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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忽的,林宇叹息了一声,道:“我并无恶意。阁下出来吧。”

    “不知是哪位大人前来,扰我宗门清净?不解释一番,哪怕阁下身为一方霸主,也不要妄想随进随出。”布衣的少年浮现,冷冷地凝声道。正是之前在门前,曾经与林宇交谈的那位少年。

    林宇望着他,笑道:“我还是那句话给宗主,我并无恶意。”

    布衣少年看着他,半晌,脸色又是迟疑不定又似惊讶忌惮,道:“敢问,是否是林宇阁下?”

    林宇闻言轻笑道:“你认识我?这么说来,不是我休要妄想全身而退,该妄想一番的,应该是你么。”

    布衣少年静静看着林宇清秀白皙的一张的脸,见他承认身份,再不迟疑,不由自主惊声道:“我没有怀有半点恶意,也没有目的。我只是曾经有幸在大典上见过一次你罢了。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刚刚在大门前对这姑娘好奇。”

    林宇淡淡道:“宗主亲自试探,着实辛苦。”

    布衣少年看着他,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还能喘气,证明林宇并不想杀他。他心里叫苦不迭,遇上这座瘟神,别说是他,就算是盛羽绫在此,也只是顷刻毙命于这清秀的青衫少年手中的青红妖火之下。

    药复也不敢去想为什么林宇不过短短不到百年未见,突然转了性,竟然开始向善积德。

    林宇笑笑,“你不能告诉别人你见过我。可以做得到么?”

    药复愣愣道:“当然。”

    林宇道:“你就当我这个人老了,不愿意造杀孽吧。我不会破坏你的神智或者抹除你的记忆。希望你自己能守住承诺。”

    药复摸摸自己的脖子:“那是自然。”

    药复听到林宇说出不愿杀人的话,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他知道,林宇如此身份,不至于欺骗他。

    药复见他如今青衫黑发,温和和煦,与以往之态大不相似,又想起他做下的承诺,大起胆子道:“敢问这位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如果回答你是兄妹你会不会发火?”青衫少年轻笑道。

    药复道:“不会。只是有些想去吃五斤丹药解郁。”

    林宇笑笑,“灵染小姐大概是我的朋友吧。”

    药复咬咬牙:“只是朋友?”

    林宇看着他,“她是这么说的,我很不像么?”

    药复结结巴巴道:“像。像极了。”

    林宇淡淡笑,似乎心情不错,但对他不算全无了解的药复却心头微跳。他那时杀人的模样,同样是脸上轻轻微笑。那笑容简直就像是刚刚听了一段值得开心的不胜喜乐之事,一对如渊黑眸含笑,温和无比,笑容淡然,从容自如。却让人遍体生寒,如坠三九严冬。

    那时有多少女子初次一见他,顿觉此人面容清秀,清逸潇洒,举止温和,不少人心下已生好感。却在他随手漠然夺人命的轻笑目光里,横江血沫里,狠毒手段下,惊惧层生,不敢再对这黑衫的清秀少年多看半眼,心下恻然。

    有多少人觉得此人举止温和淡然,就有多少人在真正见过他后噩梦环夜,避之似毒龙瘟疫。

    那时少年一袭黑衫,一把黑剑,手中妖火诡异玄妙,手段狠毒,漠然夺人性命。

    如今他纵然依旧强大,可清风送过,青襟飘动,银络暗暗生辉。阳光落下,照在他清秀漂亮的脸上,再不令人血液冰凉。

    是因为那个红衣少女?那少女即使动人,可比之以往,林宇周围环绕的纷多重重世界顶尖的天骄之女,无论是提及哪一个,个个皆是不如的。林宇如今更胜以往,也不是当初的浅薄少年,当年的他就视之女色如过江水波一般无痕,甚至曾经没有一个女子能长留他身侧,今日,又如何能将堪将入眼。更何况,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口一动,什么样的女子不会自愿前往只为一见,又何必亲自动身陪伴游玩。

    多少红颜对他芳心暗许,情义深重,愿意随他而走天涯,可一个都不曾被他真正接纳。有人说他是无意此事,有人说他是不愿束缚,有人说他是只是不曾开口,有人说他冷漠寡义,甚至最多人说他是不喜女子。不论如何,的确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如果这番话被林宇知道,他一定会愕然回答,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许多红颜,我自己怎么一个都没有见到?我周围倒是有不少人各有缘分,可个个都视我于桥筏。我也自知不能令什么女子喜爱,欢笑展颜,她们心中大概也觉得此人异常乏味无趣,压根不是此生良人。我也自知如此,也不能多说他人些什么。当年倒是看别人姻缘看得都能写出厚书来了,也没见有谁眼里有过我。这哑巴亏可吃得可有点大,不太能善罢甘休。

    不是对那少女如何轻视,而是哪怕他性格跳脱不拘,也觉得不合常理,不能置信。

    他甚至更愿意相信他说的,老来向善。

    林宇轻笑道:“我知道不像的。那你说说,究竟像什么?”

    药复道:“大人又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动口,答案你早就知道了。”

    林宇道:“罢了。还要多谢你宗的医治,我没有诊费,准备为工。”

    药复咬着牙道:“你如果看上了这里,可以直说。”

    林宇笑道:“那未免有些过分。我还要谢谢你们为我省去了一些麻烦,我给你们炼炼丹,认认药,算作酬劳。不知宗主接不接受?”

    药复一惊,圣族林宇,世界上仅存的巅峰炼药师之一,族中长老不知多少次为求得他一面一丹而不得,就连族长偶尔提起这位青年,也是颇有憾色。当年就是多少青年才俊在他面前甘拜下风,更何况如今时过境迁?

    而如今,他竟然随口道,要为了小住开炉炼丹。

    药复道:“这个,你不如随我回药族,长老们都很想见你燃火一次,那里也原料齐全一些。”

    林宇淡淡道:“山高路远。那是不必了。你需要信守诺言。”

    盛复叹口气。

    林宇手中的烟杆挑了挑,“我如今是灵通境九阶,记住了。”

    盛复抽了抽嘴角,道:“你是认真的?我记住了。”