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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通传第9章

    那就是枉杀晁错,冤杀周亚夫。枉杀晁错:晁错是刘启的老师兼御史大夫,晁错大力建议削藩,这个主张曾在汉文帝时期就提出了,但是一直没有被采纳,直到汉景帝时期,采纳削藩主张,大力削除藩王势力。本就要叛变的藩王借势起兵,发动了七国之乱,高举旗帜就是杀晁错。汉景帝采纳袁盎的计策,诛杀晁错平定叛乱,显然这场叛乱没有因为晁错的死而平息,反而越来越厉害,最后只能派出大将镇压,耗时10个月平定叛乱。杀周亚夫:周亚夫是一代贤臣,他敢于直谏,曾3次力阻皇命,周亚夫是两朝元老,汉景帝时期的朝廷重臣,周亚夫一阻刘启废太子刘荣,二阻刘启封候给王信,三阻刘启给匈奴降将封候。汉景帝与周亚夫的关系就这样日益紧绷,周亚夫的儿子是个孝子,给父亲买了陪葬铠甲不料这事被上报朝廷,周亚夫一家被冠上了造反的名号,最终逼死周亚夫。但是谁对谁错,谁好谁坏,毕竟不是旁观者可以说清的。

    日出山峦金,楼宇彩映人

    花坛三十里,有女映绿韵

    且说邓通回到长安的家里,父母与家人的离开,这个家里显得格外冷清。一日邓通入朝去了。邓通夫人黄氏在家里的书楼守着两个儿子读书。

    这邓家的书楼座落在一片水域之中,沿着花园的廊道往下可以到达。水边停泊着船,平时里这里是邓家人划船玩水的地方。书楼建在水面,三层楼。楼内四壁,堆满书籍。这片水域连着长公主家的花园的湖泊。

    邓通的两个儿子东皋己经是貌美体健的少年郎,小儿子九皋小哥哥两岁,也是生得容貌惊艳。此时黄氏正埋头刺绣,一边听着须白眉疏的先生教授两个儿子读诵《诗经》;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不知什么原因,这黄氏虽是胸中无多少文墨,听了心里觉得莫名的伤感。又想到家人远在铜山,邓通忙碌宫中事情。自己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此时先生喊两个孩子休息。大儿子东皋喜欢读书,自然是有些不解的字词要去多问先生。小儿子九皋便跑到水边划船游玩去了。

    “我更喜欢窈跳淑女君子好求……”听见东皋滔滔不绝向先生说诗,黄氏觉得儿子长大了。想他己十四岁的年纪了。忽然想起这次去铜山,在自己表妹的家门外碰到女孩儿,十二岁的样子,生得娇媚可人,自己不觉地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半会儿,仿佛对她心存感觉,后来表妹告诉自己说那女孩儿是她们邻家的女孩。家境平平,好像是什么读书人家。自己何不将她接到京城里来住上些时日呢,一来看两个孩子有无缘分,如果有缘分成了自己的媳妇,身边有个陪伴的人说话也好。虽说邓通成日都出入朝廷,但是他除了与文帝,从来不与朝廷中的任何官员往来。即使是被他救过性命的长公主,虽说是隔着高墙地住着但也是极少的有来往。

    过了几日等到邓通从宫中回家之后便是告诉了他自己的这个想法。邓通知道黄氏贤良,对自己在宫中服侍皇帝的事从未提及呢。家里的事情都由她做主。

    铜山那边也时常有人来京城黄氏便让人将那女孩儿带着来京城。

    这女孩儿叫郭艾,才到邓通府上,这天邓通长子邓东皋正在书楼背诵屈大夫的《离骚》;

    “皇揽揆余初度兮

    帝高阳之苗裔兮

    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

    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

    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

    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

    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

    纫秋兰以为佩……”

    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划水的声音,停了,俯身往下面看,只见兄弟邓九皋正撑杆划船,桥上一个纤薄身体的女子往这边走来,仿佛听到东皋的声音停止了,便接着诵读道:

    “汩余若将不及兮

    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

    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

    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迟暮。”

