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石头吃小老鼠
【井底村】
梅二带着两岁多的石头住在了五棵松山顶上养胎，朱三桂带着大傻二傻在井底村里养牲口养鸡鸭，种菜，有时候也捉些鱼吃，红排白天一般跟他们一起劳动，晚上则由父亲把她吊上去，陪梅二和石头。
梅二问红排：“石头姓陆，还是朱？”
“我想想。”红排将石头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说：“姓朱吧。”
“朱石头，嘿，你好啊，欢迎来到我们五棵松。”梅二说。
“我这辈子没办法改姓朱，毕竟我是陆家那个爹养大的。”红排悠悠地说，“对了，我想回我的虎跳谷去看看，看看我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带着石头一起走，因为顺路想去见见那个老嗲嗲。”
“好啊，你什么时候去？明天天气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梅二说。
“那行，我明天下去跟我爹说一说。”
“明天大傻二傻两个单独留在村子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梅二有些担心地说，“虽说他们都高高大大，有力气，但实际上内心还是两个小孩子。”
“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不能永远挡在他们前面，总有一天他们要成为男子汉。”红排说，“我过去这几个月所得到的历练就让我受益很多。虽说也遇到了很多危险，但只要过了这一关又一关，人就会如同竹子一样快速长大。很多东西我都不再害怕了。”
“你是真的长大了。”梅二赞赏地看着红排，“你们这二十来个孩子中，毫无疑问你是最有出息的，以后不知道会去见识什么样的世面，这个井底村是装不下你的，我觉得尊阳镇也装不下你。对了，红排，我觉得你要去再见一见下面那三个人，既然我们不能进去，只有你们父女两个可以，一定要抱住他们这条大腿。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你的生活改天换地，变得富足和幸福，不用再害怕这害怕那。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要活得像个人有多难。。。听你说，下面的两个男人好像都要听那个女的，是吗？”
“嗯。”
“可惜，我不能去。”
“我去跟他们说说，也许可以让你进去。”
“那就太好了，我们三姐妹这一辈子，真是从一出娘肚子就在打拼，想活下去，哪怕不像个人，起码能像只狗一样活下去，每一天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样。现在，我感觉自己终于活得像个人了。”梅二把石头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脸，亲着他的脑门，两行热泪滴落到了孩子头顶。
第二天，四个人一起朝红排曾经生活了几年的虎跳谷走，红排跟他们讲了当时黄英抱着儿子疯狂奔跑的情景，还有自己的三袋米一袋钱被两个叫花子抢掉的地方，朱三桂和梅二听得一愣一愣地。
四人先来到老嗲嗲居住的那个屋子，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经虚弱得起不来了，红排赶紧上去介绍自己，老嗲嗲看到剪了奇怪发型的红排，过了很久才认出来。
看到光头朱三桂，老人以为是来给自己做道场的和尚，马上说：“给我一副薄棺材，给我挖个坑。。。下葬。小妹子，麻烦你，别让我。。。烂死在这床上，被老鼠和野狗。。。吃掉。”
梅二弄了点水来，喂他，三人这才注意到老人嘴唇龟裂，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石头认出了这里是自己曾经一个人玩泥巴的地方，朝着坐在地上又开始玩起了石头和泥巴，梅二忍不住心想：石头的父母，难道是因为他从来不哭不笑，就把他扔在了路边？一个不哭不笑的男孩，将来会活成什么样子？有谁会愿意嫁给他吗？
石头从来不会认真看一个人，似乎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一两样东西，是他关注的东西，比如一块石头，而其他的事物，比如抱住他的人，吃饭的碗，甚至碗里的饭，他都没看见。对石头而言，吃东西只是一种想都不用想的动作，是肚子在告诉他要吃，于是就张嘴。不管人家说什么，哄他做什么，他都不理睬，仿佛是个聋子。
但他又不是个聋子，因为有些声音他是听得到的，比如某种熟悉的虫子的叫声在身后响起，他会立刻转头去看，去找。
梅二说。“要不这样吧，我去附近找一找看谁家卖棺材，今天了了老人的心愿。你们两个还是继续去那个以前住的虎跳谷吧。要不然晚上没地方住了。我来招呼老人好了。”
“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吗？”红排问。
“对，我陪陪老人吧。我来想办法打发一晚，明天你们回家的时候来找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老人善后。”梅二说。
朱三桂觉得也行，他很急切地想看看红排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山谷，去见见陆玉贤的坟，他很想去拜一拜这个养大了女儿的好兄弟。红排于是抱起石头，三人一起朝虎跳谷走去，到天黑时分，见到了陆玉贤的坟堆。红排跪在坟前放声大哭，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数次梦见这个爹，梦见他坐在大石头上等待自己归来，而她这个女儿一直到死，都没有回来。为了这件事，她不知道有多后悔。
朱三桂也向这位好友跪下了，磕头时嘴里念念有词，红排不知道他是在向地底下的爹表示感激，还是思念。这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悬崖底下，十一年前，陆玉贤徒手盘上悬崖逃出生天的那一晚。如今天人永隔，两个人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红排向朱三桂介绍了自己度过整个童年时光的这个孤独的山谷，房子好久没人住，里面已经进了野兽和鸟，走进去时，这些看不见的小野兽赶紧四散逃开。红排掀开自己的床上的席子，赫然发现一窝肉嘟嘟的粉红小老鼠。她把石头放在床上，赶紧去找东西把小老鼠弄出去，结果等她拿了一个撮箕回来，发现石头竟然在抓着小老鼠在嘴里嚼，满嘴都是血，他嘴里的小老鼠还在唧唧地惨叫！
