的师弟,不过因为常年制毒,人倒是成了林易原本预想的模样。

    至于宋怀远则是一副中年儒生打扮,不过人往那一站,便有一股傲然剑气。来时听金大耐说,这五绝派和青城派为永固蜀门,所以历代掌门师弟必有一人互任副掌门。这宋怀远正是当代青城派掌门之师弟,一手青城问天剑法和青城问道剑法仅次于其师兄邓九章,在整个武林中,剑法怎的也是翘楚。

    席上多是客套的话,倒是宋怀远对李九针一手银针极为推崇。

    他说:“血医对人体之精妙透然,再结合内力,两者相辅相成,不可谓一顶一的高手。”

    说完话,眼中不免眼热的看着林易。看着宋怀远这模样,徐继峰连忙岔开话题。宋怀远好斗,可五绝派一直没有值得他出剑的对手。当年李九针登门,他本想讨教,奈何李九针一心救人,而今倒成了遗憾。

    饭毕,徐继东亲自送金大耐二人返回偏院后方才回了书房。等他回去之后,全、宋二人已然在此等候已久了。

    书房寂静,徐继峰回来也不主动说话,屋内更是带着一股别样的气氛。

    全柏章捏着一串坚野核桃做成的手串。这种核桃坚硬且带小刺,每捏一下,手便刺疼不已。在长期被毒病所致疼痛折磨的五绝弟子手里,倒是日常必需之物。

    宋怀远静静盘坐在椅子上,仿佛什么都跟他无关一般。这是他来常见的动作,当了近十年五绝派副掌门,连椅子都没变过。

    “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血医死在了我们五绝派的七日散下。这事,我们应该给人一个交代。”

    徐继峰先自开口。一边说着,一边看两人的表情。但是直到话音落下,两人都就没任何神色变化。

    “全师弟,宋师弟不懂这七日散,你就先说说吧。”

    “师兄难道是怀疑我不成?”

    谁知全柏章竟是直接开口反问道。倒让徐继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徐继峰心里不无怀疑过,毕竟能接触到七日散的人,屈指可数。但是被这么一反问,徐继峰心里的疑惑却是先自去了三分。

    “再说,我五绝派何须给两个无名之辈一个交代?更被说师兄你今日还差人以礼相送,此举,太弱了我五绝名声!”

    但是谁知这时全柏章竟又主动开口喝问,说话之间,眼中带着一股难以掩藏的怒火。似乎在之前的席桌上一言不发的他全然是在忍着怒火一般。

    此话一出,毫无上下,让徐继峰不由生了火气。只见他一拍茶桌,喝道:

    “全师弟,血医李九针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这样说,还有没有将我这师兄放在眼里?”

    “他确实是救了你,但是却毁了整个五绝派。”

    可谁能想到全柏章竟毫不退让,直接拍桌而起,那茶杯更是打碎在了地上。

    全柏章道:“我五绝以用毒卓于江湖。历代五绝弟子,哪一个身上不带着病痛?那血医救了你,教了你长生健体之道。你从那之后,废却药术,整个五绝派也形成避毒之风。你命是长了,不病了,但是整个五绝派却大不如前,成了整个武林乃至是江湖的笑话。”

    “你胡言乱语!”

    徐继峰一听,身子一起,指着全柏章想骂几句,但是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想当年师父临终是如何期望于我们,倒是你,白白毁了我五绝派。不然以我五绝前十年的劲头,早就拿下青城,鼎立蜀门了。”

    此话一出,连两人站起来争吵都没睁眼的宋怀远立马睁开了眼,一股剑气立马充盈了整个书房。

    “全师弟不可再胡言乱语,今夜不适合再说,两位师弟请回吧。”徐继峰见此,说着就准备上前催使全柏章离开书房。

    但是全柏章却一把甩开徐继峰的手,喝道:“贪生怕死,唯唯诺诺。话也不敢说了?不错,七日散就是我放出去的,哪又如何?那血医毁了我五绝派,而今两个在江湖上名字都叫不上的小辈竟然还敢上门?我不仅要杀李九针,我还要杀了他们。”

    话才说完,全柏章两指相扣,轻轻一吹,一道清亮的哨声瞬间划破了黑夜。

    徐继峰不知道这哨声会带来什么人。他只知道,血医弟子的名声,太重了,他决不允许金大耐二人死在自己五绝派。

    “宋师弟,你去救下金大耐两位贤侄,务必不要让他们出了问题。。”

    宋怀远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应声就欲起身,但是谁知道盘坐在椅子上的腿方才往地上放了一支,整个人就直接瘫软在地上了。

    见此,徐继峰立马意识到了不对,直接就欲一掌拍向全柏章,但是谁知方才运力举掌,人就立马似没了骨头一般的瘫了下去。

    “折骨软筋散?”

    “呵?师兄你竟然还能看出来?”

    全柏章听着徐继峰的话却是显得极为生气,直接将打碎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怼在了徐继峰的鼻子甚至是脸上。

    “你好好闻闻你当年配制出来的折骨软筋散。十年荒废不说,竟然连师父千叮万嘱的遇毒不能提内力的告诫都完了。师父啊,你睁眼看看吧,这就是你选的掌门。我五绝派,就毁在他的手上了。”

    全柏章一边吼着一边还用力以茶杯碎片怼着徐继峰的脸,刹那间,徐继峰的脸全被划破了。但是尽管如此,徐继峰却没有多说一句,嘴里只说着不要给蜀门添祸端。

    与此同时,被夜色藏在涪山脚下的五绝派突然被一道接着一道的惨叫声和杀戮声给上了层灰红颜色。没有火光冲天的大场面,全是一面倒的屠戮。

    也不知道全柏章从哪来的这些个帮手。只是不到十人就碾压了整个五绝派。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甚至还能见着门下弟子刚一站在书房门外就被一刀斩首的影子。那鲜血铺洒在门上,让屋内的两人惊惧,一人癫狂。

    “全师弟,杀我你可以取而代之。引外人屠戮全门,你这是引狼入室,你以后怎么面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徐继峰忍不住门下弟子被屠戮,不由大声吼道。

    “你还有脸提师父?我先送你去见师父吧!”

    谁知已经红了眼的全柏章直接抽出一把匕首,直接送徐继峰上了路。匕首抽出,他还不自主的舔了舔匕首上的鲜血。但是瞬间就“呸呸呸”数声给吐了出来,脸上厌恶至极。

    杀了徐继峰之后,宋怀远自然也没有放过的理由。比起徐继峰,宋怀远似乎成了全柏章发泄门派劣势的宣泄口。一连捅了数十下,刀刀重伤不致命。直到以匕首过了其周身所有大穴之后,方才一刀取了其性命。

    杀了这两人之后,全柏章就一直瘫坐在地上,眼睛就盯着徐继峰的尸体,时而大笑,时而悲戚。

    约莫三刻钟后,一名裹着夜行衣的男子就进了书房。

    “收拾下,你的用毒会受到旗主大人的重视。”

    黑衣人冰冷的开口,明明是邀请,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热度。

    “不了。我还要去论个是非。”

    话说完,全柏章竟直接用匕首抹过了喉咙。鲜血咕咕冒出,人眨眼便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