    东皋惊喜不己。

    此时见到母亲从下面款款走上来,便上前问道:“母亲,那桥上走过来的女子是谁家的小姐?”“是你老家那边过来的郭小姐。”“为什么到到我们家?”“过来陪你与弟弟读书呀。”“哦。我看她有点像那书中的人……”“怎么这么说?”“我是说她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是喜欢她了?”邓东皋这才明了母亲的心思。一头冲下楼去跑到桥边,正见她站在那里抿着嘴笑着。

    且说这郭氏的家庭,虽说与邓通,黄氏同是一个家乡却沾不上半点关系。

    郭氏在邓通府上住了不到半年,与邓通长子东皋成婚。郭氏,邓通长子儿媳。生于西汉文帝十一年壬申年七月初五子时。为邓通生育三个孙子,分别是邓三多,邓三阳、邓三余。六十四岁亡于西汉武帝三十六年丙子四月二十三申时铜山东岭。

    紫霜夜半到铜山

    锦楼尽是秋色染

    不是神赐与天缘

    一铸千秋邓通钱。

    邓通的长子邓东皋成婚后,邓通随即便让他二人回到铜山的锦楼里居住,事实上邓东皋成了邓通在自家的铸钱业里的掌门人。

    二人回到铜山己近夜晚。正置深秋霜重色愈浓的时候。铜山上下知道大公子要来,众人只顾候着亲自见到这个新来的名副其实的掌门人,还有从未见过东皋的人听说他长得好看,更是想早点一睹东皋的容颜。

    一长队车辆停在山脚锦楼的车道边上,二人下了马车,只见山上山下人头攒动,那是众人拎着的灯笼在山谷中摇曳,一片火红的闪烁,喜气洋溢。

    随着二人又被前呼后拥着进了家门。东皋与郭氏先去拜见了祖父祖母,随着又逐一拜见了姑姑姑父们。至夜色渐退,众人才逐渐散去。

    说这邓通的长子邓东皋,还真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他记住了父亲临来铜山时给他说的一句话:“做事与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也知道父亲将这铜山的家族事业交给自己,从此以后自己便是要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第二日淸晨,东皋便开始巡视铜山的产业。自己驾着马车,这山中己经有三处开采的洞穴,从采铜冶炼,刻版铸钱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之前主要还是两个姑父领导作主制作。鞍前马后的在这山中忙碌。两个姑姑姑父在山中各有一座自己的锦楼住着。东皋的到来,他们自然也准备给他再建一座锦楼居住,但是东皋拒绝了,说就住在祖父祖母一起,与老辈一起居住,大家聚在一起更热闹一些。

    从此,这个家族也是时常的在祖父母的大家庭中聚集。

    再说东皋初来驾到,他便从头学习这制造业,这一日他与姑父刘疏先是到了冶炼工场,工场在一座巨大的山洞里,洞顶显得嶙峋。地上堆积着的矿石都是工人们用斧头劈下来的山石,劈下来的矿石又由选矿的工人们把成色发黄发亮的拉到冶炼的火炉中烧炼,那火炉由巨大的砖石砌成,拱圆形一座座的,烧木柴,旁边都竖着一个大的皮制的风箱,由人推拉旺火炉的燃烧。一遍繁忙。姑父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彩色的石块,在手上掂了掂告诉东皋:“这些带着色彩的石头可是宝贝,这山洞里全是这样子的石头,经过冶炼成为铜块。”

    随后,他们又到了那制币的工间,苍穹之下的一片工棚里,一遍铿锵的金属锤打声。工人们将经过铸制后的铜块,打磨抛光切成钱币的形状。装到木制的箱子里:“我们邓家可是富甲天下呀。”刘疏两眼发光地说。“听父亲说每月都有送到长安城的箱子。”“那是专门送到长公主家的箱子。”“我们为什么不送箱子给太子家呢。”东皋说。“是啊,这个我们干嘛没有想到呢?”