梅二带着两岁多的石头住在了五棵松山顶上养胎，朱三桂带着大傻二傻在井底村里养牲口养鸡鸭，种菜，有时候也捉些鱼吃，红排白天一般跟他们一起劳动，晚上则由父亲把她吊上去，陪梅二和石头。
梅二问红排：“石头姓陆，还是朱？”
“我想想。”红排将石头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说：“姓朱吧。”
“朱石头，嘿，你好啊，欢迎来到我们五棵松。”梅二说。
“我这辈子没办法改姓朱，毕竟我是陆家那个爹养大的。”红排悠悠地说，“对了，我想回我的虎跳谷去看看，看看我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带着石头一起走，因为顺路想去见见那个老嗲嗲。”
“好啊，你什么时候去？明天天气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梅二说。
“那行，我明天下去跟我爹说一说。”
“明天大傻二傻两个单独留在村子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梅二有些担心地说，“虽说他们都高高大大，有力气，但实际上内心还是两个小孩子。”
“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不能永远挡在他们前面，总有一天他们要成为男子汉。”红排说，“我过去这几个月所得到的历练就让我受益很多。虽说也遇到了很多危险，但只要过了这一关又一关，人就会如同竹子一样快速长大。很多东西我都不再害怕了。”
“你是真的长大了。”梅二赞赏地看着红排，“你们这二十来个孩子中，毫无疑问你是最有出息的，以后不知道会去见识什么样的世面，这个井底村是装不下你的，我觉得尊阳镇也装不下你。对了，红排，我觉得你要去再见一见下面那三个人，既然我们不能进去，只有你们父女两个可以，一定要抱住他们这条大腿。他们完全有能力让你的生活改天换地，变得富足和幸福，不用再害怕这害怕那。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要活得像个人有多难。。。听你说，下面的两个男人好像都要听那个女的，是吗？”
“嗯。”
“可惜，我不能去。”
“我去跟他们说说，也许可以让你进去。”
“那就太好了，我们三姐妹这一辈子，真是从一出娘肚子就在打拼，想活下去，哪怕不像个人，起码能像只狗一样活下去，每一天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样。现在，我感觉自己终于活得像个人了。”梅二把石头抱在怀里，摸着他的脸，亲着他的脑门，两行热泪滴落到了孩子头顶。
第二天，四个人一起朝红排曾经生活了几年的虎跳谷走，红排跟他们讲了当时黄英抱着儿子疯狂奔跑的情景，还有自己的三袋米一袋钱被两个叫花子抢掉的地方，朱三桂和梅二听得一愣一愣地。
四人先来到老嗲嗲居住的那个屋子，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经虚弱得起不来了，红排赶紧上去介绍自己，老嗲嗲看到剪了奇怪发型的红排，过了很久才认出来。
看到光头朱三桂，老人以为是来给自己做道场的和尚，马上说：“给我一副薄棺材，给我挖个坑。。。下葬。小妹子，麻烦你，别让我。。。烂死在这床上，被老鼠和野狗。。。吃掉。”
梅二弄了点水来，喂他，三人这才注意到老人嘴唇龟裂，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石头认出了这里是自己曾经一个人玩泥巴的地方，朝着坐在地上又开始玩起了石头和泥巴，梅二忍不住心想：石头的父母，难道是因为他从来不哭不笑，就把他扔在了路边？一个不哭不笑的男孩，将来会活成什么样子？有谁会愿意嫁给他吗？
石头从来不会认真看一个人，似乎他的眼里永远只有一两样东西，是他关注的东西，比如一块石头，而其他的事物，比如抱住他的人，吃饭的碗，甚至碗里的饭，他都没看见。对石头而言，吃东西只是一种想都不用想的动作，是肚子在告诉他要吃，于是就张嘴。不管人家说什么，哄他做什么，他都不理睬，仿佛是个聋子。
但他又不是个聋子，因为有些声音他是听得到的，比如某种熟悉的虫子的叫声在身后响起，他会立刻转头去看，去找。
梅二说。“要不这样吧，我去附近找一找看谁家卖棺材，今天了了老人的心愿。你们两个还是继续去那个以前住的虎跳谷吧。要不然晚上没地方住了。我来招呼老人好了。”
“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吗？”红排问。
“对，我陪陪老人吧。我来想办法打发一晚，明天你们回家的时候来找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老人善后。”梅二说。
朱三桂觉得也行，他很急切地想看看红排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山谷，去见见陆玉贤的坟，他很想去拜一拜这个养大了女儿的好兄弟。红排于是抱起石头，三人一起朝虎跳谷走去，到天黑时分，见到了陆玉贤的坟堆。红排跪在坟前放声大哭，这段时间以来，她无数次梦见这个爹，梦见他坐在大石头上等待自己归来，而她这个女儿一直到死，都没有回来。为了这件事，她不知道有多后悔。
朱三桂也向这位好友跪下了，磕头时嘴里念念有词，红排不知道他是在向地底下的爹表示感激，还是思念。这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悬崖底下，十一年前，陆玉贤徒手盘上悬崖逃出生天的那一晚。如今天人永隔，两个人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红排向朱三桂介绍了自己度过整个童年时光的这个孤独的山谷，房子好久没人住，里面已经进了野兽和鸟，走进去时，这些看不见的小野兽赶紧四散逃开。红排掀开自己的床上的席子，赫然发现一窝肉嘟嘟的粉红小老鼠。她把石头放在床上，赶紧去找东西把小老鼠弄出去，结果等她拿了一个撮箕回来，发现石头竟然在抓着小老鼠在嘴里嚼，满嘴都是血，他嘴里的小老鼠还在唧唧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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