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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逃离渴望

    “哎!”

    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我站在原地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在我的理解中这样的景色便是一个标准的经典公园布局,一池湖水被四下里犬牙交错间的森林,咬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木制的长椅,陈旧的秋千也围着在中心湖的两侧,只是一种古怪的感觉一直隐隐约约的挑逗着我的感官。

    等等!现在已经是盛春时节了,为啥还能结冰呀?

    终于我找到了古怪感觉的源头,它正是来源于这份超越常识后的不协调感。盛春时节湖面竟然结了冰,那冰生的白白润润、又大又圆,它静静的趴在湖面上,修饰着碧绿的倒影。不知从何时起,四周的环境开始让我生出些许不安的压力,老槐树那干巴巴的枝丫,直愣愣的生长着,像是一双双鬼手朝四周伸展,乌鸦鸣叫的在天空飞过。

    “枯藤老树昏鸦!”

    马东篱的千古名句被我下意识的念了出来,风带着倒春的寒意轻轻掠过湖面,扰动了一旁陈旧的秋千,搽着淡淡胭脂的铸铁摇晃起来,铁锈播撒着赤红的花粉散落大地,描摹着时间痕迹。

    这应该称得上阴森吧。我看着眼前的景象难以言喻,不知不觉间一股冰冷湿滑的感觉,顺着我的后脚跟,爬上了我的后背。

    寂静——死一般的大声向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小巧可爱、白若脂玉,在鲜红衣服的衬托下格外的引人注目,我似乎看出那是一只手,正在朝我招手示意,在槐树林的深处,似乎有个人站在那里。

    一转眼,湖面此刻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老同学的身影在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她似乎是被捆绑在了湖冰的中心。

    “小澪——小澪——快来救救我!”

    呼救声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响起。她为什么会在那?我顿时对此充满了好奇,打算走近些看个仔细,但一瞬间理智又告诉我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不如打电话交给警察处理。

    “来吧——去呀——”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它的声音此刻变成一种低沉沙哑的古怪呢喃,在这声音的引导下,我不由自主的向前抬起了脚。

    一双小手死死的保住了龙宫澪的小腿,它们的主人正是此前从妈祖庙里跑出来的小女孩,她跟着这股安心的味道,找到了已经身陷幻术的龙宫澪。此刻她娇小的身体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龙宫澪向前的脚步。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槐树林中射出,掠过湖面径直将小女孩从龙宫澪的身上扯了下来,抛入了一旁的水沟之中。

    “呼——”

    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借助这种方式让自己从惊恐中走出来,可是不论我如何努力,我现在的处境都没有一点改变,我的身体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它再不受我的意志控制,开始向湖中心的老同学移动着,这一刻我开始盼望,来一个打断这一切的继续的不速之客。

    “咚——”

    这一次杀出来的‘程咬金’是天后庙升幡的钟声。虽然它的音量传至公园里的时候,已经称不上有多大了,但是这声音在我的耳畔,却如炸响的黄钟大吕,对我来了一记当头棒喝。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半只鞋的鞋跟已经伸进了水中,一想到自己这样走下去,就好似那些为情所伤的女子,终究同李太白一般,戏得这一池春水,后怕便不停的在我脑中生长,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实话实说,我倒不是一只旱鸭子,由于父母都是海边人家的小孩,所以从五岁我便已经掌握了游泳这项技能,不论是蛙泳、仰泳,还是自由泳、泳蝶,在加上狗刨,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说是略懂皮毛,也算是游刃有余了。

    只是所谓“善游者溺”,若是让我就以刚才那个样子,这样毫无准备的一个猛子,扎进这片陌生的湖里,先不说其他,就单单这泛着腥味的幽绿色湖水,鬼知道水下究竟藏着什么“惊喜”。

    我用双手用力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的精神更清醒一些,通过这番大难不死的经历,我已经给这个地方打上了“邪性”的标签。突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个湖靠近,于是我便钻进了一旁的丁香丛中躲了起来。

    公教历一九九四年

    夕阳如血,侵染了整个世界,即便到了一天的结尾,夕阳依然给世界带来些许温暖,可惜我却感受不到半点,并非某种疾病或是生理缺陷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只是我的心再也无法触及那份真挚的情感。

    咔哒——咔哒——

    脚步声日复一日,对于这条道路来说,这种声音也算是一位老朋友了,我又一次走过了这条道路,这条我走过了无数次的回家之路。

    这条路真的是我的回家之路吗?原本无可争议的事实,今天却再一次在我的内心打出了问号。究其原因是什么呢?我不由得质问着自己的内心,想要找的一个结论。

    我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因为母亲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个人的存在,之所以知道了这件事也是源于,这段时间父母之间的争吵。

    所以我的疑惑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的原因吗?我无法做出判断,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它十分希望知晓我亲生父亲的一切信息。

    至于我记忆中的父亲形象,则来完全来自于我的父亲,准确的说是二爹。这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用他的切身行动在我的意识中建构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父亲形象,善良、正直、负责、顾家,他完美的挡下了这个社会投射我与母亲的全部恶意,并授人以渔的向我与母亲教授着再遇到类似事情的处理方法,似乎除了一家之主的权威之外,我的父亲完成了这个社会对一位完美父亲的全部要求。