    凿石,选矿、冶炼、制币,邓东皋将这一切浏览了一遍。东皋竟告诉姑父刘疏:“我们家的钱要凸显起来一块,这样比朝廷的钱更重一些老百姓更喜欢。”刘疏听了惊诧。没有想到这才长成人的东皋会说出这样的话。

    恰恰是东皋的这些管理理念让邓家未遭灭门之灾。当然这些是后话。

    碧藕花开水殿凉

    万年枝外传红阳

    皇州又奏圜扉静

    十样宫眉捧寿觞

    且说朝廷这边,这时候文帝的皮肤病瘙痒严重了,在他的左腿上上竟然出现一个脓疱。太医们即便是川流不息地开药方治疗也无济于事。肉体不断地溃烂化为腐朽让他疼痛难忍,一心一意生前想要长命百岁,千岁,信以为上天真有神仙的帝王,陷于生与死的状态之中似的,于是他更加依赖邓通,自认为只有他才可以助自己成神。成天哼哼唧唧,但是仍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即使挣扎着也要去上朝,管那天下大事。

    这天早上,他大腿上的脓疮已经肿得厉害,那疮口只是一丁点的紫红色,用手挤压可挤出脓水,他几乎都让邓通在榻边上陪他,安抚他,为他挤那脓疮,直至挤出血水那脓疮方可结疤而愈,当然那脓疮也是陆续不断地生长,活生生折腾着这一国之君的皇帝。

    这一日他匆匆下朝回到寝宫,侧身躺在床上,邓通帮他脱下朝服,撩开大腿的脓疙瘩,见到越发的肿胀疼痛难熬的那文帝险些昏过去:“快传太子臣等来宫,恐怕朕熬不过今日了啊。”公公们即刻去传唤了太子刘启到来。

    此时的刘启虽是长大成人,仪表堂堂,站在那里愁眉紧锁,无计可施的样子,几个重要的大臣也巳经赶到现场。见到文帝眼神无光,仿佛只有出气的份儿了。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仿佛等到皇帝陛下下什么遗昭。

    “我听御医说我这身体上的脓疮,只要把脓血吸出来便可结疤。启儿你能把父王的这个毒瘤吸出来吗?”站在旁边的太子刘启听了,元自踟蹰,依然愁眉紧锁着。此时邓通便当真俯下身去,竟用口去吮吸那脓疮,一口一口吮吸出文帝身体上的溃烂之处的脓水,血水吐在公公端来的痰盂里面。只见那毒疮越发的瘪下去,最后连血水也没有了。赶来的御医又连忙在伤口上贴上药膏。

    那文帝这才长叹一口气,坐正身体说道:“朕神淸气爽多了。”接着又说:“你们说这全天下谁与朕最亲?”沉默片刻后大臣周渤说道:“自然是太子刘启哦。”“是吗?”众人见到皇上恼恕。不敢再多言语。

    然后文帝拉着邓通的手说道:“你就挨着朕坐下吧……你们都退下吧。”又对旁边的大臣及太子说道。

    众人正要散去,接着文帝又宣布立即解除了大臣周渤的官职,将那贾生也再次流放。太子刘启吓得浑身发抖:“你回吧。”皇上不厌烦地朝他挥手”。太子这才退出去。

    没想到这之后,文帝身体有了大的起色,脓疮散去结疤全愈。对邓通更是依赖不巳。

    朝廷重臣名将见到邓通也是敬畏三分。连太子刘启见到邓通也是敬重有礼。

    这文帝身体无恙之后,又开始着手力排刘家王们的势力,这汉朝的天下,各个王占据着一方土地,像是独立的王国。他们几乎很少来皇宫,税务是越来越少,甚至没有。皇宫的节俭与紧缩政策仿佛助长了他们的贪婪。眼看自己一天天年迈那太子刘启就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的登基的事情,用那几个腐儒成不了大事。决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削平地方王们的势力,为太子提供更安全的登基服务。

    见到皇上病情稍好转,邓通又坐着马车回铜山去,这长安到铜山千里迢迢,并且多有崎岖山路。这往返一趟也十分艰辛。为这一个天大的恩赐,受欲望的驱使,为家族的利益,邓通己把他当作一桩事业来完成。马车驶出长安,渐渐进入山路,一路颠簸。不知不觉进皇宫过去这么多的春秋。自己处心积虑效忠皇上,甚至放弃对父母的孝顺之心,得到今天的恩赐。只要这铜山成了财富的基地,自己也算尽了孝顺父母的心愿。一路上心里想着。

