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故代谢

    忘忧谷的夹道中，月光铺满每个角落，凄清的山涧，水滴声如泣如诉。整个世界一片安宁，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沉睡，我却不觉得一点疲倦。出了忘忧谷，月朗星稀，仅有的一条过山栈道上，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在下东岭陆雪，听闻阁下独孤剑法惊绝八方，特来领教。“

    陆雪？东岭的四侠、八杰、十二弓手我都听说过，唯独对此人一无所知，看他模样二十出头，无名小卒而已。

    我对他说：“同我比剑是要丢掉性命的。“

    陆雪道：“性命固然重要，不过为了名头，比试总是不可避免的，否则学这一身武艺有什么用？接招吧！“他说罢，即刺剑而来。

    这位陆公子的剑术还算不错，一把短剑，竟可挥出长兵之缥缈，柳剑之纤柔，他的身影繁杂多变，步法凌乱无迹，我曾精研过江湖上许多门派的武功，大多数剑招烂熟于心，而这个陆雪却不属任何一派。自我出道来，他是第一个接我十招的人，虽说微不足道，但他的剑法高出许多我曾打败过的那些声名赫赫的门派领袖。

    陆雪越入深崖，以此来祭奠自己的失败。

    我本已连续行进三天，原打算停下歇一晚上再走，但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因为我发现我之前的胜利并不代表什么。

    原来所谓的名门大派，不论是思想还是武功，已经随着其盛名远播而逐渐腐朽，腐朽的一切，由它们自己慢慢烂掉吧。同人一样，时代更迭，武林中也诞出新的血液，那真正的高手其实是匿在暗处，他们才是真正值得较量的人。一路往前，风云变幻，雨雾纵横，我的剑却不曾疲倦，它像只饥渴的吸血蝙蝠。

    连名山上，一个孤影背对而坐，日光的折射让我不觉将抽出的剑推回鞘中。这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有些颓丧，跟我说话他头也不回。

    “我来这儿不是和你比剑的。“他说，“如今独孤九剑已大名鼎鼎，可是却未曾听说过你的来历。“

    我说：“何须来历，我同你一样，不过是一个好剑之人。“

    他说：“这几年你打败过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

    我说：“不记得了。“

    他看了看山下，显得很悠然：“山头有一群马贼，他们常常劫杀村民，百姓是无辜的，而你可以救他们。“

    我没有理会他。

    其实我向来不喜欢和同行或对手多言，他问我打败过多少人又杀掉多少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打败他们自然也会杀了他们，马贼劫杀村民与我何干？

    我喜欢杀人，可是我不会为了谁而杀人。我转身欲走，却见那人剑鞘上刻有“大明府”三个字，原来是大明府的刀客。

    我与他同时抽出剑来，三个回合，不分胜负，我再出剑击之，又三个回合，他开始躲让。

    我说：“你是大明府的剑客，既来寻仇，又何必退让？“

    “莫名其妙，你出剑，我只好接剑，哪来的什么寻仇？“他说，“五年前我已离开大明府，名利恩仇都已与我无关了。“说罢，他合剑下山。

    既弃了名利恩仇，那何不弃去手中的剑？我这样想着。

    他走到山脚坐下，看去很清闲，我想也许他觉得累了，那就等他休息好了再打。

    拂晓，马贼至，奔山南村庄劫掠而去，那人拔剑与马贼陷于乱战，他的剑倒是很快，杀了十八个个马贼，不过他很快就死在刀斧之下。

    看着马蹄从他的尸首踏过，我只静静观看：战胜这帮马贼，我有十成把握，不过可惜，我不会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