    于是当时间来到了我在这个世界的第十个年头,父亲与母亲的婚姻在经历了无数次的争吵后,走到了尽头,似乎母亲受够了这段平淡无奇的生活经历,认定父亲在用婚姻、家庭与道德来剥夺自己作为一位女性的该享有的各种权力。

    懦弱、死板、控制欲强、没有上进心……母亲控诉着二爹的罪孽,这一刻她仿佛化作了整个社会被压迫女性的代表,一个不屈的苦难陈述者。通过她的陈述,一个玩弄女人感情的父亲,跃然我的眼前。

    他已然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妖魔。

    “爸爸不能帮你作出真正决定,所以只能祝愿你,即便面对的生活充满苦难,但你也要寻着自己内心中的那份光明,向光前进。”

    这是父亲对我留下的最后话语,在那之后母亲便跟这位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离了婚,父亲选择净身出户,前往大和寻找一段新的生活,永远的离开了我。

    因此我被法院判决给了生活更加平稳的母亲抚养。现在想来,那大概是我内心中接受的最后一个人吧。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母亲则开始了昼伏夜出的生活作息,她白天睡觉,晚上外出工作,剩余的零散时间,都用来向我宣扬自己这一次伟大的胜利。

    母亲自称自己是一个解放女性的榜样,她解放了属于自己的全部权力。

    现在的她,获得了身为女性的彻底自由,成为了这个新时代真正的女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利益,便只剩下了傲慢与偏见。

    正因如此,我无法理解母亲的激动、兴奋,反倒是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早在父亲与母亲吵架时,它就已经存在,那是种挥之不去的绝望死掉之后留下的空白。

    那时的我想要告诉母亲,在我眼中父亲的优点,以及我的感受,可惜仅仅只得到了“你个天生的小婚驴、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这般无尽的谩骂。

    我也曾经试图去理解母亲的行为。

    同样我不清楚的是,母亲她是否知道我那个小小的渴望?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卑微的梦想,我想拥有一个普普通通、完完整整的寻常家庭,这个家庭普通到仅仅在周末清晨,我躺在家里那张拥挤窄小的床中间,左边躺着的是父亲,右边躺着的是母亲,耳畔传来那些平淡无奇、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

    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后,我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是无法给另一个人做出真正的选择的,就如同我没有权利去要求母亲改变她自己的想法。

    一转眼的时间,我又有了新的父亲,如果他真的算是我的三爹的话,三爹的年龄比母亲和父亲大了不少,身体似乎更加的臃肿与衰败。不过母亲却认为他十分的开明,不但拿出大把的金钱让母亲随意消费,还跟母亲保持着所谓的开放式婚姻关系。

    只是最让我难以忘却的却是他看向我的那双眼睛,充满着欲望的想象,让我本能的感到恶心的感觉。

    人应该为了自己获得幸福不择手段!

    母亲总是在我面前这样说着,每当这时她便扬起那充满自信的嘴角,向我不厌其烦传授着她的生活经验。只是这份传授,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炫耀,一种对自己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自我的肯定。

    那被数以万计人类,歌颂的母爱,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丝毫,是我不够优秀不配得到母亲的爱?还是我贪得无厌没有感恩之心?肉体束缚了我与他人更加彻底的交流,人与人之间只剩下那些傲慢与偏见的矛盾,它们此刻筑起高墙,让我身陷囹圄。

    大概是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砖瓦铺就的巷子里竟然残留着些许积水,积水如一面破碎镜子般躺在巷子里,水洼化作的碎片承载着周遭的倒影。

    在那些倒影里我看见了自己的红框眼镜,厚重的镜片遮挡住了我眼中仅剩的灵动,柔顺的头发被我用花绳箍起,松松垮垮的垂在右肩。

    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少女面容,普通感溢于言表的不停涌现着,有时我在想倘若我的人生,真如工业流水线上的商品那般该有多好!普通、平凡、统一,这一刻的我,是如此的渴望被平凡与普通的诅咒眷顾,成为所谓的普通人,镜片再也无法抑制我的情感,心中的感叹变成了小声的呢喃,染上街角公园的宁静。

    白鸽,一只只、一群群的白鸽,它们扶摇直上,在天穹俯瞰大地。

    我喜欢这些美丽的家伙,不只是因为它们美的醉人心脾,更因为它们拥有一对可以任意翱翔的翅膀。我好想拥有这样一双翅膀,让我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需要我的帮助吗?”

    充满铁屑与汽油味道的声音,让白鸽竭尽全力的逃离了现场,一个身穿大衣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眼前的家伙呆住了,那是一个超出了科学常识的木偶,就像神话故事的奇迹一样,它要实现我的愿望?

    鬼使神差间,我朝木偶伸出了手,疼痛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如电子板一般的诡异纹路同时遍布了我的身体。

    现在我漂浮了起来,但只是漂浮着,静静的呆在空中,仿佛陷入了永恒。预感突然在我的脑中萌发,终有一天我也会面对类似母亲的抉择,到那时我该怎么做呢?

    但是不过如何,我都要逃离这里……用这种能力去寻找那个我渴望的美好世界,只是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