    旭日东升长相依

    斜阳满仓金如玉

    欲求神仙佑社稷

    铜鹤翩翩龙飞去

    公元前157年11月文帝刘恒病重,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就召见了太子刘启并告诉他:“周勃之子周亚夫在紧要关头可以作为依靠,日后如果发生变乱,你尽可放手,让他统帅军队。”弥留之际,不忘为子留下锦囊妙计,巩固儿子的地位。

    过了不久,刘恒就病死于未央宫,葬于霸陵。文帝还跟其他皇帝不一样,不讲究派头和排场,他在临终前公布遗诏:“死者天地之理”,不必过哀,不许“厚葬”,不许动用车马和陈列兵器,治丧期尽量缩短;治丧期间,不得禁止百姓结婚、祭祀、饮酒和吃肉。

    这样的思想,这样的政绩,得到了史学家的赞誉,称之为汉朝事情最出色的皇帝之一,而且,他也得到了“盗贼”的尊重,西汉漠南的时候,赤眉军攻入了长安,当时西汉的皇陵大多遭到了破坏,可是奇怪的是,只有文帝的霸陵得到了保护。可见当时文帝的声誉。

    文帝是突发疾病身亡的。此时的邓通正在铜山。也许就是鬼趋神灵吧,邓通是携着夫人黄氏及小儿子九皋一起回到的铜山的。

    一日,北风呼啸,邓通住在铜山的万锦楼,这个楼当时建的时候也是为邓通与文帝建的,只是文帝身体不适又忙于皇家政务,力排众难扫清太子身边的障碍。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的时候,邓通住的这个锦楼,明明是在冬季,忽然一个响雷劈开了锦楼一半,邓通受到惊吓不小,正要又叫来长子东皋问其原因,此时楼下传来长安的快报,说文帝薨了。

    于是邓通整理行囊准备回京城去赴丧。临行前他召集家人并告诉大家:“也许我真的是此去无返了……”众人惊愕不已。恐惧之中又听邓通说道:“如果我走之后,刘启他要收回这个铜山,你们千万别要理论。交出即可。我们深受朝廷恩赐,无论何时都应该效忠朝廷。不作叛逆的人。只有这样邓家氏族才能源远流长。”众人听了流泪赞同。恭送邓通回长安。

    邓通只身一人回到长安,先去参加了文帝的葬礼;隆冬的长安雨雪纷飞,天地银白一片。出殡的队伍遮天蔽日的感觉。因为文帝生前有叮嘱,墓地里除了棺木,空空如已。棺木入坟墓之后,人们顺着完成了仪式渐渐地离去。最后只有邓通一个人不愿离开。具说他在文帝的坟墓前静静地坐了四十九天才离开。之后回到长安的家中,仿佛是坐以待毙地等着刘启登基大典后给自己的处置。他也知道自己为文帝吮毒疮得罪了刘启,自己的确是当时为了文帝的健康啊。文帝身体健康之后为刘启的执政扫清了障碍,于他刘启也是有益的啊。想到与文帝的生死情缘,刘启必定是文帝的血脉。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与其争辩。

    刘启登基大典那天,有公公专人来告知邓通,不得以侯王身份去参加刘启的登基大典。

    邓通自是在家禁足。是夜,天空下雪,庞大的宅邸空空荡荡一片。心里空落落的他坐在家里闭目凝神。也许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就是如此吧。他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家族。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家族的尊严。知道明日便是刘启的登基大典了,他沉思良久之后,站起来向旁边的长公主家里走去。心里想道;自己毕竟是救过她的命的人。

    敲门后进去发现长公主也正朝着自己走来,邓通加快脚步,长公主便引着邓通到了屋里说道:“我亦是正要往你府上而去,沒想到碰到一起了。”见到邓通依然素衣带孝地穿戴,心里怜悯。又说道:“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你性命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邓通說。“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以不活,之前不是有冯负给我看过面相吗,我是有饿殍纹的吗。就如此吧。铜山我奉还给朝廷。可要保住我的父母子孙与族人。”“这不失是个明智的选择。”说完之后邓通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长公主家。他是不可以向别人下跪或者低声下气的人,毕竟是与文帝平起平坐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